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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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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門去,看到地上的兩人,又探了探鼻息,子虛大師面色黯然地搖搖頭:“沒希望了,已經晚了。”

高楚玉嘆了口氣,不敢擡頭看他。

為了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子虛大師道:“師父,要不我們去鄰裏打聽打聽?”

“嗯。”高楚玉點頭。

高楚玉與子虛大師兩個人繞到屋後,他們找到一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說明了來意,老婆婆聞言,連連搖頭嘆息:“慶玖夫妻可是難得的好人啊,肯幫助人又熱情,落得如此下場,真是老天沒長眼啊!這前幾日吶,我上他們家坐了一會,卻始終沒見他們給我沏茶,我一賭氣,就回自家來了,從此再沒去過他家。直到昨天,我才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原是他家的飲水被人放了毒!哎!這兩個人明知道飲水有毒,為何還要故意去喝這水服毒自盡呢?真是不懂!哎!不懂!”

子虛大師道:“老婆婆,你可知他家這兩天,有沒有來過什麽人?”

老婆婆想了想,道:“哦,今日他家來了客人,好像還分兩批,你們這是第三批了,哎喲,可惜我這老眼昏花的,也沒看清楚……”

子虛大師又同高楚玉一起問過幾個與王慶玖夫妻熟識之人,卻始終未問出更多有利的線索,轉了一圈再回歸原地,他們開始查看死者的死因。

師徒剛揭開王慶玖的上衣,兩個人不僅大吃一驚,王慶玖除了下腹部位有中毒發黑的模糊掌痕外,左胸還有一輪廓深淺顏色全然不同的掌痕,顯然,行兇者不屬於同一人,抑或是同一人用了兩種不同的武功。

子虛大師自語道:“天意弄人啊!”

高楚玉道:“師父何出此言?”

子虛大師道:“其實早幾日,為師已算到血蜘蛛要加害於王慶玖夫妻,考慮到二者有愧於血蜘蛛,不會還手。所以提前過來通通氣,並交代夫妻二人將七日斷崖花放入水缸泡水喝。七日斷崖花的毒性是暫時的,七日之後便會自行消失,而血蜘蛛七日之內即到,所以,她的至毒追魂掌一下去,就會以此毒攻彼毒,兩毒相克,便在體內自然化解,可眼前這是出了意外啊。”

高楚玉思索片刻,道:“難道這血蜘蛛還會其他門派武功嗎?又或者,王慶玖還有其他仇家?”

子虛大師分析道:“那老婆婆不是說來了兩批客人嗎?那麽,推論一:血蜘蛛使了一掌至毒追魂掌,王慶玖夫妻可能首先昏死過去,然後蘇醒過來,這時候,血蜘蛛再來一掌,見二人已經停止呼吸,方才離去。而另一批進來之人與事情無關、只是湊巧,又或者是來關註結果的。推論二:血蜘蛛使了一掌至毒追魂掌,待她走後,來了另一個人,給尚未緩過氣來的王慶玖夫妻二人再來一掌。推論三:血蜘蛛未來之前,有人就已經給王慶玖夫妻下了毒掌,之後二人剛剛醒來,正巧血蜘蛛趕到,又補了一掌。還有就是,剛才我們出去,會不會有人進來過……”

“師父,這推論也太多了!我看還是趕緊把周辛叫回來,讓他給他爹媽披麻戴孝,處理了後事吧!當然,這案子也要查,該了斷的了斷,該報仇的報仇,一切還得等周辛回來呀!”

子虛大師從袖內摸出一個帶小圓孔的盒子,打開來,裏頭一蜂鳥樣的小東西撲棱棱飛了出來,子虛大師道:“這是常眠鳥,可以躺在盒子裏一個月不吃不喝,它一直充當著我的信使,不僅會辨別方向,還能識人,送信既快又準。”

說著,子虛大師在另一間房裏找了紙和毛筆,簡單寫了幾字:爹娘有事,速歸!

寫好之後,子虛大師將小紙條卷起來,找了根細繩,小心地將紙卷綁在常眠鳥的一條腿上:“去吧,去漆吳山的萬壽峰,找周辛。”

常眠鳥帶著紙卷兒在空中飛了一圈,便一頭從窗縫裏鉆出去,朝著東邊的天空飛走了。

子虛大師道:“為師還有些江湖事要處理,就先走一步了,你在這兒守著直到周辛回來,事情完了再去跟進一下血蜘蛛,以免繼續害人。”

“是,師父。”想起由於自己的疏忽,這些天來釀成的慘劇,高楚玉真是對接下來都失去了信心。

血蜘蛛看到了倒下的王慶玖,解開了心結,想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害人。高楚玉於是走進周辛家門前堆放柴禾的小屋子裏,坐在一堆柴禾上,等著周辛回來。

由於跑了太遠的路,高楚玉累到不行,很快就靠著柴垛睡了過去。

第一次醒來的時候,高楚玉是給癢醒的,腿上不知給蚊子還是跳蚤咬了好幾個大包,鉆心地癢。外面天已經黑了,蟲鳴聲四起,黑魁魁的天幕上,一輪月牙兒還被烏雲遮住了大半。

他突然好想皓天銘,不知道他在京城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起自己。每當憶起他的時候,他都有種莫名的安定祥和的感覺。

口渴得厲害,高楚玉這才記起自己好多個時辰都沒喝上水了。周辛家的水他不敢喝,就跑到鄰居家的井裏用軲轆車了半木桶的水上來,直接喝了幾大口。他不敢進周辛家的屋裏休息,就繼續倒在柴垛裏,準備睡下去。

第二天起來之後,高楚玉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在周辛家的廚房裏尋了幾個山藥蛋,用火折子點了柴禾燒熟了之後,忍受著被燙傷喉嚨的危險,囫圇吞棗一口氣全吃了。

又去鄰居家弄了些水喝下之後,周辛就回來了。

高楚玉過去拉了周辛的袖子,把他叫到一邊,道:“兄弟,你回來了?旅途挺累吧?”

“還好還好,師兄你怎麽會在這兒?”周辛問道。

“我……我剛巧路過。”

“哦,那一起進去吃飯吧!”說罷,周辛就擡腳朝自家走。

高楚玉死死拉住,指著身旁一棵大樟樹道:“兄弟,還是在這棵樹下歇會兒吧,等氣兒歇勻了咱再回去也不遲。”

“哪有這樣的事?到了家門口不進去歇,卻要在外頭的樹下歇?”周辛不耐煩道。

“這個……大樹底下好乘涼嘛。”高楚玉是想讓他歇會,好慢慢把事情說給他聽,免得進了門會突然昏過去。

“胡說,走,咱們進屋!”說完了這句,趁高楚玉松懈的片刻,周辛反倒拉了他朝家門口走開了。

“周辛你慢點啊,周……”高楚玉話未說完,周辛就沖了進去。在裏頭抽噎一陣,又猛地跑了出來,將高楚玉反手摁到了墻上:“說,這是誰幹的?”

“呃,是……血蜘蛛。”高楚玉吞吞吐吐道。

“血蜘蛛,好,我記下了!待我安葬好家父和娘親的屍骨,我非去找這個血蜘蛛,讓她血債血還!”周辛眼眶皆赤,狠狠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是血蜘蛛。”高楚玉道。

“我爹留下了線索,那個十字符號,很可能是姓名的開筆,也就是說兇手是姓趙的姓柏的姓袁的姓苗姓花什麽的,據我所知,有個姓袁的女人與我爹有仇,至於到底是什麽仇,我也不得而知。”

“姓袁的?血蜘蛛會不會剛好姓袁呢?”高楚玉喃喃道。

“師兄,留下來同我一起處理我爹媽的後事吧,我一個人真的不知從何做起。”周辛說著,突然之間卸下了所有堅強的外殼,一把撲到高楚玉身上,顫抖著想要尋求著一絲絲安慰。

“即便你不說,我也會留下來的,別怕,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高楚玉拍了拍周辛的肩膀道。

他們一起到小鎮上置辦了兩口棺材,讓掌櫃安排人送了來,又請來了辦喪事的隊伍,吹吹打打三日,將王慶玖夫妻送上了山。

處理好此事,周辛便準備去找血蝴蝶報仇。兩人一起來到了寡婦山。

當周辛怒氣沖沖地趕到血蜘蛛住處時,血蜘蛛正好剛剛從亂石堆裏出現。

“你可知,我為何而來?”周辛開門見山。

“你長得多像他啊……”血蜘蛛楞楞說罷,又一改往日的囂張,心平氣和道,“我知道!所以特地在此等你們。”

“那好,準備受死吧!”周辛正欲動手,高楚玉拉住他,問血蜘蛛道:“說吧!你對死者發了幾掌?”

“一掌!而且並未使毒。僅僅試試手熱個身而已,不曾想,這兩人竟然如此不經打……”血蜘蛛道。

“不論怎樣,你今天都得死。”周辛低哮著,如一頭發了瘋的野獸。

還真是沒看出來,原來這半年來,周辛練功比高楚玉進展還快,在與血蜘蛛交上幾招之後,高楚玉就看出了他功底比自己好這個事實。不過要徹底拿下血蜘蛛,還是需要兩個人出手把握更大。此時只有血蜘蛛一人,他們決定趁她兩個徒弟回來之前解決她。

在高楚玉的夜鳴劍與周辛的五雷拳結合之下,不過二十餘招,血蜘蛛就手忙腳亂落了下風,右臂上給高楚玉劃了一劍,血跡斑斑,腰上也給周辛重傷。

他倆見時機已到,更加加快了速度猛攻,不留給血蜘蛛一絲一毫踹息的機會。如此又堅持了十幾個來回,血蜘蛛已傷痕累累地盤坐在地大口喘氣,胸口急促地起伏著,脖子上那條口子極深,正不斷地流血,染濕了她一襲紅衣。她的眼神告訴他們,她在暗暗心驚:“真乃後生可畏!”

他們見打得差不多了,也停下來歇息片刻。

血蜘蛛跌坐在地,發了一陣呆後,突然沖高楚玉冷冷一笑道:“傻小子,你可曉得,我那日並未殺小孩兒,那小孩兒我讓月錦放走了,給我做藥引子的是一頭迷路的山羊,地上的血也是山羊血。”

原來是這樣,幾日來積壓在高楚玉心裏的石子兒總算搬走了些,令他稍稍舒坦了一點。

便在此時,血蜘蛛那個膿包弟子賴月錦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師父……”

見到賴月錦,血蜘蛛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費力地忍受著劇痛站起身,跌跌撞撞跑過去,身體靠在一棵樹上,道:“有個秘密,不知當講不當講?”

賴月錦用驚詫的目光看看高楚玉和周辛,又轉向痛苦不堪的血蜘蛛:“師父,您這是怎麽啦?傷成了這樣。”

“月錦,從今往後,師父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是師父對不起你……”血蜘蛛將埋在心裏的秘密,一一道來:“我本是姑蘇人士,十二歲尚不懂事就被姑蘇知府張遠成強行弄到了他家做小妾,知府手下有個叫王慶玖的,說可以救我出去,我於是相信了他,那天晚上,因擔心萬一事情敗露走不成,我在逃跑的同時偷走了張遠成大老婆生的女兒。後來,張遠成派了好多人追殺我們,王慶玖害怕丟了性命,就拋棄了我們自己走了。當時,我為了自保,被逼得走上了歧路,就拜了江湖上臭名遠揚的‘黑蜈蚣’為師,開始修煉邪功……”

說到這裏,血蜘蛛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好啦,別的不扯遠了,其實我當年偷走的這個孩子,也就是你賴月錦。”

賴月錦大為吃驚,全然不能接受如此事實,因為師父以前告訴過她,她是個棄兒,是師父在某座大山角下揀到的可憐蟲。

血蜘蛛想了一想,又道:“趙通那小子,可得提防點,你以後能不見最好不要見他,回姑蘇找你父親張遠成去吧,師父要走了,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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