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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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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的眼神聞之放空,“不好意思, 我沒聽懂。”

“這個情況, 有點覆雜, 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許小舟咽了口吐沫,眼神覆雜地看著呼呼大睡的喪喪。胖子現在沈了, 端久了胳膊很酸,陳景鋒看出來了便說道:“我抱一會吧。”

“好。”

剛一換手, 貓就極大不情願地哽嘰了一聲,睜開眼睛看見陳景鋒,很耿直地翻了個白眼, 扭過脖子去接著睡。

“他真的太認你了,感覺全世界就你一個人享受不同的待遇,別人只是被鄙視的程度不同而已。”男人無語道。

許小舟嗯了一聲, “我最近晚上一直在反反覆覆做一個夢。夢裏的喪喪特別小, 我每天跟著它走街竄巷,形影不離。”

“哦,一對好基友唄。”

“不是。”許小舟頓了頓,神情認真, “我本來也這麽以為,但昨天晚上我突然發現我是只母貓,還是一只……我小時候就救過的母貓。”

大佬的嘴角抖了抖,“這麽邪乎嗎?你不要告訴我那只母貓是它娘。”

許小舟嘆口氣, “我懷疑是啊。很黑很醜,但跟喪喪也不能說完全不像。更重要的是那只母貓也有點詭異, 我小時候一路順風順水,可自打救了那只母貓,我的人生就開始走向非酋的道路。”

“……說好的靈貓一族都是天降祥瑞呢?”

“我也不懂。”許小舟嘆了口氣,“不過遇到喪喪後我確實運氣好了不少。我剛才在想,你那個朋友說靈貓的貓魂受傷之後要殺人,以人身養貓魂,你有沒有想過喪喪為什麽沒對我動手?”

男人一楞,“不是因為你救了它嗎?”

“不是吧……既然爪傷系魂傷,那我給它上的那點藥,也挺多此一舉的。”

陳景鋒沈默。

兩人相對無言好一會,許小舟突然問道:“你覺得我身上有貓味嗎?”

“你天天抱著它……”男人嘆口氣,“不光你,我身上應該也有吧。咱們三個應該都是一個味,反正我是聞不出來。”

許小舟聞言沒有再接話。他心事重重地沿著墻根往前走了一會,小聲說,“其實我覺得我身上漸漸地沾了一些貓性,不那麽恐高了,晚上看東西更清楚,而且我總下意識地想掏……”他頓了一下,臨時改口,“掏掏肚子。”

“餵餵,你想說什麽?”

許小舟停下腳步,帶著一絲思慮看向男人和他手中抱著的貓,小聲說,“你說,喪喪的媽媽會不會在我身上留下了些什麽?”

“……”

陳景鋒沈默了好一會,挺誠懇地說道:“沒關系,你就算完全變成貓了也沒關系,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許小舟正要說什麽,男人又搖搖頭,補充道:“不能完全變成貓,每天最好有兩個小時做人。”

許小舟聞言納悶,“這個想法從何而來?”

男人卻沒解釋,自顧自地想了一會,嘀咕道:“要不一個小時也行,不能再短了。”

許小舟依稀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他看了一眼前輩英俊而認真的臉,沒好意思追問。

這天晚上,隨著夕陽西下,他又一次準時回到了小貓身體裏。許小舟睜開眼發現周圍的一切再次變大之後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本來指望這小家夥能更有良心一點,等他腳腕好利索了再來玩這種靈魂互換的游戲呢。

他非常習慣且嫻熟地劈了個叉一下一下舔著自己的毛,身邊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可他也習慣了,做貓就要沒羞沒臊一點。

“寶寶!”男人從後臺出來,衣服已經換成平時的著裝了,妝還沒卸。

許小舟扭過頭,“喵?”

男人來把它撈進懷裏,“今天我早下戲,先導片要出了,導演讓我醞釀一下發一條有創意有記憶點的宣傳微博。”

王毅池好像挺重視電影宣傳的,許小舟以前在公司聽說宣發都是制片跟投資方在盯,沒想到王毅池這個導演本人還這麽在意。

小貓歪著頭想了想,陳景鋒問道:“喪喪情緒好點了嗎?”

我哪知道,許小舟心說,不過那家夥今天確實變得比平時黏人了。他黃昏前趕回酒店,喪喪怎麽推都不走,後來還是他板起臉勒令,小家夥才不情不願地留在了劇組。

男人摟著他去後臺卸了妝,小貓乖巧地在梳妝臺上揣著小手臥著,化妝小姐姐還在操勞別人的夜戲,到處轉了一圈,然後小心翼翼地跟他溝通,“見賢大人,你好像壓在一把眼影刷上了,挪開肚子我看看唄?”

許小舟很好脾氣,站起來躲了一下,怕肚子上的肉太沈擋著桌面,還伸出一只小爪提了提。

陳景鋒剛好洗完臉回來,小姐姐跟男人感慨道:“喪喪這只貓真的神奇啊,每天白天脾氣很大,一到晚上就變得通情達理多了。”

男人笑了笑,“可能不是同一只貓。”

“哈哈,我覺得也是。”

許小舟看著那個妹子走遠了,沖陳景鋒喵了一聲。

走不走?

“走,馬上。”男人飛快收拾了一下東西,跟坐在旁邊的小吳打了聲招呼,然後抱起許小舟就走。

其實說實話,許小舟跟喪喪不大一樣,他挺希望自己能散散步的。但是蹭在男人身邊走的時候交流不太方便,抻斷脖子也看不清人的表情,要想對視一下,就得小跑出去離遠點才行。

“我跟你說,白導自從上次見了你,一見如故,最近和我聯系都會有意無意地提你一句。”

小貓困惑地歪歪腦袋,哪個我?

“哦,貓形態的你。”

“……”

許小舟想說現在這個社會真的太畸形了,一只貓走哪都比人受歡迎,它坐在那喵喵咪咪嘀咕了半天,陳景鋒一個字沒聽懂。男人猶豫了一下,小聲道:“今天白導問我,既然喪喪這麽聰明,我還有沒有給貓做絕育的打算…”

喵?

許小舟耳朵一立,猛回頭。

他滿腦子都是那只安哥拉貓諂媚而故作高冷女神的姿態。

“哎,導演之心人盡可知。”陳景鋒咽了口吐沫,“咱家喪喪一準是看不上那小白貓的,至於你……”他胳膊下意識收緊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去跟小母貓配種,你放心。”

小貓猛點頭。

“如果以後撞見了尷尬的情況,你就裝一下天真無邪好了……”男人頓了頓,“我估計那小白貓也不敢主動來操作。”

“咪——”

晚上八點半,《百妖出行》官博準時放出先導片視頻地址。陳景鋒還沒來得及觀看就很恪盡職守地把宣傳做了。他轉發了王毅池早上那條故弄玄虛的微博,說道:“見賢大人,威殺八方。”

小貓在旁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爪子扒了好幾次也沒攔住男人按下發送鍵,只得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

“不用緊張,見賢在電影裏會露喪喪的原型,先導片裏應該也會有,大家不會想多。”

“喵。”

男人把許小舟往懷裏一抱,點開了先導片。

整個電影的先導片都是單人鏡頭,按照戲份從重到輕剪輯起來,第一個就是陳景鋒。太子齊的月色流金袍在鏡頭前清冷而華麗,男人執劍落子,舉手投足盡是君臨天下的風度。

許小舟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跟陳景鋒對手戲很多,早都有感覺。男人拍戲的習慣跟很多人不一樣,很細節。他很少用大的動作,哪怕是劇本點到的一些動作,他偶爾也會省略,反而很習慣用細節的表情和語氣去刻畫,效果往往更好。許小舟一開始不習慣,還曾經因為陳景鋒少了動作以為肯定要NG傻兮兮地停下過呢。

陳景鋒很仔細地看著屏幕上自己的演繹,到了一處男人突然皺了下眉,暫停後退,又倒回去。

“喵?”

陳景鋒指著屏幕,“這個鏡頭的畫面構成有點奇怪,太偏左了,右邊全是留白。我記得當時這個威亞飛下來時六個機位都開著機,怎麽挑了這一版放上去?”

前輩真是細致入微,許小舟目瞪口呆。

男人嘀咕了幾句接著往下看,他後面一個是何沈然,然後是孫傑,這家夥根本毫無興趣,掃一眼直接往後拉進度條,手指一擡,畫面卡頓兩秒,然後剛好接到許小舟。

不,準確地說,不是許小舟,而是“喪喪”。

第一個鏡頭是當初在貓的身體裏錄的素材,從高處縱身一躍。當時許小舟按照王毅池的要求齜牙怒目做了一個兇狠的表情,此刻呈現在屏幕上,像素級的特寫下,貓瞳中的每一絲光影都清晰無比,那雙黑瞳中映出的是一個執劍少年的身影。

許小舟一楞,剛要湊過去仔細看,畫面突然一變,小貓仿佛在半空中進化了一般,剛剛躍出至最高淩空點,畫面迅速切入他本人的先導鏡頭。少年擲劍而下,眉目清秀,只那麽一晃神,他在空中迅疾翻轉,長袍一甩由月色幻化成黑色,清秀的少年眉間多了一枚血般濃郁的印記,長眸微睞嘴唇輕挑,特寫細節到了少年瞳孔的收縮,那仿佛深入靈魂的邪笑看得許小舟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盡管他早就知道這個黑化反轉。緊接著,黑化見賢在空中飛踢,伴隨著屏幕上驟然出現的一片白光,唰地一聲,畫面重回喪喪。

小貓沖著鏡頭似是勾了勾唇角,又仿佛只是人的錯覺,那貓眼裏盡是冷冰冰的淡漠,再無其它情緒。

這個後期,也太厲害了。

男人按下暫停,許小舟目瞪口呆。

“這個三段變身也太光環了吧。”陳景鋒忍不住咋舌,一邊倒回去想要再看一遍,一邊忍不住吐槽,“帥是真的帥,偏心也是真的偏,執行公司對你這一段比對我那段上心多了。”

許小舟沒吭聲,男人往回倒的時候他卻在對著屏幕沈思。

其實根據陳景鋒剛才的邏輯,他有幾個鏡頭也有點偏。他記得很清楚,錄制的時候明明也是有主機位的。

男人又反反覆覆看了兩遍他的部分,才意猶未盡地退出來,正要關閉,一枚暖呼呼的小肉墊搭在了手腕上。

“嗯?怎麽啦?”

小貓神情專註地伸出爪,按下進度條,小心翼翼地往最後拽。

“最後通常就剪一個群像,關鍵靠摳圖,執行公司都是……”男人話還沒說完就定住了,最後確實是群像,然而一閃而過,後面還有兩秒鐘。

一左,一右,兩把利劍,拼接起來的是他跟許小舟的鏡頭。

許小舟的部分用了鏡像處理,把本來偏左的鏡頭挪到了右側,二人仿佛隔劍對視,但目光又都很空茫。最大的亮點還是在許小舟身上,少年半邊臉是溫善的笑意,半邊臉卻唇角輕勾,亦正亦邪令人顫栗。然而最絕的卻不僅於此,後期把喪喪的面部輪廓捕捉下來,做了深度霧化,疊加在許小舟的臉上,若隱若現,亦人亦貓。

陳景鋒跟許小舟人眼貓眼互瞪了好久。

“不是,這個有點帥吧。執行公司真的對我這個第一主角太不尊重了。”男人回過神來,一邊吐槽一邊下意識地截了屏,順手設置成平板的壁紙。許小舟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噌地一下從床上竄了下去。

“上哪去?”

小貓咪了一聲,顛顛顛小跑進了浴室。

鏡中的這張臉胖乎乎還有點嬰兒肥,眼睛很圓。許小舟怎麽看都跟自己不像,除了黑眼仁以外,他跟喪喪真的沒什麽共同點。

但是為什麽在畫面裏那麽神似,神似到了一種令人震撼的地步。他剛才看著最後那個疊影,心裏想的卻是戴天岐殺青前最後一場戲,突然NG指著他說,“導演,他像貓。”

也許那並不是那家夥為自己NG尋找的托詞。

小貓對著鏡子一臉若有所思,男人跟在屁股後頭進來,像是知道它在想什麽一樣,輕聲道:“我也覺得,你跟喪喪哪都不一樣,但就是像,越來越像,太邪乎了。”

“喵——”

“你說,如果你說的那只醜醜的黑貓真是喪喪的媽媽,那她很有可能也是一只靈貓。先不管為什麽你會倒黴,當初你救了她,會不會她的什麽貓神魂澤進入你身體裏了?”

許小舟聞言沈默,其實他想過這種可能。但是邏輯不通,要是那樣的話他早就中頭彩了,不大可能走這麽多年背字。

而且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那只貓很弱,跟喪喪這種誰都不怕的氣場完全不同。他救了它,那個沒良心的家夥還直接溜了。

與其說是運澤龐大的靈貓,他寧願相信那是一只命屬掃帚的倒黴貓。

他以為夢會給他更多提示,然而卻沒想到這一晚什麽都沒發生,眼睛一閉一睜一夜就過去了,壓根沒有做夢。

倒是趙姐第二天一大早就打來了一個電話,許小舟本來以為是要給他報喜。微博上對他先導片的稱讚簡直排山倒海,他自己也看見了,粉絲一夜翻倍,討論見賢的話題甚至碾壓了太子齊,畢竟三段變身善惡交替太多爆點,熱門話題上好幾個“見賢”。

可是許小舟接起來,電話另一邊的女人卻吞吞吐吐的。

“小舟啊,上次陳景鋒說的你之後不會再續約,要出去找別的工作室,是不是真的啊?”

許小舟沒有回答,只是問道:“怎麽了?”

女人遲疑了一下,“公司手上有好幾個投資代言,昨天晚上好像都聯絡了上頭詢問你的相關信息。雖然沒有很直白,但感覺有點苗頭,不過……”她略作停頓,小聲道:“胡總直接跟商業資源的老大說了,說你不會續約,公司的資源不給你。”

許小舟聞言哦了一聲,平靜地說道:“我明年確實不會再在日天荒廢下去了,胡總監這麽做也正常,而且我目前並不急著接代言吧。”他說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個練習生,出道前多積累作品和口碑才是真的。”

電話另一頭沈默了好半天,片刻後趙姐說道:“小舟,你最近變了特別多。”

“變了?”許小舟聞言不禁一怔,“沒有吧……”

“有的。”女人的聲音很誠懇,“你以前,有才華但不自信,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做人太佛了,任人予取予求,就像你剛才說的,是在荒廢。”

“這個圈子裏確實是要多一些果斷跟決絕的。姐感覺你跟陳景鋒學了不少,以後如果你不在日天了,姐也希望你能走得遠。”

許小舟聞言啞口,他做好心理準備聽經紀人勸自己不要跟公司作對,結果沒想到換來這麽一番話。他正默默感動著,突然又聽趙姐絮叨道:“但是你以後走了的話要找靠譜的公司簽啊,陳景鋒是不是要去什麽小作坊?什麽愛貓工作室,聽起來跟黑中介似的,你不要盲從他,如果能勸也勸著點啊。”

“……”

趙姐幽幽地嘆了口氣,掛電話前又嘀咕了一句,“就是可惜了,那個寵物論壇APP的代言還挺好的。”

許小舟哭笑不得,心裏竟然默默地有點慶幸。

他並不想在跟貓綁定這條路上走得太深,無論他跟喪喪是什麽關系,作為一個藝人,他需要的是更加多變的公眾形象。而不是一提到許小舟,人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演貓的。”

距離《百妖出行》全劇組殺青倒計時十天的時候,許小舟拍完了自己的最後一個鏡頭,也是他跟陳景鋒的最後一條對手戲。

他執劍立在獵獵的風中,黑眸仿佛離了魂,望著面前黑壓壓的鏡頭,卻仿佛在望著血海蒼生。那雙眼眸中有困惑,有蒼涼,也有一絲壓抑的無法言說的情緒。少年喉結動了動,黑眸聚焦又虛焦,他突然勾了勾唇角,垂眸看著自己的劍,看著劍上映出的自己,低聲呢喃。

“齊殿下永世的罪孽,連同這漫天的鮮血和白骨,都是見賢鑄就。”

錄制棚裏安靜極了,收音設備捕捉到了許小舟聲線的每一絲變化,連同那發著抖的破碎的呼吸聲。

陳景鋒雙目蒼茫,將劍緩緩收回鞘中,走到他身邊跟他並肩而立,望著前方,低聲道:“與你無關,是我錯了。這些血腥已經與我靈魂相鑄,生生世世,無數個輪回裏去償還便是。”

許小舟聞言輕挑紅唇,扭頭看著他,聲音裏有一絲頑皮,“殿下可知,此等罪孽加身,這一世不得好死,往後生生世世,都要在畜生道裏輪回不止。”

“我知道。”男人沈聲道:“我不在乎,錯了便是錯了。”

“可我在乎。”

男人一怔。

“如果殿下墮入畜生道,殿下就再也不能養貓了。”

黑眸愈發深邃,仿佛有一根弦在緩緩收緊,男人凝視著他,“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

許小舟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估計我也逃不掉,貓精大人下輩子若成了野貓,估計連街頭乞丐都打得了我。”

男人聞言仿佛有些傷感,他正要說什麽,少年卻轉身走了。

“你幹什麽去?”

“回去把之前殿下送我的最後一條鮮魚吃掉。”

這是許小舟人類形象的最後一鏡。之前在喪喪體內拍戲時,有一個鏡頭是從高處墜落。根據王毅池的構想,電影中見賢這個角色會以先導片裏少年從高處躍下收尾,從高崖而下,空中化為貓型,魂飛魄散,只留下一堆零散的貓骨,散落於埋藏罪惡的亂葬深淵。

整個錄制棚裏的工作人員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看著許小舟轉身離開。陳景鋒回過頭看著他,男人的眼神有些發空。劇本裏的太子齊並不知道見賢做的決定,可是陳景鋒知道,他看著許小舟的背影,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男人的眼眶泛紅了。

王毅池在後面喊卡,他立刻扭了個頭,偷偷抹了一把潮乎乎的眼眶。

許小舟自己倒是出戲很快,一秒換了張臉,勤勤懇懇地跑到監控器前看回放。

好幾個鏡頭的捕捉分在一塊屏幕上,王毅池跟兩個演員把鏡頭對了一遍,然後指著角落裏專跟陳景鋒的那一塊,對許小舟說道:“你看,你把影帝演哭了。”

許小舟臉一紅,下意識擡頭看,卻見男人有些窘迫地撇了撇嘴,不肯承認自己剛才那一瞬間腦補了一出跟自己的小貓生死離別的大戲,只說道:“我知道劇情啊。”

許小舟點頭,“對,前輩知道劇情,這個劇確實很感人了。”

王毅池聞言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然而劇組今天卻提早收工了。許小舟剛剛卸了妝換好衣服出來,就見王毅池在指揮著後勤的人收拾場地,他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手機,這才五點鐘啊。

王毅池剛好回頭,對上他費解的眼神,很慈祥地笑了笑,拿起他隨身的小喇叭,“小舟今天殺青,我請大家吃頓飯吧,劇組外面那家重慶火鍋包了場,大家各自收拾一下直接過去。”

許小舟聞言簡直驚呆了,“殺青飯不是要等十天後嗎?”

王毅池笑笑,“那個是劇組的,這個是我個人請的,不一樣。”

“啊?”

“哎,不是什麽重要場合,就是心情不錯大夥一起吃頓飯,趕上了而已。”王毅池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推搡了許小舟一把,“別楞著,去跟喪喪請個假,今天晚上不陪它玩了。”

許小舟鬧了個大紅臉,整個劇組都知道,喪喪人比貓貴,他跟陳景鋒天天到晚被貓擺布得團團轉。

他默默走到不遠處的凳子旁,某貓已經醒了,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我今天晚上有活動,我們兩個……晚點?”許小舟商量的口氣。

“喵——”

“那我當你答應了啊。”許小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頭,“真乖,那我讓小吳哥哥送你回酒店好不好?”

喪喪一下子竄進了他懷裏,貓臉非常嚴肅地搖了搖頭。

“也要去?”

點頭。

許小舟遲疑,“不大好吧,火鍋店裏很嗆,你能行嗎?”

然而小貓鐵了心似的,怎麽說都不行。許小舟無奈,只得繼續扛著豬負重前行。

重慶火鍋太辣,許小舟沒敢多吃。但是今晚他破了禁酒的例,只因為王毅池太熱情了,根本沒辦法推拒。

某導演幾杯酒下了肚之後頗有感情,拍著許小舟的肩膀說道:“小舟是個好孩子,跟你拍戲痛快。”

許小舟不知道是火鍋店熱還是酒力上頭,也有點暈,他忍著某導演手上沒個分寸的拍打,禮貌地笑道:“謝謝導演的指導和包容,第一次進組,收獲真的很多。”

王毅池聞言楞了好一會,扭頭看了看一臉意味深長的陳景鋒,突然笑了。

“對啊,我都快忘了,這是小舟第一次進組。”

許小舟臉更紅,陳景鋒卻拿起酒杯輕輕給導演撞了下,問道:“還不錯吧?”

“不錯,特別好。”導演很豪爽,一仰頭就把酒幹了。陳景鋒也跟著喝了一杯,許小舟在旁邊看得胃一陣抽搐。他之前沒有見識過,今天可算是開眼了。男人陪導演喝酒陪出了一種境界,只是那數不清的酒一杯杯下肚,這個人怎麽就臉色分毫不變啊。

他看著男人的眼神裏不由得摻了一絲敬佩,還有些困惑。

王毅池已經喝得眼神迷離了,這個小包廂裏就三個人,加上喪喪,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活物。眼看著導演昏昏欲到,陳景鋒很不客氣地伸手點了一下許小舟的鼻子,“看什麽?”

許小舟暈暈乎乎,手拄著下巴,“看你啊,前輩。”

男人的瞳孔仿佛收縮了一瞬間。過了片刻,他低笑一聲,低下頭仿佛自言自語般地嘟囔了一句什麽。

許小舟沒聽清,他費力地把擋在兩人中間的第三者喪喪抱起來放到身體另一邊,湊過去,“前輩,你說什麽?”

陳景鋒眼神無奈,看了一眼對面快要倒在桌子上的導演,湊近,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說,還好之前就教育過你,在劇組不要跟人出去喝酒。”

“唔?”許小舟一怔。

男人的手指抵在他唇上,“不許再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喪喪:二位,我還在這呢喵

王毅池:其實我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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