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一次大豐收，東波海無論是經濟實力還是民心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特別是中山以及景陽城地方來的流民，他們本來就是抱著忐忑之心而來，這一次豐收以及秦政那強大的扶貧政策，無疑是打消了他們最後一絲顧慮。

只是，秦政這邊是歡騰一片，但慕容詩他們，就沒有這麽舒服了。

荊棘血路一戰，慕容詩跟念流螢都是損傷慘重，但損失最嚴重的，卻還是劍戟關內的兩大城域。那裏地處平原，早年間也跟河套一樣，是一個重要的糧倉，但現在，因為這一場大戰，它已經跟河套一起化為了一堆廢墟。

在中原收成不高的情況下，這無疑是一場災難，因為慕容詩就連賑災接濟都做不到！特別還是在河谷關才剛剛收覆，同樣的顆粒無收。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才剛剛跟慕容嫣然大鬧了一場，還曾私吞了河谷關，慕容詩在困難之時第一個想到的居然還是秦政！

而更荒謬的還是後面，秦政居然還真的就幫了他，不止是低價賣了二十萬石糧食給他，還將土豆的種植以及食用之法交給了慕容詩以及慕容禮！

特別是慕容禮，雖然現在跟火羅還只是對峙，但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打起來，而秦政在邊境的探子也探查到了天瀾的動向，知道了他們正在西南屯兵的事情，天瀾如果跟火羅不是條心還好，若真的聯合起來，他怕是不要崩得太快。

鑒於此，秦政除了將適合西北種植的土豆同樣交了出去以外，還另外給了他一批兵甲以及一些防禦器械！而這其中，居然還包括了東波海戰士的標準配備——袖箭！

當然，這些也都不是白給的，作為交換，慕容詩以及慕容禮分別獻出了一整座鋁礦礦脈跟一整座煤礦礦脈。

得了一座鋁礦，最開心的莫過於白雨霽，因為她的兵工廠終於是可以嘗試著鍛造輕便的鋁合金鎧甲了。

鋁合金的鎧甲固然沒有鐵甲堅固，但卻勝在輕便，而且只要把握好表面光滑度，防禦力並不比普通的鐵甲差，至少對於刀劍等短兵的斬擊有很好的偏折能力。而現在，東波海的合金鍛造技術已經成熟了，正是將這一計劃提上日程的時候。

新的一年，整個東波海領域終於是從之前的一系列戰爭中緩過了神來，而且領域內百姓們的民心也穩固得一時無兩。

不過，東波海的繁榮對於納蘭荼疆等天瀾的降將來說，卻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可能再也沒有回到草原的可能……

馬竟元終究還是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所以在順利的接手了河谷關之後並沒有為難這些天瀾人，而且還將之安全的送歸了河套。

而在接手了這一群降將之後，馬竟元自然也就毫不遲疑的將之轉移到了東波海，畢竟他現在才剛剛接手河套，很多事情都需要磨合才能完全掌控。

剛開始，秦政是準備將他們全部送去隱流當炮灰的，不過後來什羅狼答應了要想辦法將他們的家人送過來，秦政也就改變了主意。

對於秦政來說，每一個人口，都是彌足珍貴，所以他沒有理由放過這一群牧民。

只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秦政還是將他們很好的管制了起來，雖然不至於盡數囚禁，但大部分人，卻是被限制了自由，而且走到哪裏都有人盯著。

對於這種嚴密而且毫不隱藏的監控，納蘭荼疆等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但相比於還算自由的他們，什羅狼的處境就沒那麽好了。

他終究還是沒有按照秦政的意思從北波海回天瀾，而是當著天瀾南域戍衛軍的面，乘坐著秦政派出的馬車緩緩的向著北面。

得知什羅狼被秦政送了回來，天瀾王阿史那＆巴特爾的心仿佛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不過，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不過是秦政的離間之計，所以他並沒有發作，只是讓人以保護之名趕往了富水，去迎接什羅狼回國。

漫長的回鄉路，又是新年時節，什羅狼這一路就仿佛是經歷了無數個世紀。

曾經，他以為天瀾的夜空是全天下最明媚的天空，但此時此刻，那濕冷的空氣湧入他的肺裏，卻讓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夜的暗，不再寧靜跟平和，而是充滿了肅殺與冷酷，而星的亮，也不再晶瑩與閃爍，而是如芒，亦如冰！

這無疑是他此刻心情最好的體現！

他不傻，所以肯定知道這樣大模大樣的回去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但他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巴特爾還有自己的族人們一個機會！

如果巴特爾能夠看穿秦政的用機，那他就還是以前那個什羅狼，忠心，並且驍勇善戰，但若巴特爾態度發生了變化，那麽他們之間便已經沒有任何餘地可言，而他之後的所作所為，也將問心無愧！

整整七天的行程，什羅狼終於是抵達了天瀾國都——破軍城！

事實上，破軍城就制式上，與太白上國的一些雄城並沒有什麽區別，而且同樣的依山伴水。只不過，不同是，破軍城除了背後的天瀾山脈以外，其餘三個方向都是延綿無盡的草原！

這無疑是一種意志的體現！標志著天瀾人不怕侵襲，坦然無畏的心氣！

在什羅狼回京後，巴特爾便直接在破軍城北面的王城內接見了他，僅僅只有他們兩個人。

而見到什羅狼後巴特爾做得第一件事情便是用一把尖刀抵住了什羅狼的喉嚨，然後緩緩的劃開了什羅狼的衣裳。

而氣氛，也是在他看見什羅狼一身未好的傷之後，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秦政可有讓你帶話回來？”

良久之後，巴特爾深吸了口，將長刀收回了鞘中，然後背對著什羅狼道。

“他說。你要戰爭，他便給你戰爭，五年之後，他會帶領五十萬大軍北上。”

同樣長長的吐了口氣，什羅狼神色閃動的擡起了頭，望了望巴特爾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五年？呵呵！我怕他活不過五年！”

一聲咬牙之響，巴特爾憤懣的拍了拍身邊的桌子，然後緩緩地轉身，坐了下來：“說說看！現在的東波海究竟是個什麽情形！那秦政手底下的探子直如鬼神一樣，將整個東波海護得滴水不漏，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問完這個問題，巴特爾深色炯炯的望向了什羅狼。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隱流一半以上的土地已經落入了秦政的手中，而皂海，也已經歸順了秦政，他現在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東海龍王，不過，這一切都只是表現……他所隱藏起來的那一份的強大，我還看不到邊……”

毫不畏懼的與巴特爾對視著，什羅狼緩緩的說道。

而隨著他話音的繼續，巴特爾的瞳孔終於是劇烈的收縮了起來，他那原本松開的手掌更是捏得越來越緊了起來！

“難怪敢誇下如此海口！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本王的身邊已經長成了這樣一只猛虎……什羅狼，因為卓瑪的緣故，我一向對你信任有加，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置於你？”

再次拍了拍身下的桌子，巴特爾陡然話鋒一轉，終於回歸了正題！

“什羅狼願意以死報效王上！只求王上能夠再給微臣一個機會！”

什羅狼立刻便是一拜，然後說道。

“你是要讓我給你開個頭？你可知道你二十多萬大軍全軍覆沒對我天瀾是一個怎樣的打擊？你又可知本王這一次南征背負了多大的壓力？族裏的那群老頑固已經失去了進取之心，心心念念都是享受美食與美女！為了說服他們支持我南征，我連最心愛的幾個侍女都給送出去了！你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誰又給我一個機會？”

什羅狼的祈求頓時讓巴特爾暴怒了起來。他這一口氣已經憋了很久了，從什羅狼戰敗開始，富水流域的戰事便一直是他最揪心的所在！秦政先後打了他三次臉，二十萬大軍、刑柱之地以及黑甲軍樣樣都令得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寢。

但這都還不是最令他煩惱的所在，他更憤怒的，其實還是部族內部那些族老們陰陽怪氣的言論以及語調。

天瀾跟太白上過不一樣，他雖然也是中央集權，但在王的上面，其實還有著一座大山，那就是——王族部落阿史那部族！

那個由數十個最德高望重的阿史那長輩組成的王部可以說是天瀾國王最大的倚仗，但卻也是他最大的掣肘，就好像秦政前世唐朝的那些世家。

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畢竟是游牧民族，部落的壯大總離不開聯姻，所以王族部族裏面大部分人都是以阿史那為姓，算是巴特爾的親戚。而親戚，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家族，都是一群極其難纏的存在。

巴特爾一直都想要改變這種現狀，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場勝利來提高自己的王威。但可惜，什羅狼失敗了，而他的失敗，也將他的處境推向了一場更尷尬的境地。

侵略，自古以來，就沒有什麽道義可言，哪怕那是一場必勝之戰，贏了，不會有任何人讚嘆巴特爾的偉大，但輸了，卻絕對會讓很多人銘記他的無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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