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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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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萬籟俱寂,明月高懸。

別墅區生態環境好,遠離城市工業喧囂,細微間能聽到風拂動樹葉的簌簌聲。

湖面被月光鋪滿,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湖泊一角,青蛙從荷葉上跳下水,激起一圈圈漣漪。

湖邊別墅,餐廳裏亮著幾束橘黃的射燈。

陸清晏坐在桌邊,燈光從頭頂落下,濃密的睫毛在眼窩拓出淡淡的陰翳。他一條腿踩著凳腳,一條腿抵在地面上,身體靠著椅背,專註看著手機裏的電子文件。

莫黎煮面間隙瞥了他一眼,都說有錢人紙醉金迷海天盛筵,眼前這位看起來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比她們公司頭發越來越少的總經理老汪還要敬業。

莫黎端上兩碗面,她那碗看起來湯汁很多但面條很少,她知道自己吃不下了。

陸清晏安靜的吃完面,放下筷子,對莫黎道:“謝了。”就跟她禮貌性邀請時他說“也行”一樣漫不經心的語氣。

陸清晏又道:“不習慣就換個房間睡。”

說完,起身離去。

莫黎怔在原地。她一直提心吊膽的問題,他就這麽輕飄飄的帶過了,顯然根本不在意。

雖然局面皆大歡喜,但她忍不住替宋大小姐發出靈魂的質疑:這到底是對未婚妻一點興趣都沒有還是不行啊?

次日,莫黎起床後,照例下樓吃飯。

來到餐廳,意外看到陸清晏坐在餐桌旁。

“早啊。”她微笑打招呼,坐在他對面。

陸清晏是一杯黑咖啡搭配兩片吐司,很清淡很提神。莫黎吃的是牛肉湯粉,這是她昨天早上點的。兩人一個嗦粉一個喝黑咖,畫風截然不同。就如同莫黎此時的心情,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為什麽要坐在一起吃早餐,像之前一大早就離開不好嗎?

陸清晏道:“今天周末,我陪你回家一趟,問候叔叔阿姨。”

這是老太太對他提的要求,得陪人回家走走,讓人家父母放心。

莫黎嗦完一口粉,鎮定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回宋家那邊不用她操心,順便還可以問問宋佑安,她的戲份什麽時候殺青。

吃過早餐,莫黎上樓換衣服,在衣櫃裏看了一圈,最終還是穿上自己從江洲帶來的衣服。

車子後備箱裏放著陸清晏帶的禮物,莫黎上車後,管家為他們關上車門,司機在前排駕駛位待命。

莫黎目光在車窗外游移,過了半晌,發現車子沒啟動。

她疑惑的看向陸清晏:“怎麽還不走?”

剛結束一通工作電話的陸清晏放下手機,淡淡看她,反問道:“你不說你家住址,司機往哪兒走?”

莫黎懵了。宋家住址,她也不知道啊!

她只在大晚上的時候去過一次,根本不知道是哪兒。

“哦,對哦,我還沒說我家在哪兒……”莫黎尬笑著,腦幹快燒幹時,靈光一現,道,“爸媽周末喜歡出去活動,我先問問,他們在家不。”

莫黎撥通宋佑安的電話,問道:“清晏要陪我回家坐坐,爸媽在哪邊呀?沒有出去度假吧?”

宋佑安心領神會:“爸媽在湘水灣23號,我馬上回去。你們還有多久到?”

莫黎道:“現在就出發。”

掛了電話,她對司機微笑道:“湘水灣23號,謝謝。”

司機發動車子,莫黎暗暗籲出一口氣,幸好她腦子沒有打死結。

另一邊,宋佑安接了莫黎電話,馬上通知宋朝賢和林知婭做好準備。

宋佑安到家時,莫黎和陸清晏也剛到,兩輛車子在院子外碰頭。

宋佑安熱情的迎著他們入內,宋朝賢和林知婭聽到外面的動靜,走到大門外接人。

一家人客客氣氣的把陸清晏請進門。

兩家雖然有老爺子那輩的交情,但到了這一代,家業已拉開差距。尤其陸清晏是東星集團的話事人,對整個陸家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更別說這些外人。如今有了姻親,陸清晏就是宋家的女婿,算半個宋家人,這對宋家來說意義非同一般。

林知婭親自泡了一壺大紅袍,洗茶沏茶後,遞給陸清晏一杯,陸清晏雙手接過,“謝謝阿姨。”

莫黎暗嘆,這個男人是把修養刻在了骨子裏,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財大氣粗而趾高氣揚。

大家在沙發落座,林知婭挨在莫黎身旁,宛如親密無間的母女,笑著問道:“琪琪,你在清晏那邊還住得慣嗎?”

莫黎點頭,一臉小女人的甜蜜,“清晏對我照顧的很周到,衣服鞋子包包首飾這些都為我準備了,出差剛忙完就趕回來陪我,今天也是他要過來看你們。”

宋佑安輕咳一聲,故作調侃道:“你還秀上恩愛了唄……”

這也演的太過了。

“反正你們不用操心,我好得很。”莫黎笑瞇瞇道,親昵又自然的挽住陸清晏胳膊。

陸清晏睨了莫黎一眼,似乎沒想到,她這麽在意家人的感受,為此不惜做戲。

閑談片刻後,宋佑安對莫黎道:“你不是說要順便拿一些東西嗎?走,我陪你上去收拾。”

“好啊。”莫黎秒懂,跟著宋佑安一起上樓。

宋朝賢和林知婭陪著陸清晏說話,不讓氛圍冷場。他們心知肚明這個女兒是假的,怕多說多錯,不把話往她身上帶,只聊一些商場上的事。

二樓,宋茉琪臥室內。

莫黎壓低聲音問:“大小姐回來沒有?”

“我正要跟你說,我票都定好了,準備親自帶她回來,結果那邊人告訴我,她又跑了,不打一聲招呼的消失了。”

莫黎愕然,“這也行?”

宋佑安打開推拉門,走到房外的陽臺,給自己點上一支煙,用力吸了一口,在裊裊煙霧中,神色帶著迷茫,說道,“之前電話溝通,她狀態很不好,一再說不要逼她。”

莫黎走到他旁邊,隔著一段距離,眺望遠處,用更迷茫的語氣道:“明明說好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已經快十年了,老板!”

宋佑安差點笑出來,他知道她在用電影臺詞嘲諷他,覺得心酸又好笑。大概是這個姑娘,遇事總能頂著,他知道她吐槽歸吐槽,但是一個有能力又靠得住的人。

宋佑安給莫黎遞了一支煙,關切道:“你跟陸清晏相處的怎麽樣?”

莫黎擺擺手,拒絕了他的煙,“他很忙,性子冷淡,晚上分房睡,互不打擾。”

“那就好。”宋佑安呼出一口煙圈,“我姐很少跟家裏人說心事,她離家出走後,我跟她閨蜜聊過,大概知道了她以前跟陸清晏是怎麽回事。”

“嗯?”莫黎好奇的探過腦袋,等待下文。

“她一開始對陸清晏挺有好感,畢竟有個好皮囊,但她主動約他,他會因工作安排推辭,電話還總是秘書在接,多來幾次,女孩子的自尊心受不了,也就不主動了。兩人在訂婚宴之前,攏共就見過三五次吧,每次都是吃完飯結束。我姐覺得陸清晏是在用這種方式逼她知難而退。恰好這時候前男友回來找她,她淪陷在甜言蜜語裏就跟著跑了。”

莫黎了然的點點頭,很像陸清晏的高貴冷淡風。

“既然陸太太對陸清晏來說只是個擺設,你就再堅持一段時間。”宋佑安再次誠懇勸說,“你放心,要不了多久,琪琪一定會回來。”

“我一天在陸清晏的大別墅泡著,也無聊啊。”莫黎自嘲道,“我又不是真的千金大小姐,一天這麽無所事事,也不工作,要玩廢了。以後公司都沒我的位置。”

“這個好辦,我給你安排個事兒幹。”宋佑安爽快應聲,“陸清晏那邊,我去打聲招呼。”

“不是……我就不能回江州嗎?”

“我們真的需要你!”宋佑安字字懇切,“姐,這個難關過去,以後江洲分公司,不,整個中部大區,都歸你管!”

莫黎點點頭,調侃道:“不會畫大餅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宋佑安被她逗樂,嘖了聲,“你別不信,走著瞧!”

宋佑安的執行力很到位,中午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他狀似不經意提起這個事,“琪琪之前創辦的美術工作室,因為朋友退出關閉了,她想換點別的事情做,我打算在公司給她安排個職位,你們覺得怎麽樣?”

陸清晏道:“這是她的自由,我不幹涉。”

林知婭笑道:“挺好的,多嘗試,才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麽。”

吃過午飯,陸清晏準備告辭時,詢問莫黎,“你要不要留下來陪家人?”

莫黎正要應下,林知婭道:“沒關系,你們一起走吧。趁著周末好好約會,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對,難得你有空。”宋朝賢跟著道,“琪琪最希望的就是你多陪陪她。”

在宋家人親切的叮囑關心中,莫黎拿了一堆回禮和一箱宋茉琪的東西塞進後備箱,跟陸清晏一起上車離去。

莫黎估摸著,接下來就是陸清晏回公司忙碌,她回大別墅自己瀟灑。挺好,各玩各。她正在腦子裏興致勃勃的規劃著下午要看哪部電影哪本書,陸清晏突然開口:“你想去哪兒?”

莫黎微怔,滿臉疑惑的看他。

“約會。”陸清晏靠在座椅上,雙腿懶散的敞著,帶著一股紆尊降貴的應付感,漫不經心道,“你想去哪兒?”

莫黎:“……”

我謝謝您了。

我哪裏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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