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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解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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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慈的唇,緊緊的抿了抿,明明是他理虧,但表情卻嚴肅的好似理所應當。大抵是少見的東西便讓人覺得新鮮,踏古這一次,真滴不打算放過他,“把你的尾巴給我看看。”

佚慈一怔,隨後不禁神色一凜,“不給。”

踏古不依不饒,一把扯上他的手臂,“你怕什麽?給我看看又不會怎樣!”

佚慈的語氣倔強又執拗,“就不給。”

踏古呆了呆,近來,她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的,自己的感官越來越神奇。佚慈看起來本是橫眉冷對的表情,可說的語氣,聽起來更像個有骨氣的孩童,踏古打心眼裏覺得,真是可愛的不得了。

於是踏古便忍不住向他投去揶揄的眼神,“你這樣躲著藏著,可是心虛怕我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佚慈理所當然的點頭,“我堂堂七尺男兒自是不願被小姑娘盯著屁股看。”,說起話來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

踏古手指抖了抖,終於忍不住,“你現在還剩幾條尾巴,兩條吧?”

佚慈微微掙了掙踏古握著他的那只手臂,什麽話也沒說,轉身欲走。

踏古固執起來其實,也挺要命,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又怎會輕易放佚慈走,身形輕盈一躍,便將佚慈攔住。

“你還想躲?”,就像近些日子,每次她相同他說話時,他二話不說就離開的樣子。

為防止他繼續換個方向逃竄,她索性雙臂一橫,放在他身旁兩側,將他一路推到墻邊,禁錮在了自己的雙臂中,讓他退無可退,逃無可逃。

伴隨著淩亂的腳步聲,不少東西被撞,一路都是類似嘩啦,劈啪的聲音,獨獨他兩人卻好似渾然未覺。

佚慈比踏古高出許多,是以踏古想將他困住還委實費勁。擡眼瞧去,佚慈的俊臉就在她斜上方近在咫尺的地方,溫熱的吐息打在她的額上,好像他微微一動,就可以吻上她的額。

但此時此刻,他卻是面無表情的睨著自己,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踏古心神一慌,覺得這樣下去,可能會問不出話來。於是趕緊垂斂了眉眼,定了定心神後,才緩緩道出一些話:“從前啊,我有一件事情,揣在心裏想了很久,也沒有想通。你猜猜是什麽事情?”

話頭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佚慈縱是不用怎麽深思也能明白個大概,但礙於今天這場對弈的內容,他更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

當然,問題雖然是這麽問的,踏古也沒真的準備讓佚慈回答,來揭曉答案這種事,還是她自己做來著才舒坦。“記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亮出身份,身後飄著的是同我一樣數目的四只尾巴。我當時著實震驚,畢竟同我一個品種的狐貍太少見,是以本著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心態,我便對你的事情格外在意。”

她頓了頓,回憶起從前的事,雖過去了一年之久,有些刻骨的記憶,就好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輪流顯現,看不出時間的歷歷在目。比如秦王府發生的事,比如鐘靈山鳳凰寨那一場劫難。“遇到你之前,我身體不太好,患著一種罕見的病,每逢月圓之夜,便會肚痛如刀絞,渾身冷熱交替的不停變幻,難受至極。有好幾次嚴重的時候,甚至都會在床上痛的昏厥過去。我不曉得那到底是什麽病,又緣何而來,跑到山尖尖上去找清然和尚,他也只是能幫我勉強抵制痛苦,卻根除不了病痛的本源。我幾乎都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想要同這個病痛一直活到老了。”,她說這些話時,語調有些平靜,像有些事不關己,也像經過歲月洗禮後已經尋不到痕跡的毛起小事。不過是一眨眼,就將痛苦忘得一幹二凈。

佚慈知曉她繼續要說些什麽,垂頭看著踏古光潔的額頭,墨黑的發,鼻尖只是一點點淡香撲來,心裏卻是酸甜苦辣什麽味道都有。

踏古擡起一只貼在墻壁上的手,撐著額頭,“我那個病,反應的最厲害的一次,大抵是在秦王府那一次了,那時候痛的我渾身都失去了感覺,就好像真的要死了一樣。是你,匆忙間將我帶去清然大師的住處,使我得到了救治。我不知道在我臥床不起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我醒來以後,病竟奇跡般的好了,身子骨也特別通透。這樣好的療效,委實叫我驚奇,因先前一直是不治之癥來著。我事後問了清然和尚,他絕口不提,我只當是他有什麽難言之隱,本著不該問的東西不問的原則,就將這個事給拋到腦後了。”

話正說到轉折處,她不期然的擡起頭來,眉眼間的端正叫佚慈楞了楞,只聽她繼續道:“後來破軍來鳳凰寨犯難,你與梼杌周旋時,尾巴漏出來了。我數了一下,只剩下三條,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是為什麽嗎?”

佚慈眼神一躲,答非所問:“沒想到你這麽在意我,視線不由自主就會放在我身上麽?”

踏古見他死鴨子嘴硬,心裏委實不痛快,於是便緊接著揭穿道:“後來我無意間聽秦昊提過那麽一嘴,你原先還是九闕星君的時候,可是有九條尾巴的。九尾狐狐有九尾,每一條尾巴,都相當於一條命。我不知遇到我之前,你到底做過些什麽事把你的尾巴浪費的只剩下了四條。但我敢肯定,你後來消失的這條尾巴,是用在我的身上了。”

聽她一番陳詞,佚慈禁不住在踏古推敲出最後這個答案是,緩緩的松了口氣。好在有些委實不該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是以他語氣不由自主放松些許,“不愧是青丘帝姬,果真慧眼如炬。”

踏古心裏這個氣啊…

事情都被她抽絲剝繭的搬到臺面上了,他卻還是這幅似是而非的態度,刺激的她小宇宙禁不住又開始嗤嗤冒火。

是很憤怒,可話從口出,不知道為何音調拐了幾拐,便有些酸,“既然你承認了,那你還有資格怪我嗎?你氣我不要命的跑去救你,躲著我,不理我。可是你想想你做的這些,你憑什麽氣我?冷我?”,她揉了揉酸溜溜的鼻尖,就那麽毫不避諱的看著他,“這次我半只腳都邁進了閻王殿,還未及跨過那道坎,卻陡然間活下來了,不單活下來了,被毀了的容貌也恢覆了,你說你是不是,是不是又廢了你的一條尾巴?”

佚慈怔了怔,心緒驀然間紛亂不已。回過神時,見她的鬢發因為激動而蹭的有些亂,於是便擡手好好替她一點一點理回了耳後,“九尾狐的傳說只是傳說,只能說,九尾狐尾巴的功能充其量也只當的上一記十分有效的靈藥。生死人肉白骨這種事情,是萬萬做不來的,倘若你真的死了,光靠我的尾巴來治,豈不是妄想。”,話語裏有朦朧的柔軟,那包裹在柔軟之中,瑟瑟發抖的事物,卻更似是膽怯。在他心裏,沒有什麽比踏古死去這件事,更讓他無法接受的了。

踏古雙手握緊了他的雙臂,聲音裏染著哭腔道:“所以說,其實該生氣的人是我才對!你怎麽好意思冷落我?你知不知道,你冷落我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覺得我的心情,你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你做那些事的心情,鐵定是同我一樣的。正因為是你,所以你才該最明白不是嗎?”,她嗓子一腔,眼淚終於聚成珠子,掉了下來,“你竟然做這樣的事,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

佚慈的雙臂被踏古抓的發熱,他來不及思考,就一把將踏古牢牢的圈在了懷中,“我只是無法忍受你一次又一次受傷,也正是因為我是我,才更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只要一想起踏古這次做的傻事,他便禁不住的憤怒,不是氣她傻得憤怒,而是後怕差點就失去她的憤怒,他憤怒自己的無能,“對不起,沒有將你珍藏好,我一直以為我做的到…”

踏古在他緊固的懷裏不甘心的掙了掙,甕聲甕氣道:“誰需要你藏啊?我需要的只是同你一起面對。生死這個東西,你都不在意,我還會在意嗎?倘若你死了,那我也定不會願意獨活。”

困難這個東西,阻攔這個東西,自然是要一起面對的,假如兩個人都抱著無法失去彼此的心態,那一味的珍藏,還有什麽意義?真正能守護好真愛之人的人,並不是犧牲自己,換得另一個人生不如死的軀殼。而是應當在兩個人共同面對的前提下,守護的人和被守護的人最後都能好好的活下來,這才是守護的意義。

不願意獨活這樣的話,佚慈也不知在每次抉擇時在心裏想過多少次,但他卻忽略了,踏古同她的心態是一樣的。是他太自私,總想著一個人面對,一個人好受,卻全然不曾想到這對她同樣也是生不如死的傷害。

這一次,真的是他錯了。他緩緩低下頭,面頰埋在踏古頸間,“對不住,這一次,是我錯了。可是青丘…”,他想說,這次是他和赤九之間的事情,赤九不會傷害踏古,踏古留在青丘,絕對會一直很安全,可是話說一半,卻說不出口了。

也是踏古忽然咬牙打斷他,“難不成你還想丟下我一個人在青丘?”,她敢篤定,倘若佚慈回答的是是話,她一定毫不猶豫的一拳照顧到他臉上去。

佚慈沈默了許久,久的踏古心急如焚。

她委實拿不定主意,因為佚慈,才是比她要傻上更多的人。

窗外拂過一陣風,吹的漫山綠葉沙沙作響,陽光將金輝鋪陳在光滑的樹葉之上,也是在這個令人顫抖的間隙,漫山遍野映出了閃爍不定的星芒。

星芒打在甫一擡頭的佚慈的面上,眼上,說不出的動人心魄。他嘴角驀地扯了一抹踏古最依賴的那種,好久不曾看到的溫潤笑意,她聽見他極溫柔的說,“不,我再也不會丟下你。”

踏古終於破涕為笑,心裏澄明一片。

只這一個笑容,只這一句話,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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