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亦見到許久未見的弟弟, 稍微有些恍神。

明竹的病態比之?前更明顯了。

明亦是收到了明竹的聯系，才從總控部來到大門口。

他看?著明竹問：“你?離開了醫院，沒有事嗎？”

明竹露出笑容說：“沒有關系的, 因為聞梨小姐陪著我，所以爸爸媽媽很放心?的。”

明亦點頭說：“那就好。”

兩個人之?間陷入一陣沈默。

明竹小心?翼翼地問：“哥, 你?還?在生氣嗎？”

明亦遲疑了一下, 還?是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覺得?幸福就好。”

可是, 明亦知?道自己這話很虛偽。

因為他在用另一種方式，明竹無法幹涉的方法陪伴在聞梨的身邊。

他能夠進入聞梨工作的紅娘系統。

陪伴著她一起工作, 幫她解決問題, 提供通關意見。

他一直都?是在暗處陪伴著她。

很擅長用這樣的方式在她的身邊，也?習慣了。

不管以後如何，至少在她離開次元管理局前，他都?可以用這種方式在她的身邊。

不過?，也?許隨著聞梨的任務完成?的越來越多, 總控那邊會發?現她的系統是不同的。

無論如何，明亦不想考慮那麽多, 他只想珍惜現在能夠陪伴在聞梨身邊的機會。

“哥, 你?還?在生氣，對嗎？”

明竹看?到明亦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 就知?道他心?中肯定?在介意。

“小竹，你?是希望我生氣嗎？”

明竹沈默了很久，微笑說：“我也?不知?道, 哥，我也?覺得?自己很奇怪, 很矛盾，但是你?討厭我也?沒有關系, 因為我靠謊言才能夠在她的身邊。”

明亦垂眸，輕輕搖頭說：“不，我很清楚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得?償所願，所以沒有關系。”

明竹心?中一沈。

他對明亦展顏微笑，用輕快的語氣說：“那就好，我一直都?很愧疚，想要跟你?道歉。”

明亦只是笑了笑說：“你?不用再考慮這些事了，我還?有工作先回去了。”

明竹註視著明亦離開的身影，眼眸一點點冷下來。

明亦這副樣子讓明竹覺得?生活都?要無聊起來了。

明竹低嘆。

“怎麽了，參觀的不滿意嗎？”

明竹一驚，轉身看?到聞梨正在他的身後。

“聞梨小姐，你?什?麽時候來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嗎？”

“剛剛看?到你?和?明亦在說話，所以沒有打擾你?們。”

聞梨看?了一眼自己終端機上?的時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醫院。”

明竹點了點頭，悄悄地跟在聞梨的身後。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聞梨伸出手說：“我想牽手，可以嗎？”

聞梨握住了明竹的手說：“走吧，這裏距離停車場不遠。”

明竹應聲，如果哥哥真的放棄了聞梨也?沒有什?麽不好。

“聞梨小姐，我剛剛看?了你?的任務錄像，你?真的很適合紅娘系統啊。”

明竹彎眸，語氣溫柔地說：“你?會好好完成?你?使用角色的遺憾呢。”

“嗯，他們與次元管理局簽下合約，允許自己的身份被?使用，也?許是想著自己的人生會有改變。”

“是希望有人幫助自己彌補自己的遺憾吧。”

明竹說著，看?向聞梨問：“聞梨小姐有遺憾嗎？”

“沒有。”

聞梨回答地很快，沒有任何猶豫。

她反問明竹：“怎麽了，你?有什?麽遺憾嗎？”

“有啊。”

明竹用開玩笑地語氣說：“比如我沒有健康的身體，沒有辦法一直霸占著聞梨小姐身邊的位置。”

聞梨輕笑：“你?還?挺貪心?的。”

明竹看?著她的笑容，呼吸都?停頓住了。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明竹很清楚自己是一個會令人厭煩的人。

他沒有什?麽優點，也?沒有什?麽喜歡的愛好。

這張容易讓人喜歡的臉也?是父母給?的。

可是聞梨似乎可以接受他自己都?很厭惡的一面。

“聞梨小姐，不討厭貪心?的人嗎？”

聞梨為明竹打開車門說：“我不會討厭你?，明竹。”

聞梨上?車的時候，看?到明竹眼眶有些發?紅。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看?到你?紅著眼睛回去，你?的父母一定?會以為我欺負你?了。”

明竹說不出一句話。

他有時候都?很討厭自己。

可是，聞梨卻願意接受他。

她察覺到了他的陰郁，貪心?，以及扭曲。

扭曲到死掉也?想要霸占著她身邊的位置。

可是她會平靜地跟他交流。

聞梨是一個情緒很穩定?的人。

甚至在他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她也?不會受到影響。

聞梨的存在讓明竹覺得?心?中得?到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定?。

明竹理解了哥哥為什?麽會喜歡她這麽久。

喜歡她的過?程，本身就是幸福的事。

明竹覺得?自己愛上?聞梨這件事。

是一種自我的拯救。

******

明竹因為聞梨的存在，覺得?每天?都?充滿了期待。

他開始努力地嘗試新藥，配合儀器的治療。

甚至開始幻想能夠痊愈就好了。

他如果健健康康的話，就能夠跟聞梨結婚，組建一個家庭。

在聞梨工作的時候，明竹開始學習做飯。

當他身體狀態好一些，可以回家的時候，就會努力地練習，做給?聞梨吃。

聞梨不會單純誇讚他，而是會給?他意見，偶爾還?會幫他切菜。

明竹覺得?很幸福。

幸福會使人飄飄然。

他聯系了哥哥。

不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幸福，雖然他很卑劣，但還?記得?自己這份幸福是怎麽來的。

他只是有事情想要跟哥哥道歉。

關於小盼的事。

明竹知?道這件事是他與哥哥之?間的心?結。

他之?前覺得?無所謂。

可是現在，他還?是想要做些了什?麽。

愛如果能夠改變他。

明竹希望自己會因為懂得?愛而變得?更好。

******

明亦收到了明竹發?來的消息。

明竹說要把小盼還?給?他。

明亦沒有過?多的詢問，就回到了家。

在家門口，他看?到聞梨的鞋子，證明聞梨也?在。

他聽媽媽說過?，聞梨對弟弟很好，弟弟過?得?很幸福，不止對治療很積極，甚至還?為了結婚之?後在做計劃。

當明竹從寄存箱裏取出小盼的時候，明亦就知?道弟弟已?經不介意小盼的存在了。

明竹從聞梨那裏得?到足夠的安全感，已?經不會介意小盼成?為他和?聞梨之?間的某種紐帶。

明亦沒有啟動小盼，只是為小盼裝上?了手臂，讓她完整地被?回收了。

小盼雖然是他撿回來的。

但是小盼的存在卻讓他做了一個夢。

他是爸爸，聞梨是媽媽，他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可是終究都?是他的幻想。

拿著小盼真正的回收單據，明亦覺得?自己的夢該醒了。

“對不起，哥，我當初只是不懂，想要惹你?生氣而已?。”

明竹這一次是真心?對明亦道歉著。

他看?到哥哥對著假的回收單據都?那麽生氣。

壞心?眼地想要最後在告訴哥哥，自己並沒有真的把殘缺的小盼回收掉。

這也?是明竹自己都?覺得?很矛盾的地方。

他做了很多讓哥哥討厭的事，可是又不希望自己真的被?討厭。

也?許，某一刻還?在期盼著，無論他做什?麽，哥哥都?能無條件地諒解他。

如今他釋懷了。

是因為有聞梨的存在，聞梨會無條件地寵著他。

“小竹，謝謝你?了。”

明亦收起了回收的單據，露出笑容說：“我聽說你?最近在學習做飯，你?不是很喜歡我做的曲奇，我教你?吧。”

“可以麽，我要學！”

明竹雙眼發?亮地看?向聞梨說：“我哥哥做得?曲奇特別好吃，聞梨小姐。”

聞梨點頭說：“我知?道，你?上?次給?我拿過?。”

明竹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給?聞梨拿過?哥哥的曲奇，那是什?麽時候的事，他都?不太記得?了，但是聞梨卻記得?。

哥哥做得?曲奇確實很好吃。

因為好吃，她才會一直記得?嗎？

“聞梨小姐，還?有什?麽想要吃的嗎？”

明亦微笑說，“我跟小竹可以一起準備。”

聞梨說：“都?可以，我不挑食。”

明亦微怔，隨即笑著說：“好。”

為聞梨做過?一段時間甜點的明亦很清楚，她口味很挑剔。

太甜的不喜歡，沒有甜味又不會吃。

聞梨對明亦說：“麻煩你?了。”

明亦微笑說：“不用這麽客氣，反正我和?小竹本來也?要做些曲奇。”

只是很普通的對話。

真的很普通。

聞梨和?明亦的態度都?很平常。

可是，明竹心?中卻升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他明白自己在介意什?麽。

難道是因為面對哥哥的自卑感還?沒有消失，所以連哥哥跟聞梨說話，他都?覺得?不舒服。

明竹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有辦法變成?一個可愛的人了。

明竹想起聞梨似乎知?道哥哥是喜歡她的。

但是她一直沒有告訴自己，她是如何知?道的。

跟著明亦來到廚房之?後，明竹看?著在廚房裏找細砂糖的哥哥，突然開口問：“哥，你?跟聞梨小姐告白過?嗎？”

明亦微微睜大眼睛，似乎很驚訝，但是很快就恢覆平靜說：“怎麽可能，她是你?的婚約者。”

明竹擺弄著做曲奇的材料說：“本來應該是哥哥的婚約者，哥哥想奪回去也?是正常的。”

明亦不喜歡弟弟用‘奪’這個字。

聞梨從未屬於過?他。

哪怕現在她是弟弟的婚約者，他也?不覺得?她就是屬於弟弟的。

只是看?她選擇了誰留在她的身邊。

不過?明亦什?麽也?沒有說。

他能夠感受到弟弟在聞梨的身邊有了一些改變。

如果是以前，弟弟可能會把小盼藏到某一天?他突然發?現。

可是如今，弟弟主動將小盼還?給?了他，還?道歉了。

這樣的改變都?是因為聞梨的存在。

“婚約不過?是長輩們的約定?，最重要地是自己的感受。”

明亦語重心?長地說，“是她接受了你?，小竹，比起被?婚約束縛在一起，彼此的接受更加重要。”

明竹敷衍的應聲，拿起糖粉剛剛準備要倒……

“別放了，小竹。”

明亦連忙放下手裏的雞蛋，阻止明竹倒糖粉，“這個甜度正好。”

明竹楞住了，他放下手裏的糖粉，漫不經心?地問：“哥，你?之?前給?聞梨小姐做過?甜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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