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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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多。
送走了小女孩後, 洛聞書帶著洛星嶼在游樂園外的僻靜一角又待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家了。
走出角落, 又回到繁華熱鬧的人間。
來往的游人, 三三兩兩成行，有說有笑。
周圍的小販忙著售賣東西，棉花糖, 臭豆腐, 糖葫蘆，烤魷魚……
一大一小也不急, 慢悠悠的走著。
過了一會兒，洛星嶼忽然開口說, “媽媽, 謝謝你！”
他很聰明, 比同齡的小朋友要懂得更多的東西, 但受限於生活的環境, 他從來不知道, 一個小朋友可以過得那麽的悲慘。
而他只差一點，也變成了其中之一。
那天媽媽離開之後，如果洛聞書沒有來, 那他就會變成沒有人要的小孩，沒有地方住，沒有飯吃, 沒有衣服穿, 更不能繼續上幼兒園……
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可能就像街上乞討的那些人一樣……
“我照顧你, 是應該的。”洛聞書牽著他的手, 聲音輕輕的, 很快消散在柔和的夜風中。
又走了一段路，洛星嶼看到路邊的一個小地攤，停了下來，手指著那邊，仰頭看著洛聞書，“媽媽，我給你買花吧！”
那是一個賣花束的小地攤，有好多種顏色的花，用漂亮的包裝紙包起來，有的裏面還放了一閃一閃的小燈，看起來特別漂亮。
攤主是個年輕女孩，帶了個可折疊小凳子在旁邊坐著，時不時喊上一句，跟路過的人兜售。
那花並不貴，九塊九就能買到一束。
洛星嶼剛好有十塊錢，是今天在學校裏從孫一武小朋友手裏賺到的。
“小朋友，買花嗎？”擺攤的女孩見洛星嶼拉著洛聞書走過來，笑著問他。
“嗯。”他點點頭，視線巡視了一圈，發現每一束都很漂亮，一時選擇困難癥上來了，無法決定，只能回頭求助。
“媽媽，你喜歡哪一個？”
洛聞書聞言，視線看過去，看了一圈，覺得都差不多，都很漂亮。
“都可以。”她說。
於是難題又甩回到了洛星嶼身上，他糾結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擺攤的女孩也看出了這一大一小難以抉擇，於是推薦道，“要不拿這個粉色的玫瑰吧，或者向日葵也可以。”
大概是今天粉色的東西買太多了，洛星嶼現在看粉色覺得挺順眼的，於是選了粉色玫瑰。
他從攤主手裏接過小花束，同時從衣服口袋裏摸出那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遞過去。
“媽媽，給你！”他將花束遞給洛聞書。
“你們家小朋友好乖呀！”攤主笑著感嘆道，一邊給洛星嶼找了一個一毛的硬幣。
這時攤位上又來了一個客人，是個男生，個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一頭清爽的短發，白T恤和灰色運動褲，長相屬於是清秀那一掛的，看起來就像是還沒走出校園的大學生。
“帥哥，買花嗎？”攤主問道。
男生點頭，“要一束向日葵。”
他一邊說話，拿了手機掃旁邊的二維碼付錢，而後從攤主手裏接過花束。
“松子你一個人跑這邊幹嘛？”
“咦，你買花呢？”
伴隨著說話聲，走來三四個男生，年紀也都不大，調侃著，把買花的男生圍在中間。
有人問道，“你拿這玩意幹嘛？”
買花的男生下意識回道，“能幹嘛，當然是送我女朋友啊！”
他話音落下，其他人頓時哄笑起來。
“哈哈哈哈！”
“好你個夏松，單身久了出現幻覺了是吧，你哪來的女朋友？”
“不愧是你啊松子，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我差點就信了。”
買花的男生，也就是夏松，聽到朋友們的話，依舊是下意識的接話道，“我怎麽沒有女朋友……”
“你別告訴我你嘴裏的女朋友是你家裏那個娃娃！”
“松子，你說你條件這麽好，追你的女生也多，怎麽也不至於淪落到這一步吧？”
“我琢磨著，你要不抽個空去醫院看看？”
朋友們的話，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太友好，但絕對沒有惡意。
夏松今年二十三，大學畢業兩年，他家庭條件不錯，沒有經濟壓力，在市裏一所中學當體育老師。
他這人哪哪都好，長得高，臉也帥，不抽煙，偶爾跟朋友聚會喝點小酒，性格很好，無論網上還是現實，對人都是溫和有禮的，要是有人遇到麻煩，不管認識不認識，能幫都會幫一下。
大三暑假的時候，還在水庫邊上救過一個溺水的孩子。
反正周圍的親戚朋友，幾乎沒人說他不好。
硬要說他的毛病，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最近冒出來的愛好——
一個大男生，喜歡洋娃娃，就是那種很精致的BJD娃娃。
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歡，每天出門回家都要打一聲招呼，看電視，吃飯，睡覺，都會把娃娃放在旁邊，陪他一起。
家裏備了女性拖鞋，衛生間的洗漱用品都是情侶款的。
房間的衣櫃放了一堆女生的衣服，問就是給女朋友買的。
周圍的人一度覺得他著魔了，但是除此之外，又一切正常。
夏松拿著新買的向日葵，在原地楞了一會兒。
一個朋友走過來，搭上他的肩膀，“走了，回家了！”
“……好。”他聲音給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點了點頭，跟著朋友一起離開。
結果一擡頭，就看到側面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看起來似乎是情侶。
男的一米七左右的個子，中等身材，頭發有點長，亂糟糟的，染成了黃色，T恤短褲人字拖，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不是我說，這花有什麽用？又不能吃，也放不了幾天……”
他埋怨的對象，是站在旁邊的女孩子，一頭長發在腦後紮了高馬尾，穿著一件白T恤和背帶牛仔裙，腳上一雙小白鞋。
女孩子是那種清純溫柔的長相，毫無攻擊性，看著就會覺得很舒服。
男的聲音有點大，這周圍人還挺多的，好奇就看了一眼。
“我只是說這邊有賣花的……”被無數的目光打量，女生覺得有些難堪，伸手去拉男生，“我們走吧……”
男的卻是不依不饒，“我還不知道你們女生嗎？嘴上是沒說要，但心裏還不是想要的，不然你提它幹什麽？……”
“我沒有……”看過來的目光仿佛更多了，女生只覺得難堪又委屈，她小聲辯解了一句，一邊繼續拉著男生走。
“怎麽，你還委屈上了？”男的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孫佳夢，你能不能別這麽虛榮？少看點那些電視劇短視頻，別成天就想著浪漫浪漫浪漫……”
周圍的人本來只是單純好奇看一眼，又因為這種鮮花牛糞的組合多停留了片刻，沒想到後續還有這種倒胃口的劇情。
“靠，這男的有病吧，什麽叫‘我還不知道你們女生’？”
“九塊九的花而已，這就虛榮上了，不知道還以為幾千幾萬呢……”
“這妹子到底看上他啥了？？”
男的本來罵女朋友罵得挺起勁兒，聽到周圍的議論聲，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而後話鋒一轉，改口道，“行了行了，給你買行了吧，別垮著一張臉了，真的是！”
他說著話，表情有些不情願的準備往賣花的攤位走。
“不用，我們回去吧。”名叫孫佳夢的女孩頭更低了，拉著他就要走。
男的突然就犟上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拉，後者被他拉得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他反而更加不耐煩了，回過頭去指責道，“你什麽意思？跟我耍脾氣是吧？”
“我……”孫佳夢才說了一個字。
男的冷笑起來，“真以為我會慣著你？”
說完甩手就走。
只留下她在原地，被同情的目光環繞。
————————
“走了，松子！”
“什麽腦癱玩意，看得我想給他一拳！”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這種爛德行，肯定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這妹子也真是的，三條腿的那啥玩意不好找，兩條腿的男的滿大街都是，不分手等著過年呢！”
看完了熱鬧，朋友一邊喊夏松走，一邊小聲吐槽。
結果發現拽不動人，後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一直看著那邊。
“松子？”
“……不是，你這什麽眼神？”
幾個朋友圍了上來，瞅著夏松的神情不太對，正想說點什麽，忽然旁邊響起小孩子的聲音，“哥哥。”
大家低頭看去，是個穿著幼兒園校服，還背著小書包的小男孩。
“怎麽了？”
“是叫我們嗎？”
洛星嶼搖了搖頭，指著夏松說道，“我找這個哥哥。”
夏松此刻也收回了目光，低頭看過來，“小朋友，有什麽事嗎？”
洛星嶼指著他手裏的花，“可以把你的花給我嗎？”
夏松有些意外，不過他買這花，也是臨時起意。
這段時間以來，他經常會突然冒出類似的念頭來，比如買一杯奶茶，一支口紅，一瓶香水。
“給你。”他將向日葵遞了過去。
洛星嶼說了謝謝，就拿著跑到女孩旁邊，小聲的喊，“姐姐。”
孫佳夢抽泣了兩聲，擡手擦了一下眼睛，而後才看向他，“怎麽了，小朋友？”
她聲音有些哽咽。
洛星嶼把花遞過去，“花送給你。”
孫佳夢看著那一束向日葵，一時楞在原地。
剛才那種難堪的情況下，有好心人給她送花，她能理解。
但是這個好心人是個幼兒園小朋友，而且又剛好是她最喜歡的向日葵……
“媽媽說，如果你有什麽疑惑想不明白，明天可以去南郊上容村的元福廟，誠心的給廟添上一塊石頭，你的疑惑就會得到解答。”
她沒有接，洛星嶼便直接把花塞到了她手裏，又說了一句，“就像這束向日葵。”
雖然眼前的小朋友說的話莫名其妙，但最後一句，卻準確的猜中了她的心思，女孩下意識的接住了花。
“你……”孫佳夢想問個清楚，但是小朋友已經跑走了，奔向一個穿著旗袍的年輕女性，應該就是他口中的媽媽。
對方也正好看向這邊。
目光交匯，對方淺笑著朝她點了點頭，而後牽著小朋友走了。
只這一眼，孫佳夢沒怎麽看清對方的長相，卻記住了那雙眼睛，平靜如水，仿佛有某種特殊的魔力，能夠安撫人心。
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去，她收回視線，吸了吸鼻子，拿著花，準備走。
這時視線不經意間捕捉到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很高的男生，白T恤和灰色運動褲，跟幾個朋友搭著肩膀走遠了。
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幾眼，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仿佛很熟悉，卻又從來沒有見過。
那一群人消失在了轉角處，孫佳夢才收回視線，拿著花往家的方向走。
她沿著路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忽然聽到一聲車喇叭，緊接著一輛白色的車從後方開過來，在前面路邊停了下來。
是熟悉的車牌。
孫佳夢楞了一下，走了過去。
副駕的車窗玻璃已經降了下來，能看到開車的是個短發女孩，側頭看向這邊，狠狠瞪了她一眼，語氣不善，“杵那兒幹嘛？上車。”
孫佳夢於是拉開車門上車，將花放在旁邊，系上了安全帶，又把花抱在手裏。
開車的女孩見狀，氣得直咬牙，“孫佳夢，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九塊九的花而已，喜歡自己買了就是，又不是買不起，為什麽要指望那個傻、逼？”
————————
短發女孩叫賀可心，是孫佳夢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
大概是在半個多月前，她跟孫佳夢一起逛街。
路上車水馬龍，周圍行人往來，她們邊走邊說話，商量等下去哪裏吃飯。
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喊了一聲，“孫佳夢！”
那個聲音有點公鴨嗓，賀可心以前沒聽過，但是叫了閨蜜的名字，她就循著看過去。
是一個很普通的男生，染了一頭黃毛，時間長了，新頭發長了出來，於是一截黑一截黃，看起來有點那什麽。
賀可心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於是側頭問旁邊的閨蜜，“佳夢，你認識他嗎？”
然後發現，剛才跟她聊得好好的孫佳夢，眼神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
“佳夢？”賀可心有些疑惑的喊了一聲，一邊伸手在她眼前晃悠。
這時那個男生走了過來，手一下子搭在了孫佳夢肩膀上。
當時孫佳夢穿的是白色的襯衣，而那只手，皮膚黑，手指短粗，指甲縫裏藏著黑色的汙垢。
“艹！”賀可心當時就炸了，狠狠一巴掌把那只鹹豬手拍開了，語氣不善的質問道，“你誰啊？”
男生被打得有點疼了，‘嘶’了一聲，瞪她一眼，張嘴似乎想罵人，但又不知道為什麽忍下了，轉而看向旁邊，用一種讓人聽了會起雞皮疙瘩的惡心的溫柔聲音說道，“佳夢，不給我介紹一下你朋友嗎？”
剛才還是叫的全名，現在一下子親昵的喊上了名字，賀可心真的覺得這個人有病，她勉強忍住了罵人的沖動，拉著閨蜜就準備走。
卻聽到孫佳夢聲音呆呆的說，“她是我閨蜜，賀可心。”
賀可心一下子楞在原地，有點不敢相信的問，“……你真認識這人？”
孫佳夢沒說話，只聽那個被賀可心斷定為有病的男的開口說道，“你好，我是佳夢的男朋友陳彪。”
而後孫佳夢也開口了，“對，他是我男朋友。”
賀可心：“？？？？？？？？”
“你男朋友不是……”她下意識開口，但是話說一半，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只剩下滿腦子的問號。
她完全不看那個男的，死死盯著孫佳夢，“你他、媽什麽時候交的這個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擱這兒提前給我過明年的愚人節是吧？！”
名叫陳彪的男生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我們才交往沒多久，你不知道很正常啊，而且即便你們是閨蜜，但是佳夢交男朋友也不用跟你報備吧！”
“是吧，佳夢？”陳彪看著孫佳夢說。
孫佳夢點點頭，“對，我們才交往沒多久。”
說著話，她走到了陳彪旁邊，看著賀可心，“可心，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陳彪。”
她的聲音已經正常了，表情也是。
賀可心第一反應是自己沒睡醒，在做夢，並且是個可怕的噩夢。
為此她掐了一下自己，很疼，證明不是夢。
“……他真是你男朋友？”
“嗯。”
“……你真的沒騙我？你先別回答，好好想想我們二十幾年的感情，再回答我！”
“沒有騙你。”
賀可心非常痛苦的暫且接受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她仔仔細細打量了陳彪一番，以她對孫佳夢的了解，這個男的，真的從頭到尾沒有一處長在孫佳夢的審美點上，可是後者又是認真的。
————————
“我當時告訴自己，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他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只是我暫時沒看出來，”賀可心咬著牙，“後來我問你，到底喜歡他什麽，你也沒具體說，只說他對你很好……”
“九塊九的花！不是九萬九，也不是九千九，就只是九塊九而已！他因為這個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罵你虛榮……”
賀可心看著孫佳夢，一下子沒能壓住聲音，“這他、媽就是你說的，他對你很好？！”
“我……”孫佳夢聞言，咬著牙，開了口卻不知道怎麽反駁。
片刻後，她忽然意識到一點，“你怎麽知道？”
賀可心冷笑一聲，“你有了個純純的傻、逼男朋友，就把我這個閨蜜拋一邊了，我只能去跟別人玩，散場了準備回家，忽然有人拿了手機過來，讓我看朋友圈裏的一段視頻，問我裏面的人是不是你。”
她當時看完了，就覺得火冒三丈，要是在現場，指定一巴掌扇到陳彪那個傻、逼臉上，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可惜她不在。
不過離得不算遠，於是立馬開車趕了過來。
想到這裏，賀可心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剛才打你電話打了幾遍都沒人接，你手機拿著當擺設的是吧？”
“我手機調了靜音……”孫佳夢小聲的說。
今天下午陳彪約她出來，兩人先去一家飯店吃了東西，然後在夜市街逛了逛，等到九點去看了一場電影，出來就十一點多了。
孫佳夢說時間很晚了，她該回家了。
陳彪卻不肯，說都出來了，回什麽家，去附近酒店開個房間睡一晚就是了，明天早上直接送她去上班。
陳彪的心思都不用猜。
兩人交往這段時間，只發展到了牽手擁抱這一步，就連親吻都沒有。
孫佳夢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心裏是喜歡陳彪的，但是對於他的所有親密行為，就連最基本的牽手，也很抗拒。
好幾次陳彪想親她，都被她躲開了。
後者因此很生氣，而他生氣時候的樣子很可怕，那種眼神，仿佛隨時都可能動手打人。
孫佳夢當時真的很害怕。
不過陳彪最終沒做什麽，只是扔下她自己回家了，第二天又會聯系她。
一直以來，陳彪都想把兩人的關系變得更親密，但是孫佳夢連接吻都不肯，更別說其他的了。
今天也是，孫佳夢知道他在想什麽，直接就拒絕了。
陳彪因此很生氣，一直沒給好臉色，說是送孫佳夢回家，也不願意打個車，就拖著她走路。
孫佳夢也沒說什麽，就當是散步了。
路過游樂園這邊的時候，忽然看到有擺攤賣花的，於是就說了一句。
她是想看看有沒有向日葵，有的話自己買一束拿回家，壓根沒想讓陳彪給她買。
兩人交往了半個多月，陳彪幾乎沒送過什麽禮物，反而是孫佳夢一直在給他買東西，手機壞了買手機，游戲出新皮膚了給他轉賬，就連出來約會，也基本都是孫佳夢付的錢。
她體諒陳彪條件不好，從來不說什麽。
沒成想，後者因為之前被拒絕的事心裏很不爽，一直憋著，這會兒抓著這個事就開始找茬，罵她虛榮……
賀可心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就來氣，“你說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要長相沒長相，要身高沒身高，家庭條件看起來也不怎麽樣，沒有個正經工作，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在飯店裏給人端盤子！”
“我不是看不起服務員，只是孫佳夢，你是我閨蜜，你家庭條件擺在那裏，重點大學畢業，在學校工作，有車有房，長得也是盤靚條順，不說找個多好的，至少是個正常人，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可是你看看他，他是個什麽玩意兒？！”
“我要不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有二十幾年的感情撐著，肯定早跟你撇清楚關系，眼不見為凈了！”
賀可心說了一大堆話，氣都有些喘不順了，她看著孫佳夢，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佳夢，算我求你了，跟陳彪分了吧，行不行？”
“我不是想插手你的感情，但是真的，我在這個人身上，沒有看到哪怕一點優點，就連你說的他對你好，也像是在放屁！”
孫佳夢安靜的聽著賀可心說話，心裏也在想，她究竟是喜歡陳彪哪一點？
樣貌沒有，學識沒有，也沒有什麽特長，性格更是爛得一塌糊塗。
這個人身上，似乎連一點能讓人勉強誇得出口的優點都沒有。
她當初到底為什麽會喜歡這個人，又答應跟他交往的？
想到這裏，孫佳夢忽然覺得頭特別疼，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攪動，根本沒辦法繼續思考。
“佳夢，你怎麽了？”賀可心見她情況不太對，關心的問道。
“不知道，忽然頭好……”孫佳夢話沒說完，便感覺到，似乎有一道的特殊的氣息，像是一雙溫柔的手，撫平了她所有的疼痛。
“……不疼了。”
賀可心：“……”
孫佳夢只覺得很神奇，而且她覺得剛才那種感覺，有點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這時視線餘光瞥到放在身前的花束，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是她！”
賀可心疑惑的看她，“你在說什麽？”
孫佳夢拿著向日葵花束，跟賀可心說起了之前的事。
“這束花是一個幼兒園小朋友送給我的……讓我去南郊上容村一個什麽廟，添塊石頭好像，然後我的疑惑就會得到解答。”
“他還特意提了這束向日葵，仿佛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麽一樣！”
賀可心聽完她的話，有點懷疑，“真的假的，這麽玄乎？不會是想騙你錢吧？”
孫佳夢搖搖頭，“我覺得不像，那個小朋友的媽媽，給我的感覺很特殊。”
“剛才我聽著你說的話，在想跟陳彪的事情，忽然頭就疼了起來，但是一下子又好了，就仿佛有人給按了一下，那種感覺，跟當時看到那個小朋友的媽媽是一樣的！”
賀可心上下打量她幾眼，“要不等你明天下班了去看看？我們可以先問問周圍的人是個什麽情況，是騙錢的就算了，不是的話，就試試看，也沒什麽損失。”
“話說回來，跟陳彪的事，你到底什麽想法？”
孫佳夢咬著唇，“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我剛才好像想到了一些情況，但不確定，等明天去那個什麽廟看過了再說吧。”
賀可心聞言，頗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她這段時間已經勸過孫佳夢幾次了，後者每次都說陳彪對她很好，一點分手的想法都沒有，說多了還會急。
但是今晚，她已經提了幾次了，孫佳夢不僅沒生氣，反而真的在考慮了。
是什麽讓她忽然改變心意了？
賀可心思考著這個問題，最後發現，原因很可能就出在孫佳夢剛才提到的小朋友和他媽媽身上。
她忽然有些期待明天趕緊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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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小女孩後, 洛聞書帶著洛星嶼在游樂園外的僻靜一角又待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家了。
走出角落, 又回到繁華熱鬧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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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小販忙著售賣東西，棉花糖, 臭豆腐, 糖葫蘆，烤魷魚……
一大一小也不急, 慢悠悠的走著。
過了一會兒，洛星嶼忽然開口說, “媽媽, 謝謝你！”
他很聰明, 比同齡的小朋友要懂得更多的東西, 但受限於生活的環境, 他從來不知道, 一個小朋友可以過得那麽的悲慘。
而他只差一點，也變成了其中之一。
那天媽媽離開之後，如果洛聞書沒有來, 那他就會變成沒有人要的小孩，沒有地方住，沒有飯吃, 沒有衣服穿, 更不能繼續上幼兒園……
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可能就像街上乞討的那些人一樣……
“我照顧你, 是應該的。”洛聞書牽著他的手, 聲音輕輕的, 很快消散在柔和的夜風中。
又走了一段路，洛星嶼看到路邊的一個小地攤，停了下來，手指著那邊，仰頭看著洛聞書，“媽媽，我給你買花吧！”
那是一個賣花束的小地攤，有好多種顏色的花，用漂亮的包裝紙包起來，有的裏面還放了一閃一閃的小燈，看起來特別漂亮。
攤主是個年輕女孩，帶了個可折疊小凳子在旁邊坐著，時不時喊上一句，跟路過的人兜售。
那花並不貴，九塊九就能買到一束。
洛星嶼剛好有十塊錢，是今天在學校裏從孫一武小朋友手裏賺到的。
“小朋友，買花嗎？”擺攤的女孩見洛星嶼拉著洛聞書走過來，笑著問他。
“嗯。”他點點頭，視線巡視了一圈，發現每一束都很漂亮，一時選擇困難癥上來了，無法決定，只能回頭求助。
“媽媽，你喜歡哪一個？”
洛聞書聞言，視線看過去，看了一圈，覺得都差不多，都很漂亮。
“都可以。”她說。
於是難題又甩回到了洛星嶼身上，他糾結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擺攤的女孩也看出了這一大一小難以抉擇，於是推薦道，“要不拿這個粉色的玫瑰吧，或者向日葵也可以。”
大概是今天粉色的東西買太多了，洛星嶼現在看粉色覺得挺順眼的，於是選了粉色玫瑰。
他從攤主手裏接過小花束，同時從衣服口袋裏摸出那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遞過去。
“媽媽，給你！”他將花束遞給洛聞書。
“你們家小朋友好乖呀！”攤主笑著感嘆道，一邊給洛星嶼找了一個一毛的硬幣。
這時攤位上又來了一個客人，是個男生，個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一頭清爽的短發，白T恤和灰色運動褲，長相屬於是清秀那一掛的，看起來就像是還沒走出校園的大學生。
“帥哥，買花嗎？”攤主問道。
男生點頭，“要一束向日葵。”
他一邊說話，拿了手機掃旁邊的二維碼付錢，而後從攤主手裏接過花束。
“松子你一個人跑這邊幹嘛？”
“咦，你買花呢？”
伴隨著說話聲，走來三四個男生，年紀也都不大，調侃著，把買花的男生圍在中間。
有人問道，“你拿這玩意幹嘛？”
買花的男生下意識回道，“能幹嘛，當然是送我女朋友啊！”
他話音落下，其他人頓時哄笑起來。
“哈哈哈哈！”
“好你個夏松，單身久了出現幻覺了是吧，你哪來的女朋友？”
“不愧是你啊松子，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我差點就信了。”
買花的男生，也就是夏松，聽到朋友們的話，依舊是下意識的接話道，“我怎麽沒有女朋友……”
“你別告訴我你嘴裏的女朋友是你家裏那個娃娃！”
“松子，你說你條件這麽好，追你的女生也多，怎麽也不至於淪落到這一步吧？”
“我琢磨著，你要不抽個空去醫院看看？”
朋友們的話，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太友好，但絕對沒有惡意。
夏松今年二十三，大學畢業兩年，他家庭條件不錯，沒有經濟壓力，在市裏一所中學當體育老師。
他這人哪哪都好，長得高，臉也帥，不抽煙，偶爾跟朋友聚會喝點小酒，性格很好，無論網上還是現實，對人都是溫和有禮的，要是有人遇到麻煩，不管認識不認識，能幫都會幫一下。
大三暑假的時候，還在水庫邊上救過一個溺水的孩子。
反正周圍的親戚朋友，幾乎沒人說他不好。
硬要說他的毛病，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最近冒出來的愛好——
一個大男生，喜歡洋娃娃，就是那種很精致的BJD娃娃。
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歡，每天出門回家都要打一聲招呼，看電視，吃飯，睡覺，都會把娃娃放在旁邊，陪他一起。
家裏備了女性拖鞋，衛生間的洗漱用品都是情侶款的。
房間的衣櫃放了一堆女生的衣服，問就是給女朋友買的。
周圍的人一度覺得他著魔了，但是除此之外，又一切正常。
夏松拿著新買的向日葵，在原地楞了一會兒。
一個朋友走過來，搭上他的肩膀，“走了，回家了！”
“……好。”他聲音給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點了點頭，跟著朋友一起離開。
結果一擡頭，就看到側面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看起來似乎是情侶。
男的一米七左右的個子，中等身材，頭發有點長，亂糟糟的，染成了黃色，T恤短褲人字拖，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不是我說，這花有什麽用？又不能吃，也放不了幾天……”
他埋怨的對象，是站在旁邊的女孩子，一頭長發在腦後紮了高馬尾，穿著一件白T恤和背帶牛仔裙，腳上一雙小白鞋。
女孩子是那種清純溫柔的長相，毫無攻擊性，看著就會覺得很舒服。
男的聲音有點大，這周圍人還挺多的，好奇就看了一眼。
“我只是說這邊有賣花的……”被無數的目光打量，女生覺得有些難堪，伸手去拉男生，“我們走吧……”
男的卻是不依不饒，“我還不知道你們女生嗎？嘴上是沒說要，但心裏還不是想要的，不然你提它幹什麽？……”
“我沒有……”看過來的目光仿佛更多了，女生只覺得難堪又委屈，她小聲辯解了一句，一邊繼續拉著男生走。
“怎麽，你還委屈上了？”男的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孫佳夢，你能不能別這麽虛榮？少看點那些電視劇短視頻，別成天就想著浪漫浪漫浪漫……”
周圍的人本來只是單純好奇看一眼，又因為這種鮮花牛糞的組合多停留了片刻，沒想到後續還有這種倒胃口的劇情。
“靠，這男的有病吧，什麽叫‘我還不知道你們女生’？”
“九塊九的花而已，這就虛榮上了，不知道還以為幾千幾萬呢……”
“這妹子到底看上他啥了？？”
男的本來罵女朋友罵得挺起勁兒，聽到周圍的議論聲，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而後話鋒一轉，改口道，“行了行了，給你買行了吧，別垮著一張臉了，真的是！”
他說著話，表情有些不情願的準備往賣花的攤位走。
“不用，我們回去吧。”名叫孫佳夢的女孩頭更低了，拉著他就要走。
男的突然就犟上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拉，後者被他拉得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他反而更加不耐煩了，回過頭去指責道，“你什麽意思？跟我耍脾氣是吧？”
“我……”孫佳夢才說了一個字。
男的冷笑起來，“真以為我會慣著你？”
說完甩手就走。
只留下她在原地，被同情的目光環繞。
————————
“走了，松子！”
“什麽腦癱玩意，看得我想給他一拳！”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這種爛德行，肯定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這妹子也真是的，三條腿的那啥玩意不好找，兩條腿的男的滿大街都是，不分手等著過年呢！”
看完了熱鬧，朋友一邊喊夏松走，一邊小聲吐槽。
結果發現拽不動人，後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一直看著那邊。
“松子？”
“……不是，你這什麽眼神？”
幾個朋友圍了上來，瞅著夏松的神情不太對，正想說點什麽，忽然旁邊響起小孩子的聲音，“哥哥。”
大家低頭看去，是個穿著幼兒園校服，還背著小書包的小男孩。
“怎麽了？”
“是叫我們嗎？”
洛星嶼搖了搖頭，指著夏松說道，“我找這個哥哥。”
夏松此刻也收回了目光，低頭看過來，“小朋友，有什麽事嗎？”
洛星嶼指著他手裏的花，“可以把你的花給我嗎？”
夏松有些意外，不過他買這花，也是臨時起意。
這段時間以來，他經常會突然冒出類似的念頭來，比如買一杯奶茶，一支口紅，一瓶香水。
“給你。”他將向日葵遞了過去。
洛星嶼說了謝謝，就拿著跑到女孩旁邊，小聲的喊，“姐姐。”
孫佳夢抽泣了兩聲，擡手擦了一下眼睛，而後才看向他，“怎麽了，小朋友？”
她聲音有些哽咽。
洛星嶼把花遞過去，“花送給你。”
孫佳夢看著那一束向日葵，一時楞在原地。
剛才那種難堪的情況下，有好心人給她送花，她能理解。
但是這個好心人是個幼兒園小朋友，而且又剛好是她最喜歡的向日葵……
“媽媽說，如果你有什麽疑惑想不明白，明天可以去南郊上容村的元福廟，誠心的給廟添上一塊石頭，你的疑惑就會得到解答。”
她沒有接，洛星嶼便直接把花塞到了她手裏，又說了一句，“就像這束向日葵。”
雖然眼前的小朋友說的話莫名其妙，但最後一句，卻準確的猜中了她的心思，女孩下意識的接住了花。
“你……”孫佳夢想問個清楚，但是小朋友已經跑走了，奔向一個穿著旗袍的年輕女性，應該就是他口中的媽媽。
對方也正好看向這邊。
目光交匯，對方淺笑著朝她點了點頭，而後牽著小朋友走了。
只這一眼，孫佳夢沒怎麽看清對方的長相，卻記住了那雙眼睛，平靜如水，仿佛有某種特殊的魔力，能夠安撫人心。
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去，她收回視線，吸了吸鼻子，拿著花，準備走。
這時視線不經意間捕捉到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很高的男生，白T恤和灰色運動褲，跟幾個朋友搭著肩膀走遠了。
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幾眼，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仿佛很熟悉，卻又從來沒有見過。
那一群人消失在了轉角處，孫佳夢才收回視線，拿著花往家的方向走。
她沿著路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忽然聽到一聲車喇叭，緊接著一輛白色的車從後方開過來，在前面路邊停了下來。
是熟悉的車牌。
孫佳夢楞了一下，走了過去。
副駕的車窗玻璃已經降了下來，能看到開車的是個短發女孩，側頭看向這邊，狠狠瞪了她一眼，語氣不善，“杵那兒幹嘛？上車。”
孫佳夢於是拉開車門上車，將花放在旁邊，系上了安全帶，又把花抱在手裏。
開車的女孩見狀，氣得直咬牙，“孫佳夢，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九塊九的花而已，喜歡自己買了就是，又不是買不起，為什麽要指望那個傻、逼？”
————————
短發女孩叫賀可心，是孫佳夢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
大概是在半個多月前，她跟孫佳夢一起逛街。
路上車水馬龍，周圍行人往來，她們邊走邊說話，商量等下去哪裏吃飯。
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喊了一聲，“孫佳夢！”
那個聲音有點公鴨嗓，賀可心以前沒聽過，但是叫了閨蜜的名字，她就循著看過去。
是一個很普通的男生，染了一頭黃毛，時間長了，新頭發長了出來，於是一截黑一截黃，看起來有點那什麽。
賀可心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於是側頭問旁邊的閨蜜，“佳夢，你認識他嗎？”
然後發現，剛才跟她聊得好好的孫佳夢，眼神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
“佳夢？”賀可心有些疑惑的喊了一聲，一邊伸手在她眼前晃悠。
這時那個男生走了過來，手一下子搭在了孫佳夢肩膀上。
當時孫佳夢穿的是白色的襯衣，而那只手，皮膚黑，手指短粗，指甲縫裏藏著黑色的汙垢。
“艹！”賀可心當時就炸了，狠狠一巴掌把那只鹹豬手拍開了，語氣不善的質問道，“你誰啊？”
男生被打得有點疼了，‘嘶’了一聲，瞪她一眼，張嘴似乎想罵人，但又不知道為什麽忍下了，轉而看向旁邊，用一種讓人聽了會起雞皮疙瘩的惡心的溫柔聲音說道，“佳夢，不給我介紹一下你朋友嗎？”
剛才還是叫的全名，現在一下子親昵的喊上了名字，賀可心真的覺得這個人有病，她勉強忍住了罵人的沖動，拉著閨蜜就準備走。
卻聽到孫佳夢聲音呆呆的說，“她是我閨蜜，賀可心。”
賀可心一下子楞在原地，有點不敢相信的問，“……你真認識這人？”
孫佳夢沒說話，只聽那個被賀可心斷定為有病的男的開口說道，“你好，我是佳夢的男朋友陳彪。”
而後孫佳夢也開口了，“對，他是我男朋友。”
賀可心：“？？？？？？？？”
“你男朋友不是……”她下意識開口，但是話說一半，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只剩下滿腦子的問號。
她完全不看那個男的，死死盯著孫佳夢，“你他、媽什麽時候交的這個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擱這兒提前給我過明年的愚人節是吧？！”
名叫陳彪的男生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我們才交往沒多久，你不知道很正常啊，而且即便你們是閨蜜，但是佳夢交男朋友也不用跟你報備吧！”
“是吧，佳夢？”陳彪看著孫佳夢說。
孫佳夢點點頭，“對，我們才交往沒多久。”
說著話，她走到了陳彪旁邊，看著賀可心，“可心，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陳彪。”
她的聲音已經正常了，表情也是。
賀可心第一反應是自己沒睡醒，在做夢，並且是個可怕的噩夢。
為此她掐了一下自己，很疼，證明不是夢。
“……他真是你男朋友？”
“嗯。”
“……你真的沒騙我？你先別回答，好好想想我們二十幾年的感情，再回答我！”
“沒有騙你。”
賀可心非常痛苦的暫且接受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她仔仔細細打量了陳彪一番，以她對孫佳夢的了解，這個男的，真的從頭到尾沒有一處長在孫佳夢的審美點上，可是後者又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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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告訴自己，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他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只是我暫時沒看出來，”賀可心咬著牙，“後來我問你，到底喜歡他什麽，你也沒具體說，只說他對你很好……”
“九塊九的花！不是九萬九，也不是九千九，就只是九塊九而已！他因為這個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罵你虛榮……”
賀可心看著孫佳夢，一下子沒能壓住聲音，“這他、媽就是你說的，他對你很好？！”
“我……”孫佳夢聞言，咬著牙，開了口卻不知道怎麽反駁。
片刻後，她忽然意識到一點，“你怎麽知道？”
賀可心冷笑一聲，“你有了個純純的傻、逼男朋友，就把我這個閨蜜拋一邊了，我只能去跟別人玩，散場了準備回家，忽然有人拿了手機過來，讓我看朋友圈裏的一段視頻，問我裏面的人是不是你。”
她當時看完了，就覺得火冒三丈，要是在現場，指定一巴掌扇到陳彪那個傻、逼臉上，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可惜她不在。
不過離得不算遠，於是立馬開車趕了過來。
想到這裏，賀可心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剛才打你電話打了幾遍都沒人接，你手機拿著當擺設的是吧？”
“我手機調了靜音……”孫佳夢小聲的說。
今天下午陳彪約她出來，兩人先去一家飯店吃了東西，然後在夜市街逛了逛，等到九點去看了一場電影，出來就十一點多了。
孫佳夢說時間很晚了，她該回家了。
陳彪卻不肯，說都出來了，回什麽家，去附近酒店開個房間睡一晚就是了，明天早上直接送她去上班。
陳彪的心思都不用猜。
兩人交往這段時間，只發展到了牽手擁抱這一步，就連親吻都沒有。
孫佳夢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心裏是喜歡陳彪的，但是對於他的所有親密行為，就連最基本的牽手，也很抗拒。
好幾次陳彪想親她，都被她躲開了。
後者因此很生氣，而他生氣時候的樣子很可怕，那種眼神，仿佛隨時都可能動手打人。
孫佳夢當時真的很害怕。
不過陳彪最終沒做什麽，只是扔下她自己回家了，第二天又會聯系她。
一直以來，陳彪都想把兩人的關系變得更親密，但是孫佳夢連接吻都不肯，更別說其他的了。
今天也是，孫佳夢知道他在想什麽，直接就拒絕了。
陳彪因此很生氣，一直沒給好臉色，說是送孫佳夢回家，也不願意打個車，就拖著她走路。
孫佳夢也沒說什麽，就當是散步了。
路過游樂園這邊的時候，忽然看到有擺攤賣花的，於是就說了一句。
她是想看看有沒有向日葵，有的話自己買一束拿回家，壓根沒想讓陳彪給她買。
兩人交往了半個多月，陳彪幾乎沒送過什麽禮物，反而是孫佳夢一直在給他買東西，手機壞了買手機，游戲出新皮膚了給他轉賬，就連出來約會，也基本都是孫佳夢付的錢。
她體諒陳彪條件不好，從來不說什麽。
沒成想，後者因為之前被拒絕的事心裏很不爽，一直憋著，這會兒抓著這個事就開始找茬，罵她虛榮……
賀可心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就來氣，“你說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要長相沒長相，要身高沒身高，家庭條件看起來也不怎麽樣，沒有個正經工作，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在飯店裏給人端盤子！”
“我不是看不起服務員，只是孫佳夢，你是我閨蜜，你家庭條件擺在那裏，重點大學畢業，在學校工作，有車有房，長得也是盤靚條順，不說找個多好的，至少是個正常人，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可是你看看他，他是個什麽玩意兒？！”
“我要不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有二十幾年的感情撐著，肯定早跟你撇清楚關系，眼不見為凈了！”
賀可心說了一大堆話，氣都有些喘不順了，她看著孫佳夢，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佳夢，算我求你了，跟陳彪分了吧，行不行？”
“我不是想插手你的感情，但是真的，我在這個人身上，沒有看到哪怕一點優點，就連你說的他對你好，也像是在放屁！”
孫佳夢安靜的聽著賀可心說話，心裏也在想，她究竟是喜歡陳彪哪一點？
樣貌沒有，學識沒有，也沒有什麽特長，性格更是爛得一塌糊塗。
這個人身上，似乎連一點能讓人勉強誇得出口的優點都沒有。
她當初到底為什麽會喜歡這個人，又答應跟他交往的？
想到這裏，孫佳夢忽然覺得頭特別疼，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攪動，根本沒辦法繼續思考。
“佳夢，你怎麽了？”賀可心見她情況不太對，關心的問道。
“不知道，忽然頭好……”孫佳夢話沒說完，便感覺到，似乎有一道的特殊的氣息，像是一雙溫柔的手，撫平了她所有的疼痛。
“……不疼了。”
賀可心：“……”
孫佳夢只覺得很神奇，而且她覺得剛才那種感覺，有點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這時視線餘光瞥到放在身前的花束，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是她！”
賀可心疑惑的看她，“你在說什麽？”
孫佳夢拿著向日葵花束，跟賀可心說起了之前的事。
“這束花是一個幼兒園小朋友送給我的……讓我去南郊上容村一個什麽廟，添塊石頭好像，然後我的疑惑就會得到解答。”
“他還特意提了這束向日葵，仿佛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麽一樣！”
賀可心聽完她的話，有點懷疑，“真的假的，這麽玄乎？不會是想騙你錢吧？”
孫佳夢搖搖頭，“我覺得不像，那個小朋友的媽媽，給我的感覺很特殊。”
“剛才我聽著你說的話，在想跟陳彪的事情，忽然頭就疼了起來，但是一下子又好了，就仿佛有人給按了一下，那種感覺，跟當時看到那個小朋友的媽媽是一樣的！”
賀可心上下打量她幾眼，“要不等你明天下班了去看看？我們可以先問問周圍的人是個什麽情況，是騙錢的就算了，不是的話，就試試看，也沒什麽損失。”
“話說回來，跟陳彪的事，你到底什麽想法？”
孫佳夢咬著唇，“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我剛才好像想到了一些情況，但不確定，等明天去那個什麽廟看過了再說吧。”
賀可心聞言，頗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她這段時間已經勸過孫佳夢幾次了，後者每次都說陳彪對她很好，一點分手的想法都沒有，說多了還會急。
但是今晚，她已經提了幾次了，孫佳夢不僅沒生氣，反而真的在考慮了。
是什麽讓她忽然改變心意了？
賀可心思考著這個問題，最後發現，原因很可能就出在孫佳夢剛才提到的小朋友和他媽媽身上。
她忽然有些期待明天趕緊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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