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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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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翡看著洛聞書, 靜靜聽她說完。

有那麽一瞬間,他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念頭, 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工具人, 而且還是那種隨叫隨到的專屬工具人。

再看洛聞書,用得也很順手,那種很自然的態度, 仿佛就該是這樣一般。

“怎麽了, 謝大人?”大概是沒有聽到他回應,她聲音略帶一絲疑惑的問。

“無事, ”謝翡搖頭,“我這便去問。”

“有勞謝大人了。”她說。

“應該的。”謝翡回應道。

這並不是客套話, 而是事實。

雖然這裏已非春山, 按理來說, 管轄區域以外的事, 一般落不到他頭上。

但這件事, 是槐樹村一事的延續。

洛聞書獨自前來, 找到了很重要的線索,相當於是幫了他很大的忙。

說起來,應該是他需要道謝才對。

簡單的交流過後, 謝翡便開了鬼門離去。

洛聞書從房間裏走出來,林靜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語氣有些焦急的詢問, “大師, 情況如何了?”

“我已經托人去尋了, 這需要一點時間, 但是結果可能會不太好, 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事情已經到這一步, 洛聞書不打算繼續隱瞞下去,語氣略微委婉的提醒道。

林靜聞言,一顆心瞬間揪緊了,眼眶也不受控制的微微發紅。

“貝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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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謝翡很快尋到了這座城市的無常居所。

“喲,這不是謝翡嘛,什麽風把您給吹到我這寒舍來了?”大老遠的,就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此地的白無常,一樣姓謝,名嘉石,高高瘦瘦,樣貌平平,一身白衣,坐在桌案後,拿視線餘光看過來。

謝翡只當沒聽見,聲音一如往常,“今日前來打擾,是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幫忙,我要找一個小姑娘……”

謝嘉石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找人去派出所啊,來我這裏幹嘛?”

“她很大概率已經死了,我要找的,是她的靈魂,她的名字叫劉雅茗,生辰八字……”謝翡眼皮都沒擡一下,接著把之前的話給說完。

謝嘉石頓感無趣,換了個坐姿,依舊沒有正眼看謝翡,“同為無常,你應該知道,我這裏事務有多繁忙,而找一個靈魂又是很麻煩的事……”

“你開價吧。”謝翡以往沒少宰人,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當然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

謝嘉石正準備漫天要價,忽然意識到什麽,狐疑的打量了謝翡一眼,“這有點不太像你的風格,而且我也沒聽到什麽風聲,按理來說你不該出現在這裏才對……”

他說著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眨眼,便已來到謝翡身邊,繞著後者轉了一圈,鼻子微微動了動,而後說道,“要找人的,不是你吧,謝翡?”

不等謝翡回應,他便又回到了桌案後面坐下,一個小鬼憑空出現在一側,恭敬詢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找找看最近收來的靈魂裏面,有沒有一個叫劉雅茗的小姑娘,生辰八字是……”謝嘉石吩咐下去。

幽冥地府的辦事效率,跟人間其實是差不多的。

如果是走正常程序,事情能不能辦成先不說,一圈下來,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可若是頭上的大老板親自吩咐,理論上的速度有多快,現實差不多也能達到。

小鬼領了差事之後,退到一旁的角落裏,當場開始幹活。

很快,便見一個接一個的小鬼被召來,一層一層傳遞下去。

謝翡起初不清楚同事為什麽前一秒還是一副坐地起價的架勢,忽然態度一轉,直接就幫起了忙。

過了一會兒,只聽最開始被叫來的小鬼開口喊道,“大人,找到了!”

伴隨著聲音落下,一扇鬼門開在角落裏,一個小鬼帶著一個鬼魂從裏面走了出來。

謝嘉石說,“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謝翡正要道謝,卻聽謝嘉石接著說道,“走吧。”

謝翡:“……?”

片刻後,洛聞書看著從鬼門裏走出來的三道人影,沈默了兩秒,看向謝翡,問道,“謝大人,這是……?”

謝翡面無表情,“我也不知道。”

“我是宜谷的無常謝嘉石,久仰洛玄師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如傳說一般,驚為天人。”謝嘉石一點不見外,自我介紹之後,將身後的靈魂推了出來,接著說道,“我得知洛玄師在找人,於是便將其帶了過來,當做是冒昧來見的賠禮,還望洛玄師能夠見諒。”

謝翡:“……???”

你要不要聽一聽,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東西?

洛聞書本來還有些意外,但是聽完這一番話,心裏便有數了。

她朝謝嘉石笑了笑,“多謝。”

謝翡看著這兩人打啞謎,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個不合群的外人。

洛聞書叫來林靜,“我找到貝貝了,你看看是不是。”

後者聽到這話一楞,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聽洛聞書又道,“閉上眼。”

她下意識聽話照做,而後感覺到帶著溫度的手指從眼皮上輕輕抹過。

“可以睜眼了。”

林靜於是睜開眼,只見原本空落落的客廳裏,忽然多出了幾個人來,有兩個穿著白衣的年輕男人,她嚇了一跳,緊接著便被另一道瘦小的影子吸引了註意力。

那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紮著高馬尾,穿了一條碎花連衣裙,站在那裏,面容稚氣,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貝貝!”

林靜一下子喊出聲,一邊快步走上前去,想要觸碰那道人影,然後手摸了上去,卻直接穿了過去。

“貝貝……”她不信邪,又嘗試了幾次,都是如此,於是扭過頭看向洛聞書,“大師,怎麽會這樣?”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隱約的猜測。

洛聞書看向謝嘉石,後者伸手在女孩的眉心處一點,而後收回。

只見女孩原本空洞的眼睛,漸漸有了神采,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精致的人偶,忽然活了過來。

她眼神有些迷茫,漸漸變得清明,環顧四周,看向林靜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你又來我家幹嘛?”

說完之後,又看向屋裏的另外三個人,眼神警惕,聲音略微?蒊提高了一些,“他們是什麽人?你為什麽帶他們來我家?”

“貝貝,你……沒事吧?”林靜關心的問道,“那天我來家裏,看到……”

話沒說完,忽然聽到門外傳來響動,是有人在用鑰匙開門。

林靜聞聲,表情忽然有些慌張,“大師……”

反倒是貝貝,一下子有了底氣,聲音有些尖利,“肯定是爸爸回來了!你心虛了是不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外面鬼混,還敢帶著到我家來,馬上爸爸就會看見了,知道你是個不檢點的女人,就不會喜歡你了!”

說話期間,大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進到屋裏。

“姐夫……”

“爸爸!”

林靜和貝貝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個略帶遲疑,一個聽起來有些興奮。

然而男人像是沒聽到有人叫他一般,神色匆匆的樣子,直奔房間而去。

林靜和貝貝一時都楞住了。

貝貝先回過神來,向著房間那邊飄過去,一邊大聲喊道,“爸爸!爸爸你看她!帶了兩個男人回來,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

房間亂糟糟的,男人顧自翻找著東西,壓根不搭理貝貝。

“爸爸!爸爸!”

房間外面,林靜意識到了什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大師,貝貝她……是不是……”

洛聞書點頭,“嗯,我從幽冥找到了她的靈魂。”

林靜聞言,視線瞬間就模糊了,“怎麽會……貝貝……怎麽會這樣……”

中年男人很快從屋裏出來,拿著一個文件夾,像是沒看見客廳裏的人一樣,匆匆關門離去。

貝貝的靈魂飄在門邊,一臉難受與不解的表情。

“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伴隨著這個聲音,貝貝只覺得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她的身體飄回到客廳。

她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放開我!快放開我!不然我報警了!”

“你已經死了,不要再做無畏的掙紮。”洛聞書直接點破真相。

貝貝身體瞬間僵住。

洛聞書又說,“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下子,林靜也跟著僵在原地。

而貝貝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的難看。

謝翡倒還好,他此前從洛聞書那裏得知了很多消息。

反觀謝嘉石,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他本來只是跟著來看看傳說中的洛玄師,沒想到還能跟著吃個瓜。

洛聞書沒管這些人的反應,繼續說道,“你的身體被異類選中成為母體,它想要降生到這個世界,不一定需要母體處於懷孕狀態,但是根據林靜看到的情況,以及房間裏殘留的陰氣,可以推測出,你肚子是懷著孩子的,只不過已經是個死胎,被祭煉成了鬼嬰。”

現在的情況,其實跟之前槐樹村裏發生的事是一樣的,只不過屬於是低配版的。

“懷孕以來,甚至更久以前,你就接觸過特殊的人,告訴我,是誰?”

貝貝似乎從驚嚇之中稍微緩過神來,但她沒有回答洛聞書的問題,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林靜,眼神十分的怨毒,聲音尖利刺耳,喊叫起來,“是你!都是你的錯!”

“jian人!狐貍精!勾引爸爸!死了都不放過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各種臟汙不堪的話語,從她嘴巴罵出來。

林靜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小女孩,那張平日裏看慣了的面孔,此刻竟然給她一種無比陌生的感覺。

洛聞書不想聽這些話,嫌臟耳朵,於是封了貝貝的嘴,而後纖細的手指點在後者眉心。

記憶幻境瞬間展開。

林靜像是一個時間長河中的過客,逆流而上,看到了過去發生的事。

她之前一個月來兩三次,基本都是下午來,會帶上貝貝愛吃的水果零食之類的,還會買她喜歡吃的菜,做上一桌豐盛的飯菜。

偶爾會留下來一起吃了再走,大多數時候都是很快就會走。

林靜一個月的工資還行,她比較節儉,但是對貝貝很大方,各種大大小小的節日,都會給貝貝發紅包,不僅如此,平時也會發。

以前姐姐在的時候,林靜跟貝貝的關系還行。

後來姐姐走了,就漸漸生疏。

特別是今年以來,很多時候,林靜都會覺得,貝貝似乎有些討厭她。

那時候她以為是自己多想了,可能是青春期的女孩子性格變化,又或者在學校裏遇到不開心的人或事,並不是針對她。

而現在,林靜知道了她的感覺沒錯,貝貝是真的不喜歡她,而原因十分的荒謬,竟然因為姐夫對她有那種心思!!

在貝貝的記憶中,林靜看到她從初中開始,就被姐夫哄騙著做了那種事,一次兩次三次……他們背著姐姐,在家裏的各個地方胡來。

林靜也知道了姐姐真正的死因,根本不是突然疾病,那天姐姐身體不舒服,請了假,提前回到家裏,正好撞見丈夫跟女兒在鬼混,一瞬間情緒波動過大,當場昏迷過去。

身體以及心理上的雙重打擊,導致姐姐病情加重,而那兩個人怕事情暴露,雖然沒敢動手殺人,但是對於姐姐的病情置之不理。

當時是冬天,氣溫寒冷無比,他們將窗戶打開,讓姐姐躺在床上,沒有給她蓋被子。

第二天一早,林靜就得知姐姐病重去世的消息。

而洛聞書對於這些記憶,只是一掃而過,她關心的是貝貝有沒有跟什麽特殊的人接觸。

很快,她就在貝貝的記憶裏,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謝大人,這是周家的人,對吧?”洛聞書叫來謝翡,詢問道。

後者點頭,“是,不過人已經死了。”

這段記憶裏的畫面,大概是三年多以前發生的事,那時候林靜的姐姐還沒死。

洛聞書並不失望,雖然人沒了,但至少知道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周家果然很早就選好了備用的母體,以防出什麽意外。

接著往下看,很快時間線便來到了貝貝出事的那一天。

周家供養的異類,來到了貝貝家裏,企圖鉆進這個備用的母體身體裏。

但是它的運氣不太好,貝貝肚子裏的鬼嬰氣息洩露,引來了附近的修行者,那是一個老人,修為不敵鬼嬰和異類,但是臨死之前,強行將貝貝的靈魂送下了幽冥,而後自己被異類吞噬殆盡。

至於林靜,接觸到異類之後還能活下來,是因為她是新的備用母體。

洛聞書沒想到這裏面還牽扯了一條人命,她垂下眼眸,為老人的死惋惜。

這種情況,謝翡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沈默片刻後,說起了正事,試圖分散註意力,“異類將她留在村裏,或許還會再回來,我們或許可以將計就計,守株待兔,你意下如何?”

“嗯。”洛聞書應聲。

謝嘉石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語氣嚴肅道,“兩位有什麽用得上的地方,盡管跟我說。”

洛聞書禮貌道謝,而後看向謝翡,“餘下的事,就勞煩謝大人先處理一下,我等會兒還有另一件事要去做。”

林靜接觸到的那個異類的事,到此暫告一段落,後續怎麽做,需要視情況而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於是洛聞書決定把事情甩給謝翡去操心,她打算先處理好林靜的事,然後還有樓下的高小惠一家的事等著她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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