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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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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披風。嬴無翳神情淡漠:"男兒的血戰,和女人無關。如果能忍受這般齷齪的手段,那麽也不必奢談什麽縱橫天下,何況她還是只是個孩子。"

"是不是,阿玉兒?"嬴無翳微笑著挽起女兒的手,手指輕輕刮過女兒嬌嫩的臉蛋,而後大踏步的出帳而去。

城頭上點燃數千堆篝火,熊熊火焰將整個城頭染成火紅色。赤旅步卒們虛引著長弓靠在垛堞邊,一層疊著一層布滿丈餘寬的城頭,石炮和床弩已經就位。嬴無翳在雷膽營的衛護下登上城頭,訓練有素的赤旅戰士並未出聲,而是悄無聲息的讓出道路,讓嬴無翳登上最高處的了望塔樓。

從高處望出去,殤陽關下十裏方圓,草原就像被密密麻麻的螞蟻布滿,隨著這些螞蟻的爬動,整個地面在蠕動起伏。無數火光閃動,遠處巨大的高達十丈的巨型攻城器械被牛拉拽著緩緩推進。

"這般大的石炮!"張博驚嘆了一聲。

尋常的石炮高不過兩三丈,投出的石塊能夠射出四五百步,而諸侯大軍陣後緩緩推進的石炮足高六七丈,幾乎要和殤陽關高大的城墻比肩。

"陳國的炬石車,"謝玄道,"能射上千斤的石料。"

"白毅要以這炬石車轟破城墻?"嬴無翳問道。

"轟破城墻不難,只怕白毅攻不進來。"

"怎麽說?"

"我國赤旅,堪稱東陸步卒第一。聯軍中淳國風虎、楚衛槍兵、休國強射,都算是實力超群的強兵,但是近戰奪城的戰力,白毅手下可以說一無所有。"

"那看看白毅的花招,"嬴無翳冷笑。

炬石車停在七八百步外。一連串的火堆在炬石車前燃起,隱約可以看見陳國器械營的軍士們赤裸上身將大罐的菜油牛油澆在火堆上,烈火沖天而起,生生逼退了秋夜的寒氣,照得草原一片通明。四頭公牛一組,緩緩的拉下炬石車的長臂,長臂另一側的配重是不下千斤的生鐵。而後器械營的軍士手持火鏟,將一個巨大的火團鏟起,放在炬石車的投臂上。

陣前一名副將揮舞紅旗,猛地砸向地面。一陣此起彼伏的悶響,數十架炬石車一齊發動。只是一瞬間,火光破空而至,數十個火團劃破漆黑的夜色,落向殤陽關的城頭。

"王爺!"謝玄喝道。

其中一個火團竟然正對著嬴無翳和公主。那團烈火有如一顆巨大的火流星從天而降,幾乎能將嬴無翳和公主的身影都罩在其中,灼灼熱浪似乎撲面而來。

張博搶過身邊一名步兵的重盾沖了上去。他只沖出一步,盾牌就被人劈手奪去。灼熱的烈風拉開了火色大氅,嬴無翳揮舞重達三十斤的鐵盾,有如一尊巨神般大喝著踏上一步。盾牌側著和火團沖擊,一團烈火在盾牌上崩潰,燃燒的散片帶著巨大的餘勁散落向城中,仿佛是下過一陣火雨。

嬴無翳也被那股巨大的力量震退一步。

"是煙濤之術!"謝玄道。

嬴無翳拋下盾牌:"我已經料到,白毅借了風勢。"

如果那團火焰是被燒紅的石頭,即使以嬴無翳的力量,也不過被砸成一團模糊的血肉。而此時所有人都已經看清,那些燃燒的碎片只是木柴,散發出滾滾的黑煙,煙裏帶有催人流淚的硫磺氣味。數百斤的一團木柴炸開,濃煙頓時遮蔽了方圓幾丈的空間,而且還在不斷的蔓延。

"這樣下去射手無法瞄準。"

"不必瞄準,讓他們放箭就是了!"嬴無翳喝道,"把所有的箭都放出去!"

炬石車不斷的發射,數十萬斤木柴堆積在城墻周圍燃燒。濃烈的黑煙騰空而起,仿佛一道黑幕把白石砌成的大城徹底遮住,射手不但看不清外面,而且還要忍受濃煙中刺激的氣味,煙熏得他們雙眼紅腫流淚,只能盲目的發射。

漫天火團中還夾著漆黑的球形包裹,都瞄準了殤陽關的城門。那些包裹在城門外的千斤閘上紛紛破裂,其中所含的黃油卻從城門的縫隙中透了進去。帶隊支撐城門的百夫長在那些黃油上摸了一把,滿手的滑膩,他在鼻端一聞:"是牛油!"

十數支火箭一齊釘在了城門上,烈火大作,立刻包圍了整個城門,從上下的空隙一直燒了進去,幾個貼近城門的戰士不小心沾上牛油,衣甲頓時燃燒起來。軍士剛要取水,卻發現已經遲了,滾滾熱浪襲來,沒人可以靠近城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門在烈火中扭曲變形。

"公爺,火勢太大,還是避一下為好,"謝玄提醒道。

嬴無翳笑了笑:"不用避了。射手無法瞄準,城門堅守不住,白毅下一步就要步兵攻城,除非我親自出城去見他。"

"張博!"嬴無翳大喝,"你的馬餵好沒有?"

"餵好了!"

"那就叫他們列隊!"

嬴無翳轉身下城,那裏他的坐騎已經備好,一身赤紅的炭火馬不安的嘶鳴著,兩名養馬的軍士都拉不住。嬴無翳上去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你莫非怕麽?"

炭火馬依然警覺的豎著兩耳,卻明顯安靜下來。嬴無翳翻身上馬,提起了沈重的斬馬刀,刀刃為周圍的火色映紅,他憑空揮刀,帶起沈重的風聲。謝玄率領雷膽營,護著公主在他身後列隊,越來越多的雷騎在張博的指揮下披甲上馬,紮束整齊的列隊在雷膽營之後。烈火照在雷騎兵赤紅色的皮鎧上,越發紅得如血。整個城墻已經陷入了火海,白毅硬是將數十萬斤木柴拋進殤陽關中,點燃了這座不用木材修建的城池。

"白毅,真是我的敵人,"嬴無翳低聲說。

他緩緩舉起了斬馬刀。槍騎兵們以矛柄敲擊地面,刀騎武士和騎射手們以武器敲擊馬鞍,數千雷騎齊聲低吼:"喝,喝,喝,喝……"連身為統領的謝玄和張博也不例外。

漸漸的,吼聲匯成了一片低沈可怖的聲浪,地面也因為槍騎兵的敲擊耳緩緩震動。此時陳國的炬石車已經改為發射炬石,沈重的石料燒紅之後被拋進城中,落地砸得粉碎,不但落地處的士兵無從幸免,周圍一圈也為碎石燙傷砸傷。但是雷騎們的低吼卻沒有停止,反而更加響亮。

等到這片吼聲完全控制了周圍的節奏,一名軍士高舉起大旗一振,雷烈之花淩空招展



炬石車暫時停止了投射,殤陽關上密集投放的箭雨也忽然終止。

已經推進到距離城墻五百步的步兵謹慎的退回,休國岡無畏指揮的長程射手列在第一陣線,在臨時豎起的木欄後拉開了長弓。射手們身邊地下插滿了利箭,以便隨時取用,後面輜重營的軍士還肩扛著一捆一捆的箭枝往上送。木欄背後射手的眼神銳利如鷹,緊盯著燃燒的城門。

被烈火煆燒著的城頭上已經空無一人,離軍的大旗早已降了下去。殤陽關中傳來低沈的吼聲,有如一只遠古的巨獸在黑暗中咆哮。人們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一種恐懼,仿佛那只巨獸隨時會沖出來撕咬,數萬大軍匯集的荒野上忽然靜得如死,人們強忍著聽那吼聲一陣強過一陣。

唯一一個鎮靜的人或許是墨旗下的息衍,他默默的抽著煙桿,仿佛周圍的一切與他全然沒有關系。

"叔父,"息轅道。

"離公就要出城,"息衍低聲道,"記得我的吩咐,不要正面抗拒雷騎赤旅。"

"是。"

"唯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如果離軍意欲劫持小舟公主逃離,那麽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攔截住。"

"可是如果離軍以公主威脅……"息轅有些猶豫。

"傻小子,"息衍拍了拍侄兒的頭盔,聲音低沈,"寧願讓她死了,也不能讓她落在離國手中,難道你還不明白?"

息轅心內一寒,茫然的看著息衍,忽然覺得息衍的笑容如此的遙遠模糊。

"兵家,詭道也,"息衍轉身策馬而去,"多少陰謀,都是不可以告人的。"

殤陽關高大的城門在熊熊烈火中扭曲變形,紅熱的鐵條和燃燒的木屑紛紛落了下來,城外成千上萬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座城門上,直到轟然一聲,城門在烈火中分崩離析,燃燒的大木重重的砸在地上,濺起無數的火星,有如地獄之門洞開。

一匹赤紅的烈馬低聲嘶吼著緩步而出,身後成千上萬的雷騎緊隨而出,千萬人一齊以兵器敲擊馬鞍,低聲呼喝。此時面向南方的其餘五個城門也同時敞開,無數赤紅色的身影大踏步的湧出了殤陽關,這是離國的赤旅,號稱東陸最悍勇的一支步兵。

殤陽關就像是一座水閘,拉開的時候放出的是赤紅色的潮水。無人敢中途截擊這股赤潮,聯軍一側靜得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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