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兩人搬家。

收拾完東西, 周往往發現蘇星溺鎖骨處有一個不明顯的吻痕, 把他摁在床上, 不許他動，給他貼了張創口貼。

他懶洋洋靠在那，被貼了張有損形象的小兔子創口貼也不反抗, 一副任他為所欲為的模樣。

貼完了。

她還是很不放心, 又找出條圍巾給他一圈圈圍上。

這才：“好了, 我們走。”

鎖了門, 蘇星溺去取車, 周往往拎著狗，在家門口等他。

左走幾步, 就是蘇冶的家。

她和蘇星溺在這邊住了有半個多月，偶爾出門散步, 會路過蘇冶家。他家總是大門緊閉, 她一次也沒遇見過蘇冶和蘇冶家人。也是奇怪。

正想著,

蘇冶家大門開了。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保養得極好，已經五十多歲, 看起來卻像四十出頭。妝容比她還要精致, 頭發燙了卷。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

周往往靜了下, 向她問好：“阿姨好。”

這是蘇冶媽媽，名叫朱茜。她性格直爽，喜歡小孩。周往往小時候去她家玩，十回有八回能吃到她烤的蛋糕。

朱茜看到她, 臉色卻沈了下來。

她冷眼看她：“你來這幹什麽？你家不是搬走了麽。”

周往往：“等人。”

“等誰？！”

不等周往往回答，她厲色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現在還想纏著小冶？你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你把他害成這樣還不夠嗎？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心狠！”

周往往被她訓了一頓，懵了。

上次見面，朱茜只是對她愛答不理。怎麽這一回，整個人都變了？

朱茜還沒完。

她最近壓力很大，家裏經濟出問題，丈夫整天整天地不回家。兒子也不聽話，為了個周往往，說什麽也不肯娶顏可回家。雖然他說他跟顏可分手，是因為顏可讀書時候校園暴力同學，但這話她半個字都不信。

昨天晚上，她還看見蘇冶在擦裝著和周往往合照的相框。她不上網，不知道周往往已經結婚。問蘇冶他是不是想和周往往覆合，蘇冶發了好大的火。

蘇冶從小就乖，比任何一個小孩都要聽話。他第一次違抗家裏的話，是為了周往往，第一次對她這個當媽媽的發火，也是為了周往往。

朱茜現在只覺得周往往陰魂不散，看到她，下意識以為她是來找蘇冶覆合。

朱茜：“周往往，你記著，我還活著一天，你永遠別想進蘇家大門！”

大概是聽見聲音，蘇冶跑了出來。

他一見他.媽的臉色，就猜出發生了什麽。拉著她：“媽，你不是約了陳姨逛街？怎麽還不走？”

“走？”朱茜冷哼：“我走了，給你們騰地方你儂我儂？”

朱茜不知道周往往結婚，蘇冶可是知道的。他尷尬極了：“媽，你胡說什麽？快走吧！”

“我胡說？”朱茜：“我還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麽？你們在這約好了在這見面是吧？我要是沒發現，你們今天是不是要背著我覆合？”

又指周往往：“小冶一時沖動也就罷了，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現在配跟他胡來嗎？”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的周往往：“……”

她忍不了，打斷：“阿姨您想多了，我沒等您兒子，我在等我老公。”

朱茜楞了。

她看看蘇冶，又看看周往往，擡起手指她：“你……不知羞恥！”

以為周往往口中的“老公”是指蘇冶。

周往往：“？”

“媽！”蘇冶臉上熱辣辣的，“她沒等我，她在等蘇星溺！她已經結婚了！”

這時，一輛車開了過來。在周往往面前停下。

蘇星溺推開車門下車，淡淡瞥了蘇冶母子一眼，牽周往往的手：“怎麽了？”

“沒怎麽。”周往往握住他的手，不想多留：“我們走。”

車開出去。

朱茜不可置信道：“他們，結婚？”

蘇冶松開她的手，沒回答，頭也不回地轉身進門。

路上，周往往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歸屬地為A市。

她摁下接聽。

一陣沈默。

她有點猜到了打來的人是誰，要掛斷。

在她掛斷的前一秒，那邊終於開口：“往往……我替我媽跟你說聲對不起。”

周往往：“哦。”要掛斷。

“等等。”蘇冶似乎知道她要掛電話似的，“我還有話要說。”

周往往並不想聽。

她放下手機，摁掛斷。可是摁錯了，摁到免提。

蘇冶的聲音在車內清晰響起：“對不起。”

他聲音艱澀：“我不該在那個時候，拋下你。”

萬籟寂靜。

蘇星溺朝這邊看過來，眼裏透著一股涼意。

周往往拿起手機，“沒關系。”

她滿不在乎：“我還要謝謝你。”

不等對面有反應，掛斷。

放下手機，她感覺打蘇星溺的視線，扭頭看。

新家到了。

蘇星溺收回目光，假裝若無其事停車。

裝修新家時，蘇星溺問了周往往的意見。因此這個房子，跟蘇星溺住過的任何房子都不一樣。

可可愛愛的小擺件，翠綠的植物花卉，帶流蘇的窗簾……整體呈暖色調。

比他住過的任何地方，都更像家。

廚房也更大。

“今天是除夕，我們自己下廚好了。”周往往提議。

於是兩個廚藝糟糕的人，做出一桌子奇形怪狀的菜。周往往還覺得有成就感，拍照，發微博留念。

吃完飯，打開微博一看，多了一堆評論。

她猶豫了一會，打開評論區。

“新年快樂！”

“這是你做的嗎？年夜飯搞這麽慘哈哈哈！”

“有沒有我哥做的菜？求發我哥照片！”

“蘇星溺把喜歡十年的女生娶到手後，萬萬沒想到從此要吃這樣的菜……”

周往往不服氣，回覆：“比較差那幾個是他做的。”

一句話，引來蘇星溺的粉絲紛紛摸過來，欣賞他們哥哥燒糊的菜。

……

退出微博，周往往心裏還想著蘇星溺喜歡她十年的事。

這件事她早就從他堂妹那知道了，還聽說，他皮夾裏有她照片。

她心裏一動，看了眼在廚房洗餐具的蘇星溺。悄咪.咪走到他身後，目光在他身上來回巡視。

蘇星溺早就察覺：“找什麽？”

周往往扒著門框：“你的皮夾。”

蘇星溺也沒問原因，答：“抽屜裏。”

“噢。”她老老實實應了聲，去找他皮夾。

拉開抽屜，果然他的皮夾被擱在裏面。

她拿出來，好奇地打開看。

有信用卡，會員卡，各種證件……

最裏面，夾著褪色的一寸照片。

就是普通的證件照。照片上她穿校服，臉肉肉的，有點嬰兒肥。

響起了推門聲。

周往往捏著照片回頭。

蘇星溺站在門口。

她起身，拿著照片向他走去，停下，舉起來在他眼前晃晃。

“你哪來的這個？”

蘇星溺不自然地咳了聲。

“撿的。”

“哪撿的？”

“路上。”

“噢——”她繼續盤問：“為什麽不還給我。”

“我去找你，撞見你和蘇冶說話。聽你的同學說你們在一起了。”他面無表情：“所以走了。”

周往往想起來了，初中時候有段日子，班上同學常常調侃她和蘇冶。一見到蘇冶來找她，就要起哄。

她見蘇星溺仍一副介懷的樣子，哭笑不得解釋：“他們是亂說的。”

蘇星溺沈默片刻。

“我後悔沒早幾年認識你。”

他想做那個從小陪在她身邊，分享她喜怒哀樂的人。

網上很多人說他們是青梅竹馬，其實不算。年少的時候，他們像一對陌生人。

周往往仰臉看了他一會，探過身去抱他：“不晚。”

窗外燃起煙花，十二點了。

他們度過了第一個新年。

周往往在他懷裏：“我們還有那麽多的時間。”

還要一起度過很多很多個新年。

比十年多，比二十年多。

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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