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館打工的時候, 我曾經?給她做過。”

嘩啦——

明亦看到明竹將他準備好的材料都倒入了垃圾桶。

他沈默地看向?弟弟。

明竹冷淡地說：“我不想跟你學做甜品了，哥，你不用教我了。”

“好。”明亦什麽也沒有說。

只是收拾好自己使用的工具與材料, 默默地離開了廚房。

聞梨還在?客廳。

看到明亦從廚房裏出來?了，聞梨轉頭看向?他。

“我有工作, 小?竹在?做曲奇。”

明亦對聞梨笑?著說完, 轉身?走?向?玄關?。

他站在?門口, 輕輕抿起唇角。

明亦不知道明竹為什麽會突然發脾氣，只是因為他曾經?給聞梨做過甜品嗎？

或許明竹在?懷疑自己想用給聞梨做甜點的方式, 讓她認出自己嗎？

他做的東西, 味道還沒有獨特到那種程度。

明亦以為這次能夠跟弟弟恢覆從前的關?系。

結果?還是不行啊。

明亦苦笑?，他已經?變得不知道該如何和弟弟相?處了。

算了，就這樣吧。

他覺得保持現狀就可以。

******

明竹那天獨自給聞梨做了曲奇。

他最終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問。

有些事不說，可能就這樣過去了。

明竹不想跟聞梨討論明亦的事。

一直到明竹的身?體已經?無法從醫院回到家?裏的時候。

聞鷺帶著丈夫秋澄曾經?來?看過明竹一次。

明竹知道聞鷺對於自己成?為聞梨婚約者這件事曾經?很不滿。

現在?或許也是不滿的, 但是聞鷺這種不形於色的人，很難從表情看出她的想法。

******

聞鷺這是第?二次見明竹。

因為他的病情一直都是聞家?在?出錢治療, 所以她很清楚明竹的身?體情況。

“對不起, 聞鷺小?姐，如果?我哥哥沒有拒絕這個婚約的話, 可能他會和聞梨小?姐更般配。”

聞鷺眉頭細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明竹蒼白的臉色讓他精致的容顏上透著一種柔弱的易碎感。

美麗的人生起病來?都格外惹人心疼。

最重要的是明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情況是配不上聞梨的。

明竹虛弱地對聞鷺笑?著：“不過我哥也意識到聞梨小?姐的優秀了，哪怕我不在?了, 這個婚約也能延續。”

聞鷺原本因為明亦拒絕了婚約就已經?非常不滿了。

如果?明竹不在?了，聞鷺肯定不會讓明亦應下這個婚約。

雖然有些遺憾, 祖父想要讓兩家?人成?為一家?人的願望最終還是沒有達成?。

但是聞鷺還是會繼續照顧明家?的。

“怎麽了，你哥哥覺得聞梨比他喜歡的人更優秀了？”

聽到聞鷺這麽說, 明竹才想起來?，他替哥哥拒絕婚約的理由是有喜歡的人。

“告訴你哥好好地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如果?你不在?了，這個婚約就作廢了。”

明竹楞楞地看向?聞鷺，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可以作廢嗎？”

聞鷺還沒說話，病房的門被打開了，是聞梨回來?了。

“姐，明竹接下來?要去治療室，你差不多跟澄哥回去吧。”

聞鷺也沒有想在?明竹這裏留太久。

來?探望也是因為明竹身?為妹妹的未婚夫現在?情況不好，她需要來?表示一下問候。

聞鷺起身?，走?到聞梨的身?邊。

她給了聞梨一個眼神?，然後跟帶著丈夫離開了。

“那位秋先生看起來?真的很溫柔，跟你的姐姐很般配。”

明竹開口對聞梨說。

聞梨點了點頭，看著終端機說：“他跟我姐姐，年少時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這麽久的話，你們也應該認識很久了？”

明竹想起聞梨剛剛對待秋澄態度，雖然很溫和，但是透著一種距離感。

“嗯，畢竟他一直在?姐姐的身?邊。”

聞梨的回答，讓明竹心裏瞬間明白了，聞梨與哥哥相?處時，他為什麽會覺得有一種異常感。

她對哥哥的態度太過於柔和與耐心了。

甚至比對已經?成?為家?人的姐夫，以及他的父母都沒有得到過聞梨那種親切的態度。

也許。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種區別對待。

病房的門被推開，明竹以為是父親來?了，卻沒有想到是明亦。

明亦跟聞梨打了招呼之後，對明竹說：“馬上要入冬了，媽讓我多給你送幾件衣服。”

“其實可能用不上，我都無法離開醫院。”

明竹對明亦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說：“媽媽竟然因為這點無所謂的事打擾你工作。”

明亦說：“你的事情比工作更重要。”

明竹的視線下意識地看向?聞梨，他露出微笑?說：“哥，你既然來?了，等一下就一起吃飯吧。”

明亦輕輕搖頭，他不想打擾聞梨與弟弟在?一起的時間。

可是他的私心。

因為他也不希望弟弟打擾他能夠陪伴聞梨的時間。

“有工作要忙麽，哥你還沒有吃過我做得飯吧，真的挺好吃的，對不對，聞梨小?姐？”

明竹雙眼亮晶晶地看向?聞梨，明顯是在?等待誇獎。

“嗯。”

聞梨應聲，看向?明亦詢問：“總控部那麽忙嗎，我聽說最近在?升級系統商城？”

“對，我發現了一些小?問題，比如有的低次元世界的存在?著我們不了解的危險，所以系統商城裏需要更多的攻擊性強又不是致命的道具。”

“可是這樣的道具應該用什麽形態來?體現，肯定不是危險的外表，不能讓人看著就產生戒備……”

明亦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然對著聞梨和弟弟一直在?說工作上的事。

他有些窘迫地露出笑?容說：“對不起，我最近都在?做這個提案，同?事說我的想法太多了。”

“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總控部的員工沒有去過低次元世界進行任務，系統員工反應的一些問題，可能都不能理解。”

聞梨語氣透著些許讚賞說：“看來?你有認真地看過系統員工的工作情況。”

明亦垂眸，他總不能說，他是陪伴著聞梨，親眼見到她進行任務時發生的不便，所以想要解決這些問題。

明竹只是靜靜地看著哥哥，他猜哥哥會有這些想法肯定是看了聞梨的任務記錄。

明亦不敢跟聞梨對視，只能努力保持著平靜地語氣說：“解決這些問題，是我的工作。”

明竹微微側頭看聞梨，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太多了。

他從聞梨的眼中看到了對哥哥的欣賞。

這是他辦不到的。

心臟的位置很不舒服。

他捂住心口。

明亦立刻就察覺到了明竹的異常。

他心中一驚，立刻呼喊了一聲。

明竹感覺有手扶住他的身?體，是聞梨亦或是哥哥，他雙眼發黑已經?看不到了。

“小?竹！！”

明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離自己很遠。

嘩啦——

他又墜入了那片深海。

這一次他沒有浮上去。

一直在?下沈。

年幼的他又出現在?他的眼前。

年幼的自己似乎可以在?這片海裏自由的呼吸。

【你可以向?上游。】

年幼的他這樣說著。

明竹一動未動。

游上去又怎麽樣？

他只會更加地清晰認知到自己的孤獨。

【所有人都很愛你。】

所有人是指誰？

父母，哥哥，亦或是……她？

年幼的他用憐憫地視線看著他：【對，你為什麽不滿足呢？】

明竹能夠感受到那種令他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他是被愛著的人，所以應該就懂得愛是什麽嗎？

他是不懂的。

【上來?，他們等待你。】

明竹露出了笑?容。

沒有人在?等待他。

哥哥希望他活下去是因為想要看到他病得越來?越嚴重。

蒼白。

病態。

空蕩蕩的他，如果?連外表的美麗都失去，他在?聞梨的身?邊是那麽的可笑?又可憐。

看著被病痛折磨的他，哥哥對於他那些卑劣的所作所為會無可奈何地諒解。

可是，他不需要。

不需要別人的理解，不需要被哥哥接受。

無論是討厭他，還是愛著他，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什麽區別。

他不想上去了。

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讓人將他從這片深海裏救出去。

他希望無論是哥哥，還是聞梨都能在?這片深海中陪他。

那一次，他去聞梨與哥哥工作的次元管理局參觀。

看到很多世界的【主角】哪怕犯錯毀掉了一個世界，也會有系統員工來?幫助【主角】改變錯誤的選擇。

他那時候就想著，有沒有比ZG-藍星更高級的星球呢。

會不會有人願意來?拯救做出了錯誤選擇的他呢。

可是他哪個選擇是錯誤的呢。

在?他自己的世界中，他的選擇都不是錯誤的，只是對於別人來?說是錯誤的吧。

他一定不會被拯救。

因為他不是【主角】。

主角是——

明竹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用力地拽向?了海面。

聞梨。

他的婚約者。

讓他產生了想得到會被她所愛的奢望。

可是，她都不會吻他。

明明他拉住了她的手臂，用盡了很多的勇氣，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親吻。

可是，她的吻只會敷衍的落在?他的額頭上。

為什麽？

只是一個吻而已。

聞梨，他的婚約者，是一個溫柔的，美麗的……

一絲愛意都不願施舍給他的吝嗇鬼。

真的。

好難過。

為什麽是哥哥呢。

真的為什麽是哥哥呢？

明竹距離水面很近的時候。

用力的，拼命的，甩開了那只想要幫助他的手。

別拯救他。

他不是【主角】。

別因為他疾病纏身?就來?可憐他。

他就是懷有惡意的。

惡意本身?不會改變的。

他要用力地落下入海底。

支離破碎。

面目全非。

他不想讓哥哥與她做好準備。

不希望她與哥哥可以繼續保持著平靜。

我想祝福你們，可是寫下地卻是詛咒。

祝福著。

詛咒著。

愛著。

敬—

最愛的哥哥。

最愛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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