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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有男生搬著一摞習題冊進來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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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歐居然把你的筆都掰斷了?還弄壞你條形碼?這也太神經病了吧?”

“你跟他能有什麽恩怨啊,我都沒見你們說過話。”

“怪不得之前有人扔吳歐椅子呢,我看他活該!”

跟關心的朋友們聊了兩句,下課時候她去打水,卻冷不丁收獲了吳歐的道歉。

吳歐站在她面前,頭低著,腰微彎:“對不起,我不該因為告白失敗就起了報覆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造成困擾,還因為自己的狹隘用言語中傷你。以後我一定吸取教訓堅決不再犯,昨天的書也幫你撿回來了,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操場上人很多,沒一會兒就全部跑到這邊來圍觀,吳歐低著頭說了很多,任人圍觀,整張臉都燒紅了。

她隱約看到他有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嘴角還有血跡。

後來回了教室,她正好碰上靠在位置上休息的程遲。

程遲以手支頤閉目養神,但手指骨節處也有傷口,手臂上也有深深淺淺擦傷。

她走回位置上,從書包裏翻出幾個阮母給她準備的創可貼,因為她做事謹慎小心,所以很少受傷,創可貼便一直放著了。

阮音書把創可貼輕飄飄放在他桌上,小聲地,用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和吳歐打架了嗎?”

他倒是沒正面答,眼瞼仍是闔著:“他跟你道歉了?”

昨天還沒打一會兒,吳歐這垃圾就哭著求饒,一點當時的囂張跋扈都沒了,為了求程遲放過自己,還主動提出自己給教務處打電話承認錯誤,再向阮音書道歉。

看吳歐打完電話之後,他才放過吳歐,讓他滾蛋了。

“嗯,”她很執著,“所以是打了?”

“我不想打的,”他慢悠悠掀開眼皮,“但是我的拳頭不答應。”

“……”

程遲又自鼻腔中嗤一聲,不屑道:“兩個弱雞,二打一都幹不過我。”

///

次日班主任把阮音書叫去辦公室,先是和她說她可以直接進逐物杯下下個月的覆賽,又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別和吳歐一般見識。

末了,又道:“你和李初瓷那件事老師也不會放在心上,我明白都是事出有因,你們也別有心結,繼續專心搞學習,畢竟班上的分還要靠你們倆帶呢。”

阮音書乖乖點頭說好,這才被放回了班。

剛回去,她就看到班上一陣騷動,似乎又有什麽新的比賽要開始了。

李初瓷興致洋洋給她科普:“這回是你擅長的,成語大賽!初賽就在我們學校階梯教室,下周五下午考,唯一不好的就是和逐物杯那個初賽是一個位置順序。”

阮音書想了一下:“那就是,吳歐又要坐我後面了?”

“對……”

班上討論得熱烈,各種參考資料亂傳,鄧昊剛從外面買完零食進來,拿著烤腸順便掃了一眼黑板邊的座位表。

坐到程遲旁邊,鄧昊才一邊吃一邊開口:“最近比賽真夠多的,物理競賽才剛來,馬上又要來一個成語比賽。你不去吧?”

“我去個屁。”

“不過我剛剛聽說成語比賽和物理那個是一個位置順序,”鄧昊打了個寒顫,“那不就代表吳歐又要坐我們課代表後面了啊?”

他雖然沒參與這幾天的事,但作為程遲背後的跟班,東拼西湊加問問旁邊的地獄使者,他還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的。

程遲停了一下,看向他。

鄧昊還在吃:“不過也還巧誒,我剛剛隨便看了眼,我他媽發現你居然坐在阮音書斜後方,這也太巧了吧!”

程遲皺了一下眉:“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在想要是之前初賽你去了,吳歐怕你,會不會就沒有這麽多破事兒了?”

鄧昊話沒說完,程遲起身了。

“誒誒誒,去哪兒啊你——”鄧昊看程遲去看座位表了,無奈聳肩,“這怎麽還不信我呢?”

周五下午如期而至,大多數人睡了一個中午,精神充沛地準備迎接成語大賽的筆試。

阮音書去階梯教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次她提前上了廁所,打算在位置上一直坐到考試結束。

考生陸陸續續入座,就在開考前一分鐘,一個熟悉人影走入教室,不慌不忙滿不在意,帶著一貫的吸睛氣場。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程遲參加考試,考場裏的大部分人都呆了,細小討論聲不絕於耳。

而目光風暴中心的人卻渾然不覺似的,兩手空空走到位置上,掃了吳歐一眼,然後趴下——開始睡覺。

他什麽都沒帶,好像只是來這裏睡覺的。

上次物理考試也是這個順序,不過那時候他沒來。

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在了——

在她一回頭就能看到的位置。

☆、很想x2

整場考試進行得相安無事。

鐘聲敲響,示意考試結束。

阮音書提前了二十分鐘寫完,剩下的時間都在檢查和轉筆,等到該交卷的時候也沒懈怠,把卷子在身前護好,直到監考老師收走。

不過今天的吳歐確實也沒再搞什麽小動作了,也不知道是真心悔過,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考完之後大家紛紛出了教室,阮音書動作溫吞,好一會兒才把筆袋和書包收拾好。

等她收拾完準備回家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沒有人了。

哦不對,還有一個程遲趴在桌上睡覺。

她站那兒思考了一會兒自己要不要去叫他,考慮到自己要順手關燈關門,還是決定叫他,雖然也不一定能叫醒。

阮音書走到他身側,輕輕扣了扣他的桌面,很隨緣地進行叫醒服務。

“程遲,考完了。”

……

沒回答。

她輕嘆一聲,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打算進行最後一次呼叫:“程遲,考試結束了,你要起來嗎?”

他側枕在手臂上,眼瞼動也沒動一下,挺直的鼻骨在燈光下顯得雕塑一般精致。

大概是叫不醒了,阮音書在心裏認了命,正起身朝門口走的時候,忽然聽到椅子與地面摩擦的細小響動。

她回過頭。

程遲剛睡醒,眼瞼還半垂著,有一小塊被壓過的紅色印記從眼尾蔓延開,薄唇緊抿。

他整個人坐在那兒,不說話,彌漫著一股低沈躁郁的氣息,眉頭還緊鎖著。

遠遠看過去非常不好惹,簡直就是不爽和起床氣交相糅雜後的共存體,滿身的煞氣。

她就沒見過這麽愛皺眉的人,說話時皺眉,睡覺時也皺,甚至是醒了,眉間都還緊緊擰著,就好像在夢裏跟誰吵架了似的。

過了會兒,他站起身,抓了抓輕微淩亂的頭發,周身那股生人勿進的極冷氣質這才消弭了不少。

阮音書等他從教室裏走出來,站在門口關了燈,準備鎖門的時候下意識確認道:“東西都拿了吧?”

“嗯,”剛睡醒,他的聲音還帶著非常重的嘶啞,卻意外的好聽,“我沒帶東西。”

她把門關好,這才問:“那你跑來這兒睡覺幹嘛?”

他低聲,漫不經心:“椅子大,睡著舒服。”

“……”

走出去兩步,程遲的神思這才一點點歸攏,又側頭問她:“吳歐幹什麽沒?”

阮音書搖搖頭:“沒有。”

他頷首,外套脫下來勾在肩後,用背影同她告別:“先走了。”

他大概還是沒完全睡醒,講話和思維都帶著長長的反射弧,擡腿也是機械性地朝籃球場走去,好像是習慣在控制大腦。

她看了他幾秒,也轉身朝校門口走去了。

///

吳歐的風波過去後,生活平穩了一陣子,逐物杯覆賽的名單很快就出來,李初瓷拉著她一起去看。

學校一共有三十多個人進入覆賽,一班占了三分之一,十來個人輕輕松松霸榜,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們。

覆賽的考試時間不遠,就在一周後。

“吳歐不在誒,”李初瓷仔細看了一圈之後才確定道,“我聽說如果他過了初賽的話,學校也會給他撤下來,不過他壓根兒就沒上啊,沒想到這次他考這麽爛。”

“肯定是想著整人去了,哪有心思好好考,”李初瓷狠狠道,“活該!”

總算是出了這口惡氣,沒過多久,逐物杯的覆賽就來了。

覆賽換了個場地,在周六上午舉行,周五的時候老師們還自發開了個動員會,把三十來個人叫到小教室裏面去單獨輔導,講這個比賽的側重點之類。

末了,上頭的老師道:“這個比賽雖然難,但知名度還不錯,而且獎金也豐厚。能拿獎肯定還是對自己有幫助的,學校也面上有光,大家一定要加油啊!”

阮音書身後立刻傳來小聲討論。

“我想考l大誒,聽說l大有個陸教授超級帥!”

“嗤,戀愛腦。”

“哦,所以昨天拉我去籃球場看程遲的不是你是嗎?”

“……”

老師們動員完畢,千叮萬囑後,總算放他們去考試了。

周六的考試進行得還算順利,沒有遲到,沒有人攪局,也沒有生理痛,阮音書很輕松地出了考場。

因為今天阮母有點忙,所以阮音書就說自己跟李初瓷一起回去,兩個人走了一段路之後,李初瓷才長吸一口氣:“完了,我忘記把筆帶出來了!”

“那怎麽辦,現在回去嗎?”

“算了吧,去學校門口再買幾支做作業,剛好我也要買本子了。”

學校離得近,她們抄近路過去,誰料半路上下起了小雨,李初瓷抱怨:“回去又得洗頭了。”

阮音書抿了抿唇,頰邊漾開一撇笑:“幸好我今天本來就要洗頭。”

到了學校旁邊的文具店,李初瓷去買筆和本子,阮音書看到進口區新增了一個剪劉海的梳子加剪刀,想起自己也該剪劉海了,便順便買了一把。

結果回家剪完頭發之後,醒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沈默了。

後來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裏建設,走到一班門口的時候,阮音書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盡量自然地走進了班上。

班上已經有一些早到的同學了,見她來了,紛紛擡頭打招呼。

她也笑著和他們打招呼,目光對上,發現他們說完就很自然地繼續做自己的事了,沒有什麽異常反應。

她自我說服似的摸了摸劉海,然後坐回了位置。

沒過一會兒李初瓷也來了,兩個人照例聊了幾句天,李初瓷感覺她有點反常,但又說不上來反常在哪裏。

“你怎麽了嗎?”

阮音書漆黑眼珠轉了轉,咽了咽口水,小幅度搖頭:“沒什麽。”

緊接著,李初瓷又看到阮音書看向教室門口,目送每一個人進班,甚至還和其中有些人進行了目光交流。

程遲今天一反常態來得早,進門的時候大概是還困著,擡手揉了一下眼睛。

阮音書以為他發現了什麽,趕緊把頭低下去了,喃喃道:“不會吧,大家都沒發現呢……”

李初瓷湊過來:“發現什麽啊?你一大早這麽一驚一乍鬼鬼祟祟,幹啥呢?”

阮音書抿了抿唇,長睫帶著眼瞼顫了顫,小聲:“那我說了,你不許笑我。”

李初瓷清了清嗓子:“嗯,我發誓我絕對不笑你。”

“我昨天晚上洗完頭,用那個新買的剪劉海,”阮音書用兩指把自己的劉海夾起來,拉到最末端,“結果不太熟練,不小心把劉海兒剪短了一點,還剪缺了兩個口。”

“噗——”李初瓷還是沒崩住,頭探過去,“我看看……我就說你今天怎麽有點怪怪的,原來是劉海剪缺了啊!”

“你小點兒聲!”她急忙伸手在唇前比噓聲,“我今天一早特意跟好多人面對面講話,感覺大家很正常,應該都還沒發現呢。”

“像櫻桃小丸……”

李初瓷話還沒說完,阮音書忽然聽到面前又遞來一道聲音。

“誰說沒人發現的?”程遲笑著傾身,目光落在她發簾上,語調悠閑地拖長,喚她,“櫻桃小丸子。”

阮音書想到小丸子的招牌鋸齒發:“……”

“哪有那麽誇張啊,”她以手為梳順了順劉海,不甚服氣地擡頭,“遠遠看著還是平的好不好?”

他直起身子,雙手插兜,唇畔笑意半分不減,“不好。”

阮音書轉念一想:“你肯定是剛剛偷聽到我說話了吧?”又拿起鏡子兀自照了照,“一點也不櫻桃小丸子。”

“是啊,”他漫不經心回應,“你比她頭發稍微長點。”

“其它的——沒什麽差。”

似乎是嫌“傷害”她傷害得還不過癮,程遲伸出一只手在額頭中間比了比,狀似恍然道:“哦,我說的是她剪完頭發之後的那樣子。”

“……”

等人施施然走了,阮音書這才慢慢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咕噥著:“哪有那麽誇張。”

就在眉毛上面一點,哪裏有小丸子剪發失敗後的那麽短。

“安啦安啦,”李初瓷笑,“不像的。”

後來兩個人出去吃飯,又碰上幾個關系較好的同學,同學也沒發現阮音書有什麽不對勁。

就這麽又過了一下午,阮音書感覺到這件事似乎沒怎麽影響到自己,便也差不多把這事兒忘掉了,只是——

有個人卻不肯放過她。

自從知道了她劉海兒剪缺這個“秘密”之後,程遲便不遺餘力地、像個便利貼似的提醒著阮音書。

他進教室的時候,打個響指對她說:“早啊丸子。”

放學的時候又回頭提醒她:“走了丸子。”

她收作業的時候,他也不讓她安生,支著腦袋滿眼笑意:“收作業呢丸子代表?”

就連隔了幾天她心血來潮紮個丸子頭,這人一看到便驚奇地擡眉,半點著頭恍然道:“今天合體了啊。”

“……”

她懶得理他,那一整天都把他當空氣,就連在文具店碰上了,都只是看他一眼,然後跑到一邊看新上的喵喵機。

門口的文具店不止是文具店,幾乎可以說是百寶箱,什麽都有,還很喜歡進新東西。

他不爽地走到櫃臺那邊,誰知道剛站定,阮音書伸手拿了一款喵喵機,頭也沒回地跑到櫃臺去付款了。

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吃癟的程少爺把死亡視線投落到左手邊的櫃子上,滿身黑氣地拿了一個去結賬。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破東西他媽有什麽好玩的。

☆、很想x3

把喵喵機帶回基地,程遲沒幾分鐘就玩上手了。

其實不是多麽難的東西,一個小打印機罷了。

玩了一會兒,他施施然把東西扔到一邊,漫然嗤一聲。

的確是沒多好玩的一個東西。

見慣大世面的程少爺當然覺得這種東西無聊,但對於學校裏其他人而言,平素大部分時間都被學習占滿,新奇的東西玩兒得少,這會兒見了小打印機,當然覺得新鮮,圍在一塊兒討論著玩。

第二天大課間的時候他進班,發現班上好多人都買了這玩意兒,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地打印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阮音書也把自己的“新寵”喵喵機帶了過來,昨天被無視的事情湧上腦海,程遲面上不爽之意漸濃。

他走過,聽到她居然還是在分享有關筆記的事情。

“這個截圖和素材都可以打印,用配套app就可以了,我昨晚拿來做錯題集還挺有效的,”阮音書翻開手邊一個很厚的本子,“省下了我抄題的很多時間。”

“看起來還蠻好用的誒,我也買一個弄錯題集好了。”李初瓷點頭,“不過你每天都堅持抄錯題,這點我還是蠻佩服的。”

“有這個的話,覆習效率還是挺高……”

阮音書話還沒說完,物理老師喬瑤就風風火火地走進班上,臉上還帶著驚喜的笑意。

“逐物杯決賽的名單出來了。”

李初瓷驚了:“啊?這麽快啊?”

“是啊,全校一共五個進入決賽的,我們班占三個,這個成績非常好了!”喬瑤的笑幾乎要咧到耳根,“恭喜阮音書、福賢、趙平!今天晚上八點記得去看決賽的題目!”

班上自發響起掌聲,阮音書扯著耳根擡頭,有點兒驚訝自己居然也進了。

物理一直不是她很擅長的科目,參加這個比賽也只是試一試手,沒想到運氣這麽好。

相對於她的鎮靜,福賢和趙平就激動多了,他們倆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每根頭發絲兒都能看出來狂喜。

“謝謝老師!”

李初瓷湊過來,小聲跟阮音書道:“哇,你居然進決賽了!看來你最近的學習方法很奏效啊。”

“那天手感比較好啦。”阮音書抿了抿唇,長睫顫了顫。

競賽這東西要講手感,更要講天賦,有的人基礎功紮實,只適合應試,有的人思維活泛,做競賽題就更得心應手。

天賦這東西,還真說不準。

晚八點的時候,阮音書用自己的賬號登錄比賽網站的後臺,終於刷出了決賽的題目,趕緊記錄在本子上。

逐物杯的初賽和覆賽都是卷子形式,而決賽只有一道高難大題。

題目會在特定時間點放出,然後不限時給大家去解,第一個解出上傳的是一等獎,第二個二等獎,第三個三等獎,只有三個名額,競爭非常激烈。

獲獎的話,有獎金和獎狀,還會有報社雜志采訪之類的。

題目本身出的就新奇,過程繁雜並且高難,並不是一時片刻能夠解出來的,老師給的建議是最好在兩周內解出來,還可以搏一搏獎項。

當晚,阮音書解了兩個小時,換了幾種思路,也才堪堪起了個頭。

她一個腦袋兩個大,暈暈乎乎的,索性放了筆去洗澡睡覺。

她計劃得很清楚,平時的空閑時間拿來解題,能解出來當然好,不能解出來也沒關系,畢竟這個比賽裏高手實在太多了,她很明白自己的分量。

只做自己最有把握的部分,不破釜沈舟去做自己沒把握的事,是她的學習準則。

第二天的時候,五個通過決賽的選手被老師叫去辦公室,負責她們的是三班的班主任。

進了辦公室阮音書才發現,五個人裏四個都是男生,只有她一個女生。

看來男女生在這理科方面,還是帶點天生的懸殊的。

“大家昨晚都解題了嗎?是不是有點難啊,有人有頭緒嗎?”負責的老師問。

大家紛紛搖頭。

“也別垂頭喪氣,這題目確實非常難,不然也不會給那麽久的解題時間。大家應該知道除了獎狀之外還有獎金吧,一等獎八萬,二等獎五萬,三等獎兩萬。”

“去年除了一等獎是單人獲得,二三等獎都是小組拿的。小組每人都有獎狀,獎金均攤。”

“俗話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去年就是吃了沒有成組的虧,單人解題速度很慢,局限性也很大。如果大家願意,我還是建議我們合並成小組解題。”

老師端坐在那裏,給了他們一個合並成組的建議。

其實老師講的有道理,成組之後的成功率會大大提升,大家也都不是傻的,沒過多久紛紛都點頭,說自己願意。

畢竟個人解題確實太困難。

老師頷首微笑:“嗯,成組的優勢確實比較多,只不過可能獎金少點,不過單人解題能得獎金的可能性小,成組的話倒還可以一試了。等會兒你們商量清楚就進教室吧,順便在自己的後臺初步確認一下成組解題的選項。”

“魏晟,你到時候幫我監督一下。”

魏晟是唯一一個三班的學生,自然被三班老師委以重任。

魏晟:“好的。”

後來學校給他們五人單獨開了一間教室,樓上樓下全是空的,只為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環境。

下課鈴一響,阮音書便趕緊收拾了東西往新教室跑,正準備去打籃球的程遲看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側頭問鄧昊:“她往哪兒去?”

鄧昊更莫名:“您問我搞毛呢,我哪兒知道啊?”

程遲扔了球:“你先打。”

“誒——誒——”鄧昊在後頭叫魂兒似的喊,“怎麽又說走就走啊哥!”

阮音書到新教室的時候大家也差不多都到了,她是唯一一個女生,大家都照顧她,每次都把好的位置留給她。

放下了包,她繼續開始解題,偶爾跟他們一起討論哪個切入點比較好。

空蕩的教室有電扇轉動的聲音,討論聲響了會兒,又消弭。

她眉頭緊鎖,一步步做的艱辛又認真,自然是沒註意到窗外的程遲。

沒一會兒,鄧昊也偷偷摸摸地跟上來,匍匐前進的時候差點一頭撞到程遲身上。

“應該是在做題吧,聽說學校很重視這次的比賽,給他們開了教室。”鄧昊冷汗涔涔地對著程遲的死亡直視,妄圖轉移話題來獲得一線生機。

他皺了皺眉,“四個男的?”

“對啊,畢竟這種理科都是男孩子更擅長。”

程遲看了看對面的老師辦公室,沒什麽表情地低頭:“走吧。”

///

決賽題一出,阮音書自然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題目上。

上午第五節課是體育課,老師上了十分鐘就放大家自由活動了,阮音書看大家好久沒活動都在底下玩兒,自己便先回班去想題了。

為了不被打擾,她坐在靠內的李初瓷的位置上,過了會兒,旁邊忽然撂下一道人影。

她側頭,看到少年漫畫線描般的側臉輪廓,問道:“怎麽了?”

“來背書啊,”他托著她的書答得輕快,“有幾個字忘了怎麽念。”

“哪幾個字,指給我看看。”

程遲指給她,阮音書以最快速度給他一一解答,然後又埋著頭繼續啃題目。

窗外有砰砰的籃球聲,混雜著操場上各式各樣的聲音傳過來,她坐在那兒安靜地寫著題目,程遲手裏散漫地立著一本語文書,坐在她身側。

他垂下眼瞼,掃了她手中的計算過程一眼。

似乎是思路卡住了,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她換了各種算法,卻始終沒能順利解下去。

看得出解不出題目她也有點焦灼,平時脾氣一貫那麽好的人,眉頭卻也鎖了起來,有些棘手加為難的模樣。

體育課結束後,阮音書出去吃個飯又回來繼續解題,但一直到放學,她都沒能攻破體育課的那個瓶頸。

放學之後她依然打算提早去新教室,背起書包要離開時,對上了程遲欲言又止的目光。

“要背書嗎?”她也是楞了一下,“最近可能不太有空,不好意思呀,忙完這陣子再檢查你可以嗎?”

他眼底意味不明的情愫一閃即逝,旋即笑開,“行啊。”

今天不知怎麽回事兒,阮音書在新教室寫了半小時題目,其他的人一個也沒出現。

大概是全都有事去了。

因為提前跟阮母說過自己要寫題會晚點出們,所以阮母答應在七點左右再來接她。

阮音書坐在靠窗的地方,一個人坐在裏面寫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到自己旁邊掉了一個東西下來,就在窗外飄啊飄。

她看過去,發現有個繩子從樓上墜了下來,長度正好懸在她窗口,繩子上綁了個紙飛機。

一開始本以為是不小心扔下來的東西,她就沒註意,但過了會兒,繩子似乎是被人操控著,一甩一甩地往她窗戶裏飄。

像是在提醒她收走上面的紙飛機。

東西正好飄到她手邊,她順勢抓住,想著打開來看看吧,如果不是給她的就還上去。

把紙飛機從繩子上扯下來,她展開,發現裏面印滿了解答的物理公式。

……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眨了眨眼,有些奇怪地想著,不對啊,樓上不是沒有班級在的嗎?

阮音書擡頭,徒勞地往天花板上看了看,腳步不自覺地走向門口,停住,看著面前的樓梯。

好奇心驅使她拾階而上,腳步帶著混亂的鎮定,和忐忑的探尋。

走到樓上門口時,她心跳倏然加快,腦袋一片空白。

吞了一下口水,她擡手,緩緩推開門,新修葺的大門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迎接她的是完全空曠的教室。

窗簾被風吹得四下飄搖,人似乎已經走了。

黑板正中央有個字母,不知道是在這裏舉辦過活動後留下的,還是誰百無聊賴時落下的記號——

一個清晰的,龐大的“k”,映入她的眼簾。

☆、很想x4

那個紙飛機落得時機正好,卻又莫名其妙。

在她被物理題卡住的時候,拋下來的正巧是物理公式。

東西丟的隨意卻又肯定,仿佛那人不過是隨手一寫,順便拋到她手裏。

樓上的那個人……是知道她在參加比賽的嗎?

還是自己在忙自己的,結果不小心把東西扔了下來?

越想越奇怪。

而且明明距離她拿走東西也沒過多久,再上樓的時候,裏面卻已經沒有人了。

她本不是個好奇心特別強的人,現在卻被這不欲人知的懸念弄得更加心癢,可樓上找不到人,也只能無功而返。

後來恰好五個人都在新教室的時候,阮音書問他們:“你們有沒有去過樓上?”

“沒啊,去幹嘛?我光解題時間都不夠,還去樓上浪費時間?”

說話的人是三班的魏晟,也是對這個比賽最上心的人,他一直覺得自己身扛為三班爭光的重任,所以不惜每晚只睡三個小時來解題。

單單是看他這勢在必得的決心,阮音書還是挺佩服的。

趙平問阮音書:“怎麽了,樓上搬新班級了嗎?很吵嗎?”

“沒有,只是我昨天寫題的時候,樓上扔了個紙飛機下來。”

“紙飛機?!神經病吧,老師不是說樓上不準呆人嗎?不然吵到我們了怎麽辦,我最不喜歡吵吵鬧鬧的環境了,”魏晟意見很大,“更何況還在上面飄紙飛機?”

阮音書啟了啟唇:“也不……”

魏晟沒聽她說完,自顧自道:“過會兒要是再有人扔紙飛機來影響我們做題,我上去抽他丫的。”

她想了會兒,看魏晟情緒激奮,知道這個比賽對他來說很重要,便也沒再說什麽,從書包裏拿出自己的演算本,開始繼續算題了。

她的演算過程仍舊卡在昨天中午的那個地方,不知道如何往下。

太迂回覆雜了。

她嘆息一聲。

“卡住了嗎?”趙平看她嘆息,頭湊過來問道。

“嗯。”

“我看看。”

她把演算本推過去,趙平拿起筆就開始唰唰算,算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解,又去問其他人,大家開始熱切討論起來。

魏晟按照慣例沒有加入討論,因為他還在忙自己的演算。

大家算了一會兒,都沒什麽頭緒,阮音書忽然想起了什麽,匆匆忙忙伸手,從書包側邊取出一張紙來,展開。

這是昨天下午樓上投遞下來的紙飛機,她那時候只當是什麽巧合,並沒有仔細去想,但現在打開一看,居然發現……

這上面的思路,和她的思路,準確吻合了。

紙上面還有折過飛機的折痕,能看出來主人力氣不小,隨手一疊都按出很深的印子。

伏在折痕上的內容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公式,而是把她解不下去的部分,順利換了個方法解開了。

天哪……

她看著紙上順暢的思維模式,連連感慨自己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

可,樓上的人又怎麽知道她具體卡在了哪裏呢?

他們這個比賽的決賽其實不算特別嚴格,有指導老師可以指導,小組賽大家也能互相幫助。

沒有進入決賽的人其實也可以幫他們,不算作弊,但一般沒進決賽的人水平都比不上他們,所以也幫不到什麽。

只是沒想到樓上這個人,竟然能夠給出正確的思路。

趙平看她發呆,也看了一眼上面的東西,旋即驚嘆:“哇——這都行啊,好厲害,可不就是這麽算的嗎?!”

“什麽東西啊?”有人把那張紙拿去,也震驚地眨了眨眼,“這誰算的啊?怎麽想到的?音書,你想到的嗎?”

“不是我,”阮音書也處在難以置信中沒回過神,“這就是昨天扔下來的那個紙飛機。”

大家驚愕地你看著我,我瞧著你,像是看到“山竹”到來的臺風天裏,漫天狂飛的紙鈔。

奇幻爛漫的詭麗體驗。

就連一邊埋頭苦算的魏晟也擡起頭,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

不知道這個思路是觸到了他哪個神經,他忽然站起身來:“牛逼啊,這就樓上那人解的嗎?想上去拜個師了。”

一邊的福賢咕噥著:“剛剛還說要上去弄死別人,發現人家有用就想抱大腿了啊……”

魏晟作勢就想上去,阮音書搖搖頭:“可能不在。”

魏晟一臉失望:“怎麽講?”

“我昨天上去找過了,”她輕輕闔了闔眼瞼,“人早就走了。”

趙平:“魏晟你坐下吧,指不定人家只是湊巧在,又不是二十四小時待機,哪能隨叫隨到。”

魏晟不情願地坐下了,“媽的,希望不是巧合。”

一陣小騷亂之後,大家又繼續開始算題。

這個教室沒裝空調,只有三個風扇緩緩運作著,阮音書感覺人湊在一塊兒有點熱,起身去了窗邊坐好。

在窗邊算了一會兒,她又卡殼了,這會兒心裏也有點焦灼,仰起頭小灌了幾口水,正想讓自己放松下來的時候,發現窗邊又出現了一只紙飛機。

和昨天一模一樣的位置。

……一直在這邊嗎?還是剛剛才扔下來的?

她把紙飛機牽進來,發現上面一個字也沒有。

此刻正為題目心煩意亂的阮音書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嘗試著在紙上寫出了自己卡殼的步驟,然後跟了一行字——

【到這裏……你知道怎麽算了嗎?】

她把東西重新綁在繩子上,然後扯了扯繩子。

扯完之後她暗嘆這一切實在太荒謬了,難道樓上的人真的是扔空白紙給她求助的?

下一秒,繩子被人收起,紙飛機順著被牽回了樓上。

阮音書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瞠目結舌,她她她……

她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頰,痛感提醒她,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說出去別人會覺得她在寫小說吧?

過了十分鐘,上面把東西扔下來。

阮音書顫抖著手去接,把紙飛機從繩子上扯下來,然後打開。

裏面真的,又出現了解題步驟。

她難以置信地閉了閉眼,又睜開,眼前公式逐漸清晰起來。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魏晟忽然發現了她手裏新增的東西,“阮音書?!”

她茫然地擡頭,魏晟火急火燎地沖過來奪走她手裏的東西,看了幾眼之後扔下紙就往外跑:“我日,這他媽到底誰啊!”

阮音書接住紙,仔細看了一遍步驟,思路被指點後又明晰了起來。

把紙壓在自己筆袋底下,她這才跟著魏晟的腳步去了樓上。

很顯然,魏晟在空蕩蕩的教室裏走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心煩意亂地往門上錘了一拳。

“為什麽找不到啊?”

剩下幾個人也跟著上來了,見魏晟這樣,福賢說:“沒找到人也沒必要這樣吧。”

“你懂什麽啊你,這人要真這麽厲害,我們還解個屁題啊,都給這人就行了啊!”魏晟激動得面部漲紅,“幾萬啊,錢你要不要的啊?!”

“可這畢竟是我們的比賽,”趙平說,“不能一味地求助於別人吧,而且也說不定只是湊巧會幾個部分,如果真的有能力幫我們全部,這人豈不是幫他人做嫁……”

魏晟急忙捂住他嘴巴,像是怕被人聽到了似的:“噓!”又壓低聲音:“被人家知道沒好處之後不幫我們了怎麽辦?你長腦子沒啊?”

阮音書看了周圍一眼,這才說:“走,下去吧。”

晚上入睡之前,她還躺在床上在思索。

這一切真的超乎她認知,這個幫她解題的人應該知道她在做學校的比賽,也應該知道幫了她之後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可這個人卻還是藏在幕後,似阿拉丁神燈一般。

而且,如果這個人真的擅長,為什麽沒有去參加比賽?

難道是比賽沒有發揮好,借他們之手證明自己的能力?

思索中困意襲來,她閉上眼睛側了側身,就睡著了。

翌日去學校的時候,她把那兩張解答的紙裝在了書包裏。

經過書店的時候發現有新的物理雜志上了,她便又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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