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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幽谷鬼蝶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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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洋沒等應書懷的回答, 手腕翻飛。串在金鞭把手處的鈴鐺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情緒, 興奮地響個不停。

金色的光芒橫掃在面前的鬼虱上。攔路的鬼虱被金鞭卷起的疾風拍飛, “啪”地一聲撞在墓室墻壁上,砸出一片片黑色的粘稠液體。

接連的“啪啪”聲中, 磚縫被慢慢撕開,一只只白森森的手骨從磚縫裏爬了出來,仿佛被外面的吵鬧煩得不堪其擾。

剎那間, 整間墓室墻壁上都環繞著無數只張牙舞爪的手爪, 指骨還不依不饒地在磚面上刮擦。

“嘶嚓嘶嚓”的立體環繞聲不絕於耳, 不僅視覺上沖擊得厲害, 聽覺上還刺激得神經末梢一陣一陣戰栗。

阮洋好似聽不見一樣,緩步踏在金鞭開辟出的一條小道上, 閑庭漫步也不過如此。阮洋踱步到白色的石棺邊, 思慮片刻說:“你們說, 我是一掌掀翻他的棺材板好呢?還是幹脆用金鞭擊碎這口棺材好呢”

阮洋沒指望後面的人會搭腔,自問自答下去:“唔, 我覺得都不好,太有辱斯文了。雖然主人家的待客之道不太周全, 我們還是要遵守社交禮節。”

阮洋屈指在石棺面上輕叩了幾聲:“嗨,有人在家嗎?”

身後緊緊抓住關寒時胳膊的裴盛差點閃了自己的舌頭, 覺得阮洋是不是被密密麻麻的白骨給刺激到了,變瘋癲了。

輕叩聲在墓室裏響起後,沒有人回應,那個刺耳的呵笑聲也無跡可尋。

阮洋收回叩棺的手指, 慢吞吞地說:“咦,沒人在啊?那請主人家原諒我們的不請自入了。”

裴盛瞠目結舌地望著口口聲聲請主人家原諒的阮洋,慢條斯理地慢慢挽起金鞭一圈一圈掛在手心,渾身自在得根本就像是主人家。

阮洋琉璃般的眼睛在青色的幽光中忽閃忽閃,嘴角勾起,痞氣一笑,招呼都不打,直接幹脆地甩出金鞭,劈向石棺蓋。

“呼——”

金鞭帶起淩厲的風聲,驚得裴盛忍不住縮起了脖子。雖然阮叔把小阮洋扔到武館練了幾年,可沒這麽......裴盛忽然發現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發小,在他無知無覺中變了。

厚重的石棺被劈移開,眼見就要飛出去,可從棺材縫中突然伸出一只瘦骨伶仃,肌肉幹癟的手爪,指甲又尖又長的,“嗞啦”地一下,在棺材蓋上抓出深深的四道劃痕,但也總算保住了自家的房門,沒被阮洋劈飛。

“僵屍嗎?”裴盛一邊忍住驚恐,一邊扒著關寒時的胳膊往前邊看。

關寒時無語地擡掌按著他的腦袋下去,覺得此時的裴盛同趴在他口袋邊沿探頭探腦的小紙人有的一拼。

“小小年紀,火氣這麽旺盛。”利爪抓住石棺蓋,但裏面的......東西還是沒有出來,語調突轉得淫邪無比,“是不是沒有人能好好幫你洩洩火啊?鮮嫩的小東西,不考慮一下轉投我的懷抱?”

這回沒等阮洋譏笑嘲諷,背後有人一掌劈過來,直接將石棺劈得四分五裂。阮洋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此時的應書懷臉色一定陰沈得嚇人。

煙灰雲滅中,阮洋金鞭輕掃,將被劈得不覆原樣的碎石撫開。碎石塊中哪有什麽意想中的僵屍,只是一個裹著破布衣服的稻草人。

阮洋跳上石臺,擡腳左右踢開碎石塊,踢了踢稻草人。稻草人穿上衣服,臉上蓋著一張薄薄的面具。慘白的臉色,鮮紅的嘴唇,兩頰上還打著胭脂,就像是舊時墳墓前燃燒的紙人。

身後驟然襲來一道陰氣,阮洋的眉峰一挑,身形未動半分。

站在後排的裴盛看得分明,一抹黑色的影子極快地朝阮洋蓋去,不禁大叫起來:“阮洋,快跑!”

入了墓室後一直默默無言的應書懷動手了,紫色的氣流凝成一把利劍在手中,直接朝那抹黑影刺去。刺中還不肯罷手,應書懷手掌虛空一握,往回拉。紫色的利劍硬生生從黑影中間撕開。

紫劍回到應書懷手中。應書懷眼睛看向阮洋,說:“這就是你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黑影跌在地上,如潑在地上的一灘死水,隨即慢慢爬起,化成一個被撕成兩半的人形。兩半人形慢慢合二為一。

裴盛握著關寒時胳膊的手猛地抓緊,咬著自己的大拇指,雙目圓睜。

關寒時吃痛“呲”了一聲:“敢情不是你的手。”嘴裏這麽說,卻也沒有掙脫。

邪靈放了個稻草人在石棺內,引誘阮洋上當,再從暗處偷襲,可惜如意算盤落空。阮洋捏著金鞭回身,瞅了一眼邪靈,“嘖”了一聲:“難怪要躲在暗處,主人家這副尊容確實有礙觀瞻。”

裴盛頗為認同地狂點頭。這個邪靈左右兩半臉反差極大。左半邊臉眉目端正,肌肉飽滿,右半邊臉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膚色暗沈,肌肉萎縮,還吸附滿了一個一個白色黃豆大小的圓吸盤。吸盤口還在微微抖動,極力吸允墓室裏殘存的陰氣。

裴盛強忍下惡心嘔吐的沖動,選擇不去看讓密集恐懼癥患者厭惡的那半臉。

邪靈彈彈自己的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盯著阮洋看了半天,忽然嗤笑起來:“呦,原來都是老熟人。”

應書懷喝道:“住口!”

阮洋覺察到兩人之間有暗潮湧動,將金鞭輕敲掌心,似有強烈的好奇心:“怎麽個熟法?”

邪靈沒有正面回答阮洋的問題,似笑非笑地將視線從阮洋俊秀的臉上轉到應書懷身上。

邪靈似發現有趣的事情,瞧著應書懷滴血的手掌:“鄙人有幾百年未見大人了,竟然不知大人現在身體如此金貴,小小擦傷都會血流不止。冥府江河日下,也是不無道理的。”

阮洋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應書懷,讓應書懷竟在他意味不明的眼神裏捕捉到一種秋後算賬的意思。應書懷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擡掌輕撫,掌心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老沈驚疑不定,心中隱隱湧起一個忽視已久的猜測。難道是......不會吧......

應書懷揉了揉恢覆如初的手掌,將指節按得咯吱咯吱響:“夫夫情趣,你這個孤魂不懂,可以理解。”

邪靈一臉抗議:“幾百年未見,第一面就人身攻擊,有失大人的風度吧。”

應書懷目如霜雪:“我可沒有什麽幾百年的情誼與你敘舊。”

阮洋微微歪頭,打斷兩人的閑聊:“那個,打擾了,你們暫停一下。”

阮洋看向應書懷:“我們先商討一下?”

對上阮洋清澈的雙眸,應書懷冰封的臉龐暖化了一些,對阮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阮洋輕笑道:“聽起來你和這個醜東西好像有些恩怨要盤點,要不然我們一人一半處理?”

邪靈朝阮洋面前晃了晃手:“鮮嫩的小東西,我好像還沒有惹到你吧?”

阮洋不忍直視醜陋的那半張臉,提起金鞭朝邪靈上下左右隔空比劃了一下,似在思考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應教授,你說我們是上半身下半身一人一半呢,還是左半邊右半邊一人一半呢?”

阮洋退了一步,仔細端詳了一下:“我覺得我們還是左半邊右半邊一人一半吧,醜的那半歸你。”

應書懷:“何必臟了你的手?”

阮洋努努嘴:“它都說了我火氣旺盛,不發洩發洩怎麽能行?”

話音剛落,阮洋就拋出金鞭,劈向急忙躲閃的邪靈。應書懷手中紫光一閃,紫色的利劍幻化成一條繩索,套住正要幻化成一股黑煙的邪靈。

邪靈被紫電繩索捆得嚴嚴實實,幻化不成黑煙,才感到事情不妙。

阮洋才不跟它心慈手軟,一鞭下去,從邪靈頭顱的正中央,如劈柴一樣劈開,從頭到尾。金鞭穿過的地方,燃起縷縷黑煙。

縮在墻根處的鬼虱好像在這個時候才感到死亡的力量,盤起長長的身子,擠著不明情況的白骨,往墻縫裏縮去。

老沈不明白為何危情緊急的封印邪靈過程,會發展到如此小兒玩戲的境地,呆楞楞地與關寒時對看。關寒時倒好,抱臂在胸,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子。

應書懷是什麽東西他很感興趣,但此時他更感興趣俊秀的阮洋為何也變了性子,在應書懷的寬容默許中,如一個頑劣的孩子,戲耍一個新到手的玩具。

邪靈又重新被一道金鞭一條紫索撕成兩半,各自分開。半片邪靈的臉龐上,半張嘴唇無聲地朝阮洋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阮洋看著被金鞭纏繞緊緊的半片邪靈,可惜道:“別浪費力氣了,我看不懂唇語。要不然送你去冥府走一趟,在判官面前好好說道說道?”

邪靈如死魚般的嘴唇忽然停了下來,彎起一道詭異的幅度,眼角上揚起來,眼裏流露出隱秘的微笑。

一瞬間,阮洋腦海中已閃現過千萬種心思。

握著金鞭的手心一涼,大喊:“裴扒皮,快把陰桃劍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謝謝你們的留言,我都看到啦~

明天三更~記得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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