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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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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丁偉健準時來送飯,葉舟說吃不慣醫院裏總有怪味的飯菜,死纏爛打讓丁偉健給他送吃的,丁偉健像自己這麽小氣的人世界上恐怕只有葉舟能占自己的便宜,葉舟是個勞碌命,別人做的事他做,別人不做的事他也會去做,平日不管上班還是放假,他總能讓自己忙的死去活來,丁偉健看的都心疼。

有的時候,丁偉健特別無法理解葉舟的思維,別人暗地裏巴結老板,那是為了能請假或者分得活能少些,他倒好,安安分分忙的死去活來卻依然準時上供,估計經理都熱淚盈眶了,自己怎麽就這麽慧眼識珠,上哪的找那麽犯賤的員工?

葉舟操的心永遠是那些根本就沒多大必要的,他就是那種別人把他賣了他還在替別人數錢的傻蛋一個。

好比說,在床上待了一天的葉舟現在閑的渾身都難受,一見到丁偉健來,立刻一把揪過他,拼命問公司的事。

“我不在了,誰幫丁叔打卡?”別人來上班基本都踩點,只有他來的比門衛還早,生怕遲到了會被經理批,按他的話來說,公司裏早上的空氣特別的新鮮,早點來多呼吸點新鮮空氣有益身心健康。

“還有還有,慧娟的班誰幫她帶,她最近不是在熱戀期,根本沒時間加班。”公司上班時間一般是八個小時,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有無數人數著秒表度日,而葉舟簡直是個奇葩,他永遠是公司最後一個下班的人,對於這點,丁偉健沒少罵過他,他總是說,反正自己回家也是一個人,閑著就閑著。

“還有老路的咖啡?他現在說只習慣喝我泡的咖啡。”說到這點,葉舟還是有些得意的,他泡咖啡的手藝在全公司是出了名的,包括水放多少,水的溫度多少,該放多少分量的咖啡,沒有人比他更熟,不僅如此,公司各種芝麻大的小事他了如指掌,嫣然就是個後勤大媽的典範。

丁偉健一聽到這些,又是莫名的氣不打一處來,他怎麽會不知道,葉舟在公司裏一個人做著幾個人的活,雖主要任務是制圖,可真實情況也就是個打雜小弟,公司那些人沒事欺負葉舟占他便宜那也就算了,關鍵這個不爭氣的廢柴還樂於被人欺負,屁顛顛的為別人這點破事擔心。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不關丁偉健什麽事,但他總覺得憋屈。

他拿出一個橙子剝好自顧自吃起來,一邊說“我看你不在,丁叔每天還不是得早到?慧娟的班還不是自己老老實實的上?老路的咖啡泡的再難喝,他還不是喝下去了?人家沒你也照樣活!葉舟,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好人?”

“是嗎?那就好。”葉舟舒了口氣。他明顯不覺得自己操心那些雜事吃了虧,而為丁偉健一番話安心。

丁偉健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拿起桌子上的小米粥刷的站起來“粥涼了,我去給你熱下。”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醫院裏冷氣開得很足,別人短袖短褂,而葉舟除了身上病號服外還套了件黑色夾克外套,生怕剛做完手術的傷口被感染了。

丁偉健將小米粥放在醫院公用的微波爐熱完後剛準備回去。就看見走廊裏徐陽跟一個護士從不遠處走過。他認得徐陽,就笑笑打了個招呼。

丁偉健知道徐陽和葉舟是兄弟關系,雖然關系不太好,但自己沒必要給他們火上加油,於是就停下來挺和氣的打了個招呼。“徐醫生,還在巡房啊,挺辛苦的啊。”

徐陽一看就知道葉舟這個膽小鬼一定沒和丁偉健說自己的事,他第一次看到丁偉健就知道這人是個比較直接的人,為人也夠朋友,要是他知道自己和葉舟真正鬧得不好的原因,沒準就指著自己鼻子罵了。

“是啊。”既然如此他自己也笑瞇瞇回答“我哥多虧你照顧了。他平時就不懂照顧自己。”

丁偉健一聽徐陽對葉舟的定位,覺得在看葉舟這人方面自己算是找到知己了,於是開始和徐陽抱怨起來。這一抱怨就收不住嘴,什麽葉舟平時怎麽被人欺負,而葉舟本人傻乎乎的,什麽你是他弟多勸著他機靈點,別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畢竟世界上的人不都是好人。

他這些話說的情真意切。徐陽不由皺了下眉頭。看著丁偉健的眼神帶了一絲即逝的敵意。當年他還沒玩夠,葉舟就跑了,藍月靈開始擔心他會不會有危險,還記得找下葉舟,後來幹脆就忘了有這麽個兒子。有幾次徐陽轉著彎提到關於葉舟的事,都被藍月靈巧妙帶過了。後來因為自己父母的事,他被送到國外讀書。關於葉舟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今年剛回來,就聽藍月靈說起葉舟在C市廣告公司上班的事,就這麽給記上了。當時他爸手下一家醫院和C市第一人民醫院搞學術交流,徐陽想也沒想,便主動請纓,要C市交換。本想著安頓好這邊,親自去給葉舟一個驚喜,沒想到這個哥哥就這麽自己送上門來了。

“是嗎?我哥這幾年看來過得很不好,還好他有你這麽個朋友,真是辛苦你了。”徐陽笑了笑,很隨意的說,像是在拉家常一樣“話說回來,雖然我是他弟弟,但是我們也很久不見了,他好像對我越來越生疏了。”

丁偉健一聽,理解的點了點頭,又見徐陽這麽和善而且了解葉舟,不禁感嘆“他一直沒和我提起你,我以為他家只有個姑姑呢,忽然就冒出個弟弟來了。”

徐陽瞇了下眼,既然又笑了起來“我很早以前被我爸接去國外讀了一段時間的時,也是最近幾年剛回來,回來也沒去找他,這麽多年,他估計都把我給忘了。”

丁偉健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這又沒什麽,你們總歸是兄弟,從小玩到大的,說陌生就陌生怎麽可能呢。”

徐陽又笑了下“我哥現在就很排擠我,我們平時根本沒機會見面,這次因為他闌尾炎手術我才不小心碰上的,手術只要住院一周,只怕一周後。。。。”

丁偉健瞬間肅穆了,他感覺自己肩負著調節葉舟一家團聚的重任,想著拍著徐陽的肩膀就道“這是21世紀,又不是遠古時代,今天分別了,還怕找不到人,實在找不到,我告訴你,他在C世信陽廣告公司創意部上班。。。。”原來信陽是一家大型電子集產品企業的廣告部,後來發現這廣告部出的幾個廣告反響很不錯,於是就幹脆單獨成立了一家公司,現在在C世也算比較有名氣的,徐陽自然知道這家公司。

徐陽又垂下眼,嘆息的說“我哥在這城市沒什麽親人,他那姑姑你也是知道的,平時也不管,聽說他現在從他姑姑那裏搬出來住了,那她上班方便嗎?”

“上班還好吧。”丁偉健道“我們現在都住在三環小區,公司統一安排的。”

徐陽笑著暗暗記下這些信息,然後笑著說“你這碗裏的東西是給我哥熱的嗎?恐怕又冷了吧。”

丁偉健一楞,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和你說話忘了時間,徐醫生你去忙吧,我再去熱一次。”說完又忘茶水間走。

到了病房,徐陽對身後的護士說“你去查別的病房,我去那個病房看下。”說著,指著葉舟所在的病房。護士知道這兩人是兄弟關系,肯定有別的話要說,於是便識相的離開了。

葉舟腸子動手術,第一日是禁食,第二日是流食,今天一日三餐都是湯湯水水的,這個時間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丁偉健去熱個粥熱了半天沒見人,葉舟便自顧自的想起來,說不定丁偉健可憐自己,跑出去給他買大餐去了呢?

這越想越開心,還是丁偉健夠朋友,雖然有時候嘴巴討厭了點。又等了一會,實在餓的不行,就坐起來將餐桌拉到跟前。反反覆覆把鐵勺擦了好幾遍。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葉舟眼前一亮,大呼小叫起來“偉健。。。我的大餐。”

可是大餐沒來,丁偉健也沒了,來的是徐陽。

葉舟當場就楞住了,什麽餓其體膚的感覺一瞬間全沒了,徐陽看他一副驚嚇的樣子,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個軟柿子,有多少年沒看到這樣的表情了,這樣想來,實在有些懷念以前欺負他的時光。他步步走進,隨著葉舟越來越驚恐的眼神走到他床邊。

“哥,今天還好嗎?”

“好,好,好”葉舟麻木的點頭。又說“你中午不是剛過來嗎?”

“誰讓你住的是我們醫院的豪華病房,院長說了,對這類人特別照顧著些,怎麽?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葉舟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下,他腸子都毀青了,早知道這樣,他寧願被病菌感染,也要住那種充滿各種疾病的大通房“哈哈哈。。哈,你不用多照顧我。這多麻煩啊。”說著他學丁偉健的樣子,豎起一根小指頭“闌尾炎手術嘛,就這麽點傷口,這麽點,死不了。”

“看,你都知道這點,你還要住這間病房,難道不是因為希望特別護理?”徐陽怪裏怪氣的說著。

葉舟是個軟柿子加廢柴,在外面稍微兇點的人都可以捏他,更何況被他一直認為童年噩夢的徐陽?要是有丁偉健在的話他還能去求助,可這時候只剩下他自己了。別人一揭穿想掩埋的事,連句完整地話都忘了怎麽說。“我,我,我那是,因為。。。不知道。。。。”

他話還沒說完,徐陽就體貼的幫他補上“不知道什麽?不知道我在這裏?”

“不不,”葉舟連忙搖頭,他看著徐陽的臉色,幾乎以為自己下一刻又要倒黴了。

徐陽忽然彎下腰,臉就在他耳邊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葉舟脊椎一僵,立刻感到後背的汗毛立起來了,徐陽貼著他耳邊。聲音悠悠的說“葉舟,我又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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