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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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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怡知道田勤勤誤會了,或許也沒有誤會,那個如同玫瑰花一樣囂張美麗的女人,很難有男人能夠抗拒她的魅力吧。

她不會真的是應沐的女朋友吧?陶怡越想越驚慌,一個人的房間,她忽然不敢再待下去,剛要下床,離開的兩個人肩並著肩又走了進來。

「木頭,你告訴我,她只是你的一個朋友。」陶怡說。

應沐握緊了嚴蓓蓓的手,眼神卻微微錯開了陶恰驚慌的目光,「對不起,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不可能,你騙人!應沐,你不要這麽沒品,不必為了拒絕我而拖另一個女人下水,我告訴你,我才不會相信這種拙劣的謊言。」

陶怡不想在另一個女人面前露出自己狼狽的一面,但她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個世界變化得太快,在一個小時前,她還躊躇滿志地計劃怎麽攻克這根不開竅的木頭,

現在現實就給了她致命一擊,失去了努力的資格。

陶怡覺得太荒謬了,眼淚如同潮水一樣,瘋狂地湧出了眼眶。

這有點超出嚴蓓蓓的預期,這麽驕傲的女人居然也會這樣失控的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她望著身旁已然受到震撼的男人,替他回答道:「陶小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不是身為小沐的未婚妻,今天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應沐,我不相信她,我要聽你說。」

閃著淚光的漂亮雙眸緊緊地盯住應沐的黑眸,讓應沐避無可避,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拳臂頭,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陶怡,對不起,之前是我沒跟你說明白,因為我擔心你會找我未婚妻的麻煩,我知道有這種想法對你很不尊重,也讓你產生了不必要的期待……」應沐絕對想不到,自己隨意編出來的借口會引起陶怡這麽大的反應。

一個抱枕砸了過來,應沐沒有躲避,漆黑的雙眸始終望著從陶怡眼裏掉落的眼淚,軟

綿綿的抱枕砸在身上不應該會導致疼痛,但他卻感覺渾身發痛,如同被石頭打中身體一樣。「陶怡……」

「不要叫我的名字,什麽叫我會找她的麻煩,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一個多可怕的人?虧我那麽努力一直想要挽回曾經的錯誤,原來你一直膽顫心驚地在跟我相處,真是難為你了。」巨大的憤怒和悲傷如同火焰一樣在胸口熊熊燃燒,把陶怡的理智燒得片甲不存。

「應沐,你以為你是什麽好人,當年你跟方默打賭追我,有沒有考慮我這個打賭對象的心情?我那麽做是不對,但比起你們玩弄他人情感的行為,應該只是小兒科吧。」

「什麽?」

「什麽?」

嚴蓓蓓與應沐同時怔住,前者發怔是不知道原來這裏面還有這些內幕;後者則是震驚過度,腦子裏閃過了七年前兩人的畫面,陶怡突然間的態度大變,難道只是因為知道了他追她的真正原因?

陶怡冷笑說:「你沒必要緊張,該生氣的我在七年前也氣完了,該報覆的,我在七年前也報覆過了,如果不是我這顆心沒用,除了你沒辦法喜歡上其他人,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陶怡,你喜歡我?」應沐伸出手指怔怔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今天是個什麽日子?陶怡連續朝著他扔來一個比一個重量級的炸彈,他的腦袋好像也被炸昏了,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陶怡直至從應沐嘴裏聽到這一句話,她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把內心最柔軟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面前,從現在開始,她再也沒有任何掩飾,她的喜歡曝光於光天化日之下,他可以拒絕、可以嫌棄、可以踐踏,而她沒了任何辦法。一不過說都說了,覆水難收,陶怡豁出去了,「對,我喜歡你,七年前就喜歡你,現在也喜歡你,非常喜歡,跟中毒一樣忘不了你!」

說完後,她再也沒有心力管面前的兩個人,擡起右腿就往外奔,明明醫生讓她不要亂跑,她卻跑得比誰都快,邊跑邊流淚,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

「哥,你不追哦?」嚴蓓蓓用手肘撞了撞應沐,說實話,陶怡情緒爆發那一刻的眼神

太讓她震撼了,或許陶怡並沒有方默說得那麽可怕,一切都是應沐哥咎由自取。

「啊?」應沐尚陷在那樣氣勢如虹的告白中不可自拔,被撞了好幾下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陶怡呢?」

「我真的服了你了,她跑出去了,你快追吧。」嚴蓓蓓眼看著自己的哥哥跑了幾步,居然又悻悻地退了回來,「哥,怎麽了?」

「她生氣了,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現在我的腦子也一團亂,追上去只怕我們會吵得不可開交,她行李也沒帶,應該不會走很遠,我打個電話給勤勤,讓她在醫院下面守著。」應沐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給田勤勤,她正在走廊處跟護士聊天,陶怡I奔出去就讓她碰見了,現在她正在安慰陶怡。

「我在飯店替她訂了房間,你送她過去吧,別在她面前提到我的名字,讓她靜一靜,她情緒上有什麽變化記得通知我。」

「嗯,好。」

嚴蓓蓓看著應沐掛了電話後,站在原地開始演繹大樹的角色,眉毛皺得都能夾死蚊子了,「哥,你沒事吧?」

「沒事。」應沐遲了半拍才給了她一個回答,「走吧,待會你開車,我腦子很亂,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哦。」

陶恰說她喜歡他,七年後的今天,是她第I次說喜歡。零他一直以為她所謂的要他當她的男朋友,不過是基於彌補七年前的缺憾,所以他才覺得陶怡的要求又荒謬又不合情理,但如果貼上「喜歡」這個標簽,那麽她所有的行為都解釋得通了。

她反覆無常、她任性、她不可理喻,不過是因為喜歡他。

那些笨拙的靠近、義無反顧的誘惑,再一次回想,突然讓應沐心裏生出了一種說不清、

道不明的感動,感動如同暖流一樣,沿著四肢百骸緩緩流動,連血液裏仿佛都有了專屬於對方的氣息。

陶怡喜歡他,因為喜歡想跟他交往,那他呢?可以給陶怡一個什麽樣的答案?不再耿耿於懷、不再氣憤難平,發自內心,他想怎麽樣呢?

手機傳來振動,是一條來自陶怡的簡訊,應沐你這個混蛋!我衷心建議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地和你的未婚妻在一起,不然我這個可怕的家夥不確定會不會對你的未婚妻做出什麽來,混蛋!

她到底被他惹得有多生氣呢?居然打出那麽多的驚嘆號,應沐開始後悔,自己居然會答應嚴蓓蓓的建議。

對不起,現在我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夠表達我的歉意,從七年前開始,我就以為正義站在我這一方,卻忽略了自己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應沐的簡訊發出去沒多久,陶怡就打了一通電話過來,甫一接通就是劈頭一陣亂罵,「你

現在道歉有個什麽用,你不僅擺脫了我這個可怕的怪物,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當你的未婚妻,日子過得太幸福。」

「陶怡,其實……」

應沐試圖解釋,但怒火中燒的陶怡顯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才聽他說了四個字就打斷了他,「你不用說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應沐,你是世界上最討厭的混蛋,我討厭你,我一定要去找你未婚妻的麻煩……」

陶恰不是理智型的動物,一著急、一上火就容易口不擇言,應沐被氣到了,也沒了一開始的好耐心,開始反唇相譏,「陶怡,你別蠻不講理,把所有的帽子都往我頭上戴,事情會到今天這一步,有一半都是因為你,如果你七年前就跟我攤牌,而不是莫名其妙當著全背校師生的面把我甩了,還一聲不吭地跑得不見蹤影,現在就不會這樣。

如果重逢後你肯好好地說出自己的喜歡,而不是給我下藥、拐我上床,如果相處過程中你能坦白七年前你拋棄我的原因,而不是陰陽怪氣地跟我鬥嘴……」

「難道我說了喜歡你,你就會拋棄你的未婚妻嗎?你不用再假設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討苦吃、是我活該,行了吧?」如果不是她死皮賴臉地不告訴他真實原因,用歉意

作為手段強行賴在他身邊,或許更早他就把她從他的人生中刪除了。

陶恰紅著眼重重地把手機扔進了床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打電話過去,像個潑婦一樣亂罵、撂狠話,簡直跟發神經了一樣自取其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變得連自己也討厭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給縫起來,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小怡姐^」田勤勤擔心地望著坐在床頭又哭又笑的陶怡。

「勤勤,你說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田勤勤把腦袋搖得跟個波浪鼓似的,「怎麽可能,我照顧過那麽多人,小怡姐是對我最好的,小怡姐又漂亮又善良……」

「不用說了,謝謝你。」她果然越來越不對勁了,居然需要透過別人的認可才能恢覆一點信心。

陶怡揮揮手讓田勤勤出去,她把自己塞進被窩裏,溫暖的黑暗將她籠罩,一只手慢慢地摸了出去,把扔出去的手機找了回來。

她不能讓自己再這麽失控下去,這樣的她連自己都討厭,又憑什麽虜獲應沐的心,她要離開,她不要看見應沐和另一個女人在她面前秀恩愛,她要在自己徹底失控前,從他們兩個人面前消失。

黑暗裏,手機上的光把陶怡的眼神映得十分決絕。

木頭,對不起,再見。

應沐望著被掛斷後發出嘟嘟音的手機,身體裏滿滿的都是一種無奈感。

或許他不該接這通電話,陶怡明顯還沒有消氣,他也不是那種好脾氣的,三言兩語又跟她吵上了,對誰來說都是傷害。曹腦子裏想著這些事,他也沒有辦法把註意力集中到工作中來,對著文件半天,卻是一行字都沒看進腦子裏去。

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再次振動起來,木頭,對不起,再見。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如同雷神之錘一樣重重地錘在他的心上,應沐知道這幾個字代表什麽,陶怡這是打算放棄了,打算跟他劃清界限了。

「陶怡,沒那麽容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把我當成什麽了!」

應沐黑著臉捏著手機就大步地往外走,嚴蓓蓓正在外面調戲應沐的助理,見他氣勢洶洶地出來,立刻拋棄美男跟在表哥身後。

「哥,怎麽了?」

「我去找陶怡,這次你不準再跟上來,不然以後你別想從我手裏拿零用錢。」

嚴搭蓓縮了縮脖子,知道這次應沐是真的動怒了,生氣的應沐她可不敢惹,乖乖地停住了腳步,對著疾步前行的應沐吐了吐舌頭。

「應先生。」

田勤勤剛打開門,急躁的應沐就繞過她走了進去,陶怡正在收拾行李'把幾個小時前

從行李箱裏拿出來的衣物重新放回去,聽到動靜,她擡起頭發現是應沐,明顯楞住了,「你來幹嘛?」驚訝過度,半天才蹦出四個生硬的字眼。

他有那麽不受人歡迎嗎?應沐冷著臉在她面前晃動她發過去的那條告別簡訊,「你都要走了,我當然要來取回我的東西。」

陶怡困惑的問:「什麽東西?」

「我的^-^豈。」

「啊?『」陶怡挑起眉毛,「應總,你也太小氣了吧,只是區區一臺一?匕,還勞你特意趕過來取回去,有必要嗎?」

應沐面色不變,「這也是以防萬一,總好過再過個七年,某人再從美國趕回來拿著我的BOSS作文章,要我做她的男朋友。」

「應沐,你少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什麽搶手貨嗎?我陶怡寧願一輩子孤獨終老,也不想把自尊交給你糟蹋!」陶怡想不到應沐會拿這些話堵她,實實在在地被他氣到了。

應沐聳了聳肩說:「我又沒有指名道姓,陶小姐何必急著對號入座。」

「應沐,你欺人太甚,從頭到尾……」

眼見著兩人又要走入白熱化的對峙階段,一旁的田勤勤連忙出來打圓場,「應先生、小怡姐,你們一定口渴了,我去倒水給你們喝。」

「不用了,勤勤,我先讓你放假,有需要我會打電話給你。」

應沐只想把無關的人事打發出去,陶怡這才註意到旁觀者田勤勤,她也不願意讓田勤勤目睹自己與應沐的爭吵,接收到田勤勤投過來詢問的眼神,她點頭了。

「那我走了。」

田勤勤也知道自己沒權力管應沐和陶怡的事情,但她真的很擔心,走的時候三步一回頭,陶怡看在眼裏,心裏暖暖的。

雖然這次回臺北不僅沒有贏響應沐的心,還弄斷了自己的腿,在醫院躺了那麽久,但她總算有所收獲,至少多了一個真心關心她的人。

有了田勤勤一打岔,陶怡的怒火也緩和了不少,她洩氣地揉了揉太陽穴,「我傳簡訊跟你說再見,就是知道我們|見面一定會爭吵,我沒辦法控制我的情緒。」

陶怡的示弱出乎應沐的意料,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望著陶恰彎下腰打開了行李箱,把收在裏面的資料取了出來。

「喏,本來就是你的,你可以把它收回去,還給你,好了,現在也算完璧歸趙了,你可以走了吧,我也要去機場了。」

「陶怡。」應沐叫她的名字很少不加驚嘆號的,這種輕緩的低語幾乎讓陶怡生出了某種不該有的錯覺,她咬了咬唇,低著頭望定自己的鞋尖。

「陶怡,你說我們怎麽會走到這一步呢?」

「一開始就是錯誤,只是一場賭註,本來就不該存在。」陶怡故意用輕描淡寫的口吻來描述兩人的最初。

應沐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或許那時候我太幼稚,我和方默從小就在一起,我們總在競爭,看誰更厲害、看誰考第一名、看誰跑步快、看誰能成為老師心中最優秀的學生……十幾年了,該比的都比過了,也沒什麽新意了,他就說那我們比誰最受女生歡迎,看誰最

會追女孩子。

我真的沒有多想,以為這只是一場尋常的比賽,但是你是我遇過最驕傲、最古靈精怪的女生,我一開始只覺得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喜歡和你在一起,直到你用那種決絕的方式走出我的生活,我才頓悟,原來我已經把心落在你身上了,所以那時候我真的很生氣,因為我不僅被背叛了,還是被喜歡的人背叛了。」

陶怡這一刻受到的震撼,絕對不比七年前發現自己只是應沐的賭註時輕,她瞪大了眼睛,眼瞳裏倒映出小小的應沐。

「你、你七年前就喜歡我?」

「是啊,陶怡,你也太小看你自己的魅力了,被你那樣對待,很難有男生能夠抵擋你的吸引力吧。」應沐苦笑。

陶怡寧願相信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這算什麽呢?為了那脆弱而淺薄的自尊心,繞了一大圈,折騰了對方也折騰了自己,最後什麽都失去了,當時她的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不然怎麽會做出那麽愚蠢的事情。

其實她也是女主角的命,是她笨、是她傻、是她自以為是,硬生生地把自己變成了女

配角,然後徹底地被趕出了男主角的生活。

她那一刻幾乎想要笑出來,事實上她真的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得渾身打顫,應沐擔心地望著她,「陶怡,你沒事吧?」

陶怡笑呵呵地望著眼前這張放大的、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的完美臉蛋,用力地拍了拍應沐的肩膀說:「木頭,我今天不走了,今晚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喝酒?」

「對,陪我喝酒,我突然好想喝酒。」或許醉了就可以忘記所有的難過。

「好,我下去買酒。」只要她不急著走,一切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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