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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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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程宛月帶了池彌的消息回來,知道他正在籌備高考,戎容心裏踏實了不少,安安心心地留在俄州等手術。

日子在她一條又一條發往國內,卻杳無回音的短信中度過……她不是沒懷疑過池彌究竟有沒有收到,可轉而又想,他那麽倔,大概收到了也不會回。

術後三個月滿,戎容覆檢,醫生說抗凝藥可以暫停,定期回醫院覆查就行。

這邊剛從醫院出來,戎容就讓明倫開車載她去了市中心的商業街,大包小包,從裏到外添置了一身新衣,末了又拉著他去買化妝品。

明倫哭笑不得,“你一未滿十八的小姑娘,化什麽妝啊!”

“快滿了嘛!”戎容對著櫃臺上的鏡子瞇眼笑,“不行不行,我總覺得這一年被俄州的太陽給曬粗糙了,要遮一遮,不然——”

明倫:“不然什麽?”

戎容狡黠一笑,“不告訴你。”不然,她回了國,池彌發現她變老了、醜了可怎麽辦。

雖然……戎容對著鏡子側了側臉,嬰兒肥褪去,五官比從前更加明晰,就連去醫院也會被花式搭訕,她才不信會被嫌醜。

明倫恍然,湊近她,“你該不會是想現在回國吧?”

“為什麽不?”戎容反問,“藥都停了,按時回來覆查就好。再在這裏呆下去,我快要悶死了!”

“戎叔不會同意吧。”明倫看得通透,“他就怕出現排異,在國內趕不回來。不滿一年絕對不會放你回去。”

“這幾支都要了,”戎容把挑好的口紅遞給櫃姐,轉頭面向明倫,“腿長在我身上,我要回去,爸爸他攔得住嗎?”

說完,她歪頭笑笑,又乖又嗲,向下一個專櫃走去。

妖孽啊。

明倫搖頭,全天下男人也只有心有所屬的他才會不為所動了╯^╰

“憑什麽不讓我回去!”

臨湖別墅裏,戎容聲音陡然拔高。

她膚色白,一著急就泛紅,此刻臉紅得讓戎正廷看著害怕,不由對明倫使了個眼色。

明倫從孫誼手裏接過花茶,隨手遞給戎容,眼睛卻看著戎正廷,“其實戎容回去看看也沒什麽不行的,待幾天就回來唄。”

戎容臉色稍緩,接過杯子。

“話我就說直接點吧,容兒,你現在鬧著回國如果是為了池彌,可以放棄了。”

“為什麽?”

戎正廷鼠標動了動,示意女兒自己過來看。

戎容不明就裏地走近,才發現電腦屏幕上是拳擊比賽的錄像,鏡頭晃動得厲害,光線昏暗,連解說也沒有,看得出來不是正規途經的拍攝。

可她並不關心是誰拍的。

自從看見擂臺上那個健壯的身影,戎容就再沒能移開視線。

是池彌!

就算只是背影,她也能從肩膀的弧線和腳步交替的動作認出他來。

直到池彌一計勾拳,快步突進,手肘困住對方脖子,將對手像獵物般牢牢鎖住,鏡頭裏才終於出現了池彌的臉。

久違的那張面孔。

仍舊是狹長的鳳眼,線條淩厲的下頜角,比對手白出三四個色號的肌肉,加上寸餘的短發……似乎哪裏也沒變。

只是戎容總覺得,分明不一樣了。

那個被池彌鎖住脖子的拳手整張臉通紅,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了,像是隨時都會斷氣。

池彌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打算,就算連戎容都看出來那人在拍他的手臂求饒,他也沒有放開,像嗜血的獸咬緊了獵物的咽喉,至死方休。

直到裁判吹哨,上前動手分開兩人,池彌才松開,垂著手臂,眸光狠厲。

池彌勝了,裁判抓著他的手腕舉起,他恰巧看向鏡頭,那雙丹鳳眼中一片死寂,沒有獲勝的愉悅,也沒有對對手的憐憫。

什麽都沒有,就像黑洞,一望不見底。

“我試過把他帶上正道,他自己不爭氣。”戎正廷說。

戎容咬唇,“誰說打拳就不是正經事!”

“打拳是正經事,要看在哪打!他這場子,說白了跟從前的金場沒區別,披著合法的外衣做著非法的勾當。容兒,人可以窮,可以不聰明,但不能沒骨氣。”戎正廷苦口婆心地勸說,“他在金場栽過大跟頭,還不知悔改,又回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這種男人沒前途的。”

戎容看著鏡頭裏轉身躍下擂臺的池彌,對於周遭賭徒們的興奮視若無睹,很快消失在鏡頭裏。

戎正廷見女兒失神,低聲說:“從前我看中那孩子身上的狼性,重義氣。如今想想,根本就是頭養不熟的狼,別指望他能改邪歸正。”

明倫覺得,這話說得有點過火。

戎容忽然俯身關掉了顯示器的電源,而後雙手撐在桌面,像只不服輸的小獸,“我和池彌相處的時間最久,他是怎樣的人我最有發言權,我絕不相信池彌會自暴自棄。”

說完,她拎起大衣,不顧戎正廷在身後喊她,快步出了門。

戎正廷按著太陽穴,乏力地對明倫說,“我就料到了,遇上池彌的事這孩子就沖動……我這邊脫不開身,你幫忙多照顧著點,別讓她犯渾。”

“嗯。”

*** ***

位於楠都城郊的王者競技俱樂部,一層是健身房,器械上的人稀稀拉拉,並不像個正常營業的健身房。

史密斯機上,裸著上身的男人正在做臥推,一個腿略有些瘸的青年匆匆打地下室上來,手裏拿著水和毛巾,走到器械邊,見他還沒有停的打算,輕聲說:“池哥,一會就比賽了,緩緩恢覆一下吧?”

“不用。”推舉的動作只停了一下,池彌冷淡地說,“周力我還沒放在眼裏。”說完,又是挺身舉起杠鈴,肩背的肌肉因為用力而賁張。

“贏了這場,獎金夠休息大半年的,”姜河建議,“這一年你沒歇過,這麽打下去,身體吃不消。”

“現在不打,等老得打不動了再上臺?”池彌將杠鈴往架子上一卡,坐起身來,接過姜河遞來的毛巾,隨手在脖頸和胸前揩了把汗。

姜河說:“你不總說錢夠用就行嘛……這一輪的總冠軍獎金也十好幾萬,夠意思了。”

“不夠。”池彌將毛巾往杠鈴上一扔,轉身又走向一邊的推胸器。

姜河一瘸一拐地跟上他,看著池彌的背影,欲言又止。

自從在馮征手底下打拳,池彌就如同發了瘋似的,每天埋頭在場館裏,除了練力量,就是找人對擂。別人不陪他練,他就自己下賭註,誘惑對手應戰……

整個人除了打拳還是打拳,話也少,睡得也少,賺了獎金,姜河說出去放松放松,他也只是把錢包丟給他,讓他自己去。

馮征很滿意這個新納入的拳擊手,可姜河卻覺得,他似乎弄丟了那個一起長大的池哥。

賺了大幾十萬獎金,他還是只有一句“不夠”。

要怎麽才夠?難道想打拳打到比戎先生還富有嗎?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

一個穿著黑色皮裙的年輕女郎從地下室上來,嬌笑著說:“池哥,該上場了。”

池彌站起身,邊將毛巾蓋在頭上,邊接過姜河遞來的水杯大口灌水,毫無贅肉的臉上丹鳳眼黑如夜空,唇色倒是紅得像滴了血。

女郎名叫魏小妮,是拳擊場裏舉牌子的擂臺寶貝,平素與馮老板手底下幾個拳手處得都不錯,常常一起喝酒玩耍,唯獨近不了池彌的身。

但越是難搞定的男人,越叫人興奮,魏小妮就是這種擅長挑戰自我的女人。

她不著聲色地隔開了池彌和姜河,當池彌喝完水向後遞水杯的時候,她接了過來,笑吟吟地就著杯沿喝了一口,“咦,白水啊,我以為你們都喝功能型的飲料。”

池彌聞言,回頭,才發現是魏小妮拿了水杯,目光越過她投向姜河。

那眼神裏,有厭惡,還有責備。

姜河聳聳肩,他已經盡力了,擋不盡的狂蜂浪蝶,讓他一個人螳臂當車,難於上青天。

忽然,池彌的眼神定格了一瞬。

姜河剛好捕捉到了那個變化,跟著回頭,正好看見觀眾入場的樓梯道上,轉身沒入黑暗的窈窕背影。

長發及腰,米色長呢子大衣都能看出凹凸有致的身段。

是個美人,姜河暗暗評價。

而且是個與魏小妮之流截然不同的氣質型美人,倒是有點像戎家大小姐……姜河若有所思地看向池彌,看來池哥是真的還沒能忘。

觀眾席沒光照,漆黑一片。

那個美人坐下之後就再看不見了,姜河沒敢說這人有點兒像戎容,可很顯然池哥已經發現了,因為從那一眼之後,他更冷淡了。

魏小妮沒察覺這波變化,依舊使出渾身解數勾搭,“晚上一起喝酒,慶祝奪冠吧?我請客。”

賽都還沒比,已經人人都吃定了池彌奪魁。

池彌像是沒有聽見,大步流星走向擂臺,隔著擂臺與對面已經久候的對手周力對視。

周力早已整裝待發,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勢,看見池彌,比了個大拇指,然而朝下一翻,拇指指地。

“不知死活。”魏小妮哼了聲,“池哥,一會兒給他好看喔!”

姜河打了個寒顫,看了眼魏小妮貼在池彌手臂邊的酥胸,只覺得她要再這麽黏人,周力死不死且兩說,她怕是得橫著出去了。

一副紅色的拳擊手套放在場邊,魏小妮眼疾手快,先人一步上前就要拿,“我幫你。”

手還沒碰到拳套,已經被人擰住了手腕。

池彌語氣森然,“敢碰試試。”

一雙丹鳳眼,殺氣騰騰。

魏小妮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哪兒還敢染指拳套?

池彌翻身上擂,場外燈光全熄,只剩大燈照射著擂臺的方寸之地。

周力帶著牙齒保護套,笑起來表情有點猙獰,“你的不敗到頭了。”

池彌轉了下脖子,眼神如凝了萬年寒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鑼聲剛響,裁判地手才落下,人還沒完全撤開,就看見沈默的池彌完全省略了彼此試探的步驟,一記右擺拳如迅雷過際。

周力始料未及,格檔的手還沒拿開,一記直拳又緊隨而來。

場下的觀眾歡呼者有,尖叫者更多,原本眾人就篤定池彌會贏,只不過沒想到他這一場比賽打得如此鋒利,甚至完全沒留給周力回擊的機會。

池彌特有的左勢打法加上高頻率的出拳,使得周力為求自保連連退後。

人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場毫無懸念的□□。

在全力應戰的池彌面前,這些挑戰者根本不值一提,隨著回合深入,周力自己也知道得勝無望,只一味地回避、周旋。

可是池彌卻完全沒有見好就收的打算,組合拳又快又連貫,就像捕食的猛獸,一但咬住就至死方休。

終於,周力在接連退守之後,被池彌一記重拳擊中了右眼,面部猙獰地拿拳套擋住了眼睛。

池彌就像沒有看見他殆盡的鬥志,又是一拳,重重打在周力的拳套上。

場邊的姜河忍不住喊了聲,“池哥!”周力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可以收手了……

然而池彌像是打紅了眼,拳如疾風,仿佛只要沒KO就絕不會停。

“我眼睛看不見了!”周力舉起手臂,含糊不清地大喊。

裁判連忙終止了比賽,池彌這才放下雙臂,冷冷地看向被急救人員擡下擂臺的周力,眼底除了殺意一片荒蕪。

至此,全賞金賽共22場比賽,池彌21場勝,15場KO對手,成為當之無愧的地下王者。

場邊,姜河一邊給池彌放松肩頸,一邊興奮地嘰嘰喳喳,“剛剛銀行短信到了,獎金一秒到賬!池哥,池哥,咱現在是有錢人了。”

池彌發叢中都是汗,臉色冷白,唇色猩紅,眼尾有一絲詭異的紅暈,眼瞼低垂,絲毫不見喜色,對姜河的狂喜也只是聽之任之。

冠軍已經決出,下了賭註的看客們自然也就陸續散了,該花天酒地的花天酒地,該捶胸頓足的捶胸頓足,本可容納百餘人的觀賽區沒多久就走空了。

沒人來和冠軍寒暄,也沒有人來采訪——這不是競技,這只是一場博弈、一場賭局。無論場上的拳手、還是場下的觀眾都只為金錢而來。

與榮耀無關。

池彌喝了許多水,心跳才漸漸平息。

近來,在擂臺上他越發容易失控。那些二十年未曾萌芽的野性,在一個又一個的黑夜裏滋生,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

如果這樣就能戰無不克,就算變成魔鬼又如何。

忽然,觀眾席離場的出口處,兩人的糾纏吸引了池彌的註意,他本只是無心地瞥了一眼,卻剎那變了臉色。

是剛剛那個穿著米色呢子大衣的年輕女子正在被人搭訕,離得遠,兩人說了些什麽池彌聽不見,但從肢體語言上看得出是男人一味在糾纏。

姜河頓住話頭,看向出口,“啊,是剛剛的——”

說話間,那男人被女子扇了個耳光,幹凈利索,打完就走。

挨了揍的男人自然不甘心,剛要動手,賽館的保安算準了似的來了,一邊一個架住了他的手臂。

那長發女子嘴角一勾,施施然走了。

轉身時,被男人擋住的臉露出了一瞬,人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姜河一楞,這張臉……一年前他陪著池哥找戎小姐與明倫消息的時候,無數次在屏幕上看過,不笑的時候溫柔嬌俏,一笑起來春風十裏,媚態天成。

“池哥……”姜河猶豫地開口。

池彌手裏捏著繡著名字的紅色拳套,一雙丹鳳眼死死地盯著那個已經空無一人的出口,額角邊青筋微凸,一言不發。

“池哥~”魏小妮套著紅色大衣,踩著十來寸的高跟鞋走來,“我就說冠軍是你的。吶,我們的約定可以兌現了嗎?”

姜河想說,誰特麽跟你有約定了?明明一直是你自說自話。

沒想到池彌先一步開口,“嗯。”說話間,他站起身,拎著拳套走向淋浴房,“門口等我。”

……溫熱的水柱打在池彌緊閉的雙眼,卻絲毫不能緩解焦灼的情緒。

她回來了!本以為再也不會回來的人,就這麽突然出現在面前。

他以為時間過了這麽久,早已經無所謂,卻不料仍能在心裏掀起軒然大波。

池彌抹了把臉,濕漉漉的一雙丹鳳眼裏,有不同於擂臺上的星星點點柔軟。

一拳,砸在淋浴房的墻壁上,水珠滴落,猶如心情。

擦著頭發出來時,池彌就看見了墻邊的人影,本以為是等候的姜河,他徑直往前走,一邊說,“晚上你不想去就不去。”

“去哪兒呀?”稀松平常的語氣,卻有別人模仿不來的嬌軟。

池彌的身子一僵,根本不必回頭,這語氣再過一萬年他也能記得,她在他耳邊哭著說“喜歡你的人都比我優秀,可我還是想獨占你”的一幕,常常在他的夢中流連。

房間裏暖氣很足,他裸|露的背脊因為緊繃而虬結的肌肉線條淩厲,少年時代留下的疤痕仍在,柔軟冰涼的手指輕輕地順著那些交錯的疤痕游走,像羽毛從心頭撩過,又像匕首重新將它們一一劃開,度秒如年。

“我回來了,池彌。”她的聲音低低的,猶如蠱惑。

池彌手中握著毛巾,喉頭起伏,自始至終一言未發,但戎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聲音都在觀感之中被放大,毫厘畢現。

戎容撇撇嘴,自己都主動打招呼了,他居然連頭都不回。對她的態度,跟對那些身份不明小姑娘一樣冷漠,什麽嘛……

她從身後環住池彌的腰,松松的,並沒有貼近他。

池彌低頭,看著交疊在自己身前的兩只小手,白皙纖細,指甲圓潤幹凈,完全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唯一接觸的是他的腹部和她的手肘,就那麽一丁點的觸碰,居然讓他覺得有種莫名的灼熱,瞬間升騰。

“你為什麽不理我?”

戎容問的不僅是現在,還有在國外的那麽久。

可池彌以為她是在責怪自己的冷漠,她居然還能這樣理所當然地要求他……

“我應該怎麽做?”聲音冷淡,身體緊繃。

他抓住戎容細弱的手腕,稍一用力轉身便扣在墻上,將原本環著自己的女孩壓在身前。

戎容被嚇了一跳,臉正對著他結實的胸肌,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只好擡起頭,對上那雙陰翳的丹鳳眼。

“應該這樣,還是……”池彌低頭,濕潤的唇貼近她,“這樣?”

戎容盯著他的唇瓣,緊張得呼吸都顧不上了,卻還是梗著脖子,“都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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