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譯把碗放在把臺上，和釘在門框上的陳哲說了句去吃飯，就拉著中年女人出去了。

陳哲吸溜著面條聽他們在樓道裏說話，模模糊糊的只聽見了女人叫張譯兒子，陳哲心裏暗暗說了一個靠。

外面沒說兩句就開始低聲爭執了起來，張譯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但是中年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我今天就是把你腿打斷了，都要把你帶回家”

陳哲放下來筷子走到門口坐好了勸架的準備，卻聽見張譯說“你今天要不自己回去，要不我一頭撞死你拖著我的屍體回去”，陳哲楞在門口沒敢動。

外面沈默了兩秒，中年婦女突然哭了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和你爸一樣！”

張譯重重的喘了口氣，像是想說什麽但是又憋了回去，他拉開大門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陳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走了進來摔上了門。

“都聽見了？”張譯喘了口氣，

陳哲搖搖頭，“聽到阿姨哭了……”

張譯搖搖頭，“你吃完自己洗下碗好嗎？我有點累了”，說完就上了樓。

“張譯！”陳哲喊了一聲，張譯停下腳步看著他，“你不開心的話可以和我說”

張譯扯了扯嘴角，轉身上樓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陳哲把面碗洗幹凈上了樓，把電腦抱出來靠著張譯的房門坐下，他以前也這麽在張譯的門前坐過，一邊畫畫一邊等著天亮。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和張譯呆在一起特別安心，那怕隔著一扇門。

張譯也靠著房門坐著，他其實不在乎陳哲聽見了沒、聽見了多少，他只是不想見到那個女人，因為見到她張譯就會想到自己在這個城市裏曾經活過的十幾年，他不願意想起來。

他盤著腿看天花板， “爸爸”張譯輕聲念叨著。

天亮的時候陳哲剛好完成一幅畫，他從地上爬起來把電腦擱到門邊，下樓拿了兩盒牛奶，自己喝了一瓶另一瓶擱在一邊。

把牛奶盒子吸扁之後，陳哲靠著門合上了眼睛。

張譯一直坐在門邊看完了日出，合眼的時候又回到了那座島上，他把自己埋在沙子裏一動不動，太陽照著他的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被灼燒，呼吸變的越來越困難，他張嘴深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的一陣鈍痛把他從夢裏逼醒了。

“好想哭出來啊”張譯跪著趴在床邊盯著外面的樹蔭斑駁，“自己真是個廢物啊，被同一種情緒影響了這麽多年”

張譯感覺自己的眼睛上像是墜著什麽重物，閉上眼就失去了正常的意識，還是那座島。

太難受了，自己永遠都離不開這裏了。不，還有一個方法，從島上最高的那個懸崖上跳下去吧，跳進海裏吧，跳進海裏就解脫了。

張譯忍著膝蓋的劇痛爬上了那座懸崖，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巨響，跳下去吧，跳進海水變成的泡沫裏，就解脫了啊，他的心裏有個聲音在誘惑著。

再等等，再等一個日出也許會有船來呢？張譯掙紮著

不會有的，永遠不會有船來了，心裏的聲音誘惑著。

去你媽的，既然永遠不會了還不讓我多等一天嗎？早晚都要跳的，張譯癱在懸崖邊看著日頭升到自己頭頂又向西劃去，曬得他迷迷糊糊。

“張譯、張譯！”朦朧間聽到有船的馬達聲，還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有船來了”張譯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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