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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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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容想站起身,才發現腿軟得使不上半點力氣,剛剛擦破了的手臂剛剛擡起,就抽得倒吸了口冷氣,霧氣蒙上眼睛。

池彌抿唇,彎腰就要將她抱起。

就在這時候,極遠方忽然傳來拉長的警笛呼嘯。

原本烏煙瘴氣的兩撥人頓時僵住,面面相覷之後,瘦子帶頭罵了句娘,“一定是這個小丫頭報的警!”

得了喘息的光頭頓時認出,小丫頭片子旁邊穿校服的臭小子,正是不久前交過手的“小白臉”,頓時臉色一掛,仗著人多勢眾惡狠狠地說:“搶老大馬子的就是他!小白臉報覆是吧?麻桿,我倆的賬往後再算,警察進來前先幫我把這小白臉給料理了!”

瘦子擦了把嘴角的血,橫過鐵棒,陰森森地說:“小妹子讓開,刀棍無眼,花了臉別怪哥哥不憐香惜玉。”

“不是——”戎容想解釋,卻被池彌輕輕捂住了唇。

池彌一邊褪下校服外套,目光從那群怒火攻心的混混臉上掃過,“她的傷,誰弄的。”

瘦子一楞,下意識地看向光頭,“他。”

光頭:“……”去他大爺的。

冷冷看向汗如瀑下的光頭,池彌將外套輕輕覆在戎容頭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別看。”他說。

眼前一片黑,戎容只能看見衣服下方飛揚的塵土。

耳邊是光頭的罵罵咧咧,緊接著是慘叫,再然後棍棒掉地、滾落,求饒聲不絕於耳。

戎容小心翼翼地將池彌的校服外套一點點從腦袋上往下移,剛剛露出倆眼睛,才看見將瘦子押在膝頭踹腹的池彌,某人就像心電感應一樣看了過來。

眼角沾了一滴不知道誰的血,將那雙丹鳳眼襯得幾近冶艷。

“閉眼!”一聲低呵。

戎容立刻乖乖地伏在膝頭,再不敢看。

遠方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夾雜著小混混們“警察進來了,再不閃走不掉了”的叫嚷,打鬥聲終於漸止了。

戎容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於是瞇著眼偷看。

恰好看見池彌彎腰,在地上蜷著的光頭衣服上擦了擦手指,唇線緊抿,微吊的丹鳳眼尾那一滴血還在,映著冷冽的眼神。

那一瞬,那個眼神,像一道閃電闖入戎容心底。

他擡頭,剛好遇見戎容的視線,面無表情地向她走來,彎下腰,手臂繞過膝蓋和腋下將她抱起。

一隊穿著制服的警員迎面而來,戎家司機在最後朝著池彌揮手:“這裏!這裏!”

太陽已經落山,秋風卷著曠地的落葉,戎容靠在溫熱的胸膛裏,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我快要被嚇死了——”

“誰他媽讓你來!”用咆哮形容都不為過。

迎面來的小警員端著執法記錄儀的手抖了抖,差點沒掉地。

這男孩子什麽來路啊,居然放倒了一片小混混?!

戎容一怔,撇了撇嘴,顫巍巍地松開勾著他脖子的手,把雪白手背上淋漓的口子給他看,“池彌,我真的好疼呀……”

真嗲啊……小警員的手又抖了抖,勉強穩住了鏡頭,然後就看見那個兇神惡煞的襯衣少年低下頭,把臉埋進了女孩烏黑的長發裏,許久才嘶啞地擠出一句,“沒事就好。”

戎容這才重新勾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沒事的,我沒事。”

她看見汗水從他的鬢角滾落,看見他起伏的喉結,看到他眼角的那一滴血。

從看見字條的那一秒開始,就被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氣總算是松了。

戎容疲憊地靠在池彌地頸窩,連調整姿勢的力氣也沒有,輕聲說,“池彌,我有點累。”

“那就睡一會。”

“你會不會走?”

“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

得了這句承諾,戎容才放心地抱著毛絨玩偶,在車上昏昏沈沈地睡去。

耳邊是車外警察和司機、池彌的對話,一字字都聽得見,卻沒有精力去想是什麽意思。

來的時候,她覺得為了救池彌,自己無所不能、人擋殺人。

可池彌一出現,她立刻丟盔棄甲,無力再戰,只想窩在他懷裏,閉上眼睛任他遮風避雨。

只要他在,什麽都不用怕……只要他在就行。

“池彌,池彌!”

戎容尖叫著從夢中醒來,額頭全是汗。

起身才發現自己躺在臥室,床頭的小燈還留著,窗簾微微拂動,室內一片安靜。

她夢見光頭偷襲了池彌,他眼角的那滴血是他自己的,怎麽擦都還會再流、而且越流越多,於是硬生生被嚇醒了,心口突突地跳。

平時她若是這樣喊,池彌早就推門進來了,可是臥室門卻緊閉著,沒有動靜。

他明明答應一直陪著她,不走的。

戎容起身,輕手輕腳地出門,站在樓梯上方往下看,恰好看見戎正廷的私人助理,那個不茍言笑的莊秘書正負手候在客廳裏。

完蛋!

事兒肯定是被司機給捅到爸爸那裏去了……

戎容提著腳尖,退回臥室裏,然後從自己臥室進了浴室。

浴室是兩間臥室雙通的,另一扇門通往池彌住的那間房。只不過池彌從來不用這間浴室,所以被當成戎容的專屬來用,這扇門也很少開。

還是在爸爸找他問話之前,串一下口供比較好……戎容試了下門把手,果然,池彌那家夥從不鎖這扇門。

門一開,戎容就看見池彌的背影,於是小聲地埋怨:“你說會陪著我的呢?”

池彌一轉身,眸中尷尬一閃而過。

“容兒?”

戎容:“……”爸爸?

戎正廷大步走出來,一眼看見披散著頭發的女兒,居然還赤著腳,從側門跑進了男孩子的房間,頓時濃眉緊蹙,低斥:“鞋呢?”

戎容局促地動了動腳趾。

池彌轉身從臥室的架子上取了雙拖鞋,放在她面前,這才救她於水火。

戎正廷冷眼旁觀,等池彌退回一旁,才問:“除了手,還有哪裏受傷?”

戎容擡手,看見手側已經貼好了紗布,是池彌最常使用的十字貼,抿抿嘴,瞟了他一眼。

“沒事了,多虧池彌來得及時。”戎容笑瞇瞇地上前拉住戎正廷的手,“爸爸你不知道,池彌超厲害的,一打幾不費吹灰之力!打得那幾個小嘍羅滿地找牙……”

“行了。”戎正廷打斷了她,拿開小手,“你也十六了,這樣冒冒失失的跑進別人臥室像什麽話?”

“池彌不是別人啊。”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戎正廷整個臉都黑了,與戎容如出一轍的桃花眼裏帶著隱隱的怒氣看向池彌,一言未發,已然有雷霆萬鈞之勢。

戎容早就清楚自家爸爸有多色厲內荏,也知道如何對付,頓時軟下調子,撒嬌地拽著他西裝袖子,“我只不過是聽見你在,才會過來的。”

戎正廷總算臉色稍霽,“真的?”

“比珍珠都真。”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這還差不多……”

乘著戎正廷轉身的空隙,戎容朝著池彌眨眨眼,做了個鬼臉。

可他卻無動於衷,那雙丹鳳眼烏黑不見底,所有的情緒都被藏在那片黑寂裏。

戎容狐疑地對他使了個眼色,也沒有回應。

“容兒,你過來。”

戎容只好乖乖走到父親身邊,餘光卻一直關註著池彌。

戎正廷遞了一張A4紙過來。

戎容接了,英文,蓋了公章。她匆匆瞥了眼,只註意到了標註的時間是次年2月,地址是美國俄亥俄州的一家醫學中心。

“初診時間已經定了,”戎正廷說,“收拾收拾,去俄州調理個一年,等第一次手術吧。”

戎容問:“學校的課程怎麽辦?”

戎正廷:“先休學,以後你要是想就留在美國繼續念。”

戎容蹙眉,看向池彌,“那他呢?”

戎正廷沒有回答。

戎容讀懂了父親的沈默,追問:“那我去美國了,誰保護我?”

“那邊沒人認識你,不用保鏢。”

“那邊持木倉合法化,更需要保鏢!”

戎正廷微微冷了臉色,“就算要保鏢,我也會在美國當地找。”

“我不要別人,”戎容毫不猶豫地說,“我只要池彌。”

池彌沈默得像墻角邊的一株植物,從頭到尾都沒開口,就連戎容這樣說,他也只是站得筆直,目光看著虛空的某一點。

戎正廷松了松領口,看了眼沈默的少年,語氣很緩慢,刻意地壓抑著怒氣,“他?我讓他在你身邊是為了保護你,不是為了把你卷進危險裏。”

戎容說:“今天這事跟池彌沒關系!是我自己跑去的,要不是他我就——”

“夠了,你就沒想過是誰把你騙過去?”戎正廷冷聲。

“……想過。”可是沒想出來。

戎正廷指著面無表情的池彌,“就是因為他。他得罪過的人如今找上門了,人在暗,膩在明,繼續讓他留在你身邊,就是把你往狼口裏推。池彌,我當初救你是看中你的人品和身手,如今你保護了容兒兩年,我也如約救治了你的朋友,免你牢獄之災——兩不相欠了。”

池彌的喉結動了動,終究沒有開口。

戎容不相信,拉住池彌的胳膊,“池彌兩年都沒出過門,怎麽可能得罪什麽人?池彌,你告訴我爸爸呀,那個光頭根本不知道我和你會到工廠去啊,他們在那裏約架壓根就不是因為你。”

池彌任由她搖晃手臂,低聲說,“我也收到了一張字條,落款是你,讓我去圖書館等你。”

戎容一楞。

他們倆都收到了來歷不明的字條。

一張引走池彌,一張騙她去小混混鬥毆的工廠。

而且寫字條的人,知道池彌在金場的那段經歷,這個人非但是沖著池彌而來,而且打算把對池彌的仇恨報覆在戎容身上——這企圖昭然若揭。

凝視著戎容的眼睛,池彌沈聲說:“是何方遠。”

戎容好不容易才想起這個名字,池彌只對她說起過一次,是金場老板的兒子,因為欺負池彌的好友姜河太甚,而被池彌打成重傷。

戎正廷鐵青著臉,“何方遠上個月剛剛刑滿釋放,你若老老實實不與姜河聯系,他根本找不到你。”

戎容微怔。

池彌無聲地默認了。

戎正廷聲音低沈,“我當初怎麽跟你說的?既然進了戎家,就跟過去斷斷幹凈。你如果不跟姜河見面,何方遠怎麽會找上你,怎麽會連累容兒?”

戎容忍不住替池彌說話:“當初先動手的是何方遠,他咎由自取!現在回來打擊報覆,我們再把他送進牢裏就是了,這事怎麽能怪池彌呢?”

戎正廷反問:“是何方遠逼他去找姜河的?”

“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啊……”戎容囁囁,她還記得病房裏兩個少年那種久別重逢的輕快融洽,若她有這樣的朋友,她也不舍得絕交啊。

“既然做不到跟過去一刀兩斷,”戎正廷冷冷地看了池彌一眼,“就跟戎家一刀兩斷吧。”

戎容大驚失色,“爸爸!”

戎正廷整理著袖扣,“學校那邊剛剛孫管家已經去辦理好休學,明天就跟我去美國。”

“我不……”

戎正廷早就料到女兒會反對,“這宅子的水電明天就停,池彌也會搬出去,你一個人留在楠都,住哪裏?吃什麽喝什麽?何況好不容易約上的手術,你不做?”

“我……做啊。”戎容眼珠轉了轉,拿定了主意,“我跟你走,不過爸爸……能再多等三天嗎?”

“為什麽?”

“我不是要過生日了麽,”戎容用軟綿綿、可憐兮兮的口吻說,“在學校新交的朋友還要給我生日禮物。爸爸,你知道的,很久沒人給過我生日禮物了。”

戎正廷到底還是心疼女兒,又聽她允諾了跟自己出國,也不想逼她太緊。

“好,我答應你,生日過完再走。不過,這三天你不可以離開家,不能到處亂跑。聽見了?”

戎容點頭如搗蒜,“我哪兒也不去。”

說著話的時候,她牢牢地盯著池彌的眼睛。她要過十七歲生日了,打算跟他要的生日禮物已經想好了,再等等,三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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