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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當堂翻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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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芳林兀自笑容甜蜜。

丁氏感覺到春歸怕是忍不住要怒懟了,便拉了殷氏母女二人先進了茶室,單留下春歸和陶芳林對峙著。

“才人還沒把我的話轉告給錢夫人啊?”

“表嫂這話是何意思?”當只有兩人相處的時候,陶芳林一直堅定的仍把春歸稱為大表哥的配偶。

“才人先前沖殷娘子那番話,難道不是出於錢夫人的示意?”

陶芳林心頭火便直往上拱,笑意也終於收斂了:“在表嫂看來,難不成我就真是個傻子?”

春歸卻笑了:“我知道陶才人心裏的想法。無非認為元同知並不是殿下同盟,他死與不死,是被誰所害,大可不必真究。陶才人好容易才盼得錢夫人主動交好,在陶才人看來,錢柏坡價值更大。陶才人或許還以為,針對袁箕打壓也就罷了,著實無有必要連錢柏坡都一齊清算,陶才人有這樣的想法,我無法打消,不過,我就直言不諱吧,只要陶才人今日有威脅抑或利誘殷娘子的言辭……所有的人也許都會受害於陶才人的自作聰明了。”

春歸知道陶芳林不會相信她這番話,直接交待青萍:“讓阿丹來,送陶才人回霽澤院。”

陶芳林被春歸“跋扈”的態度震驚得目瞪口呆。

不過奈何阿丹並不受她這才人的威脅,還真“押制”著陶芳林離開了。

很平靜,陶芳林的心頭火到底還是沒有放縱出來,先燒了公堂的後/庭。

春歸也不再和殷氏更多解釋,她們靜悄悄的等待著公審。

主持公審的人依然是裴琢,童政只坐督辦之位,不過在場的人誰都清楚真正的主審者其實是周王,盡管周王很謙遜的坐在了西側位,仿佛不會發表任何意見似的。

裴琢辦老了刑案,他這刑部尚書雖然不比京都的同級,但他就是刑官出身,要論起辦案經驗來,於今也是廟堂之上的翹楚,他和孟治有顯著的區別,裴琢並不是從高位受到排擠淪落至南京刑部,南京刑部是他晉升的一步臺階,他是至下而上。

蘭庭其實察究過裴琢的底細,他算是袁箕黨派中劣跡較少的官員,同進士出身,年輕時也有一腔熱血,和

多少貪奸權宦正面交戰,說起來也是鐵骨錚錚一枚硬漢,唯一的缺陷,大抵就是深受師生籍系困擾,總之裴琢是一個從來沒有貪墨,沒有欺壓百姓的官員。

但,一旦涉及政鬥,他還是會毫不猶豫摒棄職守,殺人害命一點不會手軟。

中興盛世需要有個純凈的朝堂,裴琢,不適應。

蘭庭也早已在裴琢的名牌下,註明一個棄字。

他這時看著鬥志昂揚的裴琢,心裏著實也不能不說沒有惋惜。

傷害社稷根本的,也許不是黨爭,也不全是權謀,是儒林士人已然根深蒂固的劣妄,而最讓人無奈的是,那根本是我們無法動搖的執念,他們可以接受失敗,但即便失敗他們也不會承認過錯。

但這些人,絕大多數其實不算罪大惡極,如果他們能夠轉變念頭,一應的改革或許都會輕易得多了。

蘭庭就一直盯著裴琢的臉,很長一段時間他其實都沒聽裴琢的話。

春歸不一樣,她看不見公堂上任何一張人臉,摒息凝神的只用耳朵捕捉動靜。

雖然說裴琢那一長篇的案情講述,著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先期是仵作,刑房吏員依次作證,從他們的述證中已然能夠確定元亥是被毒殺,在場聽審的官員們也無一質疑,但當然等到疑兇柯全被押上堂前的時候,公堂上的氣氛便倏忽緊繃——刑問必然會造成疑兇遍體鱗傷,更何況柯全還要再傾情上演一番他的淒惶情狀。

春歸只聽柯全帶著哭腔兼且抽著涼氣,語焉不詳的供認:“草民已經畫了押,正是如同罪狀所述,懇請周王殿下及趙副使饒草民不死。”

不知隔擋之外的一應官員如何,橫豎茶室裏坐著的這些女眷都不約而同蹙緊了眉。

就連元姑娘都不例外。

小丫頭並沒有審辦刑案的經驗,不過也能意識到柯全的證供很有水份,這幾乎是話本子裏那些個被屈打成招的嫌犯標準呈辭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似乎毋庸置疑。

果然裴琢便就率先質問:“人犯柯全,你雖作供畫押,今日公堂上也必須陳述你的罪行,不可有一字誑詐不實!我問你,你是怎麽毒害

的元同知?”

“是、是、是在醫針上施毒。”

“所施何毒?”

“是、是、是……砒/霜……不,是鴆毒。”

“究竟是砒/霜還是鴆毒!”

“草民是真不知啊,那劇毒是錢尚書交給草民的,草民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毒。”

“錢尚書是幾時交給你的毒藥?可是錢尚書親手交給你?你們在何處碰面?錢尚書是威脅還是利誘?威脅是用什麽把柄威脅?利誘是用多少錢銀利誘?”

“這、這、這些草民著實記不清了。”

“大膽!”裴琢重重一拍驚堂木:“如此重要的案情,你竟敢企圖用記不清三字便蒙混過去,本官看你分明是編造偽供意圖嫁禍朝廷重臣,本官依法,可在公堂之上當眾用刑,告誡你供述實情!”

簽牌還沒擲在地上,柯全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伏倒在地便是鬼哭狼嚎:“怎麽還要對草民用刑啊!草民當真是……若早知道會受這牢獄之災,打死草民當年也不敢答應替元同知診病……童提刑,您可是答應了草民若草民按您說的口供,擔保不會再讓草民受皮肉之苦,還能保草民不死,日後只要隱姓埋名,便是不再行醫也能衣食無憂。”

柯全供出這樣的“實情”,連殷氏竟然都不覺突然和意外了,不過春歸還是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殷氏好半天才沖春歸微微頷首,不是她盲目信任周王和趙副使一方,是走投無路的情境下,她先就意識到自己的勢單力孤,無論是周王還是臨淄王,都不是她和元家能夠抗衡的勢力,但至少周王和趙副使還願意替她剖析局勢,願意許諾察明案情,她在臨淄王黨的眼中又算什麽呢?草芥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她對周王而言,也同樣沒有任何價值。

她的信任與否根本就無法左右情勢發展,周王要不是當真決心徹察此案,將害殺丈夫的兇手繩之以法,根本沒有照恤安撫她的必要。

且殷氏也十分願意為了察明案情,盡她這份綿薄之力。

她低聲說道:“宜人放心,我還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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