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猗蘭關於喪屍細胞項目研究有大進展, 早早下班往家裏趕, 不知道兩個小的在家怎麽樣了。

她剛回到家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了司歡的笑聲。

蔣枝想伸手撈金魚, 在魚缸裏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金魚, 反而彈出來的水花把蔣長鯨的褲子都弄濕了。

“好啦好啦, 魚魚也挺可憐別抓它了。”司歡笑得不行，把魚缸推遠了些。

這時，方猗蘭剛好開門進來，看到了這溫馨的一幕。

“媽您怎麽提前回來了！”司歡驚訝道。

方猗蘭笑說:“項目有進展給自己放個假。”

“今天我做了您最喜歡的菜, 待會我們就可以吃飯了。”司歡自然地把女兒交給蔣長鯨照看。

方猗蘭走至孫女面前, 逗她:“小枝，奶奶回來了！”

“奶奶——”蔣枝口齒不清叫了一聲, 然後又轉頭爬去了魚缸那邊想繼續撈魚大業。

方猗蘭註意到家中多了魚缸, 逗弄孫女, “枝枝的新朋友嗎？小金魚？”

司歡在廚房喊了一聲:“媽你別讓她再玩水了, 衣服都弄濕了。”

“好吧, 枝枝爸爸在叫你哦，奶奶抱你去看看爸爸在做什麽好吃的好不好。”方猗蘭試圖把蔣枝的註意力轉開，然後伸手去抱她起來。

蔣枝當然不肯離開, 抱著金魚缸不情願地哇哇叫。

“爸爸抱！爸爸！”

蔣長鯨原本看著其他地方，聽到小團子“淒厲”的求救聲後，非常自然的把蔣枝撈起來托在手臂上。

為了躲開奶奶, 蔣枝縮在大爸爸的懷裏, 等奶奶走開她就可以繼續撈金魚了。

方猗蘭臉色一變, 打量起司歡這次帶回家的新朋友，好像每次見他都是這幅樣子。就算在家裏也要帶口罩和兜帽，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膚恨不得全部遮掩起來。

為什麽自已的孫女寧願要這個外人抱都不願意讓她抱，這才是讓方猗蘭覺得非常奇怪的一點。

而且小枝還對她喊了爸爸……

如同梗在喉嚨的魚刺不上不下，方猗蘭暗暗把這件事記了下來，不動聲色地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留多了一個心眼，在家的時候會時不時觀察暫時住客，除了那天她剛回來時撞過一次面接下來的一天時間她就再也沒見他了。

然後在晚上吃過晚飯後，那個住客回來了，在軟墊上陪孫女玩。

方猗蘭坐在沙發上看書，眼睛時不時地瞄向司歡他們三人，司歡和那人差不多是貼著坐，在小枝面前遙控小車。

司歡玩的興趣時，居然直接靠在了那人的身上，絲毫不避諱。

“咳咳！”方猗蘭咳了一聲後，兩人又迅速分開了，自己兒子好像還有點做賊心虛地望過來看自己。

書是看不下去了，她覺得有必要和自己兒子談些事情。“小司你帶枝枝坐過來，媽有點事想問你。”

司歡應了一聲，轉頭和蔣長鯨說:“你先回去睡覺吧，媽媽有事叫我。”

按理說應該要來一個離別吻，可方猗蘭看著呢，司歡不敢做出這麽出格的舉動。偷偷趕了大鯨回去睡覺，再抱了女兒到沙發邊上。

方猗蘭想了一下怎麽開口，望著兒子懵懂的眼神決定硬氣一回，“小司你帶回的那個朋友是什麽人？”

“嗯？他就是普通的異能者，來b市找親戚。”司歡心一下子吊起來了，媽媽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

方猗蘭抿了抿嘴，有些謹慎地問:“我看你和他關系好像不錯，小枝好像也挺喜歡他的。”

司歡回覆:“他和我在末世前是同一所大學的，所以比較聊得開。”

司歡風輕雲淡的抱著小枝和自己解釋，方猗蘭仔細看了看兒子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那你也不能和他靠的太近了，你讓小蔣怎麽想，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因為什麽在一起，但既然當初決定在一起就別……別朝三暮四的。”方猗蘭提醒道。

朝三暮四？

司歡楞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方猗蘭是說自己和蔣長鯨，可他沒有啊！那個人根本就是蔣長鯨本鯨！

司歡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他不能明確地說出這個真相，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裏面咽。

方猗蘭一看司歡默不作聲的這個樣子就知道十有八九被自己說中了一些，語重心長地勸到:“小蔣現在還昏迷不醒，你安心照顧小枝別想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算是為了孩子了。”

媽，你口中的那個小蔣在客臥活蹦亂跳呢！

司歡乖乖地低頭，不敢有反駁。蔣枝覺得爸爸這個時候的表情很有趣，輕輕地拍了拍司歡的鼻子。

方猗蘭知道司歡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就不在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而說:“枝枝的奶粉要喝完了，你要給她斷了嗎？”

“不斷也沒辦法，現在已經沒有奶粉可以買了，小枝也一歲了可以吃點小米粥之類的。”終於切了話題，司歡摸了摸小枝的臉松了一口氣。

“我同事那邊聽說有購奶粉的渠道，我去問問他看能不能弄兩罐回來。”

他搖頭，“末世裏其他的很多新生兒也是沒有什麽奶粉吃的，他們也能吃其他東西。奶粉不是什麽必需品，可以從其他食物那裏補充需要的鈣質。”

方猗蘭見兒子堅持，就算了。

蔣枝慢慢靠在他肩膀上睡著，抱她放回嬰兒床上，司歡也覺得困意來了。

這張偌大的雙人床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大鯨和他就隔了一堵墻，這時候他在在做什麽會不會在想他和女兒？

意識漸漸沈下來他在快要睡死過去時，突然聽見窗臺那裏傳來了啪嗒一聲。

雖然這個聲音很輕，司歡還是被驚醒了。警惕打敗了睡意，他下意識擡手去摸床頭櫃裏面的□□。

“誰？”

司歡馬上護著嬰兒床裏的蔣枝，迅速把槍拿到手裏。

黑暗中有一個人影站在窗口的位置，司歡看的清楚，他的第一反應是家裏進賊了。

也算這個小偷厲害，家住六樓都翻得進來。

對方沒有說話，向著司歡走了過來。他一瞬間就緊張起來了，黑黝黝的槍口對準小偷。

高大的身形逼近，司歡莫名的覺得好像這個高度和身材好像有點眼熟。

“歡歡。”

聽到這個聲音時，司歡腦子還沒轉過來在想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等到蔣長鯨又叫了他一聲時，司歡擡頭不可思議地盯著面前一臉平靜的愛人。

“你翻過來的？誰教你這種操作的！”

前半句聲音高了，司歡怕吵醒女兒又把聲音壓低下來。

“想你。”蔣長鯨偶爾能說一些比較簡單的詞匯，但通常是想半天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司歡頓時就心軟了，把大鯨拉到床上，“我媽剛回來沒辦法，今晚翻過來就算了，明早我媽沒起床之前你要回客房。”

交代了一番後，他安心得和蔣長鯨睡在了一起。

剛才小睡了一會，司歡現在整個人都很清醒，靠在愛人身邊說話。

“哎，我媽還挺喜歡你的，今天還說了我一頓不要給你帶綠帽子。”

蔣長鯨默默的聽著，雖然司歡嘰嘰喳喳的樣子有時候有點吵，但是他卻很享受這種感覺。

司歡誠心調侃他，“沒想到啊小蔣，討好婆婆有一手啊。”

“……”

蔣長鯨親昵地點了點他的額頭沒說話。

兩個人偷偷摸摸睡在一起的感覺有點小刺激，司歡不說埋在枕頭上偷笑。

“還好你爬過來了，不然我今天晚上就要自己一個人睡了。”

“唔——”

嬰兒床突傳來一聲夢囈，嚇得司歡以為小枝要醒過來了，安靜等了一會後沒有聽到蔣枝的啼哭聲。

虛驚一場，司歡轉過身繼續躺回蔣長鯨的手臂上。

“我先睡了，明天記得早點叫醒我。”

司歡當大鯨還像以前一樣會叫他起床，舒舒服服地換了一個姿勢睡覺。

他睡的很好，但是□□逸的日子帶來的後果就是，第二天他的生物鐘沒有叫醒自己！

“噠噠噠~”

蔣枝睜開眼睛已經有一會了，外面的光線透過紗窗簾照到了嬰兒床的床腳。

她努力的掙開被子坐了起來，白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床邊的欄桿，嘴裏發出聲音提醒大人們她醒了。

沒有人理她，爸爸呢爸爸在哪裏？

蔣枝四處張望，終於見到了兩位爸爸都閉著眼睛睡覺。

“爸爸。”蔣枝扶著嬰兒床搖晃地站起來，司歡特意選了床欄桿比較高，小枝站起來不至於會栽到地上。

隔著一張床，蔣枝在這頭，爸爸在那頭。

司歡睡死過去了，完全沒聽見寶寶在呼喚自己。蔣枝看見爸爸不理自己，委屈地癟嘴，眼睛蓄起薄霧下一秒就要發出石破天驚的哭聲。

就在這時，蔣長鯨睜開了眼睛撐起上半身不解地望著團子。

她要做什麽？

蔣枝的眼淚收放自如，瞇起眼睛咯咯地笑:“大爸爸！”然後拍著床欄桿要蔣長鯨抱自己。

蔣長鯨看了一會，明白了團子是什麽意思後，小心翼翼地從司歡那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下床去把小枝抱起來。

“大爸爸！”蔣枝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她要出去。

“……”

蔣長鯨看了看床上絲毫沒有醒來意識的司歡，臂彎裏的團子不斷地撲騰著要出去客廳。昨晚歡歡好像和他說了什麽很重要的事，但是他忘記了。

想了想無果後，他決定跟著非常有主見的肉團一起出去。

旋開臥室門蔣長鯨迎面對上了一個人，對方敲門的手勢停頓在半空驚恐地望著開門的人，三人同時定在了原地。

蔣長鯨沒有完全恢覆人類的記憶，時而能想得起東西，眼前這個人十分眼熟但是卻叫不出。

趁著爸爸不在，小枝可以光明正大地咬手指，脆聲道:“奶奶。”

“小、小蔣！”方猗蘭以為是自己發昏了，怎麽看到蔣長鯨抱著孫女從司歡的臥室走出來。

剛才蔣枝好幾聲爸爸都沒能叫醒司歡，結果方猗猗蘭驚詫高了八度的聲音一下子把他從黑甜鄉中喚了回來。

司歡從枕頭上彈起來，小蔣？什麽小蔣？

擡頭直接就對上了門口站著的媽媽和大鯨，臥槽他睡過頭了！忘記早點叫大鯨回去了！

“媽你怎麽這麽早！”司歡跳下床擋在愛人面前，沖方猗蘭幹笑兩聲。

方猗蘭覺得現在她有發暈，顫抖的手指了指蔣長鯨去問兒子:“小司這怎麽一回事，你不是說小蔣在t市的醫院嗎？為什麽會突然回家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而且小蔣和之前的樣子好像有些不一樣。

一連串的問題向司歡拋過來，司歡覺得自己都要暈了。

“媽您聽我解釋。”司歡把大鯨往房間裏面推了推。

方猗蘭懷疑地盯著兒子飄忽不定的眼睛，“小司你是不是瞞著媽有事，小蔣就是你那個帶回來的朋友對不對！”

昨天那個人和小蔣穿得一模一樣，方猗蘭不是傻子，在看到蔣長鯨的衣著時大腦的記憶自動匹配上司歡的朋友。

她現在才意識到，也什麽會對陌生人有種熟悉感，原來這個人就是小蔣。

“不是我故意想瞞著你，大鯨他身體出現了一些意外，我怕你擔心所以才……”司歡苦澀道。

方猗蘭看了一眼抱著孫女的蔣長鯨，黑著臉說:“他現在能走能動，身體能出現什麽問題！小司你到底瞞著媽媽什麽！”

方猗蘭很少這樣咄咄逼人，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都把小蔣帶回來了還要騙她說待在t市養病，兒子和小蔣到底在搞什麽。

司歡低頭咬了咬發白的嘴唇說:“大鯨他……他現在不是人，他現在是喪屍。”

“你說什麽！”司歡的解釋猶如晴空霹靂一般，方猗蘭大腦裏一直在重覆剛才司歡說的那句話，震驚得半天都不出話來。

沈默了一會，方猗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司你在開什麽玩笑，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是喪屍。”

說完這句話後，方猗蘭猛的想起了什麽推開司歡往蔣長鯨走去。

喪屍的身體是沒有任何溫度的，雖然身體活動會隨著等級的提升而變得和人類無異，但眼球的轉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

喪屍的眼球是不會轉的，只能跟著頭部運動去看東西。

她抓上蔣長鯨的胳膊，冰冷得不像活物。光這一點方猗蘭已經失去了繼續應證第二項的勇氣，正常人怎麽可能會沒有體溫。

蔣長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抱著肉團子後退了一步。

眼球沒有動，方猗蘭基本可以判定了司歡說的是真的，蔣長鯨現在不是人類。

方猗蘭末世後第一時間被國家救走，就一直都是留在基地裏面沒有出去過，她沒有真實地和喪屍面對面接觸過，只在錄像帶或者視頻中見過外面那些惡心的吃人的喪屍。

現在活生生的一只喪屍就出現在家裏，還抱著她的孫女，方猗蘭強撐著自己沒有暈過去，但是整個人臉色蒼白的差不多要倒下了。

司歡知道母親很難接受蔣長鯨變成這個樣子，他急急忙忙把愛人擋在身後，辯解說:“媽你別怕，大鯨他不會吃人的，真的他和別的喪屍都一樣，他不吃人的只吃晶核。”

方猗蘭恨不得切開兒子的腦子看看他在想什麽，這種荒誕無稽的話都講得出來。

“你把小枝抱過來再說話。”

這句話讓司歡心涼了半截，“媽你別這樣，大鯨他真的不會吃人的，你信他好不好。”

“我當初找到大鯨的時候，他已經是五級喪屍了，他能認出我來。還有他會說話的可以叫出我和小枝的名字，大鯨你現在說句話給媽聽一下好不好。”

司歡身體輕顫，用手遮住了微紅的眼角。

不被人信任的感覺是痛苦和難受的，但蔣長鯨現在感受不到這種痛苦與難受，他的情感沒有完全恢覆，全都由司歡全部受過。

他拉了拉愛人的衣袖，期望他能說話，說什麽都好叫他的名字和女兒的名字都行，只要他能開口。

“求求你……”

司歡不是個愛哭的人，但是眼眶卻莫名的濕了。

蔣枝看見爸爸哭，呆了一會眼睛也跟著濕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墜。

“爸爸嗚……”

蔣長鯨望著懷裏的團子和司歡同時在落眼淚，擡頭對上方猗蘭，他的腦子裏亂成一團麻線，但他還是艱難地開口了。

“媽。”

方猗蘭堅固的城墻出現了輕微的裂痕，司歡曾經說過小蔣從小父母就意外死亡了，她當時讓小蔣跟兒子一起叫自己媽，以後就是一家人不分什麽外人。

蔣長鯨叫了自己一年，方猗蘭從開始的不習慣再慢慢習慣這個兒子的同性伴侶，把小蔣當成是自己兒子一樣，有時候甚至覺得小蔣愛自己兒子更省心。

剛才蔣長鯨叫他的那一聲和以前一模一樣，方猗蘭呆怔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看待這只特殊的喪屍。

蔣長鯨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不要…罵歡歡…”

司歡擦掉眼淚，“你看到了嗎？大鯨見你了他也記得你，大鯨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如果不是大鯨護著我，我早就被喪屍吃掉了。”

方猗蘭深吸了一口氣，緩慢的說:“你想我做什麽，藏一只喪屍在家裏面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家裏藏了喪屍，她怎麽想都覺得滲人。

母親終於肯讓步，司歡哀求到:“大鯨他不會在b市待很久，我會和他去其他地方。t市基地的人在追捕大鯨，媽您別把大鯨在這裏的事情說出去。”

“什麽！你又要走你才剛回家沒多久又要去哪裏！”方猗蘭被司歡氣的肝疼，這兩個小的怎麽這麽能折騰。

“大鯨現在五級已經能說話，和恢覆了一些思考能力，如果他升了六階可能就能恢覆成正常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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