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伏地魔還是鄧布利多，我想，他們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林蓁捧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口牛奶。

斯內普有些恍惚——坐在眼前的這個人，個頭只是比大多十二歲的少年略高一些。他有個一頭短短的黑發，約一英寸長，露出了他額頭上獨一無二的閃電狀傷疤。

他還是個孩子。

你看看他稚嫩的臉龐，雖然比第一學年的時候圓潤了一些，雖然他也長高了些強壯了些，但，他也只是個年幼的孩子。

你看看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碧綠的，和莉莉一眼的眼睛。莉莉在他這麽大的時候都幹些什麽呢？和格蘭芬多的同學們盡情地嬉戲、玩耍，偶爾來找你的時候，莉莉眼中閃爍著的，那無憂無慮的快樂的光芒總是讓你從心底裏感受到溫暖。

但是這個孩子呢？

你再看看他的眼睛，有快樂——因為剛剛你給他的那瓶藥丸。無憂無慮在哪裏？你在他眼中看見過嗎？

斯內普在心中搖著頭。

不，你從未見過。這個孩子的眼睛，是深潭。

你聽，這個孩子在用他童稚的嗓音，說著嚴肅的話題——這不該是他該承擔的。

他應該像莉莉一樣，快快樂樂地和朋友玩耍，高高興興地和同學學習，在城堡的每個角落裏留下他的歡聲笑語，在整個霍格沃茨裏留下他冒險的足跡——

“我需要你，西弗勒斯。”

斯內普聽到男孩兒這麽說道。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默不吭聲。

林蓁並不著急，他耐心地等著斯內普的回覆。

“或許我該回寢室了。”林蓁看了看時間，快要宵禁了，“等你做好決定了再告訴我。”

“在麻瓜界開一個工廠，我想並沒有那麽容易。”斯內普在林蓁走到門口的時候，終於開口了。

“我都可以解決。”林蓁笑著望向他，“那麽，你決定了？”

“我們早就在一條船上了，不是嗎？”斯內普說。

林蓁哈哈一笑，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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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在孩子們的期盼中踏著歡快的步伐快速逼近。

林蓁在火車上將任務派發給他的夥伴們。

火車離站臺越來越近，林蓁透過火車的車窗，看見他的教父布萊克和另一個男人站在站臺那兒，伸長了脖子，滿面歡喜地看著火車駛近。

萊姆斯·盧平。

林蓁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個男人。

當初格蘭芬多劫盜者四人組裏的一員，他在斯內普的記憶裏見過。

萊姆斯·盧平看起來比布萊克更加蒼老。他頭發花白，身材瘦弱，衣著看著還算得體。他和布萊克站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像是兩根瘦竹竿。

林蓁輕撫著魔杖，靜靜地等待火車停靠下來。

“哈利！”布萊克三步並作兩步，在林蓁踏下火車的一瞬間，就飛奔過來，給了他一個熱情十足的擁抱。

“西裏斯。”林蓁輕輕地擁住他，露出笑容。

布萊克高興地拍了拍林蓁的背，才松手放開他。

德拉科他們陸續從火車上下來，站在林蓁身後。

“不介紹一下？”德拉科在林蓁身後小聲地問道。

“西裏斯，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朋友們。”林蓁揚起一個格蘭芬多式笑容，對布萊克說。

布萊克看到德拉科的時候臉色就有些僵硬，但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德拉科·馬爾福、盧娜·洛夫古德、赫敏·格蘭傑，以及你見過的羅恩·韋斯萊。”

“很高興認識你們。”布萊克扯起笑容，盡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親切一些。

德拉科矜持地微笑，羅恩咧著嘴，赫敏和盧娜揮著手打著招呼。

“我想我們要先離開了。”赫敏指了指向他們走來的她的爸爸媽媽，“再見，哈利。”

“再見，祝你假期愉快。”林蓁揮了揮手，和赫敏告別。

羅恩和盧娜很快也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他們拉著行李離開了。

“一個馬爾福？”布萊克俯下身子，小聲地問。

“是德拉科，西裏斯。”林蓁瞇著眼睛笑，德拉科站在他的身旁，掛著貴族的假笑。

布萊克一陣牙酸。

雖然自己的教子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跟在教子身後的那個引人註目的鉑金色頭發。他自欺欺人的以為這或許只是同坐一個包廂而已，自己純真善良的教子不可能同邪惡的馬爾福成為朋友。

但是事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拳。他可愛純潔的教子，竟然和馬爾福成為朋友——而且看起來還是幾個朋友裏最重視的那個——

“好吧，德拉科。”布萊克感覺自己說出的這句話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這位先生應該就是你在信裏提到的萊姆斯·盧平先生了，對嗎？”林蓁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盧平。

他應該跟布萊克和斯內普一樣的年紀，但他看起來比布萊克和斯內普更加蒼老。臉上的皺紋和花白的頭發相互映襯，顯得他憔悴又蒼白。

他一直默默地站在布萊克身後，帶著溫和的微笑看著他們。和已經刮了胡子並收拾齊整的布萊克比起來，他的存在感有些太弱了。

“是的，哈利。這個就是萊姆斯·盧平。”布萊克一巴掌拍在盧平的肩膀上，哈哈地笑著，“我想你肯定會喜歡他。”

“期待和你的相處，萊姆斯。”林蓁禮貌地說。

“那麽，我們——”布萊克用眼神詢問。

“還要再等等，西裏斯。”林蓁露出一個乖巧的表情，“我找馬爾福先生還有些事情。”

布萊克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安靜地等在一旁。

“我想，我們來的時間剛剛好。”他們的身後響起盧修斯·馬爾福慢吞吞的貴族長腔。

林蓁轉過身去，盧修斯和納西莎相攜而來。

德拉科維持著貴族的儀態，在盧修斯來到他們的面前時，快步走到自己的父母身邊站定。

“你總是這麽準時，盧修斯。”林蓁捧起納西莎的手，輕輕一吻，“許久不見，你更加美麗了，納西莎。”

納西莎微笑著：“你還是那麽會說話，哈利。希望小龍沒有給你惹麻煩。”

“媽媽！”德拉科羞窘地喊了聲。

“德拉科幫了我很多忙。”林蓁眉眼帶笑，“聖誕節期間，我方便去馬爾福莊園拜訪你嗎，盧修斯？”

第8章 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我就是一個怪物（求訂閱！求月票！）

盧修斯露出微微點了點頭：“隨時恭候。”

直到馬爾福一家離開，布萊克都沒有出聲。

“我們走吧，西裏斯。”林蓁回頭對布萊克和盧平笑著。

布萊克嘴唇微動，欲言又止。但他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揚起笑臉，用熱情的笑容、歡快的語調和林蓁聊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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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留校的學生寥寥無幾，鄧布利多坐在校長辦公桌後，背靠著椅子，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羊皮紙摩挲著。

“蓋特勒——”

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回響。

鄧布利多允許自己用最舒適的坐姿，去追憶他年輕時的經歷。

墻上的畫像們似乎都睡著了，或者外出串門了。校長辦公室裏安靜得像是沒有人在。

良久，鄧布利多嘆了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他直起身來，在桌上鋪了一張信紙，拿起羽毛筆，將筆尖伸進墨水裏。

羽毛筆“沙沙”地在信紙上留下一個個圈圈套圈圈的字體。

“蓋特勒：

一封聖誕信，在這麽多年之後才給你回信。

我必須向你坦白，我沒有完成你的期望。

伏地魔並沒有被擊敗，他仍殘餘著一部分活躍在這世界上——我相信他很快就要卷土重來了。

在他真正地和他最恐懼的事物打交道前，他已經開始重新召回他的追隨者。

魂器，我的老朋友。

我敢肯定，魂器，以及一打別的防禦咒。”

羽毛筆上的墨水寫到這裏開始變淡，鄧布利多頓了頓，素來或閃著精光，或帶著慈祥的眼睛流露出一種脆弱。

他又將羽毛筆蘸滿了墨水，繼續在羊皮紙上寫道——

“就像我說的，我並沒有說話。我完全不知道當時我是如何在決鬥中戰勝你的，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讓我談這個。

我以為你知道，我說過我不會再給你寫信。我當然接受你的道歉，在很多年前就接受了。現在，我只能乞求你容忍我。

我想，及時你呆在那個鬼地方，你也聽說過哈利·波特吧？

我正懷著對你無比的信任寫信給你。

在很久之前，我記得我曾告訴你，我沒有知己——在這麽多年的沈默與憤怒之後，你仍舊是我最信任的——能夠為我保守這個秘密的人。

在英格蘭，這場勝負未分的戰役，伏地魔——

哈利·波特在去年進入了霍格沃茨學習。在我的安排下，理應被分進格蘭芬多的他卻進了拉文克勞。

其實只要不是斯萊特林，他在哪個學院學習都不是很重要——我只是有些在意。他的成績非常優秀，除了本該相當出色的飛行課外，其他成績優異地讓幾乎所有的教授喜歡他。

我承認我曾對他有過懷疑，在他剛入學的前幾個夜晚，我的內心一直在掙紮。我太害怕了，在一個黑魔王還沒有消滅之前，又一個黑魔王開始成長著——但同樣的錯誤犯一次就夠了，我選擇信任他。

我很慶幸，蓋特勒。

他在一個飽受虐待和忽視的麻瓜家庭長大，一直過著悲慘的童年生活，直到他來到霍格沃茨——一切源於我的安排，為了給他提供必要的保護——即使這不得不讓他度過一個悲慘的童年。

雖然有所偏差，但是相差不遠。他有著不同學院的朋友，友誼堅不可摧。他很平凡，卻又如此不平凡，我不得不絞盡腦汁才能向你描述他。

他的整個生命都由古老的魔法和原始的愛意所圍繞，這是伏地魔拒絕去理解，甚至你我都未曾探知過的領域。

他遭受過的比他同齡的少年要多太多，這些都是出自我的手，或者說，是由我間接造成的。

他很聰明，充滿智慧，好學且強大。我有理由相信，在去年，他完全明白了自己所要面對的命運真相。

他的命運和伏地魔纏繞在一起，那是超乎邏輯與想象的魔法使然——

他深刻地明白，他活著，就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刻，安然地接受死亡。

蓋特勒，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也是我無法面對他的。

這兩年，我一直試圖回避這件事情。

伏地魔的魂片之一，就是他用來制作魂器的那種。在他被彈回的阿瓦達打中時就牢牢地附在了那個嬰兒身上。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個預言，預言迷霧中互相纏繞的那對孿生蛇——古老的、陳舊的、文明之前的魔法。

我沒法直接告訴他。我該怎麽開口呢？是他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比我想象的要來得更早。

他是個好孩子，蓋特勒。堅強、勇敢、聰明。他本該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然後長大成人，擁有愛情，兒孫繞膝。他本該葬送伏地魔之後開啟屬於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命運、傷疤等這些無意義的東西所束縛。

我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去完成這一切。但我不能，蓋特勒，我做不到。

他太過聰明，過早地明白了自己的命運，過早地接受了即將到來的所有的不幸——我連一年的快樂幸福的童年都不曾給過他。

我很抱歉，我在絕望中給你寫信，用一個老人無法排解的煩憂來打擾你，在你我都承認彼此之間除了痛苦外已空無一物之後。

我無數次詛咒伏地魔——湯姆·裏德爾投入焚燒著靈魂的煉獄中去，我如此刻骨銘心地仇恨著，我想將這個把哈利的命運束縛住的人投進去，我對他的恨意從來沒有這麽強烈過。

但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即使我如此悔恨——我還是要將他推向死神的懷抱。

蓋特勒，你曾說，紐蒙迦德和我都無法摧毀你。或許的確沒有。但是，蓋特勒，湯姆和哈利已經摧毀了我。最終還是你比我更加堅強。

不過，這裏仍舊擁有一點生機。哈利可以活下去的一點細小的、微弱的可能性。

他將遭到毀滅，毫無疑問，但他仍可以活下去。

有時，希望比絕望更折磨人。

我知道你會嘲笑我，盡情的嘲笑吧！是我將一名無辜的男孩推入戰場、苦難和死亡——甚至連他的父母的死亡，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因為我不得不這麽做，我甚至不會因為這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而道歉——我依舊生活在血腥和詛咒之中。

我是一個偽善的老雜種，我不知道如何去做。我只能試著去幫他，去做我覺得正確的、可能會成功的事。

而我最後能做的，就是把一個孩子推向死亡——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我就是一個怪物。

蓋特勒，我——

對不起，我寫不下去。

阿不思·鄧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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