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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更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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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就像聽不懂動物語言一樣, 無視了聖鹮的搭訕。

聖鹮也沒有要得到回答的意思,自顧自的吟唱了一曲不知道是從人類那兒聽來的,還是它們族群裏專門用於求偶的情歌, 低沈的鳴叫如果聽不懂內容的話還是很能唬人的, 但在能聽懂的艾拉耳朵裏,就無疑是騷擾了。

然後這只聖鹮就被它的同族們給教訓了。

其他幾只聖鹮認為它唱得太難聽, 飛過來一鳥給了它一翅膀,把這只聖鹮直接扇進了水裏。

看到這一幕的人不明所以, 卻又覺得有意思而忍不住笑了起來, 艾拉也在笑,只是笑的意思和他們不一樣。

這只是旅途中的一個小插曲, 這群聖鹮是到河裏來覓食的, 當船只行駛出這片水域,那些大鳥就從船上離開了。

之後船只又行駛了一段時間,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位於三角洲的皇家行宮沒有修建高大的城墻,人工開鑿的河道直接從行宮一側像是護城河一樣蜿蜒而過, 擡頭就能看到行宮上方守衛著的士兵正盯著這邊警戒著。

最終船只停在了行宮前修葺的廣場邊, 只要爬上五十節臺階,走過一段廣場, 就是行宮大門了。

行宮的規模自然沒有王宮大,和王宮一樣的是,行宮也是兩層的宮殿,而且行宮的地基特意加高了, 即使要進入行宮一層都需要先爬一段臺階。

抵達行宮後, 國王宣布所有人可以原地解散,祭司和貴族們沒有停留,繼續乘坐船只前往他們各自的住宅, 跟著魯西斯住在行宮的有幾位王妃和被他邀請的艾拉,其餘都是他們帶來的侍者和守衛。

實際上要是以前的國王也會邀請信任的貴族官吏入住行宮,但魯西斯很少這麽做,他的疑心病其實很重,對任何人都抱有警惕,也是因此,他對艾拉的態度才會令所有人更加吃驚。

就如之前同乘一艘船和現在的房間安排。

行宮的房間不如王宮多,每次來這裏除了魯西斯還有後宮的王妃們,但以往魯西斯寢殿旁邊的房間都是空著的,王妃們依舊會被安排住在距離他最遠的地方。

可這次艾拉的房間就在魯西斯的旁邊。

知道這個安排的時候,艾拉心裏有點不安,倒不是擔心魯西斯會做什麽,而是她能明顯感覺到那位年輕的王正在進一步的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獵人陷阱裏獵物,偏偏她還不能逃。

如果說在剛剛來的時候艾拉還有逃跑的想法,現在屈於現實,她很清楚魯西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如果自己再跑,魯西斯不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還會打破現在還算平靜的局面,到時候再被抓住,她是真的會成為奴隸的。

而艾拉是個隨遇而安並且很識時務的人,只要不危及生命,她不會去觸碰對方的底線。

而且艾拉得承認她並不討厭這位年輕的王,雖然他看起來脾氣不好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但目前為止除了那次她逃跑被抓之外,魯西斯對她的態度都很平和,不會過分親近也不會強迫她做什麽。

這大概和沙迪亞的男女地位相對平等,尤其是在感情上雙方更為自由有些關系。

熬了本身其實並不在意愛情,甚至她的人生規劃裏就從來沒有愛情這種東西,這和她前一世的經歷有很大的關系。

艾拉在上輩子是個普通的女孩,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感情不和各自出軌而離異,並且很快就和出軌對象再婚了,作為上一段感情的遺留物,艾拉最終被交給了自己的爺爺奶奶照顧,從小生活在一個努力發展旅游業的小鎮中,一年也見不到幾次自己的父親,更是從父母離婚後就再也沒見過母親了。

而她的爺爺奶奶雖然對她還不錯,但兩位老人也是相親結婚,婚後關系平平淡淡時不時還會因為家長裏短而吵架,感情要說多好也沒有,只是將就著過而已。

所以她一早就知道愛情是不靠譜的東西,婚姻與愛情也並不一定掛鉤。

而這輩子的艾拉身為公主,很早就做好了一回王宮就被自己的國王父親安排訂婚的準備。

而她既然可以接受和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聯姻,如今換成沒有惡感又相對有些了解的魯西斯,她當然並不排斥。

當然,沙迪亞王可以迎娶多位妻子並且後宮成群這點是魯西斯最大也最讓她不能接受的缺點,她可以接受沒有感情的婚姻,但不能接受對方不忠。

但這位年輕的王本來可以妻妾成群卻一直潔身自好,從未有過任何一段感情這點反而讓他的缺點變成了優點,只要他能繼續保持,艾拉確實是不介意和他發生點什麽的。

而沙迪亞是允許離婚的,就算是和國王結婚法律也給予了離婚的權利,也是因為這一條,艾拉才打算試著去接受魯西斯的接近。

不過這都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現在她要再看看他的表現。

“殿下。”

特提絲帶著人去接收了奴隸送來的行李——行李是奴隸從陸路送過來的,因為是靠強壯的奴隸人工搬用,所以比船只到的晚一些——回來的時候她還帶回了一些食物。

此外,她還告訴艾拉:“陛下已經去神廟為明天的豐收祭祀做準備了。”

正式的祭祀儀式是在神廟中舉行的,而神廟只有國王和祭司能夠進入,所以整個祭祀儀式中,貴族們也會以祭司的身份參與進去。

所以祭祀的整個過程,大家都是知道的。

特提絲往年也是隨同國外來三角洲的侍女之一,甚至有時候還會陪著國王一起進入神廟,所以對於即將舉行的祭祀儀式流程非常清楚,也特地為艾拉講解過。

這個過程並不覆雜,就是有點費時。

國王在進入神廟後,會用神廟中的聖湖水沐浴完成潔凈儀式,儀式結束後他就從國王臨時轉變為大祭司的身份。

之後他會在神廟裏住上一晚,在第二日清晨太陽未升起前再次到聖湖用聖水沐浴,然後進入位於神廟最深處放置了神龕的聖殿的內殿,開啟神龕上的封泥,打開神龕門,為裏面的神像點燃珍貴的乳香並吟誦讚歌。

敬獻完成後,祭司會為神龕中的神像脫下衣服,用香料和聖水清潔神像,再為它們穿上用最好的麻布自稱的紅白藍綠四色的四套衣服,並佩戴上一整套的首飾。

等到神龕被清潔幹凈,這些裝扮一新的神像會重新被放進神龕中,準備多時的祭品會在祭司們詠送的讚美詩中被供奉到神像前。

為不同的神靈供奉的祭品是有一定的區別的,比如這次是祭祀的是豐收之神和河神,所以供奉的祭品裏除了香料葡萄酒牲畜衣服首飾等祭品外,還會添加獻給豐收神的麥子蔬菜以及獻給河神的魚類蓮花和紙莎草。

完成這些後,神龕的門會再次用河泥封住,祭品中可食用的祭品都會被拿走,如果是平時日常祭祀,這些食物會在神廟祭司中間分配,但像豐收祭祀這種重大活動裏的供品則會由參與祭祀的祭司和貴族們共同分配。

完成這些儀式後,接下來的一天神廟祭司們還需要為神廟中的所有神靈進行灑水和敬香等一系列工作,但魯西斯會離開神廟,在神廟外恢覆國王身份帶著民眾一起觀看女祭司們為神靈準備的舞蹈和表演,然後參加晚上在行宮舉行的豐收晚宴。

而祭祀並不是只有這一次,在所有的田地收割完成後,也就是差不多茵魯拉河漲水的時間,國王會再次代替大祭司進行流程一樣,但祈禱內容不太相同的祭祀,祈求來年的豐收。

值得一提的是,在魯西斯之前的國王並不會代替大祭司完成這種大型祭祀。

對外的說法是大祭司年老體弱,無法支撐完成祭祀,所以由地位崇高,有“神之子”之稱的國王代替,以此表達對神靈的崇敬。

但實際上誰都知道這是魯西斯為了消減神廟的權利與影響力進行的改革。

讓艾拉比較奇怪的是,算上今年,已經是魯西斯連著六年代替大祭司進行祭祀了,但從第一次開始,好像就沒有人反對這事?尤其是神廟的祭司們,他們就這麽看著自己的權利被削弱嗎?

“祭司們就一點意見都沒有嗎”

“當然是有的,但他們不敢在陛下面前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件事別說是特提絲,連兩個年紀小的侍女和黛比這個原本是女奴的侍女都略有耳聞。

神廟怎麽可能對於國王消減他們權利這件事無動於衷,但就像是侍女們說的一樣,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不敢提出反對意見,那在之後自然也就無法再阻止這件事了。

神廟地位特殊,祭司脫胎於貴族,卻擁有比貴族更加大的權利,尤其是大祭司,這個位置的權利可以與宰相匹敵,甚至一度可以於國王分庭抗禮,

但現在,原本能夠輕易左右政務的大祭祀如今已經被排斥出政治之外,神廟的聲望和地位也被大幅度消減。

而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上任國王,魯西斯的哥哥的死亡,大祭司以及神廟有著不可推脫的關系。

之前就說過上一任國王登基多年卻一直沒有孩子,為了能讓自己的血脈誕生,他嘗試了很多辦法,聽神廟祭司們的建議在花園裏種滿會結果的樹木只是其中之一。

國王出事之前,他曾到神廟祈求神靈的庇佑,大祭司進行占蔔後告訴國王,只要國王獻上他親自狩獵到的獵物,並在神廟中虔誠祈禱一個月,神就會感受到他的誠意為他賜福。

“但是先王在打獵的時候遇到了發狂的母河馬,被河馬咬死了。”*

茵魯拉河中棲息著許多危險生物,除了鱷魚,巨蜥等危險的爬行動物外,河馬也是人們懼怕的對象,甚至每年被河馬殺死的沙迪亞人不在少數,但一位被士兵重重保護的國王死於河馬的巨嘴,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而且在沙迪亞的眾神中和生育有關的幾位神靈中有一位就是河馬神,大祭司說神靈會賜福於國王,可國王卻死於河馬之口,怎麽想怎麽諷刺。

而大祭司的預言可以說是間接導致了上任國王的死亡,如果不是大祭司的身份足夠高貴,同時他也擁有皇室血統,在上任國王出事後整個神廟裏的祭司都該給他償命了。

雖然大祭司最終沒有受到懲罰,但錯誤的預言讓他在民眾心中不再神聖,也降低了神廟祭司的權威,讓魯西斯擁有了打壓神廟勢力的理由,而神廟這邊因為上任國王的事也只能接受現在的狀況。

到了如今,雖然大祭司還在,但魯西斯已經取代了他在神廟和民眾心中的地位,而只要這位大祭司去世,大祭司的名頭就和國王掛鉤,以後神廟裏就只有高級祭司存在。

特提絲最後還提醒艾拉:“其實到現在都有人認為先王的死是個陰謀,陛下也一直對此耿耿於懷,所以殿下千萬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起這件事。”

她沒說的是,那些懷疑先王死是陰謀的人,都認為是陛下謀劃了一切,因為他是最大的得利者。

但只要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就在魯西斯身邊服侍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陛下曾經也同樣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差點就像先王一樣回歸神的懷抱了。

艾拉點頭表示明白,這種事情她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

抵達三角洲的第一天,艾拉都呆在自己的寢殿裏休息沒有外出,倒不是她不想出去逛逛,但是現在的行宮裏還有一堆對她態度不明的王妃,能不接觸還是不要接觸為妙。

第二天黎明時,當年輕的王在神廟中進行儀式時,貴族們也同樣要參加儀式,雖然神廟規定除了國王和祭司其他人不能進入神廟,實際上神廟的這條規定真的很彈性,就像國王可以在聖湖潔凈後成為大祭司,貴族同樣可以在進行潔凈儀式後變成臨時祭司,而且在平時如果有人願意奉上祭品也可以成為臨時祭司到神廟中祭拜神靈,甚至神廟要是缺人幹活了也會在平民裏招一批人暫時充當祭司進去幹活。

當他們離開神廟後就又恢覆成各自原本的身份,而也正是因為這種規定,所以沙迪亞的貴族大多都曾經當過祭司,而真正的神廟祭司在離開神廟後也會有其他的身份,比如官員工匠什麽的,這也是神廟的權威一度能和國王比肩的原因。

當然現在大祭司被打壓了下去,而對艾拉來說她只需要知道自己第二天要早起就行了。

黎明時,啟明星都還未升起,艾拉已經被侍女們叫醒了。

這是艾拉起得最早的一次,好在前一天晚上她特意早睡,這時候被叫醒即使還有點迷糊也很快在洗漱後清醒過來。

雖然不需要在神廟中齋戒,但早上今天的早餐和午餐都是不能見葷腥的,所以廚房只準備了水果和面包,艾拉一邊吃一邊讓侍女為她梳頭,穿戴整齊後就起身前往神廟。

沙迪亞各地都有神廟,三角洲也不例外,不過和在王宮時不一樣,其他地區的神廟都是單獨建築,王宮裏的那個神廟更類似於王室的家廟,實際上在首都波伊曼,除了王宮裏的神廟外,王宮外還有一個占地更廣的神廟,那才是真正的神廟權利中心,大祭司和其他祭司會在兩座神廟中輪值,並不總是在其中一處。

三角洲這邊的神廟就在行宮邊上,乘坐轎攆很快就能抵達。

大概是因為住的近又不需要花時間打扮,她到的早了點,抵達時神廟前空曠一片大門緊閉,只有守衛的士兵盡職的守在大門前,大門兩側擺放著的火盆照亮了墻上的壁畫,看起來神秘又肅穆。

沙迪亞人信仰的神靈眾多,大大小小的神靈加在一起多大五十位,而這些神靈的形象多是半人半獸的人身動物頭造型。

所有的神廟除了首都王宮裏的那一座規模較小外,都像是一個小型城市,所以神廟的圍墻非常長,上面刻畫著神靈的雕像和關於祂們的故事。

沙迪亞人對神靈的故事耳熟能詳,現在又沒有其他人在,特提絲就給艾拉講解起了壁畫上的故事。

其實神話故事基本都大同小異並沒有什麽新穎,但艾拉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神廟前的人多了起來。

沙迪亞的晝夜溫差極大,黎明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時段,這個時候的三角洲氣溫不到二十度,所有在外活動的人都會穿上相對厚實的披風鬥篷保暖,像艾拉,就穿了帶兜帽的鬥篷,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但這樣的打扮並沒有讓人忽視她,後來的貴族們在看見她後都試圖過來搭話,面對這種情況,艾拉除了微笑應答也沒別的辦法,這個時候她就特別希望魯西斯在身邊了,那樣別人就不敢找她搭話了。

但可惜魯西斯不在,而艾拉是最近的熱門人物,人人都想接觸她,以便掌握更多的八卦資源。

而對於艾拉的變化,貴族們也是吃了一驚。

“上次見到公主殿下的時候你還聽不懂沙迪亞語,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過去殿下不僅聽得懂還會說了。”

有人算了算時間,發現這位銀發的公主來到沙迪亞也不過二十多天,連一個月都不滿,如今卻不僅能聽得懂沙迪亞語了而且還能用正宗的貴族腔調和他們用沙迪亞語對話,雖然有時候他們需要放慢語速她才能聽得懂,但這樣的學習速度也足夠令人驚嘆她的聰慧了。

而那些對王宮裏的消息更加靈通一些的人則更為吃驚,因為他們知道這位公主不僅會說還會寫沙迪亞的文字了,如果原本沒有看到她變化的時候他們還會以為消息裏所謂的會寫只是簡單的學會了幾個文字,那麽現在他們覺得需要把這個“會”的程度擴大一些,畢竟傳遞消息的人總是在稱讚他的學習進度驚人,現在想來這個稱讚並不全是吹捧。

當那些王妃也抵達時,艾拉身邊已經是她們擠不進去的程度了,這倒是恰好省去了一些麻煩。

其實這些貴族也並不都對艾拉心懷善意,表面和氣背後使壞的事情他們最會了,但如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周圍又有士兵守衛,他們很清楚如果這時候對艾拉表現的不夠友好,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陛下的耳朵裏,那個時候會得到什麽結果就不好說了。

所以那些太過年輕還不懂得客套的後輩們都被各自的家長勒令不許在這種時候惹事,這個時候聚集在艾拉身邊的貴族都表現的很友好。

但即使再友好,艾拉也不想經歷這種場面。

好在在貴族都到了後,神廟的城門就打開了,一群祭司出來迎接他們去聖湖潔凈。

這個時候貴族們是不能帶侍女仆從進去的,男女雙方也是各自分開,艾拉跟著引路的年輕女祭司往裏走,身邊是後宮的王妃和女貴族們。

此時豐收祭祀儀式已經可以算是開始了,大家都不能再隨意說話,雖然艾拉一路都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但好歹耳根子清靜了。

穿過神廟圍墻上的城門,裏面就是一片寬闊的前庭,前庭的兩側是巨大的雕像,都是呈端坐的姿態,這些雕像除了神靈雕像外,還有歷代的國王雕像,在沙迪亞國王就是神靈的化身,所以歷代國王都會在神廟中立起自己的神像,甚至許多功勳足夠偉大的國王還會專門修建屬於自己的神廟,就像魯西斯,專屬於他的神廟已經在籌備修建中了。

前庭後是神廟的正殿入口——列柱廳,列柱廳的大門在沙迪亞被稱為塔門,也是神廟內部的正大門,只有進入這裏才算是真正進入神廟。

所以貴族們到了前庭後不會直接進入塔門,他們需要走前庭一側的小道先去位於列柱廳一側的聖湖進行潔凈儀式。

所謂的聖湖其實是神廟內挖掘的一個人工湖,湖水是從茵魯拉河引入的河水,如果是地位不高的小貴族和平民舉行潔凈儀式,就會直接在聖湖邊上用聖湖水直接沖洗一番,但如今在這裏的是沙迪亞地位最高的一群人,他們可以在專門的潔凈房內進行沐浴,每人一間,各不幹涉。

艾拉被女祭司帶著進入其中一間小房間,不大的房間由石頭建築,沒有窗戶,大小差不多是一個現代家庭衛生間的大小,兩個人站在裏面都有些擠。

艾拉脫去衣物,讓女祭司把聖水從頭淋下,冰冷的聖水沒有加熱,在這種不到二十度的氣溫下當頭淋下,簡直冷到了骨子裏,艾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要是換個身體不好的人來,怕是很快就要發燒感冒了。

女祭司全程安靜的澆灌著,一直把提來的整桶水都澆完,才停了下來,把備在一旁的幹凈麻布巾遞給艾拉。

等艾拉擦幹了身上的水分,女祭司又把一套祭司服遞給她。

祭司服其實和普通的服飾沒有太大的區別,更多是在顏色花紋和配飾上區別於普通服飾。

艾拉穿的祭司服就是黑色的,同時在裙擺和袖子邊緣繡有代表神廟的特殊圖案,腰帶上的刺繡也是代表森林的護身符圖案,不過首飾還是她自己原本戴的那些,這也是臨時祭司和正式祭司的區別之一。

穿好衣服後,頭發還是濕的,女祭司帶著她去潔凈房邊上的一個大房間,裏面為女貴族們準備了化妝用品,同時還有為她們上妝的低位女祭司,這些低位祭司與其說是祭司,不如說是神廟的奴仆,只是名頭上好聽而已。

艾拉過來的時候,這個大房間裏已經有許多人在補妝了,她一進來就有人過來請她到無人的位置整理妝發。

這個房間裏放置了許多火盆,它們不僅是為了照明,也是為了增加房間內的溫度,艾拉進來後明顯能感覺到身上的溫度在回升。

淋濕的頭發並不會那麽快就幹了,負責梳妝的女祭司只是為她擦掉頭上多餘的水分後就任由頭發披著,然後為她的頭頂固定上一個蓮蓬狀的香料盒,實際上那就是在蓮蓬裏塞入香膏制作成的。

接著,女祭司又要為她化妝,這個是不能拒絕,這種大型的祭拜神靈儀式有嚴格的著裝規定,妝容也是其中一部分,像是為她們梳妝的女祭司們,她們臉上都有上妝,紅色的黏土磨成粉後用作口紅和胭脂,黑色的粉末是幾種礦石磨制的,被用來塗抹眉毛和眼線,也有人會用作眼影,但粉末的定型效果不佳很容易脫妝,所以如古埃及那樣的煙熏妝還未流行起來,但愛美的貴族和祭司群體中已經有人在往這方面嘗試了。

艾拉這是第一次和眾多沙迪亞女貴族一起梳妝,她在接受女祭司服務的時候目光隨意的掃了下四周,發現在場的女貴族中有幾個已經開始使用假發了,不過比艾拉所知道的古埃及要保守一點的是,這些女貴族只是把頭發剪的很短並沒有完全剃掉,使用的假發上也沒有過多的裝飾,像是電影裏埃及艷後那種滿頭小辮子串著黃金小墜飾的奢華造型並沒有出現。

但即使如此那些少數的短發者也受到了身邊人的關註,她們低聲推薦著自己的新造型,而旁人似乎也十分心動。

·····

艾拉化好妝後,往金屬磨成的鏡子裏照了照,臉上的表情都差點收不住。

被畫大了許多的紅唇像是剛剛吃了小孩還在滴血,和臉頰上的高原紅幾乎絕配;原本的銀色眉毛被化成了兩條粗粗的黑色毛毛蟲,眼睛上的煙熏妝倒是還勉強可以,但鑒於這種眼影很容易脫妝,艾拉能想到當太陽升起天氣變熱後,汗水會如何讓她變成一個大花臉。

實際上這個妝容和其他人臉色的妝容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這個時候大家都是這麽化妝的,但艾拉的眉色本就是淡淡的銀色,臉又白,女祭司在化妝的時候稍微加厚了一點顏色,這種平常的化妝技術在她臉色就顯得特別拙劣。

沒有突出任何優點,反而像是故意劣化了。

不過即使如此,鏡子裏的那張臉竟然還是能看的,只是美貌度從原本的一百分變成了七十分,而在其他人平均五十分的襯托下,她還是個得天獨厚的大美人。

視線從鏡子裏移開,艾拉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面前的女祭司。

為她化好妝的女祭司原本正在整理著桌上的工具,在被她註視後,也一副低眉順眼的恭敬樣子。

她看起來很無辜,但艾拉看了看對方臉上濃淡合宜的妝容,就知道這個人並不如表面看著老實。

“你知道如果陛下看到我這個樣子,只要我再抱怨一句,你很可能就會沒命嗎?”

這不是威脅也不是恐嚇,艾拉只是在陳述事實,魯西斯怎麽看都不是個好脾氣的君王,尤其王宮裏還一直都有關於他的傳言,艾拉稍微聽一些也能知道他脾氣有多糟糕。

艾拉的語氣很平淡,但平淡的話語卻輕易掌握著一個人的生命。

女祭司聞言心頭一顫,她並不知道艾拉已經會說沙迪亞語了,如今聽她突然開口,下意識和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對上,臉上是掩不住的驚慌失措。

艾拉沒有再理會這個女祭司,她直接拿過矮桌盤準備的水盆和布巾,快速清洗掉自己臉上糟糕的妝容,中間因為水渾濁了無法洗幹凈,還朝身旁一位異國公主身份的王妃借用了她的水瓶,後者看了看她,了然的把水都給了她。

清洗完畢後,艾拉自己拿起化妝品簡單地塗了唇描了眉,還隨大流地塗了點腮紅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那種,而不知材質的眼影她沒敢用,這個時候的眼影定妝性非常差,很容易脫妝,她擔心掉妝後的粉末會掉入眼睛裏進而傷到眼睛,而且據她觀察,女貴族裏也有不少人是沒有化眼妝的。

她上妝的技術很熟練,上輩子她就學過化妝,畢竟沒有哪個女人不愛美的,也就重新投胎後底子太好年紀又小,不用化妝也能美到天花板,所以這一世她才變懶了,但偶爾心血來潮研究一下妝容的愛好卻沒有丟掉,甚至艾拉自己還做過不少化妝品,準備回王宮後如果沒錢了就用這個賺錢維持研究魔藥的經費。

可惜到了這裏她的魔藥大概率是研究不下去了,這個世界沒有魔法,擁有魔力的魔藥材料大概率是找不到的。

重新化好的妝容簡單卻好看,艾拉很清楚怎麽去修飾自己,特別是她的眉形完美,不需要修剪只是簡單描畫,特意加重的眉色就讓原本聖潔空靈的臉蛋多了一絲英氣,有種凜然盛氣,像是從公主進化到了女王。

而那名女祭司在她自己化妝的過程中早已經嚇得跪在一旁不敢起身,卻連開口求饒都不敢,早在艾拉那個糟糕妝容出現時,其他女貴族們就在註視這邊了,這種場合下本來就不能發出太多的聲音,如果女祭司求饒,甚至可能會以褻瀆神靈的名義直接被拖出去。

艾拉也不管她,化好妝後又向旁邊的王妃道了謝,就起身往外走。

身後,她還能聽到一些人要求為她們化妝的女祭司們重新幫她們畫一個像她這樣的眉毛,以及落在她身上揮之不去的註視感。

像是隱藏在暗處的豺狼,透著濃濃的惡意。

從化妝間離開,外面的人大概是知道了裏面發生的事情,之前為她帶路的女祭司已經不見了,換了另一個為艾拉帶路去往聖殿,儀式將在那裏進行。

貴族們進行潔凈儀式的速度要比國王快,因為他們不能讓國王等著,而男人比女人要簡單,所以艾拉抵達時,一半以上的貴族都已經到了,稍晚到的基本都是女貴族。

沒有等多久,很快全員到齊,也就意味著儀式即將開始。

這場儀式中,貴族是按照男女性別站在聖殿兩側的,艾拉被安排的位置有點特殊,在所有王妃的下位,位於其他女貴族的上位,她就像是一個分界點,分隔開後宮與貴族。

但魯西斯穿著大祭司的祭司服,手拿權杖出現時,所有人跪了一地。

艾拉低著頭,看著一群人從她面前走過,因為姿勢的關系只能看到人群的腳,神廟有規定只有進行葬禮時祭司才會穿著豹子皮進行儀式,其他時候是不允許人穿著動物皮毛的,所以原本大家穿著的皮革涼鞋大都換成了棕櫚葉制成的鞋子,但國王的涼鞋是黃金制作的,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祭司們從聖殿穿過,進入位於最裏面的內殿,神龕就被放在內殿內,而內殿只有國王和真正的祭司可以進入,貴族們只能留在聖殿中進行儀式。

他們需要做的也很簡單,只需要站立等著就好。

不過在國王獻上祭品的時候,貴族們也需要向靈獻上祭品——當然這些祭品最後都會歸神廟所有。

祭品艾拉也準備了,是特提絲為她準備的,一般貴族在祭祀豐收之神的時候準備的都是牛羊和農田產出,所以特提絲幫她購買了十頭羊和十顆萵苣作為祭品,這個數量在貴族中不算多,但作為一個外來戶已經足夠。

祭品在他們進入神廟前就有奴仆送到神廟了,在確定祭品上繳後貴族才可以進入神廟,這是一個沒有明文規定的潛規則,所以祭品也被人私下裏戲稱為進入神廟的買路錢,可見即使是服務神靈的祭司也免不了世俗的一面。

所以在祭祀過程中他們只需要把寫有祭品的莎草紙卷軸交給前來收祭品的祭司,讓祭司把卷軸放到神像前供奉就可以了。

通往內殿的大門是打開的,所以雖然不能進入,但聖殿裏的貴族還是能看到內殿裏的情況。

內殿中的神龕不止一座,沙迪亞信仰眾神,但有資格被安放在內殿的只有九位主神,沙迪亞人稱祂們為九柱神。

豐收祭祭祀的豐收之神和河神就是九柱神之中的兩位,今天是祂們的主場,所以其他神龕的門都不會打開,讓兩位神靈獨自享受今天的慶典。

祭司們吟誦著艾拉聽不懂的古老祭文,魯西斯親自替神像換上新衣,戴好首飾。

艾拉站立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內殿的儀式,祭司們吟唱的不是沙迪亞的通用語,她聽不懂,但這不妨礙她欣賞這種充滿神聖感的場景。

為神明換好衣服重新關閉神龕後,儀式差不多就告一段落。

魯西斯從內殿出來往外走,位於聖殿內的貴族們跟上他一起離開聖殿。

聖殿之外是庭院,穿過庭院再走過一段柱廊,前方又是一座殿宇,這裏是列柱大廳,大廳裏所有能看見的地方都有精心描刻的浮雕和銘文,記載著人類的祈願和王朝的歷史,但更多的壁畫呈現的是神靈的面容和他們的故事。

從列柱廳出來,一群人停在了塔門下。

艾拉他們剛剛進入神廟時,這裏還是空曠一片,但現在,塔門正中間的位置擺放了一把王座,拿著鴕鳥毛制作的禮儀扇的奴隸站在王座兩側。

這裏只設有國王的座位,因為在神靈面前只有國王能與祂們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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