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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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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路相逢, 雙方都分外紅眼。

道姑戴面具或者不帶面具的扮相高楚玉都見過, 此時她手裏揪著李月涵的衣領,這令高楚玉更加嫌惡了幾分。

“別再過來, 否則我殺了她!”道姑拔劍出鞘,橫在李月涵的脖子上威脅道。

“長歌——”李月涵喊了一聲。

原來還是熟人吶!道姑嘴角微微上翹,腦子裏又多了個主意。

“你想怎樣?”高楚玉冷冽道。

“相信你們也不願意看到這麽個好好的小姑娘,死在你們面前吧?”道姑將劍逼得更緊了一點。

李月涵一動不敢動,但不停地用眼神求高楚玉救他。

一條狹窄的土路上, 數百人馬要折回去那是相當地難,大部分人咽不下這口氣,非要跟道姑爭個長短來。反正這姑娘與他們毫無關系,江湖上每天都在殺戮,經常有人死去,多一個少一個並不打緊。

然而,看高楚玉眼神,分明是在乎而且著急的。

道姑趁勢道:“把你的劍給我, 再送我匹馬,待我跑過了那邊那座山,自然會放了她!”

高楚玉與單辰逸對望一眼,單辰逸沒有作答。人群裏卻上來一人,對高楚玉小聲說了幾句。

聞言,高楚玉立即飛身下馬,鉆入人群。再出現在前方時,手中同樣虜了個人質, 橫劍上頸作要挾。此人是花漫谷。

花漫谷是道姑的親生兒子,這事兒道姑清楚,花漫谷也心裏明白。

這主意其實還是花漫谷自己提出來的,高楚玉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再者,他不想讓他娘再造殺孽,但又有些憂心她耽擱了療傷,同時,他對她血洗幽谷山莊殺了他爹一事放不下,一定要問問清楚討個說法。他就是在這麽矛盾重重的情況下出列來面見道姑的。

母子倆四目相對,頓時都楞住了。

良久,道姑喚了一聲:“谷兒!”

花漫谷嘴唇動了動,並未當眾說出他娘血洗山莊的事來。

高楚玉直到剛才才知道這二人是母子,此時淡然道:“放了這姑娘,你走吧,我的馬給你!”說罷命身後的人馬盡量讓到了一邊,手中韁繩朝道姑拋了過去。

道姑接過馬韁,把馬牽了過去道:“你放了谷兒!”

“那是自然!”高楚玉當先將花漫谷脖子上的劍拿開,把人推了過去。

道姑立時丟下李月涵,拉住花漫谷一起飛身上馬。人群裏突然追出一人,連呼:“哥,等等我!”

就見花漫蹊縱身躍起,踏在馬背幾個起落,落在道姑那匹馬後邊,絕塵而去。

高楚玉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似乎錯失了什麽機會吧?

道姑的馬兒剛跑出數十步,就又被一群人截住了。是子虛大師和方世龍以及萬奕寒率領的四十九塞塞主和五十六洞洞主,一幹人將道姑母子三人圍得密不透風,嚷嚷著要解藥,否則要將他們三人生吞活剝。

高楚玉這才想起原來是這件事情。還好還好,人沒有跑掉。

道姑被逼無奈,只得乖乖交出了一個小瓷瓶。

一塞主身先士卒吃下一顆小藥丸,靜坐在地運氣一會,只感覺周身輕松,筋絡暢通無阻,深深吸了口氣,頓時覺得空氣比以往清新了,擡頭看看,天空也是出奇地藍。

很顯然,種在他身上的‘散魂丹’的毒已經解得七七八八了。

見狀,方世龍笑道:“早知如此,就不用勞煩我老人家出馬了。”

子虛大師道:“此言差矣,你不見人身上有傷麽?這些傷哪來的你未必知道,不定與你恰好有關。”

道姑兇巴巴瞥了方世龍一眼,方世龍剛要說的話便如鯁在喉。這老頭兒最是怕女人,當初因不小心打破了一尼姑用來化緣的瓦缽,給那尼姑追著罵了兩天兩夜,全是搬出經文中的段子改編而來,一段一段喋喋不休滔滔不絕,殺人不見血。

從那以後,只要見到女人瞪眼什麽的,方世龍就心裏直打鼓,眼下也一樣,匆匆朝萬奕寒和子虛大師道個別,就腳底抹油溜了。

眾人服下解藥驅了毒,未見異樣,便於情於理放了道姑一碼。

路上,花漫谷和花漫蹊輪番問道姑為何殺爹爹。道姑只悠悠問道:“你們的爹葬身何處?且帶我去見他!”

花漫谷沒好生氣道:“還有哪?當然是幽谷山莊,除了這兒,爹還能去哪?”

“那就去幽谷山莊吧,到了那兒,我會給你們答案,也會給雲一個說法。”道姑說著,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條岔道,一條往南一條向西,道姑策馬朝西。

三個人再也沒有說話,氣氛很是詭異。

進了幽谷山莊,往日熱熱鬧鬧的莊子如今四處不見一個人影兒,只偶爾傳來烏鴉的淒厲鳴叫。

花漫谷和花漫蹊直接領著道姑往石上山走,那兒有好些新墓,其中規模稍大的那個墓便是花暮雲的,花暮雲真名皓天雲,豎著的大石碑上書著一行字:故先考皓天雲老大人之墓。

道姑半跪在墓碑前,一手拄劍一手撫著墓碑上的字,沈聲道:“雲,我來看你了。你生前對她念念不忘,死後倒可以同她走到一起了吧?我怎能允許呢?我絕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你們在一起,我來了!”

說話間,道姑已不動聲色地提起劍鞘,話音剛落,一柄劍倏然抽出,但見寒光一閃,在她脖子上留下一條血痕,身體跟著“撲通”倒將下去。

這就是她留給兩個兒子的答案,也給了皓天雲一個交代。

再來說李月涵。道姑走後,李月涵驚慌未定地理了理衣襟,軟著兩條腿飄飄忽忽走到高楚玉面前,瞳中映入兩個身影,低聲道:“謝謝你!”

見高楚玉的馬被道姑騎走了,單辰逸躍下馬背道:“騎我的馬吧!”

卓戊卿也躍下了馬背:“騎我的!”

“你會不會騎馬?”高楚玉問李月涵。

李月涵搖搖頭。

“那就與我同騎一匹吧,你要去哪?”高楚玉問李月涵。

“城外那座橋那裏,我約了我的婢女在那聚頭。”李月涵道。

“我送你!”高楚玉拉過馬韁,扶李月涵上馬後,自己跳了上去,坐在後頭護住李月涵。

單辰逸環顧身邊幾人道:“既然道姑出現在附近,那大頭賈桐傲也不會遠,不如我們進山去搜搜?”

“走,上山去瞧瞧!”卓戊卿說罷,兩人同乘一騎,朝山上的岔道走。

“我們也去吧!”後頭十來人也跟隨了上去。

高楚玉在李月涵的指引下,朝著城外的小橋奔去。溫香滿懷,一路無言。

太多的情緒在李月涵的腦海蔓延,這是最後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被他如此長時間近距離地擁在懷裏,身後的男性氣息有些令她喘不過氣來,心裏沈寂得令人著慌,又沸騰得如同千萬只麻雀在嘰嘰喳喳。

自古癡情反被無情惱,高楚玉不知李月涵所想,只想著如何將她送到目的地,讓她平平安安回到京城去,開開心心地上花轎,去過她該過的生活。他清楚自己註定無法給她什麽,他的心也被塞滿了,住不下其他人。

他這段時間以來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為了那個人吧?若非如此,他怎會對追上尹長歌的成就和超越他而暗自開懷呢?

小橋盡頭的兩個背影越來越遠,高楚玉聽那婢女說,李月涵家的馬車夫已在前方等著。曾幾何時,這熟悉的畫面在哪兒放過。只不過那時是一個人的背影,而現在是兩個人。

有些人註定了幾輩子失之交臂,他們的緣分就是遇上對方。也僅僅停留在相遇的份上。

憂郁了幾秒鐘,高楚玉辨清方向,策馬朝皓天銘所在的飯館奔去。

回到飯館不久,單辰逸與卓戊卿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並帶來消息——賈桐傲已死,並從他身上搜出了三皇子寫給他的一封信,信上說若是謀朝篡位成功的話,舅父大人當之無愧會升為國師。

皓天銘道:“兄弟們辛苦了,眾位好好吃一頓,準備啟程回京去吧!”

“回京、回京……”高楚玉在心裏默念了兩遍,京城可不是他的家。但轉念一想,有一個牽掛的人陪伴左右,在哪不是家呢?

卓戊卿歡呼道:“好啊,還真有點兒想京城醬醋鴨的味道了,此次回京一定要吃整整一只!”

看看對面單辰逸,卻是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什麽。

慕容南風過來安排送別午宴,他也沒料到一場看似風起雲湧的爭鬥就這麽結束了,還整了數千的人馬備戰,此時剛剛弄好,就被叫了過來。

這個飯館規模不大,平時準備的菜蔬並不多,這幾日算是稍稍豐富了些,但也只能算是極其平常的了,同銘王府的夥食自然是雲泥之別。

因此這最後的送別宴,由慕容南風親自帶了人去采買,菜品也豐富了一些,出來之後,還有幾道是江浙的特色名菜,比如:東波肉、醉雞抱蛋、松鼠桂魚、蜜汁火方、酒釀蒸鱸魚等。

兩桌子的花花綠綠,色香味俱全,在座有皓天銘一行、子虛大師和方世龍,還有慕容南風以及店裏的掌櫃和幾個夥計。

席間各人除了勸酒,都很少開口說話,各自低頭吃得很盡興。在南風混了這麽久,只有今天這一頓算是真真正正可以輕松自如地吃,沒有太多負擔的心也是愉悅而歡暢的。

席罷,子虛大師和方世龍當先告辭離去,高楚玉與單辰逸送出老遠。歸來之後,卓戊卿已經套好了馬車,皓天銘正給慕容南風交代著什麽。

幾人聚頭之後,在慕容南風的揮手告別中,馬車一路往北疾馳。

時過正午,金燦燦的日頭照著一條寬闊的大道,路旁綠樹成蔭,紛紛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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