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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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廁所只有常江一個人，許小舟進去, 把外面的門關上了, 常江站在鏡子前, 別有深意地看著他，“你能感知到我, 自然也能感知到普通人類的靈魂，既然如此, 還怕別人靠近偷聽嗎？”
許小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透過鏡子冷冰冰地看著他，“你把這個資源塞進我手裏, 到底是為什麽？”
常江矜矜鼻子，緩緩搖頭，“貓神大人, 一旦魂識覺醒, 萬生景仰，這種討好你難道不應該見得多了嗎？還是——你還沒覺醒到那個份上，想不起來從前的事？”
許小舟看著鏡子，突然道：“我很好奇。”
“好奇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故弄玄虛的樣子帥極了？”
常江一楞。
許小舟走到他旁邊, 掰開了水龍頭，一邊放冰涼的水打在手腕上一邊平靜地說道：“早在連喪喪都不認識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苦心經營起來的公眾形象很一言難盡。你們狐貍也就是被無知世人強行扣上了妖艷美麗的帽子，實際上又騷又自戀, 實在是讓人看了心煩。”
“……”
“以後說話的時候正常一點，我的註意力都被你那股狐貍樣吸引了, 壓根聽不清你在說什麽。”
許小舟關上水龍頭，隨手抽了一張紙，轉身就走。
“許小舟！”
他停住腳步，“幹什麽？”
“真正的貓神我也見過，在天劫面前，所有反天道的靈體還不都是一樣的瑟瑟發抖。你只是存了幾縷虛弱的貓神殘魂，就拽成這樣？天劫在前，你難道一點憂慮都沒有嗎？”
許小舟冷眼瞥過來，“憂慮當然有，但為什麽跟你這只小狐貍說？”
“小狐貍？”常江大步走到他面前，細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淩厲，“當年我確實只是一只小狐貍，但如今不同，我遭受天劫後生死垂危之際反而走運跟人類融魂成功。這麽多年來，我走遍了各個國家，吸遍百生樹，吞噬了無數低級的活靈物，早就已經不是當時那只弱小無能的狐貍了。當世所存靈狐之中，屬我最強勢，難道還……”
許小舟打斷他，“所以說來說去，不還是狐貍嗎？”
“……”
少年的眼睛中寫滿了不耐煩，撇了下嘴，“天劫首當其沖的是我們這些大靈，你們這種低級的靈啊，受了傷之後找個犄角旮旯好好休養生息就完了，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
許小舟往門口走去，突然又像是想起來什麽，回頭看著他，“哦對了，你剛才說你吞噬了很多低級的活靈物？”
“是的。”
許小舟揚唇一笑，“我也需要，回頭也給我搞幾只來嘗嘗。”
常江眼底浮現一抹譏誚，“當然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怕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吧。”許小舟笑瞇瞇地望著他，“我只吃狐貍。”
關上男廁所的門，PD剛好往這邊走過來，對許小舟說道：“你怎麽上個衛生間這麽久啊，爭奪戰馬上開始，沒有過渡時間的，你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躲起來？”
“對啊。”PD目光掃過他那一身的資源簽，咋了咋舌，“你不是真的要享受被大家圍追堵截的快感吧，跟你說，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看不起人。我們節目裏這些嘉賓雖然大多都已經步入娛樂圈養生行列，但綜藝上得多了，撕起簽來還是很溜的。”
攝像機的休息燈一閃一閃的，許小舟很耿直地笑，“被撕也無所謂呀，大家都來撕我，我鏡頭就多。”
PD噎了一口。
許小舟笑，“說實話罷了。”
廣播宣布資源爭奪環節正式開始的時候，許小舟剛剛好散步到二樓大廳中央。這座樓中央上下打通，每一層都有個大圓環，站在大圓環附近擡頭低頭，相互可視。許小舟剛剛聽完一遍廣播，一擡頭，三層、四層、五層的諸位，正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低頭瞅著他。
許小舟循著眾人的視線一低頭，看見了自己身上貼著的密密麻麻的資源簽。
一切為了獲取資源的結盟都是扯淡，鄧岳磊手沖著他一指，一嗓子喊出來，“抓住許小舟！”
頂上的人哄地一聲掉頭跑，沒幾秒鐘，樓梯間就傳來了咚咚咚咚的下樓聲。說是只有七八個嘉賓，但再加上一眾PD，狹小的樓梯間裏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千軍萬馬。
這群人精，連電梯都不坐，猴急似的想要逮他。
許小舟隔著防火門玻璃看見了人頭，立刻掉頭就跑。
大理石瓷磚地面的大廳跑起來爽極了，地盤開闊，掌握好腳下的摩擦力，幾乎能跑得飛起來。許小舟跑了幾步之後聽到身後PD錯亂沈重的腳步聲，喊他，“等，等會！”
許小舟一個急剎車，回頭。
視野裏剛才那些攢動的腦袋沒了，一個都沒跟上來。
許小舟懵了一秒，“他們人呢？”
PD大口喘著氣，“我的天，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能跑的，你這是什麽速度？？”
“啊？”
PD瞪大眼睛，“你這麽跑，這游戲還怎麽玩？”
許小舟終於有點反應過來了，他往背後看，大部隊的腳步聲終於趕了上來。
PD沈重地嘆了口氣，把肩膀上的設備調整了一下位置，誠懇地說道：“親，如果你真的想要多一點鏡頭的話，就收斂一下自己，最起碼等一等我，我都跟不上，誰給你鏡頭？”
許小舟：“……”
一整個資源爭奪環節，許小舟跑跑溜溜，到處撩撥，卻都沒見過常江。
倒是廣播裏偶爾會出現幾聲NPC提醒，常江從別人身上撕了資源簽、又被另一個人反撕，聽起來十分多舛，成果可憐。
黃昏之前，最後一輪游戲結束的提示音響起，溜了一下午人的許小舟終於象征性地出了那麽兩滴汗。他對著鏡頭笑得很開朗，“可把我累壞了。”
PD一臉冷漠。
導演在揚聲器裏宣布道：“請大家來到一樓大廳集合，我們將清點各位的戰果，評出名次，而後動身去流浪動物福利院了。”
許小舟剛剛活動開，一路小跑小跳地蹦下了樓，身上貼著刷墻一樣的資源簽。
名次評得毫無懸念。
往福利院去的車上，筋疲力盡的鄧岳磊看著低頭打游戲的許小舟，忍不住問道：“你二十，是吧？”
許小舟摘掉一只耳機，點頭。
“我二十歲的時候什麽樣來著？”鄧岳磊陷入沈思，過了好一會之後搖了搖頭，“還沒入行，在大學裏天天打籃球累成一條狗回到宿舍，感覺身體要被掏空了。”
許小舟笑，“打籃球會讓人更加精力充沛的，怎麽會被掏空呢？”
“道理是這樣，但事實不是這樣的。”鄧岳磊想了想，“你除了練唱練舞和拍戲，還幹什麽？”
許小舟搖頭。
“你健身嗎？”
“在日天練習的時候每天會跑步二十分鐘，但是為了高強度的舞蹈練習熱身。”
“這樣啊……”鄧岳磊的眼神有點困惑，“那你現在不熱身了，幹什麽？”
這家夥身上有一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拗。許小舟嘆口氣，認真地想了想，“真要說有什麽特別的運動吧……”
鄧岳磊腦袋往前一湊，“嗯？”
他嘆口氣，“我抱貓。”
“……”
許小舟誠懇地解釋道：“常人也許無法想象，抱貓是真正的力氣活。尤其是當你的貓又肥又懶又黏人，只要出門它就想跟，它跟你就得抱著，簡直累贅極了。”
“……”
兩個PD還在盡職盡責地拍著，鄧岳磊一回頭，沖著鏡頭攤手，“這就是顯擺自己有貓唄，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就該見一個燒一個。”
許小舟笑，笑著笑著突然感覺到了某種蜜汁註視。他一回頭，卻看見是來時車上遠遠地跟他說話的那個女人。
女人叫王可曼，今年應該三十了。她是童星走上來的，二十五歲就拿過金馬獎影後，但是前年嫁了富豪之後就開始逐漸淡出圈子，相夫教子，只在綜藝上露露臉。
許小舟問道：“曼曼姐，怎麽了？”
王可曼和善地笑了笑，說道：“沒事。我兒子才一歲，我今天看你又跑又跳的活力滿滿，想我兒子以後保不齊也這樣，太可愛了。”
鄧岳磊笑出了聲，周圍閉著眼睛半睡不睡的眾人也都紛紛破了功，許小舟有點臉紅，他舔了下嘴唇，感覺這話接不下去了。
王可曼擺擺手，“沒事沒事，生完孩子感覺世界都變得美好了，我母愛泛濫，你不要理我。”
許小舟笑了笑，剛轉回去，又聽王可曼拉著坐她前面的另一個女的說道：“男孩子養了貓是不是就會比較內斂溫柔？我在想要怎麽培養培養我兒子的氣質……”
許小舟默默把帽子從座位底下抽出來戴上，壓了壓帽檐。
雖然算是被誇讚了，但他總覺得背後發毛。
節目組據說會捐一百萬給機構，實事是真的幹了，但在錄制過程中作秀還是要進行。藝人們進了福利機構，負責人出來跟導演交接，許小舟就在不遠處聽著。
“一共一百只小貓，難免有殘疾的，但盡量選了看不太出來的，最嚴重的一只也就是跛了一點。”
導演點了下頭，“畢竟是公眾鏡頭，容易引發觀眾不適的情況盡量避免。我們撥款很快，元旦前善款就會到位，醫療、食物，這裏的每一只貓都要照顧到。”
“那就太感謝了。”
一百只小貓啊……
許小舟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數字感覺眼皮一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別的嘉賓物資有限，只有他手上抱著一摞裝好貓糧的一次性碗，身後還跟著一個推著車的工作人員，上面更是排山倒海的碗。
他是養貓專業戶，他剛才特意花了些時間跟工作人員一起把各種幹糧濕糧和高蛋白的金槍魚雞胸肉什麽的在每個碗裏混了混，雖然本來就是作秀，但最起碼每個領到食物的小貓都應該被公平地對待。
許小舟排在藝人隊伍的最末尾，看著前輩們一個一個進屋。雖然看不見屋裏的情景，但聽裏面爭搶的聲音，場面怕是一度失控。
從裏面出來的工作人員滿頭大汗的，許小舟拉住他，“裏頭怎麽回事？”
“前面幾個嘉賓手上的物資太少了，貓多糧少，你要不現在就進去吧，糧都在你這邊。”
許小舟哦了一聲。門口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們給他讓了個道，他進去後先是懵了一秒。
一百只貓秩序混亂起來非常可怕。節目組大概是沒有想周全，裏面的嘉賓已經快要遭不住了。然而伴隨著許小舟踏進門，那一瞬間，滿地的虎皮三花小黑小白們，不約而同地僵硬了一瞬，而後齊刷刷地擡頭。
許小舟跟一百只貓對視了。
下一秒，這群剛剛還被饑餓支配得無法無天的貓崽子們效仿曾經的三花，給他來了個五體投地。
百貓朝拜，場面壯觀。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跟一眾導演都有點發懵。許小舟頂著眾人震驚的視線，努力淡定地往前走了一步。
小貓們跟著他的步伐抖了一抖。
涼涼。
他默默拿起最頂端的一個碗，放在了最邊上的小貓面前，努力平靜道：“吃飯吧。”
咚地一聲。
小貓磕了個頭，乖乖巧巧地用嘴拱著碗到了旁邊，頭插/進盆裏吃了起來。
許小舟放一個碗，小貓磕一個頭、放一個碗、小貓磕一個頭，一趟走下來房間裏的秩序達到了空前的可怕。他被背後的人盯得身上都要穿出窟窿了，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扭回頭對著鏡頭僵硬地笑。
“我身上可能有喪喪的味……”
沒人理他。
他只好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這貓……看起來在貓圈裏混的還不錯哈……”
作者有話要說：
許小舟：瑟……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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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透過鏡子冷冰冰地看著他，“你把這個資源塞進我手裏, 到底是為什麽？”
常江矜矜鼻子，緩緩搖頭，“貓神大人, 一旦魂識覺醒, 萬生景仰，這種討好你難道不應該見得多了嗎？還是——你還沒覺醒到那個份上，想不起來從前的事？”
許小舟看著鏡子，突然道：“我很好奇。”
“好奇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故弄玄虛的樣子帥極了？”
常江一楞。
許小舟走到他旁邊, 掰開了水龍頭，一邊放冰涼的水打在手腕上一邊平靜地說道：“早在連喪喪都不認識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苦心經營起來的公眾形象很一言難盡。你們狐貍也就是被無知世人強行扣上了妖艷美麗的帽子，實際上又騷又自戀, 實在是讓人看了心煩。”
“……”
“以後說話的時候正常一點，我的註意力都被你那股狐貍樣吸引了, 壓根聽不清你在說什麽。”
許小舟關上水龍頭，隨手抽了一張紙，轉身就走。
“許小舟！”
他停住腳步，“幹什麽？”
“真正的貓神我也見過，在天劫面前，所有反天道的靈體還不都是一樣的瑟瑟發抖。你只是存了幾縷虛弱的貓神殘魂，就拽成這樣？天劫在前，你難道一點憂慮都沒有嗎？”
許小舟冷眼瞥過來，“憂慮當然有，但為什麽跟你這只小狐貍說？”
“小狐貍？”常江大步走到他面前，細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淩厲，“當年我確實只是一只小狐貍，但如今不同，我遭受天劫後生死垂危之際反而走運跟人類融魂成功。這麽多年來，我走遍了各個國家，吸遍百生樹，吞噬了無數低級的活靈物，早就已經不是當時那只弱小無能的狐貍了。當世所存靈狐之中，屬我最強勢，難道還……”
許小舟打斷他，“所以說來說去，不還是狐貍嗎？”
“……”
少年的眼睛中寫滿了不耐煩，撇了下嘴，“天劫首當其沖的是我們這些大靈，你們這種低級的靈啊，受了傷之後找個犄角旮旯好好休養生息就完了，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
許小舟往門口走去，突然又像是想起來什麽，回頭看著他，“哦對了，你剛才說你吞噬了很多低級的活靈物？”
“是的。”
許小舟揚唇一笑，“我也需要，回頭也給我搞幾只來嘗嘗。”
常江眼底浮現一抹譏誚，“當然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怕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吧。”許小舟笑瞇瞇地望著他，“我只吃狐貍。”
關上男廁所的門，PD剛好往這邊走過來，對許小舟說道：“你怎麽上個衛生間這麽久啊，爭奪戰馬上開始，沒有過渡時間的，你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躲起來？”
“對啊。”PD目光掃過他那一身的資源簽，咋了咋舌，“你不是真的要享受被大家圍追堵截的快感吧，跟你說，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看不起人。我們節目裏這些嘉賓雖然大多都已經步入娛樂圈養生行列，但綜藝上得多了，撕起簽來還是很溜的。”
攝像機的休息燈一閃一閃的，許小舟很耿直地笑，“被撕也無所謂呀，大家都來撕我，我鏡頭就多。”
PD噎了一口。
許小舟笑，“說實話罷了。”
廣播宣布資源爭奪環節正式開始的時候，許小舟剛剛好散步到二樓大廳中央。這座樓中央上下打通，每一層都有個大圓環，站在大圓環附近擡頭低頭，相互可視。許小舟剛剛聽完一遍廣播，一擡頭，三層、四層、五層的諸位，正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低頭瞅著他。
許小舟循著眾人的視線一低頭，看見了自己身上貼著的密密麻麻的資源簽。
一切為了獲取資源的結盟都是扯淡，鄧岳磊手沖著他一指，一嗓子喊出來，“抓住許小舟！”
頂上的人哄地一聲掉頭跑，沒幾秒鐘，樓梯間就傳來了咚咚咚咚的下樓聲。說是只有七八個嘉賓，但再加上一眾PD，狹小的樓梯間裏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千軍萬馬。
這群人精，連電梯都不坐，猴急似的想要逮他。
許小舟隔著防火門玻璃看見了人頭，立刻掉頭就跑。
大理石瓷磚地面的大廳跑起來爽極了，地盤開闊，掌握好腳下的摩擦力，幾乎能跑得飛起來。許小舟跑了幾步之後聽到身後PD錯亂沈重的腳步聲，喊他，“等，等會！”
許小舟一個急剎車，回頭。
視野裏剛才那些攢動的腦袋沒了，一個都沒跟上來。
許小舟懵了一秒，“他們人呢？”
PD大口喘著氣，“我的天，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能跑的，你這是什麽速度？？”
“啊？”
PD瞪大眼睛，“你這麽跑，這游戲還怎麽玩？”
許小舟終於有點反應過來了，他往背後看，大部隊的腳步聲終於趕了上來。
PD沈重地嘆了口氣，把肩膀上的設備調整了一下位置，誠懇地說道：“親，如果你真的想要多一點鏡頭的話，就收斂一下自己，最起碼等一等我，我都跟不上，誰給你鏡頭？”
許小舟：“……”
一整個資源爭奪環節，許小舟跑跑溜溜，到處撩撥，卻都沒見過常江。
倒是廣播裏偶爾會出現幾聲NPC提醒，常江從別人身上撕了資源簽、又被另一個人反撕，聽起來十分多舛，成果可憐。
黃昏之前，最後一輪游戲結束的提示音響起，溜了一下午人的許小舟終於象征性地出了那麽兩滴汗。他對著鏡頭笑得很開朗，“可把我累壞了。”
PD一臉冷漠。
導演在揚聲器裏宣布道：“請大家來到一樓大廳集合，我們將清點各位的戰果，評出名次，而後動身去流浪動物福利院了。”
許小舟剛剛活動開，一路小跑小跳地蹦下了樓，身上貼著刷墻一樣的資源簽。
名次評得毫無懸念。
往福利院去的車上，筋疲力盡的鄧岳磊看著低頭打游戲的許小舟，忍不住問道：“你二十，是吧？”
許小舟摘掉一只耳機，點頭。
“我二十歲的時候什麽樣來著？”鄧岳磊陷入沈思，過了好一會之後搖了搖頭，“還沒入行，在大學裏天天打籃球累成一條狗回到宿舍，感覺身體要被掏空了。”
許小舟笑，“打籃球會讓人更加精力充沛的，怎麽會被掏空呢？”
“道理是這樣，但事實不是這樣的。”鄧岳磊想了想，“你除了練唱練舞和拍戲，還幹什麽？”
許小舟搖頭。
“你健身嗎？”
“在日天練習的時候每天會跑步二十分鐘，但是為了高強度的舞蹈練習熱身。”
“這樣啊……”鄧岳磊的眼神有點困惑，“那你現在不熱身了，幹什麽？”
這家夥身上有一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拗。許小舟嘆口氣，認真地想了想，“真要說有什麽特別的運動吧……”
鄧岳磊腦袋往前一湊，“嗯？”
他嘆口氣，“我抱貓。”
“……”
許小舟誠懇地解釋道：“常人也許無法想象，抱貓是真正的力氣活。尤其是當你的貓又肥又懶又黏人，只要出門它就想跟，它跟你就得抱著，簡直累贅極了。”
“……”
兩個PD還在盡職盡責地拍著，鄧岳磊一回頭，沖著鏡頭攤手，“這就是顯擺自己有貓唄，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就該見一個燒一個。”
許小舟笑，笑著笑著突然感覺到了某種蜜汁註視。他一回頭，卻看見是來時車上遠遠地跟他說話的那個女人。
女人叫王可曼，今年應該三十了。她是童星走上來的，二十五歲就拿過金馬獎影後，但是前年嫁了富豪之後就開始逐漸淡出圈子，相夫教子，只在綜藝上露露臉。
許小舟問道：“曼曼姐，怎麽了？”
王可曼和善地笑了笑，說道：“沒事。我兒子才一歲，我今天看你又跑又跳的活力滿滿，想我兒子以後保不齊也這樣，太可愛了。”
鄧岳磊笑出了聲，周圍閉著眼睛半睡不睡的眾人也都紛紛破了功，許小舟有點臉紅，他舔了下嘴唇，感覺這話接不下去了。
王可曼擺擺手，“沒事沒事，生完孩子感覺世界都變得美好了，我母愛泛濫，你不要理我。”
許小舟笑了笑，剛轉回去，又聽王可曼拉著坐她前面的另一個女的說道：“男孩子養了貓是不是就會比較內斂溫柔？我在想要怎麽培養培養我兒子的氣質……”
許小舟默默把帽子從座位底下抽出來戴上，壓了壓帽檐。
雖然算是被誇讚了，但他總覺得背後發毛。
節目組據說會捐一百萬給機構，實事是真的幹了，但在錄制過程中作秀還是要進行。藝人們進了福利機構，負責人出來跟導演交接，許小舟就在不遠處聽著。
“一共一百只小貓，難免有殘疾的，但盡量選了看不太出來的，最嚴重的一只也就是跛了一點。”
導演點了下頭，“畢竟是公眾鏡頭，容易引發觀眾不適的情況盡量避免。我們撥款很快，元旦前善款就會到位，醫療、食物，這裏的每一只貓都要照顧到。”
“那就太感謝了。”
一百只小貓啊……
許小舟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數字感覺眼皮一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別的嘉賓物資有限，只有他手上抱著一摞裝好貓糧的一次性碗，身後還跟著一個推著車的工作人員，上面更是排山倒海的碗。
他是養貓專業戶，他剛才特意花了些時間跟工作人員一起把各種幹糧濕糧和高蛋白的金槍魚雞胸肉什麽的在每個碗裏混了混，雖然本來就是作秀，但最起碼每個領到食物的小貓都應該被公平地對待。
許小舟排在藝人隊伍的最末尾，看著前輩們一個一個進屋。雖然看不見屋裏的情景，但聽裏面爭搶的聲音，場面怕是一度失控。
從裏面出來的工作人員滿頭大汗的，許小舟拉住他，“裏頭怎麽回事？”
“前面幾個嘉賓手上的物資太少了，貓多糧少，你要不現在就進去吧，糧都在你這邊。”
許小舟哦了一聲。門口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們給他讓了個道，他進去後先是懵了一秒。
一百只貓秩序混亂起來非常可怕。節目組大概是沒有想周全，裏面的嘉賓已經快要遭不住了。然而伴隨著許小舟踏進門，那一瞬間，滿地的虎皮三花小黑小白們，不約而同地僵硬了一瞬，而後齊刷刷地擡頭。
許小舟跟一百只貓對視了。
下一秒，這群剛剛還被饑餓支配得無法無天的貓崽子們效仿曾經的三花，給他來了個五體投地。
百貓朝拜，場面壯觀。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跟一眾導演都有點發懵。許小舟頂著眾人震驚的視線，努力淡定地往前走了一步。
小貓們跟著他的步伐抖了一抖。
涼涼。
他默默拿起最頂端的一個碗，放在了最邊上的小貓面前，努力平靜道：“吃飯吧。”
咚地一聲。
小貓磕了個頭，乖乖巧巧地用嘴拱著碗到了旁邊，頭插/進盆裏吃了起來。
許小舟放一個碗，小貓磕一個頭、放一個碗、小貓磕一個頭，一趟走下來房間裏的秩序達到了空前的可怕。他被背後的人盯得身上都要穿出窟窿了，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扭回頭對著鏡頭僵硬地笑。
“我身上可能有喪喪的味……”
沒人理他。
他只好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這貓……看起來在貓圈裏混的還不錯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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