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把車停在居民區外，兩人跟著他七拐八拐地走進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們倆走在這個地方，衣著華麗得有些格格不入。

祝星夜四處打量，低聲和路希說話：“我現在發現人設混蛋也有好處，看誰不順眼可以直接放狠話，不用忍。”

路希笑了一聲：“你演得挺開心啊？不過其實也正常，咱們在他眼裏那是當地著名黑惡勢力，不是什麽好人。他不給我們好臉，倒是證明他是個有正義感的人。”

路邊有個小姑娘，瘦得幾乎脫相，目不轉睛地看著路希，呆呆地說：“媽媽，仙女。”

路希不好意思地掩唇笑了笑，有人看著那就得牢記人設。

路希意有所指地看著祝星夜：“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多可愛，希望某位大齡不懂事兒童好好學習一下。”

祝星夜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立刻還嘴：“王母娘娘也是仙女，電母也是仙女，指不定她說的是什麽仙女。”

“嘶——”路希挑了挑眉毛，活動了下手腕，陰惻惻地說，“我倒是聽說民間有個說法，孩子不打不成器。”

祝星夜居高臨下打量了她一番，從鼻子裏出氣笑了一聲：“就你？”

在這個關鍵時刻，阿福回過頭來：“到了，就是這家。”

路希看著眼前破爛的小木門，門上貼著半張不知道什麽時候的“福”，紅紙都快褪成白色，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可置信地問：“真是這兒？戴維住在這裏？”

阿福看了眼手上的紙條：“地址上是這麽說的。”

祝星夜臉色不善，有些嫌棄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你問我們？不是你去問的地址嗎？”

路希：“這是我在驚嘆，不是疑問。”

“他們說戴維一般都住在城裏旅店裏，基本也不怎麽回家，但是他是在這裏長大的。”

阿福看了看這門：“一年到頭住旅館？那多費錢啊……還不如把家搬走呢，他家裏沒別人了嗎？”

路希：“還有他媽媽。他媽媽是二十多年前大著肚子搬到這裏來的，一個人把他帶大。但戴維跟著金先生以後，他媽媽還住在這裏。”

阿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這也太沒良心了！他掙那麽多錢，為了青樓裏的姑娘一擲千金，就把自己老娘扔在這個地方？”

路希笑了笑：“先敲門，見過之後再做評價吧。”

阿福敲了敲門，門內立刻響起一聲喝罵：“他娘的小兔崽子，我都跟你們說了再敢來敲老娘的門，我就打斷你們的小狗腿！”

門被粗魯地拉開，一個中年婦女拎著雞毛撣子站了出來，看到門外的人楞了一下，第一反應居然是把門關上。

阿福反應很快把門攔住：“你幹什麽？”

那女人擡手就要用雞毛撣子打他：“我幹什麽？我問你幹什麽！你們想幹什麽，滾出去，我們家沒錢！”

路希好笑地看著她：“你怕什麽？我們看起來缺錢嗎？”

祝星夜笑了一聲：“你這麽說不行。”

路希好奇地看著他：“那要怎麽樣？”

祝星夜甩了甩手，露出手指上的戒指，笑容囂張：“你看我們像是缺錢的樣子嗎？”

路希鼓了鼓掌。

那個女人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們：“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找我幹什麽？”

阿福皺著眉頭看她：“你又沒幹什麽壞事，這麽心虛幹什麽？我問你，你認識戴維嗎？”

“不認識！”那女人飛快地否認，就要把門關上，阿福卡著門，求助般看著路希。

路希打量著眼前的中年女人。

她一張素面朝天，但依然能看出年輕時候是個出色的美人，這個年紀了，一張臉也看著十分年輕，眼角都沒有多少細紋。

路希笑了笑：“當真不認識？他快被人打死了，我們來找他家人幫他收屍。”

那女人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什麽？他不是在城裏，他不是替金先生做事嗎？誰敢打他！”

路希如實相告：“金先生打的。”

那女人憤憤把雞毛撣子往地上一摔：“我就說！我就說讓他別做這麽危險的事，老娘這把年紀了還得替他收屍！”

祝星夜：“這麽說，你確實是戴維的母親？”

那女人抹了抹眼淚，語氣生硬：“我沒這樣的兒子。”

路希：“可是當地警局記載，你一個人把他拉扯大……戴月仙？”

戴月仙打量著她：“你是誰？”

“我們是金業商會的人，我是路希。”

誰知道戴月仙忽然變了臉色，目光不善地打量著她：“是你……”

她下意識地捋了捋鬢邊的碎發，又看向祝星夜，翹了翹嘴角：“哦，那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祝少爺吧？”

祝星夜挑了挑眉毛：“有何指教？”

那人輕蔑地笑了一聲：“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草包一個。”

“哈。”祝星夜冷笑一聲，“阿福，給我打斷她的狗腿。”

路希擡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我打斷你的狗腿。”

戴月仙雙手抱胸：“我沒什麽要跟你們說的，那個臭小子要是死了，就讓他死在外邊，別死在我門前。他要是惹了什麽禍，也跟我沒關系。”

“你們大可以出去問問，他自從跟了金先生，可再也沒回來看過我。個狼心狗肺的玩意，老娘當年就不應該把他生下來！”

路希問她：“冒昧問一句，戴維的父親是誰？”

戴月仙掃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一聲：“我說是祝國強，你信嗎？”

路希腦袋有一瞬間短路，祝星夜低聲提醒她：“我爹。”

路希才反應過來，露出笑臉：“哦，我看不像。”

戴月仙冷哼一聲：“好吧，我跟祝會長是沒什麽關系，不過……我可知道他是個風流人物，還不是你和他好的時候正巧他死了，不然，你可沒有現在這麽風光。”

“他會找比你更年期，更漂亮的姑娘，到時候你們這種嬌小姐，可不知道怎麽活喲。”

路希面色古怪地看了祝星夜一眼，祝星夜提醒她：“你的人設是深愛我爹，你得罵她。”

路希想了想，幹巴巴地說出一句：“亂講。”

祝星夜差點沒忍住笑。

路希瞪他一眼，低聲說：“搶男人這個我真不擅長。”

祝星夜挑了挑眉毛：“那你總不至於還要我幫你搶？”

阿福苦笑：“哎喲，您二位說什麽悄悄話呢，我這……”

戴月仙趁阿福不備，立刻把門砰的一聲關上。

路希率先否認：“沒有沒有，沒跟你們少爺講悄悄話。”

祝星夜冷著臉附和：“沒錯，不熟啊，別亂講。”

路希看了看緊閉的木門：“看樣子跟她嘴裏問不出什麽來。”

祝星夜看見邊上有幾個探頭探腦看熱鬧的，正想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點什麽，才往那沒走兩步，一群人立刻作鳥獸散，一溜煙就沒影了。

祝星夜郁悶地摸了摸鼻子：“我有這麽嚇人嗎？”

路希：“沒有，是他們太誇張了，也就一般嚇人。”

祝星夜瞪她一眼，阿福撓了撓頭：“要不，您二位先回車上等，我去跟街坊鄰居打聽打聽？畢竟你們這裝扮，看著就是富貴人家，一般人可能不敢搭話。”

路希點點頭：“也好。”

兩人回到車上，總算松了口氣。

路希總覺得他們倆跟怕地下戀情曝光似的，對外假裝關系不好，然後每晚上還偷偷摸摸見面。

祝星夜帶著笑意看向路希：“你說那個女人，跟祝國強有關系嗎？”

路希摸了摸下巴：“我覺得有。雖然我的人物故事裏，說他是個深情、儒雅、睿智的男人，但是我那是戀愛中的女友視角，肯定是自帶濾鏡的。”

祝星夜點點頭：“我那兒說他，年輕時候就欠了一屁股風流債，還說我一脈相承了他的風流。”

路希沒忍住笑了起來。

“而且我覺得，她說戴維是個不孝子，也有可能是假的。啊，說謊特效已經閃起來了，應該就是她。”

路希楞了楞，皺起了眉頭。

祝星夜看向她：“有什麽不對嗎？”

路希面色凝重：“有兩個人說謊了。”

祝星夜皺起眉頭：“半個小時內，戴月仙、阿福、夏洛、還有警局給咱們帶路的那個人，你覺得是哪兩個？”

路希：“戴月仙，夏洛。”

祝星夜：“一樣。”

路希瞇起眼睛：“那這個夏洛，可就越發可疑起來了。”

祝星夜嘆了口氣：“只是這一趟還沒找到殺人動機。”

路希歪了歪頭：“不，出現一個殺人動機了。”

“如果戴維是祝國強的私生子，他對你就有殺機。制造這個事件，就不是為了殺瀟湘，而是為了用瀟湘的死，把你拉下水。”

祝星夜瞇起眼：“但夏洛也相當可疑，他的行動式為了什麽？”

路希撐著下巴：“我今天在警局的時候，夏洛說起金先生，他不敢跟金先生作對。如果金先生和戴維是一夥的，而金先生要讓夏洛從中協助，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祝星夜點頭：“有道理，哎，阿福回來了。”

阿福匆匆坐進車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路希明白過來：“跟老爺有關系？”

阿福點點頭，又急忙說：“也不一定是真的，可能她們都是胡說，您、您不必放在心上。”

祝星夜嗤之以鼻：“得了吧，我爹那個德行，她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說吧，怎麽回事。”

阿福撓了撓頭：“她是二十二年前大著肚子過來的，家裏也沒有男主人，但是一直有人供應著生活，有人看見過金業商會的人來過這裏。就來了一趟，說給了錢和東西。”

“之後就只有一些捕風捉影的話了，孩子還小的時候，那女人抱著到處走，曾經自誇說像祝老爺。”

作者有話要說：趕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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