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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緣何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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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慈同踏古講,織夢身上散發著很濃重的妖邪之氣。

他說這話時,眉眼間含著篤定,看起來就像早就知道了這些個隱情。可他平素裏做的,又不盡然,是以難免叫踏古覺得矛盾。

彼時她兩個將將用完午飯,莫黷去午睡與他們不一路,他們便跑到羅珍亭裏弄柳賞花,偷片刻浮生之閑。正是祥和愜意的時刻,佚慈在酌了一小口茶後,才冷不丁的冒出這樣一句話。不應情,不應景,但卻恰當好處的勾起了踏古的好奇心。

她便擡手支頤,微微瞇起眼睛,緩聲道:“你是何時發覺的?”

佚慈探出一只白皙的手,一邊把玩著手裏的青花瓷茶杯,一邊斂眉深思。在手裏的茶杯平穩的轉了好幾個圈圈後,他才唔了一聲,回道:“若真是追溯起來,應當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便察覺到的一件事。”,他驀地頓了手裏轉著的杯子,向踏古望來,“我出見她時,她正被出現在沈桃村的那只混沌而追殺,她身體羸弱,卻還能與一只上古神獸撕鬥如此之久,不是一件很蹊蹺的事嗎?我當時生了好奇之心,仔細少了片刻,方才察覺到她身上異常的氣息。”

踏古挑了挑眉,似有些不滿,“你既瞧出她與眾不同的妖邪之氣,便放任她就是,幹嘛偏要那麽好心的去救她?”,她雖了解佚慈向來是個老好人的脾性,但還是對他這種見個柔弱女子就會救下來的習慣,感覺到深深地不踏實。她們日後游走在四海八荒的機會多了,想來遇到的受難女子也會不在少數,若是每一個都由他親手救下,又每一個再被他救下後都同織夢一般對他種了心思,那她豈不是每日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思及至此,她便抖了一抖,這樣的未來,叫她委實不敢臆測。

佚慈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似乎深覺有趣,他正過身來端端正正的看著她,調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她同你有什麽機緣來著?”

叫佚慈這麽一提點,她頓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驀地抽了口氣,“她長的與我很相像…”,話說到後來越發的小聲,她心底隱隱的覺察出了什麽,竟覺出幾分心虛來。

果不其然,佚慈聽過踏古的答案,便垂了垂陡然間染上了傷感的眼眸。他是個委實愛笑的人,笑起來也十分絕色。是以能叫他漏出傷情的面容時機,簡直少之又少。

想一想,一個總是笑的人突然這般假做出難過的表情,該有多麽虛假?更要命的是,她明明心裏清楚的知道他這幅委屈的模樣是假的,她卻還是在心裏溢出許多的憐愛來。且履履皆是,她覺得,覺得自己委實沒出息。

耳聽佚慈繼續變本加厲道:“那時你棄我而去,我委實傷心郁結,那段時間精神既頹糜又恍惚,我瞧見她時便以為瞧見了你,當時心頭一熱,便將她給救了下來。而在我分神的那個間隙,混沌便趁機逃走了。”

不出踏古所料,他果然要將自己的委屈先端出來說一說,她心虛之餘,只得將視線錯過看著她的這雙含情脈脈,轉移話題道:“你既將她認做了我,神識又有些恍惚,所以後來,後來沒有做了什麽錯事罷。”

佚慈見她眼神飄忽,便特意湊過前去,裝腔作勢的問道:“什麽錯事?”

踏古面上飛上兩坨丹紅,委實不好意思,低頭攪著衣帶,“比如,拉拉小手,還比如,親親小嘴…”

佚慈不禁擡起胳膊照著踏古的腦袋拍了一拍,似笑非笑道:“當然不會,我認錯,也只是一瞬,再後來完全是因為好奇她為何長得同你相像才將她救下的。”,拿眼風斜了斜踏古,“你與她柔弱的形容並不相同,我所熟知的你,既倔強又不活潑。我既認出她並非是你,又怎麽會做出這些事來?”

踏古抽了抽嘴角,從佚慈口中聽到他對自己的形容,好似是死氣沈沈的,死氣沈沈之中,偏偏還帶著個倔強,她很難揣測,他這一席話到底有沒有在誇她的意思。

她懨懨的趴在桌子上,似乎有些力不從心,問道:“後來呢?你發現了什麽?”,她更想知道的是為何他就真的那樣將她留在身邊了。他先前同自己講過是因為想要弄清楚為何織夢會同她生了一樣的臉。但在她看來,能讓他一琢磨就琢磨了這麽久,卻有些蹊蹺了。許是還有什麽他也不確定的緣由,他一直沒有同她講,如今他卻先扯出了一些話,便說明他一定是確認了什麽。

佚慈白皙如玉的指尖慢條斯理的點著大理石桌面,一下一下的十分有節奏感,耗得踏古好奇心委實洶湧。最後在她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繼續追問時,佚慈才開了口,開了口以後,卻是道出了一句八桿子也打不著的問話。

他頓了手指的敲點,向踏古看來,“你還記得青丘沈桃村的事情嗎?”

踏古點頭,“當然記得。”

佚慈便學著踏古先前的模樣,撐起手托腮,繼續道:“後來相遇時,你問我為何出現,我回你說路過,卻是假的,你就沒有想過這一切太過巧合了嗎?”

踏古表示驚訝,她似乎對佚慈說的話,感到深深地不可思議。

不由便想起這一些往事,著實令踏古有些神傷,那段日子她太過傷情,巴不得自欺欺人那發生的一切都是機緣巧合,又怎會想到佚慈是騙他的這一層?而且那時她覺得,佚慈同她沒甚感情,也沒甚理由來騙她。

但聽佚慈如今一說,好似當時的一切都是他刻意而為之的。她不由更加好奇,來了急性子,道:“你還是一口氣都說了吧,這樣賣關子忒叫人心急了。”

佚慈挨不住她這般撒嬌,只得笑了笑,聽話的繼續將未說完的話說完。

“我救下織夢後,她整日都在外出,且不需我陪著,我問她她也只告訴我說是為了尋找傷她那只混沌的下落。她說那只混沌毀了她的家,她一定要報仇,是以便整日都早出晚歸的在外面做事。後來過了許久,才終於等到一日,說在青丘附近發現了混沌的線索,才央我來青丘幫她報仇的。”

聽到了這裏,踏古覺察出什麽,不由深深地瞇起了眼眸。

佚慈亦是目光暗了暗,才道:“先前在乾坤鏡中,我能了解到一些你在青丘發生的事,原以為你們那時只是想要對付普通的妖怪,是件輕松的差事,是以便沒怎麽擔心。但去了青丘以後,我才驚訝的發現,你們想要捉的妖孽,似乎同織夢仇恨的那個是同一只。當日成功的滅了混沌,有一段時間內我都對她沒什麽懷疑,直到那日…”

踏古很自覺的接道:“直到那日青丘出了事,我被種魔所傷,你為了救我與我一同落在了一個被種了結界的山洞裏。”

佚慈眨了眨眼睛,似乎也並不好奇為何踏古就知道了這些事。

其實這些事,踏古也是很久後才知道的,很久後是秦昊對她講的,講那個山洞裏藏著許多具幹屍,全部都是從沈桃村裏失蹤的年輕男子。也不知是被什麽妖孽吸幹了精氣,落得那樣一個淒慘的下場。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踏古都有些後怕,為了養傷她曾在那樣一個山洞裏住了那麽久,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但提及了精氣這個詞,事情就變得不簡單了。經方才佚慈的一些提點與陳述,她的天靈蓋才似擠進去了幾道柔和的光芒,似乎有什麽問題,也就要迎刃而解了。

她與佚慈在一起這麽久,別的學會的不多,最可慶幸的,便是洞悉事情的能力提高了許多。她馬上就開始舉一反三了起來,“在沈桃村,那具被撕碎的劉二的屍體,其實早已成了一具幹屍,而後才被混沌撕碎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掩蓋些什麽。”

再一思及後來發生的一些奇怪事,她道:“再後來觀玉鎮出現窮奇鬧事,也有玉虛弟子上報過,那些被火燒了的屍體,已成幹屍。這一早一晚兩大上古兇獸,為了給她們造成慌亂是一面,而還有一面,其實是想替織夢掩人耳目。”

她一番分析的委實頭頭是道,且句句都說在了點子上,佚慈看向她時,眼裏不由染上欣慰的色澤。

這是得到了讚許,得到了佚慈的認同,是以踏古便繼續將自己想到的講了出來,“今日在飯堂見到許多弟子都沒什麽精神,原也是被吸走了精氣,才頹然至此的。”

踏古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所以這三件事歸根結底,全部都是她鬧出來的?”

佚慈點了點頭,“我醫治她許久,只隱約能查覺出她身體裏氣澤的異常,但這異常我雖盡力醫治,卻也沒能找出真正的救治之法來。但令我心疑的是,她的病光怪陸離,本該呈日益加重之勢,這些個過去的日頭卻沒有真滴惡化,好似被什麽東西給有效的抑制住了。也是到後來我才日漸懷疑,這個事情,可能同那些人失去的精氣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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