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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攀龍附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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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受了驚嚇,出了一身冷汗,黏在身上好不難受。

采蓮聽了吩咐早早燒好了熱水,用山上泉水調好溫度,倒入浴桶,又摘了些花瓣撒到水面,夏湘褪了衣衫,小心翼翼浸到熱水裏,長長舒了口氣,一顆心卻還是放不下。

只是,浸在水裏的感覺真是太愜意,夏湘上輩子在水邊長大,卻從來不知道,浸在水裏的滋味是這樣舒服。

一如往日,夏湘又躺在浴桶裏睡著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碧巧跑進門來:“大小姐,大小姐,大皇子走了,我把戴言給您帶來了!”

此時,采蓮剛把睡著的夏湘擦幹了身子放到床上,又輕手輕腳蓋好了被子。這會兒,碧巧一嚷嚷,采蓮連忙脫口道:“噓,別吵醒了小姐。”

可是,為時已晚,夏湘聽到吵嚷聲,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坐了起來,被子順著褻衣滑到腿上,露出光潔的後背。而此時,戴言剛好走到門口,往屋裏望了一眼。

采蓮連忙轉身抱住夏湘,將夏湘小小的身子遮擋住,拉起被子將夏湘按倒在床上。碧巧則伸手往外推戴言,語氣不善地說道:“誰讓你進來了?還懂不懂規矩?”

“……”戴言無語,明明你帶我來的,這會兒怎麽又反過來怪我了?

夏湘混沌了半晌,終於清醒過來,皺著眉頭抱怨道:“誰在嚷嚷?吵的人頭疼。我怎麽又睡著了?”

采蓮一壁替夏湘穿衣裳。一壁說道:“戴言來了。”

夏湘一聽,連忙加快了穿衣的速度,隨便套了件撒花襖並著月白繡玉蘭挑線裙。便匆匆說道:“快讓他進來!”

原本,夏湘離了夏府搬到莊上,就不講究那麽多規矩了。可自打出了丞相夫人設計陷害未遂,卻便宜了戴言的事兒,碧巧和采蓮就格外緊張夏湘,生怕再生出事端。

“小姐,去宴息處罷。”

“不用那麽麻煩。讓他進來就是!”

“小姐,您……您得避嫌吶。”采蓮說完。臉就紅了。

夏湘想了想:“算了,我去宴息處。”說著,跳下床便大步朝宴息處走去。

采蓮“嗳”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二人到了宴息處。碧巧正站在旁邊防賊一般盯著戴言,戴言則大大方方坐在上首一把紅木太師椅上,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望著門口。

瞧見夏湘,戴言笑意更濃,脫口道:“你睡覺不穿中衣?”

“什麽?”夏湘楞了下。

碧巧和采蓮急了:“你胡說什麽?”

“眼見為實,還不讓人說了?”旋即,戴言露出一臉無害的笑容:“放心,我又不會出去亂說。有什麽可擔心的?”

夏湘這會兒回過味兒來,腦子有些不夠用:“你怎麽知道……”

碧巧:“……”

采蓮:“……”

夏湘楞了下,又一想。上次戴言夜裏入過自己房間,那次自己只著了褻衣,沒穿中衣,八成是那次瞧見了。

不想,戴言上前幾步說道:“上次也是,這次也是。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上次?這次?

夏湘眉頭皺了起來,采蓮和碧巧便垂下頭來。夏湘揉揉太陽穴。忽然覺得腦仁疼,自己才九歲,就被這廝看個通透,自己在他面前真是半點兒*都沒有,整日裏被他壓制著,卻不知他心裏打著什麽算盤,看不懂他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如此下去,可不行。

“采蓮,碧巧,你們下去。”夏湘微微歪著頭,撥弄一下指甲,盡量讓神態表情顯得黑化一些,完全模仿上一世看過的宮鬥劇裏,那些碾壓一個個貴妃娘娘,最後登上人生巔峰的皇後皇太後們。

她擡眼望著戴言,慢慢走了過去。

兩個丫鬟瞧著夏湘那模樣,心裏“咯噔”一聲。

於是,戴言問出了她們的心聲:“大小姐,您是又病了嗎?瘋了還是傻了?”

是不是演的有點兒過?夏湘紅著臉,轉頭對碧巧和采蓮說道:“不是讓你們下去嗎?沒聽見嗎?”

兩個丫鬟見夏湘沒瘋,臉色又不大好看,便連忙退了下去。

畢竟是做奴婢的,主子發話總不能違逆。

屋子很靜,日頭西斜,陽光安安靜靜鋪在門口、窗邊,並不刺眼,卻很明亮。偶爾有風從木格花窗灌入房中,讓人心中生出一絲涼爽。

“沒那麽大心力,就別裝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你才多大點兒個孩子?”戴言輕笑了下,問道:“你這麽急著找我來,是有什麽事?”

夏湘看裝不下去了,索性坐到戴言旁邊的椅子上,開門見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今兒巴葉落到……那人身上,你就是故意的!到底為什麽?你想做什麽?”

“你猜我想做什麽?”戴言也摸不清夏湘的心思,便反問了一句。

“想攀龍附鳳?”夏湘冷哼一聲,懶得與他打太極:“我勸你早些斷了這心思!便是為了許嬸兒,你也不該走這一步險棋。”

“為什麽?榮華富貴不好麽?”戴言蹙著眉頭,卻望向了窗外。

“你明明是個聰明人,怎麽這會兒犯了糊塗?不管大皇子,還是二皇子,將來誰會繼承大統尚未可知。如今太子將將八歲,皇帝正值壯年,你這麽早便結交大皇子,提早站隊,對你有什麽好處?便是真的運氣好,跟對了人,將來天下歸了大皇子,誰又能保證他會絕對信任你?帝王心術,覆雜的很,你可不要輕舉妄動,行差踏錯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這樣一番話。說給十二歲的孩子聽,明顯是不智。莫說十二歲的孩子,便是二十歲的孩子。恐怕也很難徹底領悟。到時,若孩子不懂事,嚷嚷出去,這可是殺頭的罪名。可夏湘知道,戴言聽得懂,且明白其中輕重利害。

“我自有打算!”戴言笑的如沐清風:“湘兒不用擔心。”

夏湘一楞,旋即心頭火起。

“怎麽會不擔心?!你說的好輕松!”

“若……將來註定是大皇子承位。大皇子又為人寬厚……我……又能保住自己的權勢,是不是就不用擔心了?”他淡淡笑著。說的雲淡風輕,好像在閑話家常,問晚上吃些什麽好,那麽隨意。

“你……你……你這孩子……非要害死許嬸兒。害死自己才甘心?!”夏湘猛地站了起來,胸口急遽起伏,兩個小拳頭微微顫抖,心裏窩著一股火,並著一絲恐懼,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戴言……戴言……人生是要悉心謀劃、步步為營,不容半點兒失誤,不容一絲僥幸,你這樣……我怎麽放心?

“為什麽不信我?”戴言依然溫溫柔柔望著夏湘。輕輕吐出幾個字,眼角眉梢的笑意卻慢慢散去。

夏湘沈默了。

“若真有一日,萬劫不覆……我也會護你們周全。”戴言再度笑了起來。扔下一句,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夏湘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站住!”

“怎麽?”

“若哪天,你萬劫不覆了,誰還用你護著周全?你若是萬劫不覆了,誰還能周全?便是周全了,又怎麽算得上周全?”夏湘眼睛一熱。竟望著戴言,低聲下氣說道:“算我求你。能斷了這心思嗎?”

戴言笑容還沒來得及散去,眉頭便皺了起來,心裏一陣悸動:是為了救我,所以低聲下氣來求我?爭強好勝的丫頭,為了我的安危,紅著眼眶哀求我?

他反手抓住夏湘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溫柔說道:“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更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湘兒,你要相信我,就算萬劫不覆,遭殃的也不是咱們。”

可以相信嗎?夏湘不是孩子,不會被幾句話就哄騙住,也不會一個沖動就為了誰赴湯蹈火。她想了想,問道:“要我信你也可以,告訴我,一直追殺你的人是誰?”

戴言一楞,沒想到夏湘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尋思片刻,拍了拍夏湘的頭,瞇眼笑道:“那……不信就不信罷。”

“……”夏湘又一把抓住他:“你不許走,必須告訴我!”

胡攪蠻纏又如何?從初次見面到如今,已經一年多了,該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時候了。到了這個節骨眼兒,夏湘再不願稀裏糊塗糊弄過去了。她真的怕,怕戴言一時糊塗走上作死的不歸路!

所以,她想了解他!

戴言轉過身,默默瞧了眼夏湘,輕輕笑了下:“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追殺我的……是父親的夫人。而我父親,又聽命於他的夫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頓了頓,笑道:“卻又沒法子……”

夏湘驀地松開手,心中駭然,戴言的父親不是過世了麽?難道還活著?她知道,戴言沒有撒謊,所以,他的父親拋棄了他,而他父親名正言順娶回家的夫人,想要了他的命。

戴言……是個私生子。

見夏湘楞在那裏,戴言微微一笑,轉身朝門外走去。

他的背影浸在日光裏,卻如何也不看不出半點兒明媚,夏湘忽然跑過去,一把抓住戴言的袖子:“我信你,我信你!便是走在刀刃上,我也陪著你!”

戴言身子僵在原地,眼睛有些發紅。

他倒吸了口涼氣,微微擡頭,斂去眼底的濕潤,慢慢轉過身來,拍了拍夏湘的頭,笑容一如往常安安靜靜:“你這丫頭,真是瘋了!”

“瘋的是你!”夏湘依然認為,戴言所行不智,可想想雨夜裏那些兇神惡煞的殺手,想想京都外官道上的暗殺,夏湘忽然明白了戴言的不智和鋌而走險。

既然要賭,就賭一把,若賭贏了,就勸說戴言全身而退。若賭輸了,也要費盡心思,幫著戴言全身而退。

總不能,任由他一個人去拼。

“可是湘兒,我沒有不瘋的理由啊。”戴言笑的溫柔,語氣淡然,可眼底的沈重卻那般清晰,剛巧,落入了夏湘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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