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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帝都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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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景澄出了休息室見其他人也都出來了, 就對顧深說:“我一會兒回安全局一趟,去請五大仙,謝宏昌得抓緊時間逮捕, 他很可能也會些法術, 安全起見讓鐘免和黃伯伯跟你們一起去吧。”

顧深覺得可行,鐘免卻道:“抓謝宏昌,黃伯一個人就行,我留在這兒跟三哥一起守著杭喬吧, 總覺得剛才咱們說得話謝宏昌恐怕已經知道了。”

“嗯, 他把那對耳朵放在杭喬身上,就是為了隨時監聽。你留下也行, 否則謝宏昌一旦對杭喬出手,三哥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張景澄邊說邊往外走,“我還得回家去把小白接來, 咱們抓緊時間吧。”

於是, 鐘免和三哥留下,立即履行保護杭喬的承諾。這令杭喬感動得差點跪下,當初死纏爛打求張景澄給他除鬼, 一來確實走投無路,二來也確實覺得張景澄莫名令人覺得靠譜。而現在,大師的朋友留下來保護他,這令他覺著特別有安全感。

回帝都的路上張景澄就聯系了黃數, 讓他去市局時順便帶上五大仙, 說自己一會兒去市局裏取。因為還要回家取小白,顧深先開車去了張景澄家的小區, 等張景澄回家把小白抱出來,這才一起回市局。

這個時候, 郝局已經帶著刑偵隊和黃數出發去逮捕謝宏昌了。

市局特別調查組辦公室的地上並排放著五個籠子,籠子裏一水皮毛油光閃亮的靈獸,一看就不是凡品。有狐貍、黃鼠狼、刺猬、黃金蟒和倉鼠。

此時辦公室裏只剩下任蓓蓓值守,她顯然是已經被黃數科普過,一見張景澄就立刻招呼道:“小張哥,你們局的胡三太爺剛才好像餓了,我剛好定了KFC,就每位都發了一根雞腿。”

張景澄笑道:‘還有嗎?有就給這位白大爺也來一根。’說著就將小白轉手塞給了任蓓蓓。估計是小白的外貌太能萌人,連半分鐘都沒用,就成功包圓了任蓓蓓的外賣,看得旁邊的五位很是羨慕。

顧深這時已經接到郝局的電話,讓他現在立即趕往機場逮捕準備出境的謝宏昌。看來郝局他們是撲空了,顧深這下也顧不上多說,叫上童佳琪,抓起車鑰匙就跑。

張景澄網上叫出租車這麽會兒功夫,小白已經憑借一己之力,啃光了一桶全家桶。任蓓蓓還從旁邊問‘夠不夠啊?不夠姐姐再給你定兩桶’,可惜沒等任蓓蓓續桶,出租車就來了。小姑娘一邊幫張景澄往車上拎靈獸,一邊問:“小張哥,你們安全局還招動物飼養員嗎?”

張景澄哭笑不得,又不忍心打消小姑娘的積極性,就說:“你要是想進安全局,只要能通過筆試和試煉考核就行,你可以去網上查一下具體要求。”

任蓓蓓立刻雙眼發光,依依不舍地和動物們告別後,還真去查了,等看完那跟天書差不了多少的歷年考卷後,瞬間體會到了夢想在眼前碎裂的痛苦。唉,她還是踏踏實實在市局實習吧。

郊區片場門口,鐘免接到張景澄,沒見到哮天還問了下。

張景澄說:“哮天被黃伯帶走出任務了,這次不過來。”

“唉,這有幾天沒見哮天了,我還怪想它的。”鐘免說完見小白好奇地擡頭看他,就笑道:“見不到哮天,能見見它幹兒子也行。”

小白竟然嚴肅地沖他汪了一聲,把鐘免逗得大笑起來。

很快,整個劇組就都知道了,杭喬的休息室,這兩天不要隨便進,屋裏遍地猛獸,會嚇唬人的那種。

張景澄把五大仙請出籠子,一一給杭喬介紹,狐貍是胡三太爺,黃鼠狼是黃二大爺,白刺猬是白老太太,黃金蟒是柳王爺,大倉鼠叫倉神,還有他們家小白。

杭喬現在對這種靈物都帶上了三分敬畏之心,恨不得挨個去跟他們握手,然而還沒等他實施,那幾位被介紹到時竟然挨個給他作揖的作揖,點頭的點頭,就連小白都沖他‘汪’了一聲保持隊形。

杭喬好感動啊,拉著張景澄一個勁兒道謝,就差淚流滿面叩首謝恩了。

張景澄說:“你也不用這樣,我們既然答應要保護你,就肯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護住你的。不過,這次的事如果過去了,你也要漲記性,凡是走正道,就算前期辛苦一點兒,但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掙來的前途才是自己的。總想著走捷徑,用歪門邪道,最容易被別人利用!”

杭喬說:“我記住了,大師!我以後一定踏踏實實做人!”

因為張景澄帶了一群靈獸來,且各個看起來靈氣四溢。制片人還特地過來看了一下,之後就跟張景澄商量,看看能不能請這些靈獸在他們劇裏客串一下,而且理由他都想好了,為了控制這次事件發散,不引起劇組人心恐慌,就說臨時加戲加得就是這些靈獸和杭喬的,這樣一來,杭喬和靈獸們接觸也不會太紮眼。

張景澄沒意見,更何況制片人也說了,靈獸演員們的出場費他會另外追加。這就更沒問題了呀,靈獸們出次任務還給安全局創收了,恐怕連薩局都沒想到。

制片人見張景澄他們同意了,心裏終於松了一口氣兒。對於他這個相信超自然力量的人來說,五大仙的名號那可是如雷貫耳,如今終於有幸見到了真的,怎麽可能不想盡辦法沾沾光。大仙們光保護杭喬一個人那不是浪費麽,我的整個劇組都需要大仙的保護啊!

大仙們的仙氣必須雨露均沾才行啊。於是,制片人轉臉就拉上張子健和編劇一起開會了,核心議題就是‘加戲!加戲!加戲!’最好之後每天都安排一場五大仙的戲,盡可能多得和每個演員都來一場對手戲,成本預算不要管,他出得起!!

於是,從這天起杭喬就住在休息室了,每天懷裏抱著小白,被一群動物包圍他竟然睡得特別踏實。三哥也開始了他常駐劇組的生活,他倒是適應能力強,再加上有老熟人張子健時不時地聊他們的青蔥時代,倒也沒覺得日子難過。

張景澄和鐘免跟這兒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接到薩局電話,讓他們回帝都去追查一條線。

昨天在機場堵到了謝宏昌,目前市局已將其拘留審訊,不過這人口風緊得很,說話更是滴水不漏,甚至對杭喬的事情全然否認,簡直是油鹽不進。

不過,黃數和顧深在對其名下幾處住所的搜查中,在其中一間別墅的地下室裏,發現了一個祭壇,從黃數采集回來的祭壇照片看,那祭壇的咒文和張景澄他們在漢城時發現的人蛇族隔世符有些類似。

人蛇族的隔世符據李氏父子說那是他們夢識老祖自創的,而人蛇族也從未離開過八寶鎮,那麽謝宏昌為什麽會有類似的咒文,就值得好好查一查。而張景澄和鐘免就是調查的最優人選。

張景澄和鐘免趕到那間別墅,才一進門就有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門口兩邊錯開各種著三棵玉蘭,院墻看著就是重新砌過的,後院裏一樣有片樹林。一看這個布局,兩人都沒急著進屋,直奔後院而去,果然那樹林的種法和老劉家後院那片林子極像,等兩人進了林子看清那口井,甚至都不需要推斷,就能斷定這又是個乾坤顛倒陣。

再進到別墅裏,這格局顯然也是重新改過的,墻面的走勢和排布重合後果然也是個離。兩人順著樓梯來到地下室,一路開燈。這間地下室很大,得有一百多平,然而除了那個祭壇,空蕩蕩的什麽家具都沒有。

張景澄手機裏還存著李夢識自創的隔世符的照片,這會兒正好調出來跟祭壇上的咒文畢竟,這一細查,立刻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祭壇上的這個咒文,顯然是以隔世符為基礎,但在此基礎上,它混入了另一道咒語。兩人將與隔世符不一樣的咒文符號,一一篩選出來寫在紙上,又反覆排列了多種組合,最後得出一道咒語:是延內咒。

延內咒本是一道吉祥咒,功效類似助運勢,取除穢愆、煉九道、度命延生、冠蓋加身之意。這跟謝宏昌幫人起運的買賣倒是極相符。只是,他為什麽要把延內咒混入隔世符裏呢?!難道說這隔世符還有什麽功效是連人蛇族都不清楚的嗎?

延內咒的咒文符號一共是九個,此時張景澄站在這個圓形的祭壇邊上,盯著那九個咒文看了一會兒,突然對鐘免說:“你有沒有覺得,這九個咒文好像把這個圓盤平均分成了十份?!”

“什麽意思?”鐘免正在敲打地下室的墻面和地板,聽張景澄這麽說也走了過去。

張景澄便做了一個切蛋糕的動作。

鐘免看明白了,托著手肘,咬著指甲,想了想道:“我覺得從漢城的幾個案子也能看出來,咱們的對手目的性很強,不管這祭壇是誰設下的,他們既然把隔世符分成了十份,那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這是肯定的,”張景澄說,“不然,咱們把這被分割的每一塊都單獨拍下來吧,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也行。”

兩人拿出手機準備拍照,鐘免手抖了一下,那手機竟然掉到了祭壇上,咚咚彈了兩下,而聽到這聲音的兩人,卻都楞住了。

鐘免說:“我考,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這祭壇也太具迷惑性了吧?這看著就是塊石頭吧?竟然是層鐵皮。”

張景澄見鐘免邊說邊就要上手去掀,連忙拉了他一把,“等等!我覺得不對勁!”邊說他邊拉著鐘免往上跑。

“你怎麽了?!跑什麽呀?”

“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啊大哥——”

幾乎就在兩人剛沖到一樓門口,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便自他們腳下傳來!這會鐘免的本能反應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的身體先於大腦已經拉著張景澄向門外撲去。

一陣哐當哐當的聲響中,四周立刻硝煙彌漫暴土揚長,碎磚瓦礫撲簌簌自他們頭頂落下來,鐘免和張景澄一邊咳嗽一邊爬起來,好起來是僥幸逃過了這一劫。

“我去,太特麽狠了。這尼瑪要是你心眼兒少點兒,小爺今天命就丟這兒了!”鐘免邊感慨,邊拉著張景澄往院外走,還問:“你是怎麽猜到的呀?我的張大大!你這也簡直太神了吧!”

張景澄抹了把臉上的灰,說:“黃數和顧深昨天來過這個別墅,如果那祭壇有問題,他們昨天肯定就查出來了,不可能給咱們留到今天。所以,今天的祭壇一定是被人動過手腳的,可能是裝了什麽受力即炸的裝置,這個我也不懂,我當時就是覺得不對勁兒,還好跑得快!”

劫後餘生,張景澄略松了一口氣,又說:“我現在懷疑謝宏昌名下的那些房產裏都設了耳報倀,很有可能昨天黃數和顧深他們來這裏的時候,提到過讓咱們來看看,耳報倀將這些話傳給了它們的主人,他們將計就計,趁機在祭壇上坐了手腳,專等著咱們自己跳進去。”

“那,有沒有可能這個祭壇的隔世符也被改動過?”鐘免問。

“那到不至於,畢竟昨天老黃也拍照了呀,”張景澄說,“不過,咱們現在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以後行動真得抱團兒了。說真的,我現在有點擔心三哥。”

鐘免說:“那,要不一會兒咱們還趕回劇組吧,我這心裏也不踏實。”

兩人說了沒幾句,被爆炸聲驚動的左鄰右舍還有物業就紛紛趕來,把他倆包圍了。他們今天是奉命調查不假,可奉命調查到把調查對象家給炸毀這就必須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清白才行。目前他們拿不出證據,這就比較麻煩了。

謝宏昌這個別墅所在的小區裏,住得都是金字塔頂端那百分之二十的人,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不講理的,同樣也沒有一個是好糊弄的,他們堅決要求張景澄和鐘免拿出證明這起爆炸跟他們沒有關系的證據,否則他們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要將他倆當成危險分子對待,追責都是輕的,看那架勢是要起訴。

張景澄一邊應付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聲討,心裏邊盤算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京城這次遇到的對手是否和漢城有關,但顯然這個對手從一開始的布局就已經把他們或者說整個安全局計算在內了。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安全局不會也如他和鐘免這般已經不知不覺進了某個局,而處於被動了吧!如果他這個推斷是正確的,那這次的事件將極其辣手!

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市公安局自然第一時間就趕來了。這次甚至是郝局親自帶著信息采集員王坤和特別調查組負責人顧深一起過來的。

物業負責人見到他們立刻如見到救星一般迎上去,留下一群已經激憤不已的居民圍攻鐘免,而張景澄此時根本沒管這些,還在給薩局打電話——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您還要瞞著我嗎?”張景澄聲音裏透著無奈和疲憊,“局長,我是安全局的一員,就算我在您眼裏只是個初出茅廬,資歷尚淺的小兵,可我也有權知道咱們局裏的真實處境,局裏有困難,我就有責任去把困難解決啊?!”

電話那頭薩局沈默片刻,剛才聽完張景澄對整件事情的分析後,說實在的,他很震驚。他沒想到這孩子有這麽敏銳的洞察力,而且分析問題的角度刁鉆且精準,最難得的是構建聯系時全面而嚴謹。

這個認知令薩局對張景澄產生了一些新的期待,因此他衡量再三,終於決定將目前的情況告訴張景澄,於是他說:“咱們安全局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就在你們去漢城當天,帝都百鬼夜行的事你應該知道了,那食屍鬼也說了那是鬼潮,但是在這次繳鬼行動中,咱們已經有八名同事失聯,其中包括鐘免的姐姐鐘琦和,你小師叔張瑞源。”

“小師叔?!”

“張景澄你給我冷靜!!”薩局通過電話也能想到張景澄現在是個什麽瘋樣子。

張景澄的腦子確實有點亂,不過被薩局吼了兩嗓子已經冷靜下來,他說:“局長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您可真能瞞啊!”

薩局苦笑道:“那會兒你們在漢城,這事要是讓你和鐘免知道,你們倆個還能幹成什麽事?!鐘琦是你們到漢城第二天失聯的,你師叔是三天前從外地回京後。我也是第二天沒見到他來局裏報道才發現的。現在你爺爺和鐘琦的父親都在發動本家的人查這事,你們兩個給我專註把眼前的案子辦好,聽明白沒有?!”

張景澄‘嗯’了一聲,說:“局長我給您提個意見,以後有這種事,麻煩第一時間通知全體,您現在這樣瞞著我和鐘免是對我們的極度不信任!”

薩局這回真是給他氣樂了,電話裏罵了句‘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你啊!別廢話,先把手頭這案子給我辦好了,再來跟你局長提意見。’

張景澄說:“我會盡快找到線索。”

他掛了電話,回身見那邊圍攻鐘免的居民已經被郝局震住,便走過去將鐘免拉出人群,說:“我跟你說個事,你要保持冷靜。”

鐘免被張景澄一臉嚴肅弄得莫名其妙,可張景澄要他再三保證必須保持冷靜,他也猜到應該是出了什麽大事,等聽說是他姐失蹤時,鐘免不可避免地還是急了,腦子一熱,扭頭就要走,被張景澄給拉住。

就聽張景澄說:“我小師叔也失蹤了,薩局說咱們安全局一共失蹤了八個人,都是在鬼潮期間在帝都失蹤的。現在安全局人手不夠,我爺爺和你爸已經發動自家人在找了,不過,薩局讓咱們倆專心辦這個案子,我剛才想了下,我覺得這個案子很有可能是突破口!”

鐘免聽到這句話,才算是真正冷靜下來,他咬著指甲邊想邊說:“你覺得天師失蹤跟這起案子有關?我想不通你的推斷依據是什麽!”

張景澄說:“你好好想想這案子發展到今天,起因是什麽?”

“起因?”鐘免說:“王綱父母失蹤案?”

“對,如果我們沒有調查王綱父母失蹤案,就發現不了王小寶和谷錦弘,現在假設在耳報倀遍布京城的情況下,對手知道我們發現了谷錦弘,那他會怎麽做?”

“棄車保帥?”鐘免其實就是隨便一猜,他也不確定。

但張景澄卻道:“不錯,食屍鬼可以說是他拋出來的第一只卒,而媼獸才他是想要棄車保帥的車。那天在高家我就覺得媼獸那麽高調很奇怪,現在想想它完全有可能是為了掩護謝宏昌在吸引眾人的註意力。

而且對手算得精,媼獸最難抓,還有遍地耳報倀給它們通風報信,就算暴露了媼,咱們都不一定抓得到,根本都談不上棄。卻能一步一步誘導咱們掉進它們布好的局裏,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一招他們可能不止用了一次。

很有可能咱們那八位同事都是被這樣一步步誘入敵營的。而咱們倆現在估計已經成了他們的眼中釘,根本都等不及讓咱們進營,就想直接把咱們幹掉了。”

鐘免說:“那我真是不知該榮幸還是害怕呢,馬蛋,這幫孫子!”

張景澄低頭想了片刻又道,“出了爆炸這個事,你看吧謝宏昌絕對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他只要不承認他幹得那些事,而咱們又拿不出證據,這家夥就有權向咱們追責。你看看這些鄰居,你覺得他們正常嗎?”

“我剛剛就覺得不對勁了,”鐘免說,“只不過你那會兒一直在打電話,我沒顧得上跟你說,這些人看起來斯文講理,但說得每一句話卻都像是站在謝宏昌的立場上在發言,而且態度死硬死硬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今天不然就耗著吧,”張景澄冷笑,“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就像是應了張景澄的話,這事竟然真的耗到了天黑還沒解決完。而等到太陽一落山,昏暗的路燈也照不到的陰影裏,張景澄和鐘免清楚地看到這些鄰居的肩上就跟每人扛了個攝像頭一樣,都趴著一只臥肩鬼。

張景澄說:“我現在可以肯定了,但凡帶著臥肩鬼的人,最後全會變成他們的耳報倀。活著的時候為他們提供運道,死了魂魄也要繼續為其所用,這手段真是……”

鐘免罵道:“特麽的,太孫子了!”

他見張景澄眉頭皺得很緊,就問了句,“怎麽了?”

張景澄說:“其實,我擔心王綱的父母現在已經遇害了,畢竟如果食屍鬼之前在他們手裏,毀屍滅跡實在太簡單了。”

“毀屍滅跡,再把他們做成耳報倀?!”鐘免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麽,忙道:“從杭喬那兒拿回來的那對耳朵,應該給做下DNA分析,看看是不是王綱父母的。”

“薩局應該已經做了,”張景澄道,“還有一件事,我更擔心,”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是什麽,我剛才就想到了,”鐘免咬著牙,說:“如果他們敢對我老姐出手,我一定要把他們剁成肉泥!!”

張景澄沒說話,因為他覺得那些人不一定會殺天師。天師作為當今人類中難得的法術運用者,絕對有比殺了更有價值的地方,尤其是安全局的精英天師們。

“其實我已經猜到小師叔和鐘琦姐他們可能在哪兒了。”

“我也猜到了,”鐘免深吸口氣,“張景澄這次恐怕是真的要闖龍潭虎穴了,你可別拖我後腿。”

“嗤,哪次不是我拉著你往前跑?不過,眼下這事,趕緊解決了吧!看著鬧心!”

說著,張景澄從兜裏掏出一把定身符,向人群走去。他身後鐘免拎著斬妖刀,神情蕭煞,竟頗有幾分大將之風。

郝局被這些居民圍攻了一下午,已經說得有些口幹舌燥。這別墅裏本身是裝了監控的,雖然現在房子塌了,但是王坤作為數據高手她可以通過專業手法對原始數據進行修覆。除此之外爆破組也派來一名專家來支援,清理現場的機器都是由這位專家在指導著運行。可以說這次市局從各方面在嘗試還原爆炸現場,主要是通過數據分析為張、鐘二人提供最科學和客觀的證據,幫他們洗脫汙點。

而張景澄和鐘免本身也不是吃素的。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張景澄輕而易舉地給那些鬧事的鄰居們一人一張定身符,就直接貼到了臥肩鬼上面,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眼中都現出狂喜。

張景澄卻站到郝局身旁,對他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和謝宏昌之間有什麽交情,但是我覺得你們一定深受某種東西的困擾,現在我幫你們把它停下來了,如果你們有誰想要永遠擺脫這東西,一會兒就找郝局登個記,把你們知道的一五一十跟郝局交代清楚,之後,我會想辦法幫你們擺脫困境。”

張景澄說完,擡手撕下最近一人的定身符,那人就像當初杭喬一樣,看張景澄的眼神就像看救命佛陀一般,那態度變化之大簡直與剛才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郝局雖然不知道張景澄幹了什麽,但是這些人只要不再鬧事就是好的開始。然而他沒想到等張景澄把那些人的定身符一一撕下來後,這些人再次撲上來把他和顧深團團圍住後,竟然還有這麽大的驚喜。

剛剛還對謝宏昌百般維護的鄰居們,幾乎一瞬間全部反水,爭先恐後地披露起謝宏昌的惡行來。

之後,還是張景澄暴喝了一聲,讓他們排好隊,一個一個說,才把郝局幾人從口水的暴風雨中解救出來。

剛剛還在愁沒有證據治謝宏昌的罪,這才一轉眼就白撿了一個連的證人,真是世事難料。物業人員見紛爭似乎平息下來,立刻建議眾人都去物業辦公室,有話坐下來慢慢說,這個提議深得人心。

很快物業辦的幾個獨立辦公室就被市局征用為臨時審問室,張景澄和鐘免加入了幫忙做記錄的行列,可惜沒過多久他倆就被迫停崗,主要是他們在哪間幫忙,哪間門口就會擠滿人,因此郝局讓他倆去大廳裏專門給做完筆錄的人解決那些麻煩。

趁第一批做筆錄的人還沒有出來,鐘免問張景澄:“像這種吸食運道的臥肩鬼一般都動不了,你準備怎麽辦啊?”

張景澄說:“那些人雖是出於自願,可也是謝宏昌沒有跟他們說清楚在先,就算結契了也是欺詐,這種做法本身就在咱們安全局的管轄範圍內,我是正常執法,就生拔,疼是免不了的,但是不讓他們長點記性,下次還會管不住貪心,不知又要犯什麽錯誤了。”

“行,那就生拔吧。萬一有挺不住的怎麽辦?”鐘免有點擔心。

張景澄說:“挺不住就等他什麽時候能挺住了再管他。對了,你再畫幾張大火輪金剛咒,實在有挺不住的就讓他先帶著這咒,等夠七七四十九天,咱們再跑一趟。”

鐘免覺著這個可行,接過張景澄隨身帶的紙筆,畫起咒來。

很快第一個做完筆錄的人出來了,他特別期待地跑到張景澄面前,大師長大師短地恭維了好一番,就聽張景澄道:“謝宏昌說給你助運的時候,你是同意的吧?”

“我那是被他騙了!”那人義正言辭,“大師你不知道,他真的是個騙子!什麽助運啊,也就好使了一個月,之後我的運勢還不如以前呢,最近更是,生意簡直一塌糊塗,你快幫幫我吧!”

“他往你身上種了臥肩鬼,這東西會吸食你的運氣,就像信用卡透支一樣,今天花明天的,明天花後天的,你就算原本運勢再好,也供不起這玩意食用,很快一生運道用完了。人的氣運都是有定數的,氣不足,運道便會獨木難支,同樣的,運道用完了,氣場再好也只是平平之命。現在我要拔除你肩上的臥肩鬼,會很疼,你如果決心不夠,中途也扛不過去,你考慮好了,我在動手。”

那人聽完張景澄的話,心裏的感覺跟杭喬那會兒是一樣,覺得這個大師雖然看著年輕卻靠譜,自己當初確實也是因為貪心才會被謝宏昌誘騙,現在不就是疼嗎?!忍忍就過去了,於是他特別堅定,道:“大師,我拔!”

“好。感覺會像不打麻藥,拔牙,你做好準備!”張景澄說著,手裏拿出一個魂瓶,另一手捏了一張定身符,直接貼到了那人肩上那東西,然後,默念咒語,低喝一聲‘來’!

符紙飛起的那一瞬間,大廳裏響起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隨著魂瓶中一道灰煙浮現,那位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事主,此刻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了。

張景澄搖搖頭,對鐘免說:“他還算是決心大的,都疼成這樣,後面的我看不一定有幾個能頂得住。”

鐘免沖張景澄晃了晃手裏那寫好的一沓大火輪金剛咒,說:“哥都準備好了,實在不行就讓他們等唄。人啊,最難管住的就是自己貪心。”

剛拔除臥肩鬼肯定是疼的,不過也就是那一陣,兩分鐘之後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揉著一側的肩膀,給張景澄豎了個大拇指,說:“大師,雖然剛才疼得我差點撅過去,可我現在覺著渾身暖洋洋的,這感覺真是好幾年沒有了。大師你太厲害了!”

後邊本來被他嚇得不知道該不該做拔除的人,一聽他這麽說,立刻蜂擁而上,直接在張景澄面前上演了一出早市場搶白菜,哪怕張景澄一再強調‘如果拔出的心志不夠堅定,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這些人也堅決表示一定能扛得住。

張景澄心想,既然你們都說了,那就來吧。於是,物業辦公室大廳裏逐漸響起此起彼伏的殺豬叫,且伴隨著這些叫聲的是滿地打滾兒的數人,然而最詭異的是這些看似痛苦不堪的人在打完滾兒之後,不但沒有責怪那個讓他們如此痛苦不堪的人,反而在稍微緩解之後,還對那人千恩萬謝,並保證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再因貪念,犯下同樣的錯誤。

做完審訊的郝局看著這一幕,忽然覺著,其實把張景澄挖到市公安局來好像也不是不行,這個小夥子如果加入特別調查組肯定能增加整支隊伍作戰方案的豐富性。看來哪天得找個機會跟老薩好好聊聊了。

張景澄突然覺著有兩道視線一直盯著他,猛然回頭一看,竟然是郝局?!啥情況啊這是,難道說郝局覺著他這種做法太殘忍了?他剛想開口解釋一下,就聽郝局說:“小張啊,你和小鐘在安全局發展的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我這兒,就編入顧深的特別調查組,怎麽樣?”

張景澄還沒說什麽,鐘免直接笑了,他跟郝局說,“您這說得都晚了,漢城趙所長還想讓他進他們局呢,他也沒敢答應呢!哈哈!”

郝局一聽就明白了,原來發現張景澄才能的可不只他一個!也是,這麽優秀的人才老薩怎麽可能放啊,唉,可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滾動條:作者專欄、無CP接檔文、純愛預收求收藏!祝大家看文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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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張就是塊金子,是個大寶貝,在哪兒都能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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