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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私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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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病逝日益轉輕,不必再日日吃流食,每日身體僵硬的時間也逐漸縮短——多虧相陵君在最後的日子裏找到解藥。

他又救了我一命,我與他之間的關聯,我越是想解開,可越是糾纏的難解難分。

身體覆原之後,想到自己一生一世都將陷在牢籠裏,便歡喜不起來。

自那夜一別,明允許久未曾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本就知道他出現在相陵君府並非易事,可仍然心存一線希望。我將他贈我的一顆黑珍珠藏在隱蔽之處,免得像從前阿霍那次,被相陵君翻走。我一個人的時候絞盡腦汁的想來想去,總歸想不出既能帶我離開相陵君府,又能保全玉儀等人,且不令明允自身受任何牽連的三全之法。

辦法想久了,便覺得他那日不過是安慰我,未免我尋死暫時想出的謊言。我心中黯然失落,想救我出相陵君府,談何容易。

臨近黃昏了,窗外下了淡淡的霧,新剪的草坪一片暮色新綠,泥土和著青草的清香,撲面而來。四下裏小鳥啾鳴,花香浮動,春意正濃。幾只尋谷粒的飛鳥落庭院,笨拙的走著碎步,我看不得這般景象,起身將窗戶一一掩掉。

自身體覆原後,我的睡眠也越來越規律,在從前三更之前了無睡意,可今日黃昏後不久,便有些乏困。沐浴過後,裹著柔軟織錦薄被出了片刻神兒,不知不覺便睡下。

畢竟睡的早,還不及睡深,但覺身上沈重,似被什麽重物壓緊,動彈不得。我自己也分不清是否置身夢中,閉著眼睛喊兩聲玉儀,也不知有沒有人聽見我的喊聲,但覺唇上一軟,我突然被人吻住。

吻深長而纏綿,我胸中的空氣一點一滴耗盡,真切的感覺令我清醒。我睜開眼睛,黑暗中正對上相陵君明亮的目光。我身上的薄被他掀在一側,他將我擁在懷中,隔著寬松的睡袍,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與心跳。

許久不曾如此,我一下子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吻的動情,可我身子僵著,任他如何,總是一動也不能動。

再過片刻,我的睡袍也散亂,從肩膀往下一路冰冷著,可肌膚相觸的地方,偏又燙熱。我心裏起了煩躁,一顆心混亂跳動,並不願如此。可我自嫁入相陵君府,從未拒絕過他,因而腦袋裏打了結,竟不知該如何拒絕。

相陵君察覺我的不對勁兒,松開我一些,吻了吻我扶在他肩膀上的手背,柔聲道:“別害怕,我知道,我不會傷到你。”

我借由身體不佳的借口自動撤回,實際上我的身體早就沒有任何問題。

他說到做到,這一次的確不似從前一般,居然溫柔地欲將我融化。如此綿綿無盡的溫柔,我幾乎恐懼自己將死在他懷裏。

我竭力忍耐著,不過多久已喘息紊亂,扶著他的手也軟的沒有半分力氣,唯有抓摸著身下冰冷的絲緞,尋求一點氣力與理智。

他的手壓住我胡亂抓摸的一只手,汗珠滴在我的額上,我渾身顫抖著,連聲音也嘶啞了,他在最動情的時候迫著我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發誓這一生一世我再不會拋下你,可你還願意陪著我一生一世嗎?”

我病愈之後少了從前的鋒利尖銳,生出得過且過的心態,既知出逃無望,為求幾日平靜日子,因而胡亂答應著,可我心裏明白,我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則即便將我這條命還給他,也沒辦法陪他一生一世。

沐浴之後他將我攬在懷中,在我疲憊的將近睡去之時,他吻了吻我的額頭,又說了那日的話:“這一次你若有事,我也隨你而去。”

他似乎有點心有餘悸的模樣,然而我上次聽過他這話後,越想越覺諷刺,這次他再對我喃喃耳語,我就起了抵觸之心。

“別說胡話,我沒死你倒先死兩次。”

他聽我如此說,便不再答言。

我沒想到的是再過兩日,我就成功離開相陵君府。

我是在睡夢中離開的相陵君府,昏昏沈沈睡了幾日,醒來時已置身寒沙州。

我在寒沙州再次見到明允時,很長一段時間難以置信,至於如何離開的相陵君府,完全糊塗不知,好似我是憑空離開,其間過程如同根本不曾發生。

回至寒沙州,我仍舊沒有回侯府,而是住在離侯府不遠的一座隱蔽宅院之中。

盡管我人離開了相陵君府,但擔憂還難以離開。

我問明允我是如何離開的相陵君府,明允總不肯以實情相告,我又問:“我如此一走了之,相陵君發現後,玉儀她們該如何是好?”

明允再勸我放心:“我自有辦法,過些時日再告訴你。”

我如何能安心,我遲遲不肯離去,除顧忌明允外,就是估計她們的生死。

“你該不會是在騙我,根本不打算理會她們的的生死吧?”

明允反問:“你就如此信不過我?”

“我……”我頓住,他如此神神秘秘,我總忍不住胡亂猜測,可他的確不曾欺騙過我。

我又道:“不如你仍舊將我送往梁國,我置身寒沙州多有不便,如若走漏風聲,相陵君得知我的行蹤,恐怕連累於你。如若是在梁國,哪怕被他發現,我僅說是我自己離開,他未必會將我怎樣,也與人無礙。”

其實我做這樣的打算,除了不願連累明允外,也存了一份死心。明允那日說離開相陵君府後,如若我願意,我們正式舉行婚禮,做真正的夫妻。他將遵守與兄長的約定,照顧我一生一世。對孤身一人的我而言,明允的確是再好不過的依靠,然而事到臨頭,我才知道我又做不到。

我實在是無用至極。

明允對我的提議不置可否。

“我既能將你救出,難道還不曾護你周全,麽阿霍當初不免太失了眼光。”

提到阿霍,我胸中再起波瀾。

“你還未告訴我阿霍是被何人所害。”

明允立刻道:“我並不知是何人所害。”

“我急切追問:“你說你查訪多年,手中已有線索,那麽你手中的線索又是什麽?”

“你替兄長報仇的心思若有一半用在國仇身上,相陵君也早就命喪在你手中。”

明允如此說話,我不知不覺就動了氣。

“我自小被丟在祈國,自生自滅,嫁作人婦前也未踏足梁國半步,若要我替梁國報仇,怕是力有餘而心不足。此事你若要罵我失節,我也別無它法,更何況國與國之間,不過是利益領土之爭,我又何必受了人的慫恿,必定將贏者認作十惡不赦。”

明允道:“依你之見這國仇大可不報了?”

“報與不報,哪裏是我區區一介女子說了算。如若一國的君主,將從前敗事不忘,引以為鑒,發憤圖強,使得國富民強,到那時自然而然就報仇雪恨去了。可若是我一個女子,不自量力,以卵擊石,結果非但自身殞命,更甚至留下把柄與敵國,這豈不更成為敵國發兵的借口?”

“如若當初攻打梁國之人不是相陵君,你還認為如此嗎? ”

明允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鋒利,我結舌,一時之間不敢確定自己的答案。

明允亦不再問,他離去之後,一連十幾日不曾來探望過我,倒是夫人與鳳飛隔一日便來陪我。我所居之垂柳院極是僻靜,為防走漏風聲,非但隨身侍候之人不得隨意出門,一連夫人與鳳飛,每每來探望我時也極其小心。

第十六日上,夫人獨自前來垂柳院,這一次她沒有像從前一般從側門而入,而是直接命人開了大門。我們見面時,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一場。我這些時日一直擔著心,此時不便一開口就問她為何而哭,我問夫人為何鳳飛未至,她言說鳳飛隨侯爺出戰,無暇前來。

於是我從夫人口中得知了明允數日不曾現身的原因,早在七日前,西疆的九萬兵馬趁著大霧的遮掩,在一夜之間聚集在寒沙州的邊境。如此興師動眾的出兵,自然也是師出有名,原因是西疆王的小兒子無端命喪寒沙州。

陶漱道:“兩個月前的確有一個西疆香料商人因酒後鬥毆死在寒沙州,當時已有公正判決,而其隨從當時亦並無不服,誰知此事數月之後再起波瀾,那西疆上人搖身一變,儼然成為西疆王的幼子,實在是顛倒黑白。”

我早就料到該有事情發生,可陶漱親口告訴我時,我到底還是吃了一驚。

西疆王攻打寒沙州,的確不可師出無名,然而兩個月錢沒有任何動作,今日無緣無故出手,不免令人費解。

寒沙州雖占據易守難攻的地理優勢,但攻打彈丸之地的寒沙州,九萬兵馬綽綽有餘。

“一夜之間竟然到達寒沙州邊境,西疆的兵馬怎會如此神速?”

陶漱道:“原本寒沙州外的澤坡,是由祈國把守,數日前祈國從澤坡撤兵。由澤坡至寒沙州,一路上鎮守關隘的將領,不知是為自保還是與人有何約定,從頭到尾全無抵擋,西疆兵馬失去抵抗,勢如破竹,一路直襲寒沙州。如今大敵當前,偏偏寒沙州又沒有充足的準備,每時每刻都在苦苦支撐。”

我心中如利箭攢心,又是相陵君。

陶漱觀察著我的神色,兩道目光便如八月最烈的太陽一般炙烤著我。

“西疆的兵馬每日都以極快的速度向寒沙州境內推進,北國隔岸觀火,祈國無動於衷,梁國力所不逮,再過不久,寒沙州將不存。如若失去寒沙州,眾人的下場大概就是敗走延州,最後西疆兵馬圍困延州,逼死夫君。我與鳳飛早就想過,無論西疆兵馬是否殘殺婦孺,若真入了負隅頑抗的絕境,我們也必將殉情,絕不茍活於世。”

我的嘴唇發抖,陶漱握住我同樣在發抖的雙手。

“阿初,我知道你有你的為難之處,可是事到如今,你教一教我該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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