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去仁心。”接了電話張小僵開口。

方輝就知道，明明自己困得不行了，但是有人求上門了，張小僵還是會去幫忙。他發動了車，打了轉向盤，將車開的很穩，嘴上說：“離仁心還有一個多小時，你在車上睡會。”一說完就沒聽見動靜，透過後車鏡一看，小祖宗披著薄毯子已經睡著了，手上還握著電話。

直接到了仁心醫院停車場，方輝將車停好才叫醒張小僵。

張小僵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率先下車，方輝在後面跟著，進了電梯直接到餘清病房樓層。電梯門一開，有個人影就沖了過來，嚇了方輝一跳，才看清是餘清的助理，這麽著急？

“總算來了。”助理欣喜的感嘆了句，連忙說：“阿清還在掛吊瓶，非要過來等著你，沒辦法讓我過來接你。”

張小僵點點頭，跟著助理穿過樓道到了病房，推開門餘清果然坐在床上，手上掛著吊瓶，臉色微微發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像是被什麽抽走了精神似得。

方輝跟在後頭嚇了一跳，不過一天沒見，餘清變化太大了，不知道還以為得了什麽重病，渾身死氣沈沈的，一點都不像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陽光了。

“小僵。”餘清看到張小僵眼神亮了，也不管手上吊瓶就往下走，被助理趕緊攔住了，但餘清沒管，眼神巴巴的看向張小僵，全部的希望都托在張小僵身上。

餘清長了二十年以前根本不信這些鬼神的，自然身邊就沒有認識的風水高人，昨晚知道池瑾死後，受不住暈了過去，醒來他枯坐了一個多小時，滿腦子都是他和池瑾的相處，他無法想象，暑假臨別的時候池瑾還問他要什麽禮物，特別可惡的說什麽性愛娃娃不錯，給他帶個男款，他那時候還攆著池瑾捶了一頓。

可現在人沒了。

他頭昏腦漲，胃裏堵的難受，吐過一次，沒什麽食欲。一直到了下午，人才清醒些，想到了昨晚車禍時見的人，一定是阿瑾。

阿瑾還在，就算阿瑾是鬼，阿瑾一定還在他身邊。

餘清想到了阿瑾現在是鬼，心口就難受疼的不行，突然就想到了張小僵，跟杜雨因為微博名急病亂投醫一樣，也因為杜雨用過護身符後跟他說過，再也沒受到臟東西騷擾了。

那時候他聽完不信的，現在卻恨不得張小僵是有真本事。

“小僵，求求你，我願意用我所有積蓄，求求你幫我。”餘清在電話裏這麽說的。

張小僵舔了兩顆小虎牙，神情愉快，“老方你去買吃的，我要吃炸雞腿。”旁邊方輝特別有眼色，知道小祖宗這又是幹‘專職’了，連忙把餘清助理也拉出去了，助理本來不想去，讓餘清指使出去了。

等人一走，病房只剩下張小僵和餘清兩人。

“小僵——”

“你今天膽子倒是挺大的。”張小僵沖著餘清床邊說道。

病房的窗戶就在床側邊，五點多的餘暉投進窗戶照進房間，那只高個子鬼腳下已經濕了一圈，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只鬼實力增強了，但也受不住白天出來，即便被餘暉籠罩還是沒移開半分腳步，就守在餘清床邊，餘清扶著床邊的手只要在往過去一厘米，與男鬼的手就能碰觸上。

但並沒有什麽用，因為男鬼沒有實體。

餘清看到張小僵並沒有看著他，而是看著他床邊，頓時楞住了，小心的問：“阿瑾是不是也在？”

張小僵並沒有回話，走過去將窗簾拉上，房間頓時昏暗，他順勢坐在旁邊沙發上，翹著腳，很直白的問：“你有家底多少？”

餘清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閃出高興來，連忙說：“三百四十多萬，還有一套一百二十的公寓和一輛車，只要能救回阿瑾，我什麽都不要。”

這些對張小僵來說不算多，不過他看了眼旁邊的男鬼，從他進門只看了他一眼，其餘時間眼裏都裝著餘清，黏黏糊糊的，等餘清報完家產，這只男鬼眼裏的光恨不得將餘清吞了進去一樣。

也不知道餘清看見了會不會後悔花這麽大的價錢。

張小僵心裏這麽想，面上搖頭直接說：“他屍體已經火化了，不可能救活。”

隨著話音一落，餘清臉色頓時慘白一片，整個人跌倒在床邊，剛剛亮晶晶的眼也隨之慢慢的黯淡了，“沒、沒有辦法了嗎？”

“有兩種辦法，一種我幫他投胎，可以走點門路幫他找個好人家，這樣你倆差二十歲，等你四十了，你可以找到他。”張小僵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都是惡作劇似得不懷好意，他看了眼男鬼，果不其然男鬼臉色陰陰沈沈的，張小僵不管他，笑的更開心了，兩只眼睛彎成月牙狀，說：“還有第二種，幫他有實體，只要他不害人性命，就留在陽間當個野鬼，不過哪天他想投胎可要在底下受罰。”

留在陽世的孤魂野鬼其實會隨著時間流逝，要麽成了厲鬼，要麽一點點忘了自己煙消雲散。運氣好的，被收到了底下，也會受盡懲罰就算投胎也不是好人家。

張小僵原原本本的說完，餘清咬著唇，過了會開口：“我選第一——”

旁邊男鬼急的去抓餘清肩膀，餘清像是有感應，頓住了看向床邊，他的瞳孔沒有焦距，根本不知道男鬼在哪，聲音哽咽：“阿瑾、阿瑾。”

張小僵看完戲，想從口袋掏符紙，結果才發現他今天沒帶，只好咕噥了聲虧大了，手指擠出一滴血，隔著遠遠地向床邊男鬼彈了過去。

鮮紅的血珠，如黃豆大小。

男鬼池瑾身體本能先他思維一步已經接到了，血珠剛碰到，只覺得渾身被一股陰沈的力量包裹住。

“阿瑾！”餘清直接沖了過去，將人抱著。

池瑾下意識的摟住餘清，發現自己竟然能擁抱住餘清，眼底閃過驚訝，而後化成一片深沈，低頭親了下餘清發頂，餘清擡起頭望著他，池瑾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感情。

他愛餘清。

愛了三年。

強烈又控制欲極強的吻住了餘清，餘清被親的頭腦發暈。

旁邊原本看戲的張小僵見此，撇過了腦袋，真是要瞎了眼睛的，他耳朵紅紅的，過了好半天一看這倆還在親的難舍難分，就不耐煩了，不知道嘴巴和嘴巴有什麽好親的。

“能說話了嗎？”張小僵語氣帶著不滿，他還要回去睡覺。

餘清被親的雙眼霧氣，朦朦朧朧的，耳朵尖紅成了瑪瑙，池瑾見了又親了下，依舊摟著餘清，擡頭看向張小僵，果斷道：“我選擇第二種。”

“阿瑾！”餘清拉著池瑾的手，這會又欣喜又痛苦，“我可以等你的，等你投胎我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池瑾根本沒想過投胎，如果沒有張小僵的幫忙，他還會和這一個月以來一樣，每晚守著餘清入睡，他會親吻他，撫摸他，及時餘清無法感受到他的存在，他也會趕走所有覬覦餘清的人。

他無法想象，在餘清是大好年華時，他只是個孩子，根本沒辦法守護餘清。二十年太久，人心難辨，他不信餘清在這二十年裏不會結婚，不會遇到下一個愛的人，也許沒過幾年，他只是餘清心裏的‘同宿舍舍友’，他無法想象，只要想到餘清會愛上別人，哪怕是對一個人有好感他都無法忍受。

他必須將餘清緊緊抓著，餘清的眼裏心裏只能裝著他。

張小僵就知道這個男鬼會選擇第二種，他站了起來打個哈欠說：“明天帶他來我家。”又想到明天要拍戲，只好說：“晚上好了。”

不管倆人說話，張小僵已經拉開病房門出去了，他鼻子動了下，果然門口方輝拎著外賣袋子守著，炸雞的味道躥到鼻子中，香的張小僵咽了口口水。

開門時方輝不小心看了眼，怎麽還多出個高個子男人？

車上張小僵捧著一桶炸雞吃的開心，前面開車的方輝腦子已經轉過彎了，想明白過來，滿臉震驚，他家祖宗手段厲害。

第二天到了劇組，昨天見一副病入膏肓的餘清已經好了，見了張小僵過來，揮手笑嘻嘻說：“小僵我給你買了牛肉餅，我家門口有個徐記特別有名，你吃不吃？”

張小僵已經吃過早餐，但是餘清買的牛肉餅味道實在是太香了，連忙點頭，“吃。”

牛肉餅巴掌大，金黃色的脆皮，牛肉裏有孜然胡椒粉還有碧綠的蔥花，吃起來又辣又香，一口下去脆皮渣渣往下掉，餘清就見張小僵心疼壞了，兩手捧著小口小口的啃，速度又快又穩，吃的兩頰鼓了起來，跟個小松鼠似得，也不掉渣子了。

見了這樣的張小僵，餘清就覺得阿瑾說張小僵不是人胡說的。

小僵就是法術高超，哪裏不像人了？

“餅是池瑾買的吧？”張小僵意猶未盡的吃完說。

餘清瞪大了眼，“你怎麽知道？”

“才出爐的牛肉餅。”張小僵十分滿足，現在覺得那個男鬼還是有點用的，這會略微羨慕的看向餘清，“能給你買好吃的牛肉餅，這人還不算太壞。”

不遠處隱身的池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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