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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飛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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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絕本有意留在燕府,冷眼看燕星寒被毒發的痛苦一點點折磨至死。

燕家人飽受煎熬的樣子,一定會讓這場覆仇格外振奮人心。

但傅少禦被支派出去,他身為“朋友”也只能一同出發。

不過這樣也好,他瞧著聶嫻那副慈母的模樣就心煩得很,總想著憑什麽燕星寒這等頑劣之徒,還能有人為他如此牽腸掛肚?

實在是心有不甘,索性躲出去,眼不見為凈。

“你看起來很開心。”

傅少禦策馬揚鞭,超過他時回眸看了一眼,衣袍被風鼓蕩得獵獵作響。

蕭絕聞言不答,只揮鞭追上,不肯落後於他。

二人並駕齊驅,誰也不肯相讓,黃沙煙塵自飛揚的馬蹄下滾滾飛騰而起,兩人就這麽一直你追我趕地出了上冶的地界兒,傅少禦才叫停。

他勒緊韁繩,身下坐騎揚起前蹄,仰天長嘶一聲,急急停下。

傅少禦翻身下馬,摸了兩把馬兒柔順的鬃毛,將其栓在路邊吃草,蕭絕來到他身邊,嘴角還有著壓不住的笑意。

傅少禦一把將人拽入懷中,捏著他的下巴,低聲道:“燕星寒危在旦夕,你剛出燕家就如此興高采烈,若是叫旁人瞧了去,只怕會多心。”

“哦?照你所言,我是不是得哭上三天三夜才顯得合情合理?”

蕭絕強行擠起眉頭做做樣子,最終還是展平眉眼笑了起來。

“對不起,跟禦哥同游實在令人開心,我哭不出來。”

“你呀你。”

傅少禦無奈又寵溺地刮了下他的鼻尖,俯首吻住了那張刻薄的嘴巴。

他很少見蕭絕這般開心,不想說一些掃興的話,擾了這份難得的好心情。

兩人擁吻著往路邊的樹下去,因四下無人,吻得越發纏綿熱烈,難免動情時,傅少禦的一只手拂過蕭絕的後腰緩慢向下,隔著一層單薄春衣,暧昧揉捏起對方結實挺翹的臀。

蕭絕眸光瀲灩,雙手纏著傅少禦的脖頸,啞聲打趣:“燕家的公子命不久矣,傅少俠領了救人的要務,卻在路邊與我這般廝混。若是叫旁人瞧了去,不知又要多出些什麽心思呢?”

不過提醒了他一句,他不僅記下了,還非要在這種時候揶揄回來,實在令人又愛又恨。

傅少禦低嘆著,輕咬了下蕭絕的嘴唇作為懲罰,蕭絕幹脆咬了回來,兩人又胡鬧了一氣,這才分開。

“燕星寒為人的確卑劣,我不是很想救他,但終歸是受人所托,若敷衍了事,我只怕會良心不安。”傅少禦輕撫著蕭絕的後頸,道:“盡人事,聽天命,也就罷了。”

蕭絕“哦”了一聲:“為何同我講這些?”

傅少禦深深看他一眼:“我擔心你會怨我。”

蕭絕挑了下眉頭沒說話,傅少禦松開他,轉身去牽馬匹。

“走吧,五毒教所在的斷龍山並不算太遠,快馬加鞭的話,一天就能抵達。”

“禦哥,”蕭絕忽然叫他一聲,“你知道是我對不對?”

傅少禦翻身上馬,回眸看過來,看他的神色,蕭絕便知道了答案。

“為何不問我下毒的原因?”他又問。

傅少禦想了想,道:“你自有你的原因,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他頓了下,正色道:“只有一事,我希望你能做到。”

“何事?”

“別傷害無辜的人,”傅少禦面上閃過一瞬的不忍之色,“燕飛霜是個好姑娘,她只是錯生在了燕家。”

蕭絕沈下目光,暗想傅少禦是不是已猜出了他此行來燕家的目的,卻見傅少禦在馬背上沖他招手:“來吧,方才沒過癮,你我再賽一場如何?”

“什麽?”

“從這裏到斷龍山下的小酒肆,誰先到了飲下第一口酒,誰就贏。”

蕭絕走到自己的馬前,邊解韁繩邊問:“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傅少禦道:“輸了的人要答應贏了的人三件事,怎樣?”

“切,老套。”蕭絕嗤笑一聲,也沒說出更好的賭註,傅少禦就權當他答應了。

“那開始了,傅某先行一步,駕——!”

傅少禦揚手揮下一鞭,身下黑馬已如離弦之箭沖出數丈,滾滾沙塵迷了蕭絕的視線,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身影逐漸縮小為一個黑點。

“無賴!”

蕭絕不再多加耽擱,翻身上馬,急追而去。

他吃了不少灰塵,暗想著等到了斷龍山,他非得好生教訓傅少禦一番才行。

兩人奔襲百裏,不肯停歇。

蕭絕緊盯著前方的那抹身影,一開始想著的還是如何作弄報覆對方,但後來就逐漸變了心思,若終有一日能同他這般,在漫漫星野下策馬紅塵,倒也不虛此生了。

“瞧!前面那便是斷龍山了!”

星光下,傅少禦忽而回眸望了他一眼,將前方的山脈指給他看。

只見夜幕下星星點點的光忽在前方斷了,濃重的墨色似積聚成了一道蜿蜒又厚重的龍脊,只是在龍脊中段忽然凹陷下去一截兒,像是被盤古那把開天辟地的巨斧垂直砍下,斷成兩截兒。

蕭絕夾緊馬肚,狠狠抽了兩鞭,馬兒長嘶一聲,奮蹄直追,竟很快就與傅少禦並肩而行。

不一會兒,便見前方山腳下有兩盞在夜風中飄搖晃蕩的燈籠,蕭絕低呵一聲“駕”,他的那匹馬恨不能足下生風,直沖酒肆而去。

傅少禦忍不住“嘖”了一聲,小啞巴這樣要強的人,自然是不甘心輸掉的。

但他也不想。

酒肆老板正打算收攤回村子裏睡覺,遙聽見達達的馬蹄越來越近,還以為又是哪路被五毒教禍害的倒黴蛋兒急著來斷龍山討要解藥,說不準還叫了一群幫手撐腰,誰知等到聲音近了,他定睛一瞧,發現居然只有兩個人。

在他這種尋常百姓眼裏,兩個人騎馬能騎出如此浩大的聲勢,多半是不好相與的主兒。

他縮進鋪子裏,祈盼著這不過是兩個尋常的趕路人。

可惜,上天沒聽見他的祈求,馬蹄聲停在了鋪子門口,緊接著一位俊朗俠客掀簾進來,朗聲道:“老板速速上酒,什麽酒都成。”

“哎,好、好嘞!”

老板剛答應下,櫃臺上的燭火忽然一跳,一陣劍風貼擦著臉頰而過,他就被一位戴著眼罩的年輕人用劍抵住了脖子。

“英雄饒命!英雄饒命啊!”

蕭絕手腕微翻,寒霜劍尖發出一聲嗡鳴,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已將手伸向酒缸的傅少禦,道:“你的命保不保得住,就看這位傅少俠的意思了。”

“少俠救命啊——!小的就是個賣酒的,家裏還有老婆孩子……”

“閉嘴。”

劍尖劃破一點皮膚,被嚇得臉色慘白的老板立刻噤聲,滿臉惶恐與無助地看向傅少禦。

傅少禦探出去的手停滯在半空中,道:“哪裏有用這種手段威脅人的?這樣你也勝之不武吧?”

蕭絕笑道:“就許你耍小聰明,不準我威脅你了?”他揚揚下巴,道:“把酒拿過來。”

傅少禦嘆了口氣,乖乖打了碗酒,端到了蕭絕面前。

“餵我。”蕭絕笑盈盈地要求道,傅少禦又是無奈地輕嘆一聲,依言餵他喝酒。

那老板渾身發抖卻不敢擅動,只能夾在這兩人中間,既驚恐又疑惑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蕭絕抿了一口,這才把劍收起,把礙事的人推開,他狡黠地道:“我贏了,你是不是要答應我做三件事?”

傅少禦再次重重地嘆了口氣,有幾分誇張,卻又無端有種寵溺之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好。”蕭絕走到一旁的桌子邊坐下,待傅少禦也在身邊落座,他才鄭重道:“第一件事,我要你此後再不要與任何姑娘有親昵之舉,哪怕是出於道義,也不行。”

沒待對方有所反應,他又改了下條件:“不對,是任何人,除了我。”

傅少禦沒有答話,只是湊過來在他頸側聞了聞,又忽然轉頭對縮在櫃臺後的老板道:“掌櫃的,你家酒裏是不是摻了醋?好大的酸氣。”

老板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解釋自己絕對不會賣假酒。

蕭絕嫌他聒噪,又因傅少禦沒正面回應,心中煩躁,剛想拔劍,就被按住了手腕。

“我答應你,”傅少禦扳過他的下巴,快速在他唇邊輕啄了一下,“沒想到昨晚的那壇醋吃到現在了,我嘗嘗酸不酸。”

蕭絕低聲問:“酸嗎?”

傅少禦又在他唇上舔了下:“還成,有一點。”

蕭絕扯了下嘴角,道:“你說酸就是酸吧,我控制不住這股酸勁兒。”

他用力回握住傅少禦的手,攥的彼此都感覺到了疼痛,也沒放開。

“禦哥,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不允許任何人碰你。將來若再有什麽蘭芷、蘭花碰了你的手,那我就先砍了她的爪子,再砍了你的。此後生活可能會有所不便,但沒關系,反正你有我呢,我可以幫你。”

傅少禦聽他越說越離譜,不免心驚,但也懂他這份偏執說到底還是從小缺乏安全感。

他勾了勾蕭絕的掌心,道:“好,都聽你的。”

蕭絕這才似滿意了。

傅少禦問:“那還有兩件事呢?”

蕭絕道:“還沒想好,等以後再說吧。”

傅少禦笑道:“可以,你別忘了就好。”

兩人要了幾道簡單的吃食,填飽肚子後繼續往斷龍山上走,臨行前,傅少禦將一錠金子放在了老板的掌心,歉然道:“我家那位有點任性,讓您受驚了,抱歉。”

驚魂未定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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