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對被季末隨手斬下腦袋的巴倫投去註意的一瞥，因為在場的人，都不曾將他看在眼裏，除了利洛斯在心裏嘆息一聲之外，其他人甚至沒有對其的死生出一絲波瀾。

看著沈默著，單膝跪在地上的利洛斯，季末沒有說話，坐在地上的傑森則是眼神覆雜的看著這個曾經的戰友，這個在一起一起戰鬥了四百年的戰友，心中一片覆雜。

可惜嗎？可惜！

會原諒嗎？不會！

傑森明白，如果連自己都不會原諒對方的話，那麽季末更不會原諒對方，或者說，在傑森的印象中，原諒兩個字根本不會出現在季末的世界裏。

在季末的世界裏，他不會原諒人，給人第二次機會。

錯了就是錯了，即使現在的你再懺悔，過去的事情也不會因為你的懺悔而消失不見。

恩就是恩，怨就是怨，錯了就是錯了，背叛就是背叛。

沈默了片刻，利洛斯擡頭看了眼季末，眼神清明，但卻透著深深的歉意和痛苦，他對自己當初做出的選擇不後悔，但是卻依舊對發生的事情而痛苦，對背棄了誓言的自己而痛恨。

忠義難兩全！

當初他為了自己的信念，帶著痛苦的心拋棄了誓言，從而讓吸血鬼和狼人一族有了可乘之機，讓波蒂莉婭至此還生死不知。

現在，在追求的信念成為泡影之後，他能做的，只有成全自己的忠，即使他知道，這樣的忠，在自己曾經發誓效忠，卻又背叛的人面前顯得輕如鴻毛，甚至對方都不屑一顧，但是他卻依舊會這麽做。

因為，他心底有個對他來說近乎奢望的念頭，那就是，季末會在他死前，微微投下那麽註意的一撇，或者哪怕微微嘆口氣，他都心滿意足了。

“大人！”利洛斯輕輕叫了一聲，從單膝觸地變成雙膝跪地，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開口道：“我知道大人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敢奢求大人的原諒！”。

“遇到大人是我利洛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我也一直為是大人手下的一員而感到自豪，大人對我的恩情無以回報，如果真的有來世，那怕讓我做大人身邊的一條狗，我也願意……”。

“大人保重！”

話音落下，利洛斯直起腰板，眼神一如當初發誓要忠於季末一樣，堅定清明，只可惜同樣的眼神卻換來的是不一樣的結果。

利洛斯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悶哼一聲，全身的毛孔噴出了氣裝般的血霧，體內的真氣直接攪碎了自己的心臟後，將自己的大腦也震成了一團漿糊。

隨後那雙堅定和明亮的眸子慢慢的暗了下去。

“利洛斯！”傑森悲呼一聲，之前對利洛斯的怒火和恨意緩緩消散，數百年的戰鬥情分卻浮上心頭。

看著依舊擡著腦袋，跪在季末面前的利洛斯的屍體，心中悲涼的傑森挪到了對方面前，想要伸手抱下此時仇恨泯去的曾經的兄弟，但是手在伸到一半時，卻又收了回來，看著季末那面無表情，看不出一點情緒，依舊淡漠的臉，傑森在心中嘆了口氣，猜不透季末現在心裏是什麽樣的想法。

季末緩緩轉過了身子，對馬克西姆斯道：“我們去吸血鬼大宅，直到現在艾麗卡還沒有給我消息，我怕那邊出了狀況！”。

馬克西姆斯點了點頭，擔心的道：“趕快走，那維克多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了！如果他趕回吸血鬼大宅的話……”。

說著，馬克西姆斯轉身向外跑去，而季末則是扭頭對傑森道：“這裏的殘局交給你了！至於阿米莉亞，跟我去吸血鬼大宅！現在是你接收吸血鬼一族的時候了！”。

“是大人！”傑森應了一聲，看著季末快速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利洛斯的屍體，欲言又止，而就在他抓著自己的腦袋，不斷的嘆息之時，他的耳邊響起了季末的聲音，隨即身子一震，在利洛斯的身邊對著季末離去的背影，深深的跪了下去。

“你個白癡，別忘了你的話，下輩子成了狗，我一定會狠狠的嘲笑你的！”伸手抱住利洛斯的屍體，傑森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在利洛斯身邊說了一句，隨後小聲的道：“跟我回去吧，大人準你葬在光耀鎮的故土……”。

話音落下，利洛斯的眼眸徹底的暗了下去，只是那固執堅定的臉卻在月光的照耀下，變得柔和了幾分，甚至在光影交錯中，那嘴角也像是向上彎了一下般……

“裁決官大人！審判長在去世前交待我們一切聽從你和季末大人的命令！”帶著兩行熱淚，剩下的依舊忠於利洛斯的審判軍們，在一名身材高大的短發男人的帶領下，站在了傑森的身後，悲道：“請您下達命令！”。

傑森撐起利洛斯的身體，那模樣好似六百年前，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般，緩緩開口道：“將這裏清理幹凈，帶利洛斯回……光耀！”。

曾經的光耀鎮雖然不已經在，但是曾經屬於光耀的土地卻依舊存在，那裏是曾經死亡的龍族之人的墓地，在利洛斯帶著審判軍離開後，波蒂莉婭便剝奪了利洛斯和審判軍死後葬在那裏的權利，而利洛斯也在愧疚之下，根本不敢接近那裏。

現在，那裏是利洛斯最好的歸宿。

此時，季末和馬克西姆斯自己阿米莉亞，已經開著耀影聖堂的車向聖安德烈趕去，在趕去的路上，季末一直在聯系艾麗卡，可惜的是，卻根本聯系不上，好像對方那裏的信號消失了。

這樣的情況，讓季末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沒事的，末，雖然維克多是用飛的，但是他那麽重的傷，速度慢的很，就算他趕回吸血鬼大宅，也不會比我們快多少！而且，就維克多目前的情況，面對擁有了內力的艾麗卡，慘的可是他！”正在開車的馬克西姆斯安慰一句，他能體會季末的心情，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嗯！”季末點了點頭，看不到情緒的黑眸看向窗外，而馬克西姆斯則是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讓跑車發出一陣轟鳴後，在夜色中留下兩道拉長的紅線尾燈殘影，將車的速度提升到極限，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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