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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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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從肅停在當地,她說得那樣子輕,語氣冷漠淡然到就像是說一個不認識的人。可是面對這樣子的宋如我,盛從肅卻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燈光下的宋如我慢慢也擡起了頭。這是六年之後,盛從肅第一次聽到宋如我這麽明確和尖利地提這件事。

這是一道傷疤,揭下來會痛不欲生也會鮮血淋漓,這也是一道鴻溝,橫亙在兩人心中,一直使他們越來越遠。

夜色漸濃,宋如我這樣子漂亮,深邃的雙眸、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臉頰。當初是為什麽被吸引了呢?是讓人過目不忘的外貌麽?

不是的,盛從肅曾經問自己。甚至到了今天,他連到底為什麽喜歡上宋如我都不知道。是因為得不到麽?

不,是因為心痛。

袁朗去世那一年,他就開始覺得心痛。他覺得自己是患了病,難受地很,家庭醫生卻找不到病因。

每一次,宋如我的輕笑與回眸,他都會覺得心痛。

撞開的門吱嘎吱嘎地掛在一邊,風透過來,宋如我縮了縮身子。她親手揭開自己的傷疤,一字一頓質問盛從肅。

“小我……”盛從肅臉色發僵。

“盛從肅,你從來不給我一個原因。”宋如我平靜地可怕:“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是李木白的好朋友,而當時我是他的女朋友。你做那樣子的事情,正常人都無法理解你。”

“那時候我一直難以理解你,我總是想哪怕我與你不熟,但好歹不曾交惡。”

“呵”,她輕笑一聲:“到了現在,盛從肅,我已經不想知道原因。你盛七什麽樣的人得不到,為什麽要招惹我?”

“我直到現在看到那輛白色吉普車我都會覺得渾身難受,每一次,我都想親手砸了它。”

“砸吧。”盛從肅終於走到了她的面前:“要是讓你覺得好受一些,砸吧。”

他們離得那樣近,身體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個拳頭,盛從肅稍稍一低頭就能看見宋如我頭頂兩個漩渦。

那輛白色吉普,是盛從肅二十歲的時候購入。由於李木白的關系,他與宋如我接觸越來越多,那年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為了給盛從肅送行,李木白提出三人到隔壁省有名的溫泉酒店泡溫泉。

三個人開了四個小時的車到達地方上,而李木白卻被家裏的電話臨時叫走,據說是他的父親病危。本來這次行程取消,但是盛從肅說:“既然來了,就住著吧。來回折騰太累。”

李木白笑瞇瞇地吩咐:“小媳婦,提前考驗你的時候到了。跟盛七學習一下如何成功地舉辦歡送儀式啊。”

他囑咐後,就匆匆忙忙趕回家。當然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月色淒迷,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臥室裏的光突然“啪嗒”一聲熄滅。突然而來的黑暗裏,盛從肅看到宋如我就像一只受驚的貓一樣,連尾巴都翹起來,整個身子一縮。

此情此景,跟六年前簡直一模一樣。

盛從肅知道宋如我一直在恨他,恨到每時每刻都希望他死。有時候他也想,要是那時候死在倫敦就好,這一輩子結束了,也就沒有那麽多心痛了。

宋如我有輕微的幽閉恐懼癥和神經衰弱,他看過她入學時的體檢報告。盛從肅知道,這些都是她造成的。

她本來是溫和安靜的女孩子,到今天,即便偽裝再好,心終究不甘和難堪。

“盛從肅,我再問你一句話,紀凡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我只問這一次。”

倫敦街頭,橫沖直闖的車輛,飄著雨的天氣,最後是紀凡當場死亡的慘狀。

盛從肅在黑暗裏閉了閉眼,他沒有回答,幾乎默認。

宋如我終於大笑,笑聲淒厲:“六年前,你半夜爬進我的房間裏,把我死死按在床上。我那時候怎麽求你的?我說,盛七,你行行好,你不是這樣子的人。”

“你看,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夏季的蟬鳴,悶熱潮濕的夜晚,午夜鐘聲剛剛過去,宋如我半夢半醒之間,看到盛從肅赤著上身站在她的房間內。

土包子驚恐地坐起來,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直到盛從肅開口:“小我,我要走了。你不要怪我。”

二十歲的盛從肅,年輕氣盛,肌膚滾燙,宋如我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來,只能一顆淚一顆淚滾滾落下。

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然後,在第二天回去的路上,盛從肅又在那輛吉普車強行要了她一次。

這個世界上,宋如我有誰呢?那時候她只是一個人,孤苦伶仃住在鄉下。高考體檢的時候,她被查出身孕,在那個相對封閉的小鎮上,這是多大的一個恥辱?

盛從肅飛往國外,依舊過著高高在上的生活,而宋如我呢,即便老師可憐她將她的事情壓了下來,什麽都沒問,只是讓她去做手術。可是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宋如我從那一天起總覺得有人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

她後來高考失敗,平常能夠上國內頂尖名校的成績最後只能到了布桑大學。不知道為什麽,她並不顯懷,甚至逃過了姑姑袁敏的眼睛,她面見了宋家的家長,從此成為宋如我。

宋如我曾經真的捫心自問過,她真的願意生下那個孩子麽?不,她不願意。生出來也是罪孽,因為孩子的爸爸是一個強/奸犯。

如果不是盛從肅突然從國外飛回來,將她從手術臺上拖下來,恐怕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沒有盛泱。

盛從肅綁著她為兩人辦了結婚證,那時候年紀不到女方又不願意,還是他疏通關系才辦成。她幾乎被他囚禁,大而空的別墅,連一只鳥都飛不進來,更別說人要出去。

盛從肅辦了休學,專心在家裏看住她。每天夜裏,他都強行將她擁在懷裏,直到有一天宋如我生病,家庭醫生無能為力不得不將她送往醫院。

那個時候,宋如我懷孕五個月,瘦的驚人,雙頰凹陷,眼球突出,肚子卻已經打起來,活脫脫像一個怪物。

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對話,別墅和醫院都安靜的像墳墓。宋如我就在那時候趁著別人不註意,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逃出了醫院。

她腦海中曾經上演過無數遍逃脫的場景就是那樣,濕寒的夜裏,她赤著雙腳,發足狂奔,趁著夜色,她到了李木白的樓下。

宋如我不是輕易絕望的人,如果是,她早該在遭到□□的那一刻就做出選擇。可是她想不到的是,李木白沒有救她,他甚至沒有回應她。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攔腰折斷。她終於生無可戀,第二天一大早坐了車回到了老家,選擇自殺。

沒想到她還是被盛從肅抓回去,連死都死不成,是的,連最絕望的一條路他都不給她走。

那一次決絕的決定之後,盛從肅對她沒有以前那麽看得緊了,大概是怕她再傷害自己性命。他甚至允許她跟別人見面。

於是,李木白的媽媽成響就有機會帶著高傲的面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到她明顯的肚子之後,嗤笑一聲,說道:“木白爸爸剛剛過世,塞恩需要融資,我們要與傅家聯姻。這些錢,向來你也拿不出來。宋家向來沒有給私生女錢財的習慣,更何況你都不是宋家人。”

她是鄉下來的孤苦無依的土包子,她說的那一串數字宋如我這輩子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

“再說,木白很快訂婚,並且他希望你不要來打擾他。我是他媽媽,我知道,他不喜歡不檢點的女孩子。”

宋如我受過無數的歧視,因為貧寒的家境,也因為她是一個少女媽媽。

命運的利爪在她十九歲那一年劈頭蓋臉的撓過來,她鮮血淋漓,心灰意冷,最終生下了盛泱。

盛從肅很滿意,宋如我在生盛泱的時候產後大出血,差一點沒命,後來她又精神崩潰,每天都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刀,甚至將家裏的一個幫傭的胳膊刺傷。

那個時候,袁敏終於想起她,偷偷將她送出國,她說過自己永不回國,也不會再看孩子一眼。

袁敏當時什麽都沒有說,但是卻在後來盛從肅到國外找她時勸她:“既然已成為既定事實,就好好過下去吧。”

於是她毫不猶豫向盛從肅的心臟刺下一刀,在盛從肅閉上眼睛之前,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時間的車輪駛過,一晃那麽多年過去了。宋如我到如今,已經不是那一個鄉下來的連平翹舌都分不清楚的土包子了,她嬉笑怒罵,中英文切換自由,面具戴得多好。

可是人的性格大變,她依然還是那麽恨他。

在這黑暗的小屋子裏,冷風“嗚嗚”的響著,宋如我還是問道,跟數年前一樣。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寫相殺戲碼寫得好累,待會兒要寫一章番外專門賣萌,大家喜歡的話選擇訂閱。鑒於第一更這麽晚了,建議大家明天早上來看第二更~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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