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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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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

關山借著後視鏡,瞥了一眼後面的情況。

雲禾顯然沒有懷疑晏少舒的說法,天真的以為晏少舒大概是真有什麽事兒,才會碰巧出現在這裏。她拉開了車門,沒急著進去,而是站在門邊輕聲問:“晏先生,能不能搭個順風車,我和我朋友正好要回雲水鎮。”

晏少舒微微頷首:“可以。”

周滿卻連忙擺了擺手,又順手把陳述拉過來,對雲禾笑了笑,說:“不用麻煩了,央央你先走吧,陳警官會送我回去的。”

雲禾目光落在周滿和陳述身上,頓了幾秒,點了點頭,彎腰鉆進了車裏。

陳述望著慢慢駛遠的車,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車裏的那個人,是雲禾喜歡的人嗎?他雖然沒有看到全貌,可只是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氣度就不是他比得上的。

周滿擡手在陳述面前晃了晃,出聲道:“回神了哎,陳警官。”

陳述深呼一口氣,壓制住心中那點作祟的自尊心,問道:“周小姐認識車裏的人嗎?”

周滿說:“當然認識了,雲水鎮誰不認識啊,那是晏先生。”

“哪個晏先生?”

“還能哪個?”

陳述不可置信:“難道是翠微山……”

“對啊,就是那個晏先生。”周滿見陳述失魂落魄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陳警官,我知道你喜歡雲禾,但是你也看見了,雲禾是晏先生看上的人,你和他搶人,搶得過嗎?”

陳述一顆心澀澀的。

那個人是晏少舒啊,他連搶的資格都沒有。

——

車裏很涼爽,空氣中彌漫著木質的冷香和淡淡的藥香,是晏少舒身上特有的味道,莫名的讓人心境平和。

雲禾閉眼輕輕吸了一口,溫潤的氣息鉆進胸腔裏,驅散了夏日裏的悶熱,一睜眼,晏少舒正在看她。

“……”雲禾心裏穩了穩,車裏光線暗,剛才的小動作晏少舒不一定看到了,於是她就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朝晏少舒笑了笑。

晏少舒果然移開了目光。

雲禾不動聲色地觀察了晏少舒片刻,才問:“晏先生,我可以睡一會兒嗎?”

晏少舒嗯了一聲。

伴著晏少舒身上那股淡雅清冽的味道,雲禾很快就睡著了,她的呼吸淺淺的,像是一只酣睡的小貓兒。

晏少舒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片刻後,取下了搭在腿上的毛毯,輕輕地蓋在了雲禾的身上。雲禾似有所覺,小小的輕唔了一聲,便裹著毯子滾了一圈,最後縮成一團,蜷在一邊,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晏少舒想到那日在書房,雲禾看他的眼神很覆雜,裏面的情緒翻江倒海似的,盡管極力掩飾,可是他還是在她的眼裏看到了憐惜和同情。

這種眼神晏少舒不會看錯,從他雙腿廢掉那天起,他見過太多的人對著他露出這種眼神,原先他會覺得羞惱、憤恨,後來可能是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晏少舒輕撚著手持珠的流蘇,望向窗外,車子正行駛在半山腰上,外面黑沈沈的一片,像是怪物張著大口,下一秒就要吞噬一切。

可憐嗎?

夜色裏,晏少舒輕笑了一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也不例外。

——

雲禾被關山叫醒的時候,晏少舒已經不在車裏了,或許他剛走不久,車裏還殘留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晏先生呢?”雲禾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身上的白色毛毯隨著她的動作滑落,雲禾下意識地伸手一撈,在毛毯落地之前抓了起來。

是晏少舒蓋在腿上的那條,與之前給她的那條一模一樣。晏少舒畏寒,腿上常年都搭著一條毛毯,如今這條毛毯又出現在了她的身上,車裏就她和晏少舒兩個人,想來是她睡著那會兒,晏少舒蓋在她身上。

關山回答:“先生已經回臥室了。雲小姐等會兒直接去溫泉池就行,先生在那裏等你。”

“好。”雲禾攏著毛毯下了車。

山上晝夜溫差大,夜裏降溫快,雲禾裹著毛毯慢悠悠地走著。

流雲小舍到了晚上十分安靜,一路走來,只有遠處林間偶爾的鳥鳴。雲禾剛走到臥室門口,曲賀楠就從旁邊的假山後竄了出來,一臉興奮地問她:“阿禾姐,先生見到你的相親對象了嗎?”

“啊?”雲禾覺得自己可能還沒有睡醒,不然怎麽聽著曲賀楠這話有點不對勁兒啊。

“啊什麽啊啊?”曲賀楠指了指她身上的毛毯,說,“你裹著先生的毛毯,你們肯定是一起回來的,先生出門的時候不願意帶我,我才在這裏等你的,你別不好意思了,你給我說說,你的相親對象怎麽?先生有沒有幫你考察一下?如果是先生看得入眼的,那人品應該不會差。”

“不是。”雲禾打斷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眼睛微微睜大,“誰的相親對象?我嗎?我沒有相親對象,是我朋友在相親。”

“啊……”曲賀楠摸了摸鼻子,暗道竟然是自己搞錯了,那豈不是鬧了個大烏龍?

他悄悄往後退了一步,眼神有點飄:“不是你相親啊,那完了,我還特意告訴先生,讓他幫你把把關,別一不小心就被騙了。”

雲禾盯著曲賀楠,一把攥著他的衣服,將人扯進屋裏,冷笑道:“小楠,你好好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做以為是我相親,還讓先生幫我把關?”

曲賀楠:“……”天啊!誰來救救美少年啊!

——

相親烏龍事件發生後,雲禾連著兩天都沒有搭理曲賀楠,曲賀楠也安靜如雞,沒敢往雲禾跟前湊,老老實實地在藥房待著。關於這件事,雲禾也沒有特意和晏少舒解釋,說多了,反而感覺有些奇怪,至於那晚,晏少舒到底是恰巧路過,還是專門過去,雲禾也沒有深究。

這段日子天氣晴朗,晏少舒的腿也沒有發作過,雲禾還是每天讓晏少舒泡一個小時的藥泉,然後針灸二十分鐘,效果還不是太顯著,但是和以前相比,已經進步了不少,至少,重新看到了希望。

雲禾從雲嘉柔的房間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自從搬到了流雲小舍,雲嘉柔的情況也在慢慢好轉,她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恢覆得很好,而且以前蒼白幹瘦的皮膚,也一天比一天緊致,看著倒不像是個病人了,只是睡著一般。

下午雲禾在房間看書,看到一半,電話響了。

周滿在電話裏說:“央央,你外叔公一家搬走了。”

“搬走了?”自從雲雪進了監獄,她外叔公一家倒是沒找過她麻煩,她差點都忘了還有這家人。

“對啊,昨天晚上連夜搬的。”周滿常年跟著鎮上的大嬸們混,消息十分靈通,她說,“這怪不了別人,誰叫他們一家有前科呢?現在鎮上誰家丟了一點東西,就懷疑是那家人,性格沖點的直接找上門罵,反正現在他們在鎮上名聲十分不好,我猜是受不了別人在後背指指點點,所以連夜搬了。”

雲禾心情很平靜,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中。當年外叔公一家就是利用人言的力量,逼得母親有鄉不能回,逼得外公外婆辭去了摯愛的事業,如今因果循環,也讓他們自己感受了人言可畏。

周滿沒聽見雲禾出聲,試探地問道:“央央,你該不會在自責吧?”

雲禾笑了笑:“我為什麽要自責。”

“這就對了,你不說話,我以為你自責呢?”周滿也有些感慨,她聲音稍緩,繼續說,“沒什麽好自責的,他們是咎由自取,當初抹黑你和阿姨的名聲,霸占雲老師和陳老師的宅子,還偷你的東西,你給過機會的,是他們變本加厲。”

雲禾輕聲道:“我知道。”

“不說他們了,央央,你能下山一趟嗎?我大伯家今天打魚了,你來拿幾條,都是新鮮的大肥魚,燉湯還是清蒸隨便你,不過我覺得紅燒也不錯。”說到吃的,周滿就十分想念雲禾的廚藝了,自從雲禾搬到了流雲小舍,她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吃到雲禾親手做的飯菜了。

“行,我一會兒下山找你。”

雲禾出門的時候,恰好碰到關山扛著木頭從外面回來。外面熱,關山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裸露在外面的肌肉結實飽滿。

關山朝她點了點頭:“雲小姐要下山嗎?我派人送你。”

雲禾搖搖頭:“不用了,我慢慢走下去,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雲禾目光落在關山肩上扛著的木頭上,不知道是什麽木頭,遠遠的就能聞到淡淡的香味,和晏少舒身上的味道有點接近,不過這個更濃郁一些。

“這些木頭是……”雲禾問。

“是給先生雕刻用的。”關山答道,“不過現在還不能用,要再處理一下才可以。”她是見過晏少舒雕刻的,不過晏少舒只雕刻佛像,從來不雕刻其他的東西。

雲禾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便出門下山了。

周滿絲毫沒有誇張,大伯家的魚果然新鮮肥美,雲禾挑了兩條,一條燉湯,一條清蒸。

她挑好了魚,周滿便騎著電動車將她送了回來。時間尚早,雲禾便提著魚直接去了廚房。多虧了曲賀楠和周滿私底下對她廚藝的宣揚,周叔笑瞇瞇地將廚房的主導權交給了雲禾,他就負責在旁邊幫忙。

考慮到晏少舒,雲禾打算做一道藥膳魚湯,食材都是現成的,赤小豆和幹百合曲賀楠藥房就有,和魚一起用小火餵,可以利水祛濕。

另一道清蒸魚就更簡單了,直接上鍋蒸就可以了,不過也需要註意火候和時間,確保魚肉的鮮嫩。

傍晚時分,濃郁的香味從廚房飄了出去,沒一會兒,曲賀楠就被香味勾了過來。

見到雲禾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曲賀楠就明白這香味怎麽回事了,他笑嘻嘻地湊過去往鍋裏看了看,問:“阿禾姐,今天你下廚嗎?”

雲禾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曲賀楠知道雲禾還生他的氣,乖乖的道歉:“阿禾姐,對不起,以後我肯定不亂傳話了。你別生氣了,理理我唄?”

雲禾沒擡頭,但是扔了一個洋蔥給他:“切完了就原諒你。”

曲賀楠長這麽大,就沒進過廚房。雖然不是大少爺,但跟著晏少舒也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所以自然不知道洋蔥的厲害。

最後,曲賀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切完了整個洋蔥,獲得了雲禾的原諒。少年生的唇紅齒白,又是一雙含情的桃花眼,眼淚汪汪地盯著雲禾,雲禾什麽脾氣也沒有了,便朝他揮了揮手,讓他去客廳等著開飯就行。

關山從樓上下來,就看到坐在沙發上搓鼻涕的曲賀楠,一雙眼睛紅得不行,像一只小兔子。

“小楠,你怎麽哭了?”關山問。

曲賀楠抱住關山,把眼淚往他身上蹭,一邊委屈巴巴地自我檢討:“我再也不亂傳話了。”

關山雖然一直把曲賀楠當做弟弟,可是他絕不允許弟弟把鼻涕往自己身上蹭,他嫌棄地用手掌抵著曲賀楠的腦門,將人推開,才問:“你亂傳什麽話了?”

“我告訴先生阿禾姐去相親了,但是阿禾姐沒有相親,只是陪她朋友相親。”曲賀楠眼淚蹭得差不多了,關山推著他,他就往後一退,順勢又坐回沙發上,懊惱地揉了揉頭,說,“我也不是故意亂說的,我只是聽到一半,誤以為是阿禾姐去相親了。”

關山哭笑不得,擡手想要安慰一下曲賀楠,一擡眼,瞥見了晏少舒,看樣子似乎已經下來有一會兒。關山快步上前,扶著晏少舒的輪椅,將人慢慢的推了過來。

曲賀楠有點心虛,也不知道晏少舒聽到了多少?曲賀楠不怕晏少舒懲罰他,他只是怕晏少舒生氣,怕晏少舒對自己失望。

晏少舒淡淡地看了曲賀楠一眼,關山就推著他往餐廳去了。

曲賀楠也跟了上去,他剛想張口說點什麽,就聽到晏少舒淡淡地說:“小楠,將功補過,今晚你洗碗。”

曲賀楠:“……”

得了,全聽到了。

作者:他來了!他來了!他推著輪椅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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