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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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敲擊玻璃的聲音, 從副駕那一側的車窗處傳來。
聲音很輕，只敲了一下就停了。
車裏, 長發披散, 一身紅裙的女鬼，動作一頓。
如果她不是個鬼，不是個兇鬼, 不會出現幻覺這種東西, 她可能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女鬼不能理解，為什麽這種時候, 會有人來敲車窗玻璃？
是，她知道這裏有人, 之前那輛車走了, 還剩下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在這兒。
女鬼並不關心他們留下來做什麽, 既然沒跟著那兩個男人一起走, 那就別走了, 陪車裏的家夥一起去死吧。
她已經將外面的一大一小視為獵物, 等收拾了車裏這個不識趣的東西，再去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將他們的靈魂吞噬殆盡，成為滋養她陰魂的養分。
只是沒想到，她還沒動手, 那兩人已經迫不及待趕上來送死了。
“既然如此, 我就成全你們！”女鬼聲音陰森森的, 一股陰寒的氣息從車裏滲出去。
砰一聲, 汽車門毫無預兆的猛然打開。
不過沒有撞到人, 外面敲玻璃的人, 剛好站在不會被車門撞到的安全範圍裏。
從外面往裏看，只能看見一個年輕人躺在放倒下來的駕駛座上，一動不動。
“幹什麽？”
身體不受魯明亮的控制，發出了聲音，微微有些僵硬，但如果不仔細聽，也發現不了。
這一瞬間，他腦子裏飛速閃過很多想法。
要求救嗎？
他問自己。
可是外面站著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和小孩，這一點他開車進來時就註意到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從一個惡鬼手裏，將他救出去。
反而會把命丟在這裏。
可如果不求救，他必死無疑，沒有哪怕一點活下去的可能。
魯明亮想了很多很多，現實裏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他做出了決定，用盡所有的力氣，異常艱難的喊出聲，“快……快跑……鬼……啊啊啊！”
女鬼的發絲，將他的脖子勒得更緊，其中一部分，甚至割開了皮膚，嵌進了肉裏。
一股極度陰寒的氣息，順著傷口，鉆進了他的身體裏。
一瞬間，他仿佛墜入了森寒的深淵，只覺得渾身血液似乎都被凍住了，皮與肉與骨，皆被凍得僵硬。
伴隨著一陣強烈的疼痛感覺，像是生銹的鈍刀，一刀一刀切割著皮肉。
痛不欲生。
女鬼一邊教訓著不聽話的魯明亮，黑色的頭發像是一灘墨水，從車裏流淌下去，掉在地上後，向著站在旁邊的一大一小蔓延過去。
很快，便已經到了他們腳邊。
現實裏看去，卻是什麽都沒有。
女鬼操控著頭發，打算將這兩個人捆綁吞噬，然而在她動手之前，只聽小孩子稚嫩的聲音響起。
“你好，我是元福廟的工作人員，是來收錢的。”
聲音不大，一板一眼。
說話的小孩子臉上表情嚴肅，仿佛在說什麽正經事一樣。
女鬼聽到之後，心裏想，果然是一路人，要錢不要命。
車裏的魯·要錢不要命·明亮，聽到這話，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楞在那裏。
只聽小朋友繼續說道，“先生你好，連本次在內，你總共在元福廟消費三次，驅邪除怨服務，單次收費8888元，連本次在內，一共三次，神廟香灰，單次收費8888元，一共兩次，加收4元服務費，合計……44444元。”
他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微微踮起腳，往車裏看，一邊繼續說道，“魯先生，看在你人還不錯的份上，給你打個骨折，只收6666元，請問微信還是現金？”
魯明亮起初還有些不明就裏，擔心這一大一小的安全，但是聽著聽著，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個小朋友的話，透露出他什麽都知道的意思。
知道魯明亮來過這裏，並且帶來了不幹凈的東西，而最後都被拔除了。
也知道魯明亮偷偷薅過兩次香灰。
還知道魯明亮這次也帶來了不幹凈的東西，已經按8888塊錢的價格給算了進去……
他說他是神廟的工作人員……？
魯明亮有些懷疑，這或許就是廟裏的神明。
總不能是一個年僅幾歲的大師吧……
不管怎麽樣，魯明亮內心的絕望散去了不少，升起了一些希望。
女鬼對於小朋友的話也有些意外。
她起初只把車外的一大一小當成普通人，以為他們什麽都看不見。
但是從剛才這一番話來看，顯然他們不是一般人。
不過無所謂，如果來的是個老家夥，女鬼或許會有所忌憚，這兩個人，她壓根不放在眼裏。
膽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詞，驅邪除怨，甚至十分侮辱鬼的只收那麽一點錢，她一定要讓他們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去死吧！”
極端憤怒的情緒之下，女鬼的面孔更加猙獰嚇人，周身黑色的怨氣扭曲起來，可見明顯的血光，顯然手裏沾了不少人命。
從車上流淌蔓延到了外面的頭發，猛然立了起來，凝成無數雙鬼手，猙獰尖銳，朝著前方站著的一大一小抓去。
————————
“媽媽！”洛星嶼喊。
“隨便玩。”洛聞書回他，語氣漫不經心。
“好！”洛星嶼聲音提高了一些。
早在女鬼隔著車窗玻璃瞪他的時候，洛星嶼就伸手從外套裏面的小口袋裏，將他今天準備帶著出門賺錢的符咒拿了出來。
一共放了兩張，一張火符一張雷符。
他隨便抽的，抽、出來之後，就夾在了手裏，又將手藏到了背後。
因此具體是什麽符咒，他也不清楚，全看女鬼運氣如何。
也就是說，洛星嶼早就準備好要動手了。
時機也確定了，就是在跟魯明亮說那一番話的時候之後。
所以哪怕女鬼什麽也不做，他也會出手。
因為早有準備，洛星嶼動作極快，甚至比女鬼要快上一些。
他收回手，將手指間夾著的符咒亮了出來，一眼看出來是雷符，同時運用靈力將其激活。
“九天神雷，聽我號令，速速降下，誅滅妖邪！”
這個時候，女鬼陰森淒厲的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
“去死吧！”
山林之中的風，溫柔輕緩的吹了許久，忽而刮起一陣陰風，呼嘯著將周圍的草木植被刮得瘋狂搖擺。
而頭頂上方，本就陰沈沈的天空，烏雲瘋狂翻湧，仿佛開了倍速，有電光繚繞閃爍其中，忽而凝聚成一道閃電，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瞬間劈了下來。
那一雙雙黑色的鬼手，終究慢了一步，還沒能碰到站在最前面的洛星嶼，就被天雷劈中。
在這種情況下，虛無的鬼魂跟肉體凡胎的人類沒什麽區別，甚至還不如人類。
因為人類的頭發被雷劈中不會有什麽事，而鬼魂不行，特別是這種怨氣濃重罪孽加身的鬼魂，頭發是其本體的一部分，擁有特殊力量的同時，也會傳遞外界的能量。
被雷符引來的天雷劈中之後，仿佛幹燥季節裏滿山的枯黃草葉，瞬間被點燃。
頭發本就是易燃物，鬼魂雖然比較特殊，但天雷更特殊。
火焰從頭發末端迅速燃燒，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燃到了車裏，繼而將女鬼整個點燃。
“啊啊啊啊啊——”
痛苦淒厲的尖叫聲，瞬間穿透車頂，直沖雲霄。
依稀在曠野之中回蕩。
洛星嶼見狀，瞪圓了眼睛，眨巴眨巴，十分的驚訝，“媽媽，雷符這麽厲害的嗎？”
明明之前在女生宿舍樓的環境裏，對付那個女鬼的時候，只能劈得她四處逃竄，嘴裏罵罵咧咧……
“因為這裏是人間，”洛聞書給他解釋，“是屬於人類的世界，本就十分排斥異類，而這個鬼魂在白日行兇，無異於是一種挑釁，天雷又是最克陰邪之物的存在，這些種種疊加在一起，呈現出來的效果是1+1＞2。”
此外還有鬼魂大意輕敵，完全沒有把洛聞書和洛星嶼兩個人放在眼裏的因素。
因此只是一道雷符劈下，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女鬼在天雷引燃的火焰中，痛苦的哀嚎，扭曲掙紮，她沒能堅持太久，便被燒成了灰燼，湮滅於天地之間。
親眼看見看見這一幕，魯明亮整個人驚呆了。
女鬼淒厲的慘叫聲消失了一會兒，他才漸漸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能動了，於是坐起身來，打開車門下車。
雙腳剛一落地，他才察覺到自己手腳有些發軟，沒什麽力氣，身體一個沒站穩，差點往前摔個狗吃屎。
魯明亮扶著車子，繞了一圈，來到副駕這一側，看著他的救命恩人，猶豫了兩秒，還是屈膝跪了下去，“感謝大師救命之恩！”
話音落下之後，只聽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真正救你的，不是我們，而是遠處那些為你祈福的人。”
俗話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如果魯明亮真的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洛聞書會救他一次兩次三次，畢竟人已經來到了她的神廟前，若是讓個鬼魂在這裏撒野亂來，隨便害死人，那她以後也不用混了。
但救他可以，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特意留下來在這裏等。
此刻她帶著洛星嶼留在這裏，證明魯明亮不是那樣的人。
他的確是要錢不要命的性格，直播探靈以來，也賺了很多錢，那是一個絕大多數人一輩子甚至摸不到零頭的數字。
但這些錢，他真正用在自己身上的很少很少。
魯明亮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留下他跟著爺爺奶奶一起長大。
好在周圍鄰居都很和善，時常照顧他們老老小小。
某種意義上來說，魯明亮算得上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爺爺奶奶上了年紀，辛辛苦苦，也只能供魯明亮讀到高中，後來是村裏人湊了一些錢，才讓他讀上大學。
大學畢業之後，他拿到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勤勤懇懇工作了兩年，也沒攢下多少錢。
不過在那期間，他意外接觸到了直播行業。
起初魯明亮只是兼職，沒想到意外火了，賺到了不少錢，於是便辭了工作，從此專心直播。
這些年裏，魯明亮捐錢給村裏修了一條寬敞的大馬路，通往外面，又修了水井，給家家戶戶接了水管。
他在鄉裏捐了一所小學，還有很多桌椅圖書，甚至還有一筆錢作為貧困獎學金。
除此之外，還捐了一個養老院，每年定期捐一筆錢，讓裏面的老人能住上幹凈的房子，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他做的這些，大家都看著。
有無數人念著他的好，也盼著他能一直好好的。
也因此，他之前雖然一直都很能作死，但也平平安安的活了下來。
只不過這次運氣實在不好，選了春山這片特殊的土地進行直播，來到這裏之後，屢屢踢到鐵板。
遠處的人的祈禱，雖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庇護他，但也給他指明了方向。
“你還想繼續做這一行，其實也沒什麽問題，只要別在春山就行，這片土地，目前還比較亂。”洛聞書給他建議。
“多謝大師指點，我記下了！”魯明亮鄭重的道謝。
這時洛星嶼拿著收款碼，遞到他眼前，“叔叔，誠惠6666塊錢！”
魯明亮聞言，微微一楞，而後摸出手機，掃了碼，正準備轉錢，忽然想起個事，於是問道，“那個，大師，我能再帶點……香灰嗎？”
顯然他是不打算放棄這份事業。
至少暫時是這樣。
洛聞書並未覺得意外，“香灰沒什麽大用處，你帶張平安符吧。”
魯明亮眼睛一亮，“多謝大師！”
洛星嶼跟著改口道，“叔叔，平安符19888塊錢一張，一共26554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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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輕，只敲了一下就停了。
車裏, 長發披散, 一身紅裙的女鬼，動作一頓。
如果她不是個鬼，不是個兇鬼, 不會出現幻覺這種東西, 她可能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女鬼不能理解，為什麽這種時候, 會有人來敲車窗玻璃？
是，她知道這裏有人, 之前那輛車走了, 還剩下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在這兒。
女鬼並不關心他們留下來做什麽, 既然沒跟著那兩個男人一起走, 那就別走了, 陪車裏的家夥一起去死吧。
她已經將外面的一大一小視為獵物, 等收拾了車裏這個不識趣的東西，再去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將他們的靈魂吞噬殆盡，成為滋養她陰魂的養分。
只是沒想到，她還沒動手, 那兩人已經迫不及待趕上來送死了。
“既然如此, 我就成全你們！”女鬼聲音陰森森的, 一股陰寒的氣息從車裏滲出去。
砰一聲, 汽車門毫無預兆的猛然打開。
不過沒有撞到人, 外面敲玻璃的人, 剛好站在不會被車門撞到的安全範圍裏。
從外面往裏看，只能看見一個年輕人躺在放倒下來的駕駛座上，一動不動。
“幹什麽？”
身體不受魯明亮的控制，發出了聲音，微微有些僵硬，但如果不仔細聽，也發現不了。
這一瞬間，他腦子裏飛速閃過很多想法。
要求救嗎？
他問自己。
可是外面站著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和小孩，這一點他開車進來時就註意到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從一個惡鬼手裏，將他救出去。
反而會把命丟在這裏。
可如果不求救，他必死無疑，沒有哪怕一點活下去的可能。
魯明亮想了很多很多，現實裏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他做出了決定，用盡所有的力氣，異常艱難的喊出聲，“快……快跑……鬼……啊啊啊！”
女鬼的發絲，將他的脖子勒得更緊，其中一部分，甚至割開了皮膚，嵌進了肉裏。
一股極度陰寒的氣息，順著傷口，鉆進了他的身體裏。
一瞬間，他仿佛墜入了森寒的深淵，只覺得渾身血液似乎都被凍住了，皮與肉與骨，皆被凍得僵硬。
伴隨著一陣強烈的疼痛感覺，像是生銹的鈍刀，一刀一刀切割著皮肉。
痛不欲生。
女鬼一邊教訓著不聽話的魯明亮，黑色的頭發像是一灘墨水，從車裏流淌下去，掉在地上後，向著站在旁邊的一大一小蔓延過去。
很快，便已經到了他們腳邊。
現實裏看去，卻是什麽都沒有。
女鬼操控著頭發，打算將這兩個人捆綁吞噬，然而在她動手之前，只聽小孩子稚嫩的聲音響起。
“你好，我是元福廟的工作人員，是來收錢的。”
聲音不大，一板一眼。
說話的小孩子臉上表情嚴肅，仿佛在說什麽正經事一樣。
女鬼聽到之後，心裏想，果然是一路人，要錢不要命。
車裏的魯·要錢不要命·明亮，聽到這話，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楞在那裏。
只聽小朋友繼續說道，“先生你好，連本次在內，你總共在元福廟消費三次，驅邪除怨服務，單次收費8888元，連本次在內，一共三次，神廟香灰，單次收費8888元，一共兩次，加收4元服務費，合計……44444元。”
他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微微踮起腳，往車裏看，一邊繼續說道，“魯先生，看在你人還不錯的份上，給你打個骨折，只收6666元，請問微信還是現金？”
魯明亮起初還有些不明就裏，擔心這一大一小的安全，但是聽著聽著，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個小朋友的話，透露出他什麽都知道的意思。
知道魯明亮來過這裏，並且帶來了不幹凈的東西，而最後都被拔除了。
也知道魯明亮偷偷薅過兩次香灰。
還知道魯明亮這次也帶來了不幹凈的東西，已經按8888塊錢的價格給算了進去……
他說他是神廟的工作人員……？
魯明亮有些懷疑，這或許就是廟裏的神明。
總不能是一個年僅幾歲的大師吧……
不管怎麽樣，魯明亮內心的絕望散去了不少，升起了一些希望。
女鬼對於小朋友的話也有些意外。
她起初只把車外的一大一小當成普通人，以為他們什麽都看不見。
但是從剛才這一番話來看，顯然他們不是一般人。
不過無所謂，如果來的是個老家夥，女鬼或許會有所忌憚，這兩個人，她壓根不放在眼裏。
膽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詞，驅邪除怨，甚至十分侮辱鬼的只收那麽一點錢，她一定要讓他們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去死吧！”
極端憤怒的情緒之下，女鬼的面孔更加猙獰嚇人，周身黑色的怨氣扭曲起來，可見明顯的血光，顯然手裏沾了不少人命。
從車上流淌蔓延到了外面的頭發，猛然立了起來，凝成無數雙鬼手，猙獰尖銳，朝著前方站著的一大一小抓去。
————————
“媽媽！”洛星嶼喊。
“隨便玩。”洛聞書回他，語氣漫不經心。
“好！”洛星嶼聲音提高了一些。
早在女鬼隔著車窗玻璃瞪他的時候，洛星嶼就伸手從外套裏面的小口袋裏，將他今天準備帶著出門賺錢的符咒拿了出來。
一共放了兩張，一張火符一張雷符。
他隨便抽的，抽、出來之後，就夾在了手裏，又將手藏到了背後。
因此具體是什麽符咒，他也不清楚，全看女鬼運氣如何。
也就是說，洛星嶼早就準備好要動手了。
時機也確定了，就是在跟魯明亮說那一番話的時候之後。
所以哪怕女鬼什麽也不做，他也會出手。
因為早有準備，洛星嶼動作極快，甚至比女鬼要快上一些。
他收回手，將手指間夾著的符咒亮了出來，一眼看出來是雷符，同時運用靈力將其激活。
“九天神雷，聽我號令，速速降下，誅滅妖邪！”
這個時候，女鬼陰森淒厲的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
“去死吧！”
山林之中的風，溫柔輕緩的吹了許久，忽而刮起一陣陰風，呼嘯著將周圍的草木植被刮得瘋狂搖擺。
而頭頂上方，本就陰沈沈的天空，烏雲瘋狂翻湧，仿佛開了倍速，有電光繚繞閃爍其中，忽而凝聚成一道閃電，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瞬間劈了下來。
那一雙雙黑色的鬼手，終究慢了一步，還沒能碰到站在最前面的洛星嶼，就被天雷劈中。
在這種情況下，虛無的鬼魂跟肉體凡胎的人類沒什麽區別，甚至還不如人類。
因為人類的頭發被雷劈中不會有什麽事，而鬼魂不行，特別是這種怨氣濃重罪孽加身的鬼魂，頭發是其本體的一部分，擁有特殊力量的同時，也會傳遞外界的能量。
被雷符引來的天雷劈中之後，仿佛幹燥季節裏滿山的枯黃草葉，瞬間被點燃。
頭發本就是易燃物，鬼魂雖然比較特殊，但天雷更特殊。
火焰從頭發末端迅速燃燒，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燃到了車裏，繼而將女鬼整個點燃。
“啊啊啊啊啊——”
痛苦淒厲的尖叫聲，瞬間穿透車頂，直沖雲霄。
依稀在曠野之中回蕩。
洛星嶼見狀，瞪圓了眼睛，眨巴眨巴，十分的驚訝，“媽媽，雷符這麽厲害的嗎？”
明明之前在女生宿舍樓的環境裏，對付那個女鬼的時候，只能劈得她四處逃竄，嘴裏罵罵咧咧……
“因為這裏是人間，”洛聞書給他解釋，“是屬於人類的世界，本就十分排斥異類，而這個鬼魂在白日行兇，無異於是一種挑釁，天雷又是最克陰邪之物的存在，這些種種疊加在一起，呈現出來的效果是1+1＞2。”
此外還有鬼魂大意輕敵，完全沒有把洛聞書和洛星嶼兩個人放在眼裏的因素。
因此只是一道雷符劈下，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女鬼在天雷引燃的火焰中，痛苦的哀嚎，扭曲掙紮，她沒能堅持太久，便被燒成了灰燼，湮滅於天地之間。
親眼看見看見這一幕，魯明亮整個人驚呆了。
女鬼淒厲的慘叫聲消失了一會兒，他才漸漸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能動了，於是坐起身來，打開車門下車。
雙腳剛一落地，他才察覺到自己手腳有些發軟，沒什麽力氣，身體一個沒站穩，差點往前摔個狗吃屎。
魯明亮扶著車子，繞了一圈，來到副駕這一側，看著他的救命恩人，猶豫了兩秒，還是屈膝跪了下去，“感謝大師救命之恩！”
話音落下之後，只聽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真正救你的，不是我們，而是遠處那些為你祈福的人。”
俗話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如果魯明亮真的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洛聞書會救他一次兩次三次，畢竟人已經來到了她的神廟前，若是讓個鬼魂在這裏撒野亂來，隨便害死人，那她以後也不用混了。
但救他可以，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特意留下來在這裏等。
此刻她帶著洛星嶼留在這裏，證明魯明亮不是那樣的人。
他的確是要錢不要命的性格，直播探靈以來，也賺了很多錢，那是一個絕大多數人一輩子甚至摸不到零頭的數字。
但這些錢，他真正用在自己身上的很少很少。
魯明亮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留下他跟著爺爺奶奶一起長大。
好在周圍鄰居都很和善，時常照顧他們老老小小。
某種意義上來說，魯明亮算得上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爺爺奶奶上了年紀，辛辛苦苦，也只能供魯明亮讀到高中，後來是村裏人湊了一些錢，才讓他讀上大學。
大學畢業之後，他拿到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勤勤懇懇工作了兩年，也沒攢下多少錢。
不過在那期間，他意外接觸到了直播行業。
起初魯明亮只是兼職，沒想到意外火了，賺到了不少錢，於是便辭了工作，從此專心直播。
這些年裏，魯明亮捐錢給村裏修了一條寬敞的大馬路，通往外面，又修了水井，給家家戶戶接了水管。
他在鄉裏捐了一所小學，還有很多桌椅圖書，甚至還有一筆錢作為貧困獎學金。
除此之外，還捐了一個養老院，每年定期捐一筆錢，讓裏面的老人能住上幹凈的房子，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他做的這些，大家都看著。
有無數人念著他的好，也盼著他能一直好好的。
也因此，他之前雖然一直都很能作死，但也平平安安的活了下來。
只不過這次運氣實在不好，選了春山這片特殊的土地進行直播，來到這裏之後，屢屢踢到鐵板。
遠處的人的祈禱，雖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庇護他，但也給他指明了方向。
“你還想繼續做這一行，其實也沒什麽問題，只要別在春山就行，這片土地，目前還比較亂。”洛聞書給他建議。
“多謝大師指點，我記下了！”魯明亮鄭重的道謝。
這時洛星嶼拿著收款碼，遞到他眼前，“叔叔，誠惠6666塊錢！”
魯明亮聞言，微微一楞，而後摸出手機，掃了碼，正準備轉錢，忽然想起個事，於是問道，“那個，大師，我能再帶點……香灰嗎？”
顯然他是不打算放棄這份事業。
至少暫時是這樣。
洛聞書並未覺得意外，“香灰沒什麽大用處，你帶張平安符吧。”
魯明亮眼睛一亮，“多謝大師！”
洛星嶼跟著改口道，“叔叔，平安符19888塊錢一張，一共26554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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