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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陵君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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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會全了她的心願,令她見到郭明允。

我不知道我說這句話時是怎樣的心情,明明她是我的妻子,而她心心念念之人居然是與他僅有夫妻之名的郭明允。

令我討厭的阿霍早已不在人世,然而不過區區三年時光,她心中竟又出現另一個人。

三年的朝夕相處,她與郭明允已兩情相許了嗎?

她說你我夫妻,情斷緣滅,從此天南地北,生老病死,再不相關。

她說從前的事情,她寧可再也不記得。

她連怨恨我都不肯,無論我是將她擁在懷中,還是將一顆心捧到她面前一點一點剖開來看,她自始至終都冷漠地將我排斥在千裏之外。

除了在她生病糊塗的時候,她再也不肯稱我一聲“少游兄”。

我知道這一切是我自作孽。

自從我在上祉節救了她,我就開始作孽。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出手相救,總之救了就是救了,縱然兄長重罰於我,我仍然不改初衷。

自我母親自戕後,兄長就是我唯一的親人。兄長不相信她會保守秘密,他說這世上能夠保守秘密的唯有死人。如若知道秘密的人不是阿妍,我也認為讓一個人保守秘密的最好辦法是讓他消失。

我當然清楚其中的厲害之處,大王暮年之後,愈發多疑,一旦父親當年被毒害的真相透露出一絲風聲,大王定然要斬草除根,盡管他是我和兄長血脈相連的祖父。

王室裏的爭鬥,從來都是六親不認,骨肉情絕。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違背兄長的意願,並且絕不容許兄長再對她下毒手。

那一夜的雁山,積雪覆蓋,月光籠罩。我走在前面,回身時遙望見一頭餓狼正兇猛地向她撲去,我想也不想,飛身上前,一劍刺死餓狼,卻從未想過當時如若一腳踏錯,只怕要跌入山澗,粉身碎骨。

我想那就是我的本心吧,明明知道不該救她,卻非救她不可。

讓我變成這副模樣,我心裏焉能不恨她,恨她入骨,恨不得親手將她推下雁山,讓她粉身碎骨,讓她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可惜既做不到令她粉身碎骨,就唯有讓我自己粉身碎骨。

寧可我粉身碎骨,我也不願意她受分毫損傷。

蘇蒲園中,我竭盡所能地將適合她的劍法教授於她,悉心指點她劍法中的錯漏之處,希望她日後再瘋險境之時,能夠全身而退,而非像上次一般,險些喪命。

然而她心思根本沒有用在劍術之上,比幼年在書壅練劍時還不如,整日滔滔不絕,天南地北的與我閑談,實在令人氣惱。

更令我為之氣惱的是她居然強吻於我。

微微春寒,細雨霏霏,我從蘇蒲園送她回芙蓉巷。

黃昏檐下,雨水滴答垂落,我澀然而笑,做出打趣她的模樣,讓她同黑珍珠浪跡天涯,過夢寐以求的日子。

她猛然摔開我的衣袖,激動而惱怒,說真正喜歡的人因為心中有畏,絕不會輕易說出口。

我心中悸動,這句話對我而言又何嘗不是。

相比而言,她至少能夠在我面前說出口,而我這一生一世或許都沒有機會表白。

我轉身就走,急欲逃避她的真心,她用自己真心做武器,我無法保證我能夠抵抗到底。

我不知道她從哪裏生出的蠻力,又加之她將這些日子我指點她對付高手的技巧一股腦用在我身上,我竟沒能躲開她。

柔軟的唇吻在我的唇上,仿佛有一支利箭,嗖的一聲刺入我的心臟,心臟一陣熱烈的狂跳,除了她溫潤的唇與幽幽的呼吸,世間萬物皆化作虛無。

我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時空歲月,將短暫的幸福擊碎成粉末。

她見我不動,反而越來越大膽,攥著我的衣服,倒有些引誘我的意思。我哪裏不知道她往日的性情,面對想做的事情,或是靜若處子,或是動若脫兔,一旦決定下決心,索性就徹底豁出去,至於怎樣的後果,早就不管不顧。

一個女孩子,如此膽大妄為,總害人不放心。

她是豁出去不管不顧了,可我不能像她一般糊塗。

我清醒之後,硬生生地推開了她,我問她:“你可知道我因何拒婚?”

拒婚的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婉轉地告訴她我拒絕王後的賜婚,她將來的人生不會與我有任何交集。

我內心渴盼她成為我的妻子,但我不可以。梁國日漸強盛,其勢直逼祈國,兩國之間沙場對陣只在於時間的遲早,王後極力促成兩國聯姻,也不過是因為時機不到,求一時之和而已。

如若她嫁給我,將來勢必死路一條。

可她居然表示理解我。

我誤以為她當真能夠理解。

她如果理解了我的為難之處,那麽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老天總愛作弄人,我心中感傷再起,緊緊地擁抱著她,在將積攢多年的感情戛然而止之前,縱情地親吻她。

就這麽一次,我不再有任何顧忌地放縱自己,我那時以為從今以後,在她的人生裏,我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可我非但誤會了她,還一並暴露了自己的心意。

我再次將她推開,內心慌張,急於掩飾,便強作無情的告訴她我心中另有其人。

那些年我還相信夙公主是她極好的朋友,愛屋及烏的緣故,我暗中令人照看她時,也一並對夙公主多有照看。

她不能理解,或者即便理解也不願退卻時,我請夙公主幫我勸她一勸。可夙公主明白的告訴我,若要她死心,勸一勸總歸不頂用。

我沒想到即便在她誤以為我心中之人是“阿夙”之後,她仍舊心心念念,非我不嫁。

在她上書之後,我原本仍舊有辦法拒婚,可是這次我沒有再次推拒她。

因為她與阿霍並肩出現在我面前。

第一次見阿霍是在蘇蒲園,我在遠處望見阿霍指點她練劍,因為阿霍從頭至尾誇讚她的劍法,她和阿霍在一起倒比和我在一起時輕松歡快。

第二次見到阿霍是在芙蓉巷,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心中的感情由自欺欺人變作嫉妒如狂。

我知道她是存心刺激我,可我還是輕易中了她的圈套。

我終究不過是個平常人,她此刻或許存心借阿霍刺激我,然而如若我繼續推開她,總有一日,會有另外一個人,將我在她心中的位置全部取代。

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阿霍,我認識她多久,就“認識”阿霍多久,因為她總是不經意在我面前提及阿霍。

那日雨後黃昏,我勸她將來尋個梁國人,相夫教子,安度一生,可當那個能令她安度一生的梁國人血肉清晰的站立在我面前時,我才知道我的話騙了她也騙了我自己。我根本不容許阿霍橫插在我們中間,更不容許有人取代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在阿霍面前不經意流露出的親昵與順從,令我深刻的意識到如果我再次拒婚,來日她嫁給阿霍,就絕非是我單純的胡思亂想。

即便她不嫁給阿霍,嫁給旁人,我這一生也難得安寧。

想來想去,總歸放在我自己身邊才最安心,事情未至最後一步,我也不至於就一定無法保護自己的妻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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