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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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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學校的路上,池彌一直從後視鏡裏看向後排的戎容,直到戎容忍無可忍地說:“我臉上粘飯粒了嘛?”

池彌說:“今天將近20℃。”

戎容兇巴巴地反問:“那又怎麽樣?”

池彌看向她戴著粉色羊毛手套的手,“手套很好看。”就是戴得有點早。

“你有這份閑工夫,還是先想想一會人家怎麽看你的腦袋吧。”戎容挑眉,把手套戴得更嚴實,遮住了小手。

司機撲哧笑出聲。

早上剛見面,看見小池那頭狗啃似的寸頭,司機大叔就很貼心地取下自己的鴨舌帽,“拿去擋擋……”

但是池彌拒絕了,於是戎容的“傑作”就這樣和眾人見面了。

正如戎容所料。

池彌剛進教室,就惹來了無數目光。

第一個來問話的是坐在池彌前排的難兄難弟鄭秋,用無比理解的目光看著他,“昨兒個又不及格,挨揍啦?嘖嘖,你爹夠狠的,居然打後腦勺。”

池彌把書包塞抽屜裏,趴在桌面,拿頭頂示人。

鄭秋聳肩,嘖,看來是被傷自尊了。

“請,請問池彌在嗎?”有女生嬌滴滴地站在後門邊問,對趴在桌上的本尊視而不見。

鄭秋指了指池彌,“喏。”

女生看了眼不忍直視的寸頭,難以相信昨天還帥得毀天滅地的學長,怎麽一夜之間就被修成了營養不良的仙人掌?

池彌就像沒聽見,頭都沒擡。

直到女生拿信封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他才不耐煩地擡起頭。

雖然發型真的挺毀,但那雙妖孽的丹鳳眼仍舊光彩照人,只是閑閑的一瞥,女生已經緋色滿面,雙手將信封遞過去,“給,給你的。”

池彌瞥了眼信封,沒接。

女生紅著臉,將信封放在他面前桌上,轉身跑了。

鄭秋搖搖頭,“第幾封?”

池彌一言不發,抓起信封隨手朝抽屜最裏面一塞,又要趴下補眠,結果被鄭秋一把擋住了,“我說,你這頭到底誰剃的?”他可不覺得有誰能按著池彌的腦袋,逼他就範的。

池彌困極了,不耐煩地回了句,“女朋友。”

鄭秋睜大了瞇瞇眼,女、女朋友?

臥槽,這家夥居然已經有女票了,還TM頂著一張妖孽臉招蜂引蝶?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天理何在啊?

午休時分,戎容來找池彌吃飯。

還沒看見臉,先看見了後腦勺,頓時心虛——她究竟幹了些什麽啊?好端端的小帥哥被她搞得斑禿似的。

池彌睡眼惺忪地起身,剛好看見門外委屈巴巴的戎容,頓時長腿一跨,走到她面前,“怎麽了?被欺負了?”

“誰能欺負我?”戎容吐出一口氣,“走,去給你買頂帽子。”

池彌摸了把刺手的短發,“不用。”

“你就不嫌醜?”

“我覺得挺好,省事。”

戎容狐疑,“省什麽事?”

省了桃花的事。

池彌雙手抄兜,“沒什麽。”背影高挑,肩寬腰窄,西裝校褲因為抄兜的動作微微簇起,更顯腿長,除了戎容的大作之外,別無缺點。

他們身後,正準備去吃飯的鄭秋看見了戎容,自言自語:“臥槽,女票不會是指新轉來的校花吧?!”

澇的澇死,不,這已經不是澇了,是水漫金山都不為過……

自從上次小巷遇見混混,之後放學池彌都帶著戎容走大路,倒也一路相安無事。

只是,大路上學生多,認識他們的人也多。

時間一長,校園裏關於S班校花和F班學渣過從甚密的消息不脛而走。

就連戎容的班主任也有耳聞,乘著她去辦公室的時候苦口婆心地教育,“F班那些都是後進生,但凡努力努力起碼能去D班、E班,何至於一直在末位?臉蛋不能當飯吃,別被漂亮皮囊給騙了。”

剛開始戎容還乖巧地聽,一副好學生的標準姿態,直到班主任開始聲討F班學生,尤其是和她一起轉學來的池彌。

“長得不男不女的,怕是心思都花臉上了,這種男生沒前途——”

“老師。”一直沒出聲的戎容忽然開口,眼神冷淡得像被池彌附體,“你和池彌說過話嗎?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

“沒有,但老師見過的人多了,這種人——”

“什麽叫這種人?老師連他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就能把他歸類了麽?”戎容嘴角彎彎,笑得溫柔無害,“那如果我說,自稱傳道授業,其實只是想學生給自己臉上貼金,完全沒想過真正幫助學生的老師我見得多了……老師,你覺得我歸類得對嗎?”

入學月餘,小姑娘成績好、上課認真,說話輕聲細語從不添亂,是老師們公認的優質轉學生,更是他們心目中未來高考的種子選手。

哪裏會料到戎容忽然這樣面不改色的頂撞?

班主任蹙眉,“這是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

“不是,有個人跟我說過,對老師要尊敬。但如果這個人不配當老師,就不用尊敬了。”戎容說完,將辦公桌上的作業本抱在懷裏,臉上掛著微笑,招呼也沒打地轉身離開了。

“你,你給我站住。”

班主任原還想繼續發飆,被同僚拉住了,“……冷靜!你知道戎容是誰的女兒嗎?”

……

池彌被戎容拖到學校圖書館,美其名曰“補習”。

可依他看見課本就犯困的秉性,無非是從教室換到圖書館打盹的區別而已。

幾次下來,戎容被氣得牙癢癢,拿筆尖戳著他硬邦邦的胳膊,“你還睡!還睡,你就甘心被那群人說成那樣啊?”

池彌手指拖腮,“他們怎麽看我無所謂。”

“那誰看你有所謂!”

沒說話,丹鳳眼裏倒映著少女慍怒的表情。

戎容看著他的眼睛,“你總不可能一輩子給我當保鏢吧?那將來呢,你離開了戎家,打算做什麽?”

將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池彌說起這個詞。

活一天是一天,連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去的人,怎麽會去想將來?而這個苦笑著說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結婚那天的女孩子,卻在費盡心思地替他考慮將來。

池彌放下手臂,收起不以為意的表情,“回去打拳吧。”

戎容一楞,“你不是說那裏……”臺上拼拳、臺下拼命。那樣的煉獄,為什麽還要回去?

“我喜歡打拳,”池彌嘴角有隱隱的弧度,“就像你喜歡畫畫,對我來說打拳是本能。”

許久,戎容合上了課本,慢吞吞地說:“你不想補習也行,得答應我兩件事。”

別說兩件事,她說的,他又有幾個拒絕得了?

“嗯。”

“第一,你想在F班我沒意見,但至少你得每門課都及格,這要求不高吧?”

池彌潤了下唇,點頭。其實這要求……也不低。

戎容伸出兩根手指:“第二,我想學打拳。”

“什麽?”池彌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要學打拳?她一個連袋米都提不動的小丫頭,想學打拳?

戎容昂起下巴,“怎麽?我就想學點防身功夫不行啊?萬一你哪天丟下我跑去打拳了,我自己還不得保護自己啊。”

“不會。”池彌毫不猶豫地說,“除非你不需要我了,我不會丟下你。”

傲嬌的表情一點點淡去,戎容不自然地說:“嘴皮上的保證誰不會啊!別廢話,你就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技巧。”

“一言為定。”戎容伸出右手小拇指。

丹鳳眼中情緒流轉,可最終池彌說出口的也只有一句,“好。”

小指相勾,拇指相觸。

一諾,千鈞。

戎容從來說到做到,當晚就拉著池彌去後山——練拳。

孫誼一頭霧水,盤問了半天最後只能囑咐“悠著點,隨便練練就得了”。

可不是只能隨便練練?戎容那小身子板,別說正兒八經練拳擊了,就算戴著拳套空揮幾下也夠她喘半天的。

所以所謂教她練拳,不過是池彌扶著她的手臂,花架子地比劃了幾下,她就汗涔涔地嚷嚷著“累死了”,坐在池彌弄來的木椅上不肯動了。

“你打給我看,”戎容還戴著池彌的拳套,大拳頭在小臉的面前格外不襯,“叫什麽來著,唔……演示教學。”

池彌哭笑不得,這丫頭以為自己是網絡授課呢?還演示教學。

戎容兩個大拳頭揮了揮,張牙舞爪地說:“動作快點啊~消極怠工嗎?老師?”

池彌只好向她伸出手:“拳套還我。”

戎容把手藏在背後,搖頭。

池彌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捏了捏拳,轉身走向沙袋,打算裸拳上手。

“哎!”戎容一下站起身,氣咻咻地攔住他,“你傻啊!這樣打,手不得破皮?”

池彌舌尖在後槽牙滾了一圈,無語地凝視著她。明明是她又要他示範、又不肯還他拳套好麽?

“那個,樹後面。”戎容說。

“嗯?”

戎容拿兩只大拳頭頂著池彌的後腰,硬是攆著他繞到樹後。

戎家大院裏燈光偏黃,樹根邊的白色紙袋被映成了暖暖的黃色。

池彌認出那正是他曾在戎容床頭看見的那只紙袋,有陌生又熟悉的英文標志。

大拳頭在他腰後頂了頂,“拿呀~”

見他不動,戎容只好自己跑過去,用裹著拳套的小手笨拙地支起紙袋,遞到池彌的眼皮子底下,“生日快樂,大笨蛋。”

夜色裏,燈光下,少女明媚的笑容宛如池彌無數次在夢中見過的那樣。

假如他是長夜裏不知流往何處的浪,她的笑就像是夜空中燃起的煙火,在這一瞬將他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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