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源此前並未多想, 要不是君律驟然提起，他甚至沒覺得君雪和顧唯的關系有什麽不對。

君雪沒有同齡的兄弟, 表兄弟大都也比他小, 唯一一個年齡相近的君雲，關系還有點微妙。因而看到君雪和顧唯關系不錯, 姜源心裏還挺欣慰的, 他想起從前的自己和姬寧了。

可聽君律這麽一說, 姜源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沒有想讓顧唯當兒婿的意思啊。

誰知君律的發散能力還不止於此, 他都聯想到孫子了, 姜源頓時感覺眼前一片黑暗。服用素雲丹是有年齡限制的, 超過二十就不起效了，顧唯今年都二十三了, 他們的孫子何止是困難呀。

“不行, 得趕緊把小魚叫回來問一問，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顧唯克妻的命格暫且不說, 單說他是齊國公府的世子，姜源覺得小魚就不該打他的主意。

“別別別, 你先別問, 咱們兒子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嗎？”君律並不讚成姜源的做法，趕緊叫了停，“小魚在其他事上反應都很靈敏，唯獨感情上, 一向遲鈍得很，不然也不會一直誤會自己喜歡阿央了。我懷疑他自己也沒分清對顧唯到底是什麽想法，你貿貿然一問，豈不是提醒他了？”

姜源皺起眉頭，還是堅持己見：“那也得問，小魚馬上十九了，這事兒耽擱不起。”

這回輪到君律吃驚了，他頓了頓，遲疑道：“要是小魚對顧唯真有意思，你還打算讓他自己生？”君律其實覺得沒什麽，他兒子年輕力壯的，生兩個也沒關系，可朝上那幫大臣，肯定會炸了。

“他不生誰生？小魚對顧唯無意則罷，他要是有那個意思，你覺得東宮還會有其他人嗎？”這也是姜源不讚成顧唯進宮的主要原因，可要是君雪堅持，姜源覺得自己是拗不過兒子的。

君律突然有些懊惱自己敏銳的觀察力了，早知道他就少盯點兒子的梢，要是他沒發現君雪和顧唯的事，以君雪磨磨蹭蹭的性子，說不定就拖過二十歲了，他們也少好些煩惱。

只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還不點醒兒子，君律又做不到，總覺得於心不忍。

於是皇帝夫夫互相安慰，做好了各種心理建設才把太子殿下召了來。

“小魚，最近忙嗎？”君律美其名曰鍛煉兒子，什麽折子都給君雪過一眼，再自己處理。

君雪點點頭，忙不疊道：“好忙，南書房的折子好多，我都快沒時間睡覺了。”

君律聞言微微瞇起眸子，眼中閃過玩味的色彩，他不是突然讓兒子幫著看折子的，兩三年前就開始了，那會兒君雪可沒抱怨過時間不夠，還是從西域回來愛出宮了，時間才變得不夠用的。

“你最近經常出去，玩得可還好？”君律不跟兒子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君雪略微皺眉，用帶著點甜蜜的語氣抱怨道：“其實也沒怎麽玩，顧唯太正經了，每天就是各種說教，煩死人了。”

煩人你還天天去，君律暗自在心裏吐槽道，對兒子的口是心非十分無語。

“他都說你什麽了？”君律明明腹誹不已，面上卻是又親切又隨意的樣子。

君雪正要開口，卻又突然頓住了，狐疑道：“父皇，你今天好奇怪哦？”君雪不是養在深宮的皇子，他幼時生活在民間，幾乎是放養長大的，君律一向對他的私事不大過問。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爹經常說我喜新厭舊，有了新寶忘了舊寶，我得向他證明，我是從來沒有偏心的，大的小的我都愛。”君律信口開河，說得好像真的似的。

君雪不太禮貌地翻了個白眼，神情略顯無奈，其實事也就罷了，說到偏心，君律還真是沒有。他和君霜差了十七歲，君律對他們的態度不同多正常，要是一樣的，那才很可怕。

畢竟小朋友只要吃好喝好玩好就可以了，他要的東西可就多了，要權要錢要人，偏偏君律還都給他了，政權軍權都有，銀子從來不缺，詹事府的班子也很給力，君雪再沒什麽不滿足的。

“父皇，你想問什麽就直說，咱們別繞圈子了。”君雪哪裏看不出來，君律有話問他。

“你跟那個顧唯，到底是怎麽回事？”君律無比心塞地問道。

君雪恍然大悟地哦了聲，低聲道：“我想讓他給我當太子內君，他不肯。”

君律沒想到兒子的動作這麽快，有些驚著了，隨即道：“小魚，顧唯不是外人，我不能對不起伯父和大姐。”除非顧唯本人願意，否則君律是不允許君雪強迫他的。

“父皇，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君律無奈道，顧唯的確是拒絕了他要他進宮的要求，但是原因，絕非君律想的那樣。

君律挑了挑眉，好奇道：“那是怎麽回事？”難道不是顧唯不願進宮。

君雪微微紅了臉，遲疑片刻方道：“顧唯說，他進宮的話，父皇就沒孫子可抱了。”

“這算什麽問題，東宮難道還不能有兩個良娣良媛嗎？”君律故意說道。

“他不願意，我也不願意。”君雪這回沒有扭捏，直接就說了。

君律神情一肅，佯裝怒道：“不能生就算了，還不讓納妾，東宮的子嗣怎麽辦？”

“我說我生，然後就被罵了，還被罵了好多天。”君雪委屈兮兮地說道。

君律無語望天，他兒子哪裏遲鈍了，明明什麽都想好了，看來以前真的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被罵了不生氣？”雖說君雪的脾氣一向不錯，以上位者而言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了，可他長到十九歲，除了皇帝夫夫就沒人罵過他。

“當然生氣了，可是再生氣也得先把素雲丹服了，不然就來不及了。”君雪語出驚人。

君律被兒子嚇到了，忙道：“你哪裏來的素雲丹？”他和姜源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但是君雪的行動力，實在也太驚人了。

君雪略一挑眉，得意道：“我找衛央要的，至於他從哪裏來的，我就不清楚了。”

君律已經沒脾氣了，只得道：“你別亂吃藥，好歹問過太醫再說。”他也得回去和姜源商量下。

誰知君雪卻道：“我問太醫幹嘛？問了他們不得把藥給我收了，我都用了兩粒了，什麽事也沒有。”

“你已經在服藥了？難不難受？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君律拍拍胸口，感覺自己被嚇得不輕。

君雪搖搖頭，一臉淡定：“沒有不舒服呀，就是有點困，不過也不影響什麽。”

君律暗自嘆了口氣，回去找皇後匯報情況了，看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發生了。

與此同時，昭陽王府，君雲略顯驚訝地問道：“你給了太子殿下素雲丹？”要不是衛央無意間提起，他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麽回事。

“給了。”衛央很是隨意地道：“又不是什麽多稀奇的東西，他找我要，我就給了。”素雲丹的確不算稀奇，可君雪要想得到卻不容易，除了衛央可能就沒人敢給他。

“你怎麽能給他呢？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君雲眼中的訝色更濃。君雪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他服素雲丹做什麽，和後宮嬪妃搶活兒幹很有意思麽。

“這樣也能出事的話……”衛央頓了頓，正色道：“只能說明他並非天命所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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