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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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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皇姐選駙馬?”

李羨魚訝然失聲, 又慌忙掩住了自己的口, 左右望了望,問那長隨:“這樁事, 可還有人知道嗎?”

長隨笑了笑, 答道:“唯有太子殿下,公主,與屬下知道。還望公主切莫宣揚。”

李羨魚輕輕點頭, 再擡起眼來時, 一雙杏眸格外明亮。

她還是第一次聽見, 為公主選駙馬這樣的事。

畢竟,大玥的公主大多都是由父皇許婚, 嫁到鄰國,若是皇姐能夠在宴席上相中一位駙馬, 是不是便能夠留在大玥了?

若真是這樣, 她還是很願意幫這個忙的,哪怕沒有請柬。

“我會保守秘密的。”

李羨魚彎了彎眉, 鄭重將請柬藏進袖袋裏:“你先回東宮覆命吧,我今日便將請柬帶給皇姐。”

長隨聞言大喜,連連對李羨魚道謝,拱手去了。

李羨魚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披香殿外,也回轉過身去,往東偏殿裏走。

待她趕到東偏殿的時候,顧憫之已為淑妃診完平安脈,開完了新的方子。

李羨魚提裙走過去,輕聲問道:“顧大人, 母妃她如何了?”

顧憫之眉宇深鎖。

之前更換的方子藥效極好, 好得近乎有些離奇, 令人難免擔憂是否藥量過重所致。

可數年來,難得有方子能夠見效,若此刻更改,恐怕功虧一簣。

思忖良久,他終是將新開的方子疊好遞與李羨魚:“若無事,便維持之前的方子以觀後效。若淑妃娘娘身子有所不適,便請公主更換這張方子,同時遣人來太醫院尋我。”

李羨魚聽完鄭重點頭,又將舊方子從荷包裏取出來,與新方子一同放進旁側的一只小木匣裏。

裏頭還依順序疊放著許多不用的舊方,數年來,竟也積起這樣厚厚一沓。

顧憫之的視線停留在李羨魚取出的荷包上。

銀緞面的荷包,用紅線繡著雙鯉戲水的紋樣。

紅魚靈動,繡工卻並不好,看著並不像是織造司會奉給公主的物件,也不像是李羨魚自己的手藝。

李羨魚察覺到他的視線,面上微微一紅,偷偷將荷包藏了回去。

她站起身來,心虛地轉開了話茬:“對了,今日小廚房不知道又做了什麽點心,我讓月見她們給顧大人包些回去。”

顧憫之隨之收回視線,輕笑著頷首:“讓公主費心了。”

因午膳將近,小廚房裏的點心做的並不多。只松子百合酥與棗泥酥餅兩樣。

李羨魚便各選了些給顧憫之帶上,又親自送他到照壁前。

臨出殿門時,顧憫之停下步履,輕聲囑告:“不日便是中秋。公主若要夜中赴宴,可提前以茯苓、芍藥、生姜、附子熬煮玄武湯飲下,以防風寒。”

他略想了想,怕她疏漏,便又重新寫了一張玄武湯的方子給她。

李羨魚謝過他,一並裝進荷包裏,目送他往太醫院的方向離開。

回返的時候,月見笑著道:“今日披香殿可算是熱鬧,您出去一趟,還一連送了兩撥人出去。”

李羨魚也笑著輕推了推她:“若是無事,便催他們將午膳備上,待用完午膳,我還要去見寧懿皇姐呢。”

月見應聲,往小廚房裏去了。

披香殿的午膳很快送來。

因著秋日裏幹燥,除了素日裏常見的膳食外,小廚房裏還特地奉了一道冰糖雪梨過來。

圓滾滾的一只雪梨浸在澄黃的糖水裏,旁側散著殷紅的枸杞三五枚,看著倒很是喜人。

李羨魚心情頗好地在長案盡頭坐落,小聲對梁上喚道:“臨淵。”

她彎眉:“該用午膳了。”

玄衣少年自梁上而下,無聲坐在長案另一側。

他今日不知道為何,似是心緒不高,薄唇緊抿,顯得眉眼霜寒。

“怎麽了?”李羨魚托腮望著他:“是飯菜不和胃口?”

“沒有。”臨淵簡短答道。

李羨魚好奇地指了指擱在他眼前的碗筷:“那你怎麽不動筷?”

臨淵問:“不是有客來?”

“有客來?”

李羨魚微微一楞,稍頃才回過神來,明白他說的是顧大人。

她彎眉笑起來:“顧大人已經回去了呀,我讓月見給他包了點心的。”

臨淵淡看她一眼:“公主不留他用膳麽?”

李羨魚杏眸微睜,輕輕搖頭:“臨淵,太醫是不能在公主寢殿裏用膳的。”

這不合規矩。

她話音落下,對側的少年便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那公主與我一同用膳,便合規矩了?”

他的話將李羨魚問住。

她垂首認真想了想,有些為難。

宮裏似乎沒有規矩說不能與影衛一同用膳。

當然,也沒有規矩說能。

李羨魚想了半晌,擡起眼來,眉眼彎彎地看向他:“有沒有這個規矩不重要。”

她道:“因為我想與你一同用膳。”

畢竟,一個人用膳多無聊呀。

而且臨淵又不挑食,與他一同用膳,他便會幫她將不喜歡吃的都吃完。

簡直是最好的飯搭子。

她想,應當沒有人會不喜歡和臨淵一起用膳的。

臨淵長指微頓,擡起眼來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乖巧地坐在那,唇紅齒白,眉眼彎彎,即便是說這樣不著邊際的話,也,並不使人覺得厭惡。

他沈默稍頃,終於曲指執起桌上銀箸,無聲挪開了視線。

一塊李羨魚不愛吃的綠豆糕被他挾走,放入自己碗中。

不知道為何,今日的綠豆糕做得很淡,沒什麽滋味。

吃著如同飲水,思緒倒也不自覺地飄遠。

他想起了方才在東偏殿中看見的那一匣子藥方,層層疊疊,竟有數十張之多。

他微垂羽睫,將口中並無滋味的綠豆糕咽下,終於啟唇問道:“公主與顧太醫是何時相識?”

李羨魚正小口小口地吃著那碗冰糖雪梨,聞言輕擡起眼來。

雪梨上的熱氣氤氳而起,朦朧了彼此的視線,顯得少女的輪廓分外柔和,笑聲也清脆。

“我十二歲的時候,顧大人便來披香殿裏看診了。”

那便是三年前。

臨淵沈默地想。

從豆蔻年華到及笄,算得上是少女極重要的三年了。

李羨魚似乎也是這麽覺得的。

她認認真真地回憶著,心情頗好的模樣。

“那時候顧大人還未及冠,是隨著陶院正一同來披香殿給母妃看診的。”

“他是太醫院裏最年輕的太醫,也許是太年輕的緣故,我聽說許多人都信不過他,不敢用他開的方子。”

她輕眨了眨眼,對臨淵道:“我記得我第一次用顧大人的方子,還是兩年前的冬天,貪雪玩,得了風寒的時候。我嫌陶院正的藥開得苦,便偷偷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央顧大人給我開個甜的。”

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露出唇畔兩個清淺的梨渦:“其實現在想想,倒是我無理取鬧了。畢竟哪有藥能是甜的呢。所以顧大人只是換掉了藥裏的兩味特別苦的藥材,又給我帶了一大包蜜餞來。還將藥補改成了食補,把每日晌午後的兩大碗苦藥,換成了川貝燉雪梨。”

她低頭看著碗裏的冰糖燉雪梨,像隔著兩道不同的熱氣,又看見了兩年前那個初來太醫院,溫和清正的青年。

在母妃生病的那段時日裏,她曾經無數次想過,若是她能有個嫡親的皇兄便好了。

而她想的皇兄,便是顧大人這般模樣。

溫柔憐憫,醫者仁心。

於是她彎起眉來,輕聲下了定論:“顧大人便是這樣好脾氣又體貼的人。”

她說著,擡起眼來。

卻見長案對側的臨淵不知何時已擱下了筷子,只以一雙格外的濃黑的眸子看向她,羽睫微掩,看不出喜怒。

李羨魚微微訝然。

“臨淵,你怎麽不動筷了?”

待用完午膳,她還要去一趟寧懿皇姐那呢。

臨淵睨她一眼,語聲淡漠。

“待公主誇完,我再吃不遲。”

作者有話說:

大家跨年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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