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講過牙齒的用途， 轉眼就說他的牙齒好......

這下子不僅是耳朵，傻兔子嚇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粉潤的嘴巴抖了抖， 嫩嫩的嘴唇肉貼住了律青的指腹。

律青被手指上溫柔綿軟的觸感吸引， 微微挑起眉， 還沒說話，時瓏雪白的上下牙合攏，就要咬他。

律青眼疾手快地掐住了他軟綿的腮幫子：“真不乖。”

“嗚。”時瓏被他捏的住臉頰， 動彈不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眼疾手快的在用手指托住下巴。

年長的男人溫柔地說道：“小兔子再敢咬人的話，兔子嘴巴就別想再合攏了。”

“......”

小兔子慫了，耷拉著耳朵， 慫唧唧的夾著尾巴，不敢動了。

老男人突然出現，當著他們的面欺負他們的未婚妻隊友傻兔子。

三個男人面色鐵青。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虞疏劍眉豎起，低聲喝到：“放開你的手！”一道力達千鈞的重拳直接擊向了律青的門面。

靳靜霄表情冷硬，蝴蝶刀彈出，刺向了律青捏著時瓏臉頰的手臂。

封堯臉色鐵青，使出了柔道擒拿， 鎖住律青的肩膀喉嚨。

面對三人的攻擊，年長的男人只是微微一笑。

律青的身體漸漸變成透明， 三人的攻擊落空， 與此同時， 時瓏忽然彎下身子：“唔！”

小年糕雪白漂亮的小臉皺成一團， 眼尾染紅， 唇珠微啟， 小口小口地呼著氣，像是忍受著什麽痛苦。

封堯急道：“小瓏，你怎麽了？”

時瓏咬著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感覺到有一雙大手，在細細的摩挲著他敏感的月要窩。

時瓏雪頰生暈，斷斷續續地小聲說道：“你不要、不要碰那裏......”

一道低沈溫潤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你要乖一點。”

律青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貼著時瓏雪白的耳骨說道：“還是說，你想讓他們都知道你哪裏最碰不得？”

時瓏含著眼淚搖頭。

一聲滿意的輕笑拂到了他的耳邊，下一秒，律青的身形再次出現在了原地。

西裝筆挺，袖扣整潔，完全看不出了這個狗男人剛剛對小男生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

律青的目光掃過三個對他或警惕、或憤怒的男人，又看了一眼眼角含淚的傻兔子，微微一笑：“恭喜你們，來到了蘭茲蒂斯最隱秘的地下宮殿入口。”

“在蘭茲蒂斯最後的族裔湮滅前，他們把上千年累計的財富和金銀珠寶藏匿於此。小瓏，只需要用你手中的黃金面具和黃金權杖就能打開，這裏的財富可以讓你十輩子都衣食無憂。”

“你甚至可以把這些金銀珠寶帶走。是的，不再限制於這個世界的圍度，它們可以被帶到你的世界。”

“時瓏，你不動心嗎？”

律青的聲音帶著誘哄：“小瓏，打開它，打開地下宮殿，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時瓏牙齒戰栗：“我不會打開地下神殿的通道的。”

看過了蘭茲蒂斯人留下的遺書，在宮殿中，不僅有無數金銀財寶，還有那一口通向神秘地域的深井。

不論多少珠寶，他都讓人類再置於險境。

低沈的笑聲傳來，年長男人的呼吸直接撲在時瓏的雪白的耳骨上。

律青諱莫如深地笑道：“不，你會的。”

他的話音落下，下一秒，導播慌張的聲音通過耳麥穿了過來：“時瓏、封堯、各位嘉賓，你們在哪裏？！”

“你們快回來，不好了！！！”

在進入祭祀神廟後，攝影團隊就跟丟了他們，現在還在神廟迷宮一樣的結構裏打轉。

封堯給他指了路，片刻後，導播和攝影團隊急匆匆的趕到。

導播來不及問他們是怎麽到的這裏，也來不及問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張口急促地說道：“不好了！那三百個游客的家人陸陸續續打來電話，說那些游客都沒有回家！”

“你說什麽？！”

導播急死了：“那三百個游客從落霞島離開之後，就在海面上失蹤了！在也聯系不到他們，連帶著工作人員，三百多人不知所蹤！！”

失蹤游客的家人沖入了直播間裏，急切地詢問，向節目組討要說法。

導播都快哭了。

他這個做這個節目，為什麽會這麽命途多舛！

先是攝影機集體莫名其妙的黑屏，接著又遇到殺手，還不容易沒事了，再來游客們集體失蹤。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立刻嚇出來一身白毛汗。

那可是整整三百個游客，三百條性命！

萬一出了什麽事兒，不說節目停播，就是把他片成烤鴨的不夠給他們家人謝罪的！！

這個蘭茲蒂斯主題公園的風水莫不是真的有點邪門吧？！

封堯豁然而動，雙手揪住了律青的領子，低喝道：“是你做的？！”

“你對那些人做了什麽？！”

律青居然還在微笑。

他臉上的笑容像是黏上的假面，衣領被封堯提了起來，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沒有變化。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說道：“你們有沒有聽過在人類學範疇上一個經典的議題，’電車難題‘？”

“一個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電車軌道上。一輛失控的電車朝他們駛來，並且片刻後就要碾壓到他們。幸運的是，你可以拉一個拉桿，讓電車開到另一條軌道上。然而問題在於，那個瘋子在另一個電車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考慮以上狀況，你是否會拉動拉桿？*”

“小瓏，你會不會為了讓全世界的人類，而眼睜睜地看著那三百個人失去生還的機會？”

“還是說，為了那三百個人，你會打開地下宮殿的入口，讓全世界的人都陷入危險當中？”

時瓏呆呆地擡起眼睛，圓眼睛裏還帶著剛剛的被刺激出來的淚水，像是一個剔透的小珍珠，掛在他琉璃一般的瞳孔下面。

律青親昵地拍了拍他軟綿的臉頰：“友情提示，地下宮殿和水銀湖連通，隔板可以支撐48小時。”

“如果不及時打開地下宮殿的入口，那麽水銀湖的水壓會沖破隔板。在水銀湖的沖刷下，那三百個人怕是連骨頭渣子的留不下來。”

“現在剩餘的時間，”律青微微一笑，金絲眼鏡後的眼眸悠然含笑，“是30分鐘。”

波光粼粼的水銀湖下，埋著三百條生命。

像是在玩一個好玩的游戲，律青慢條斯理說道：“你會選擇什麽呢？我親愛的學生。”

說完這句話，律青的身影如同一抹煙霧，漸漸消散：“我期待你的選擇。”

“不是，等等，律青他人呢？？！！”導播親眼看到這樣不科學的事情發生，嘴巴大得能塞下一個雞蛋，目瞪口呆地指著律青消失的地方，“變魔術？？還是他有超能力？？？怎麽人突然就不見了？？？！！！”

他跑到了律青消失的地方，徒勞地轉了轉了一個圈。

不是魔術，沒有道具。

律青就這樣平白的消失了。

甚至除了他自己，其他的嘉賓們都很鎮定。

導播的目光劃過時瓏、封堯、虞疏、靳靜霄的臉：“你們，你們早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了？？”

導播快崩潰了：“他到底是什麽人？！你們又到底是什麽人！！！”

導播的嚎叫聲回響在空曠的地下，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所有人倏忽間靜了下來，在思量著律青留下的問題。

是要救下了近在眼前的三百個人的性命；

還是為了更多的、更遙遠的人類的未來，放任那輛電車呼嘯而過，碾過那三百個人的性命？

時瓏抿著嘴巴，在思考有沒有同時救下兩方的選擇：“可以把水銀湖裏的水抽出來嗎？”

靳靜霄快速心算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行，水銀湖的面積太大，落霞島又與世隔絕，無法調用外面的抽水機。半個小時的時間，來不及的。”

導播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怎麽辦？”

沒有人回答他。

這關系著三百個人的性命，沒有人能輕易坐下結論。

靳靜霄沈默著，終於緩緩地說道：“我的建議是，不要打開地下宮殿。”

“當超越現實的科技問世，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不要試圖挑戰人性。”靳靜霄垂下眼眸，長而直的睫毛搭在眼瞼上，整個人看起來抑郁而悲觀，“......我看過太多的先例了。”

靳靜霄的技能是讀心術。

他在封堯身上施展過，看起來非常搞笑，但這並不是讀心術的主要用途。

讀心術，讓人內心一切的欲望都無所遁形。

那些光風霽月的人，那些文質彬彬的人，那些穿著昂貴華服的人。在讀心術的作用下，他們內心的骯臟一覽無餘。

這個技能不是恩賜，而是個詛咒。

虞疏挑起嘴角，粗糲的手指摩挲著時瓏細嫩的臉頰：“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不過，你要是不忍心的話，我可以幫你做決定。”

見慣了生死的雇傭兵沒有太多的道德底線，唯一能牽動他的只有時瓏。

為了時瓏，哪怕要他背負殺死那三百個人的罪孽，虞疏也絕無二話。

四個人中，兩個人已經了態，只剩下時瓏和封堯還在沈默著。

封堯臉色沈郁，優越的眉骨在水銀湖反射的日光下打出了一片陰影，表情晦暗不明。

時瓏抹掉了眼角的眼淚，剛剛還任人欺負的傻兔子，面對大事絕不含糊。

在那一刻，他們心有靈犀，同時開口說道：“救人。”“打開宮殿，先救人。”

他們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

靳靜霄皺眉：“你們要為了少數人，把大多數人置於險境？”

時瓏擡起長長的睫毛，眼神清澈，比一旁的水銀湖還要明亮：“什麽是少數人，什麽又是多數人？”

靳靜霄一怔。

“現在，他們是少數人。如果你現在不救下他們，你怎忙會知道，有一天多數人會不會變成少數人，我們又會不會變成少數人？”

律青的問題還在耳畔。

一列火車行駛而來，你會不會為了多數人，而去犧牲小部分人？

不，這甚至不是一個可以放在一起討論的問題。

在時瓏質樸又簡單的思維裏，他從來不會為了所謂的“大義”、“道德”、“大局觀”，而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生命。

在他心裏，不論是鐵軌這頭的一個人，還是鐵軌那頭的五個人。每一個人、每一個人，對他來說都很重要。

他沒有權力決定“少部分人”還是“大部分人”的生死。

如果一定要讓時瓏選一個的話

他會選擇停下那輛列車。

時瓏深吸一口氣，雪白的小臉上帶著少見的鄭重。

他拉來一下封堯的衣袖，輕聲說道：“告訴我怎麽打開地下宮殿的入口吧。”

“好。”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快速繞過了14個水銀湖，來到了一尊石門前。

石門前面是一個半人高的石臺子，上面雕刻著一只活靈活現的羽蛇神，在兩側有兩個凹陷，一個呈棒狀，一個呈片狀，顯然是放置他們收集到的兩塊黃金面具和黃金權杖的位置。

時瓏將黃金面具和黃金權杖放在了凹槽上，石臺子上的蛇如同活物一般，頭部緩緩地游動到了黃金面具的位置，尾部則纏著黃金面具。

兩塊黃金像是冰塊一樣融化，金色的液體鋪滿了石蓋上的花紋，如果一條黃金做成的蛇，又像是來自遠古的詛咒，金色在石頭上緩緩流動。

“吱嘎”

古老的、悠遠的、令人牙酸的聲音從地心深處升起，塵封千年的石門緩緩開啟，露出了隱秘的地下宮殿。

時瓏睜大眼睛看了過去。

如同蘭茲蒂斯一貫的審美，這是一間極大地宮殿，結構大開大合，充滿了不對稱的美感。

地下宮殿的一側堆滿了小山一般的珠寶，另一側的地上，

則躺著他們要找的游客們。

而在宮殿的正中央，是那塊神秘莫測的深井。

哪怕滿屋子的金銀珠寶再明亮，哪怕救人的心再極其，在進入宮殿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目光和心跳是被這口深井吸引住了。

從外觀看，這口深井平平無奇。

大概有一米來寬，半米高，用黑色的石磚砌成，從外觀上看，和外面那些千篇一律的井口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當你走到深井旁邊，嘗試著向下看去的時候

洞口黑洞洞的，一絲光線也沒有，偶爾穿堂風經過，井口，如泣如訴，幽暗詭秘。

哪怕是三千年後，科學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在所有人看到這口井的第一眼，也會讓所有人看到它便心生懼意。

咚咚、咚咚。

所有人心臟跳動的聲音如同擂鼓。

所有人在同一時間意識到，這口井，這口深井，它絕對來不是人類建造的！！

封堯試探性地扔下了一塊石頭，石頭被黑暗吞沒、下墜，等了五六分鐘，卻依然沒有聽到石頭落地的聲音。

時瓏和封堯面面相覷。

這口深井，不知道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這口井會通向哪裏，所謂的“神明之域”又是個什麽鬼地方。

時瓏壓抑住狂跳個不停的心臟，勉強把目光從深井中移開：“先去救人。”

看到游客們好好地躺在地上，只是暈倒了，身體上沒有外傷，呼吸也如常，時瓏松了一口氣。

時瓏的表現還算是矜持的，導播嗚嗚咽咽的都快哭了。

太好了，不用被片成烤鴨了！！！

這趟節目錄完了，他得折壽十年！！！

導播忙著和游客家屬們聯系，靳靜霄和虞疏合力把游客們擡出去，時瓏細胳膊細腿的，也上前想要幫忙，被虞疏轟走了。

封堯的目光被地下宮殿墻壁上的壁畫吸引住，虞疏和靳靜霄分次把三百名游客帶回到地面上，時瓏幫不上忙，溜溜達達地在宮殿裏走來來走。

小年糕又不傻，就算是走，也離那口井遠遠的，心裏盤算著等最後一個游客被救出，立刻再次封鎖這座宮殿，不讓任何人靠近這口深井。

時瓏這麽想著，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過來。”

時瓏以為是封堯叫他，歪過頭說道：“怎麽了？”

卻沒人回答他。

他扭頭去找封堯，看到封堯的那一刻，時瓏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封堯在房間的另一頭，離他幾十米遠的地方，專心致志地看著墻上的壁畫。

剛剛那道聲音是貼著他耳朵說的，絕對不可能是封堯。

那...還有誰？

時瓏環顧四周，虞疏、靳靜霄、導播和工作人員恰巧把最後一個暈倒的游客搬走，馬上就要回來再次封存這件地下宮殿。現在這個宮殿中，只有他和封堯兩個人。

不是他，也不是封堯，還能是誰在說話？

下一秒，時瓏再次聽到了那個聲音，低低沈沈地順著耳朵灌了進來。

來。

過來。

快來。

跳下來吧。

你屬於這裏。

時瓏像是著了魔，一向清澈的圓眼睛中漸漸失去的神采，呆滯地看向了房間正中央的那口深井。

跳下來......

跳下來！

跳下來！

封堯眉頭微蹙，在專心致志看著墻壁，上面用古蘭茲蒂斯文寫著三句話，筆力遒勁，鐵畫銀鉤。

雖然文字不同，但是封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他的字跡。

【吾阻止羽蛇神降臨人間。】

【吾的愛情來自於一場欺騙。】

【但吾仍然愛他。】

他為什麽會在三千年前寫下這樣三句話？

“愛情來自於一場欺騙”又是什麽意思？

封堯緊緊地蹙眉眉頭，手掌握拳，頭痛欲裂。

一些記憶像是不完整而玻璃碎片，刺進了他的腦海中。

在很久很久之前......

在三千年前，他遇到了一個很可愛的人。

皮膚雪白，眼睛圓圓的，漂亮得仿佛受到了上天的眷顧。

他什麽都不懂，對於一切的懵懵懂懂，不會，會被日升月落的太陽星辰嚇一跳，分不清五谷，吃起飯來跟貓兒似的，嬌氣又挑食。

他希望他可以成為自己的王妃，

然後，然後......

只聽見“咚”的一聲，封堯的思路被打斷。

封堯猛然擡起頭來，就看到時瓏踉踉蹌蹌的跌進了那口深井中。

封堯疾步上前，卻連他的衣角都沒來得及抓住：“時瓏！！！”

封堯想到沒想，長腿邁過井口，也跟著跳了進去。

“吱”令人牙酸的聲音再次傳來，井口吞下了兩個人，竟然發出了一聲類似於滿足的嘆息。

地下宮殿的入口再次閉合，仿佛從來沒有開啟過，吞沒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兩個人。

作者有話說：

律青：電燈泡給我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

*電車難題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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