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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妻不可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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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隆隆的雨聲大作,他的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氣息也是不穩。

“你隨我回去,你隱瞞身份出嫁的事情我並不介意,從前我待你有許多不妥之處,我也一一改過。從前罰你,又害你病一場,我心裏也不好過,日後再有這般事情,你總歸不理我就是。”他微微苦笑,“莫說你為什麽人求情,哪怕你做我更不喜歡的事情,我能將旁人如何,可又能將你怎樣?”

天際的雨一團一團打在帳篷上,仿佛是從前世直接落入了今生。他見我久久不答言,就以為我默許隨他回府,燦然一笑,將我安放在厚厚的軟席上,柔情道:“阿妍,這一生一世我再也不許你離開我。我從前不懂,對你做的過分,可以後我再也不會做那些傻事。”

他的眼睛微紅,又來吻我。我想起他當年他對我許下不離不棄的承諾,最終卻將我一人丟在北國的事實,漠然的外衣就坍塌破碎,想也不想,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巴掌聲響過,帳篷內只剩漫天的雨水聲。

我胸中酸楚洶湧,因為竭力忍耐的緣故,竟幹巴巴地抽噎了兩下,對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人影一字一字道:“朋友妻不可戲,相陵君,還請你自重……”

一句話未說完,熱淚就不可自抑地順著眼角滾落,滴滴答答墜在雪白的羊毛墊上,濕漉漉的羊毛尖貼在臉上,一路冰到心底裏去。

阿霍死了,公主死了,小易或許也死了,而我們偏偏還在人世。

他借著阿初的光陰來彌補錯失阿妍的悔意,但並不是任何錯過都有機會重來,既然錯過了那就讓他以為阿妍真的死了就是。

嘩嘩雨聲裏,我耳邊猶然回蕩著他在北國拋棄我時的決絕話語,他說你我夫妻,情斷緣滅,從此天南地北,生老病死,再不相關。

一語成讖,一別之後可不就是天南地北,生老病死。

既然再不相關那就該再不相關。

我嫁與了明允,我在文信候府度過了三年阿初的日子,今生今世,我再不是他的妻子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看著我。

他並沒有氣惱,不過臉上失卻方才的柔情,恢覆素日裏的清冷,嘴角淺淺一笑:“你的性子總算有三分像阿妍。”

“既如此那我立刻改掉。” 我抹掉臉上的淚珠,喃喃著,像是自說自話。

他沒再說其它,卻問我:“想喝酒嗎?”

桌案上擺著兩只酒杯,我自斟一杯,一飲而盡。酒是邊關的烈酒,又辣又嗆,我伏在桌案上用力咳嗽幾聲,卻又再斟了一杯。

他也喝酒,一邊喝酒一邊問我幾句閑話。

“你幾時入的文信候府?”

“約有兩三年了。”我知道這一處瞞不過他。

“記得你說是你兄長將你交托與文信候,你兄長是何人?”

“我兄長?”我將口腔內的烈酒用力咽下去,眼睛只是發燙,“我兄長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不值相陵君一提,更何況他早就病逝了。”

“我兄長也不在人世了。”他因而不再提我兄長,又問,“你的劍法是何人所授?”

我隨口道:“侯爺所授。”

他不知是回想起什麽,嘴角散落兩三點稀星似的微笑:“是麽,有他指點你的劍法想必不錯,我幾乎以為你不懂劍法。你在文信候府的日子可還安逸?”

從前見我身上落有疤痕,他還誤以為我在侯府時常受人欺負。

火盆裏的炭火爆了一下,幽幽的藍色火焰在腥紅的炭火上薄薄罩了一層,有冷意從帳篷的縫隙從外向內擠壓,我道:“我在相陵君府時,時常想念候府的親人,時時盼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回侯爺身邊。我離開相陵君府後,我從未想念過相陵君府的一草一木,我仍舊時時盼望重回侯府。”

我非但沒有令他氣惱,他反而苦笑著附和我:“你說的對,人人都渴望回家,可惜我是沒有家的人。”

已經舉在半空的酒杯凝滯,片刻後我才將手中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擱下酒杯,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他問我笑什麽,我惡毒地說道:“阿妍死了也好。”

他的臉色這才變得難看,我笑言道:“至少她一死你時至今日還得記著她,也或許她並不願意被你記著,那可就算不上好事了。其實你不過認為自己情深意重而已,你當真情深意重嗎?你情深意重她會死於非命?她在世之時你不知珍惜,如今卻在無辜的後人身上惺惺作態,委實可憐可笑至極。”我越說越怒,起身道,“敢問相陵君幾時離開?夜深了,我想休息,明晨還要早起趕路,相陵君既已答應過明允,想來不會言而無信。”

他飲盡杯中的冷酒,擡起頭沖我微微一笑:“你方才說朋友妻不可戲,可我偏要戲你,文信候又能如何?你幾時離開,將來身在何處,既不由你自己做主,也不由他做主。我明確告訴你,我沒打算放你回寒沙州。”

我大怒:“相陵君你如此仗勢欺人,就不怕惹天下人不忿麽。”

“我仗勢欺人不是這一回兩回,又何必放在心上。我知道此刻你心裏恨我,可是擺在你面前的世界它就是不公道的。你或者無辜,可阿妍又有什麽錯?為什麽她就會葬身火海?她明明說她不願回梁國,可她為什麽還是回到梁王宮?”

他站起來直視著我,目光裏蓄積著一股鋒利地、足以將人傷的遍體鱗傷的沈重。

“阿妍一死,我心中所有的仁慈也被燒的灰飛煙滅。你若孤身一人,我的確不該欺你,然而我此生最恨的就是成雙成對。你既已隨文信候遠走高飛,就不該再讓我見到你,既見到了你,你再讓我成全你一次,豈不是癡人說笑。”

他最後笑著對我說:“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必再做它想,回京之時我自會帶你回府。你既心中有人,我日後亦不強逼於你,但是哪怕我將你當做畫像,但凡我決意收藏,也無人可阻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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