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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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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這種事情,若是偶爾為之自是無妨,若是長期易容成一個人也無妨,偏偏李越這段時間頻繁的易容成不同的人,那人皮面具取下又粘上,最終面上的皮膚有些吃不消了。

他火急火燎的跑回住處,也顧不得那面具會扯破,匆匆將其從面上取了下來。

“少爺?出什麽事了?”劉離被他的舉止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李越也顧上解釋,齜牙咧嘴的道:“快去幫我打盆水來。”劉離見狀不敢怠慢,匆匆去了。

少年這會只覺得面上有些灼痛,他對著銅鏡一照,發覺額角和臉頰都有些發紅。其實他早前便被叮囑過不可頻繁更換面具,偏偏他不曾吃過苦頭,並未放在心上,如今可算是後悔莫及了。

“少爺,水來了。”劉離端著水進來放下,又擰了一條幹凈的帕子。

劉離這會兒再看向李越,不由大驚失色,短短片刻的功夫李越原本只是有些微紅的臉已經腫了起來,雖然還不至變形,但很明顯事態有些嚴重。

他自從跟著李越以來,對方從未出過這麽大的事兒,皇帝的臉那可不比尋常人,若是當真有個不測,他如何交待?

“怎麽會這樣?”劉離問道。

“很醜嗎?”李越問道。

劉離聞言頓時有些炸毛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關心醜不醜?”

“那到底是醜還是不醜啊?”李越繼續追問道:“我摸著有點腫啊,會不會變成圓臉了?”

李越的臉生的棱角分明,只是那雙眼睛太過奪目,因此即便已經十七歲了,看起來依舊是一臉稚氣,而且會給人一種天真的少年之氣。

但總體而言,他其實生的很耐看,粗看不覺得驚艷,但屬於越看越有味道的類型,而且五官精致,真是半點錯也挑不出來。

劉離取了藥給他抹,見他擰著眉頭,便問道:“是不是很疼?你忍著點。”

“疼倒是不太疼,我能忍,就是怕腫的太厲害,沒法見人。”李越道。

劉離聞言哭笑不得,心道你整日易容成各種慘不忍睹的中年老男人,你都有臉出去見人,憑著這張臉,就是腫的再厲害也還是比王庭意那張臉賞心悅目啊!

待抹完了藥,李越倒是覺得沒那麽難受了,好在臉上的傷沒有繼續惡化,倒是在藥力的作用下控制住了。

只是,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日子,應是不能繼續易容了。

“你跟王庭意說一句,就說暫時不送趙尋回去了,過幾日我另有打算。”李越一邊照著銅鏡看自己的臉,一邊吩咐道。

劉離問道:“你已經有主意了?”

李越道:“三思而行,先生的錦囊著實厲害!”

錦囊厲害不厲害劉離是不知道,但是李越這次為了趙尋是真的很厲害了。

一連三日,李越幾乎都未曾踏出房門。

第四日,他擬了一份聖諭,並讓劉離拿給了王庭意。

那聖諭的內容大概是,斥責王庭意苛待趙尋,並言明趙尋乃昔年促成大餘和大夏兩國和平之人,應當以禮相待。

隔日王庭意又收到了聖諭,言明皇帝已查清事情真相,王庭意苛待趙尋乃是汙蔑,實際上王庭意對趙尋一直護持有加,該當獎賞。

幾日後,王庭意又接到了聖旨。這聖旨裏頭說,皇帝已經得知趙尋的心意,對他願意繼續充當質子前往大餘京城為質的心思十分動容,更言明像趙尋這般一心為兩國百姓著想的皇子,當真是兩國的福分。

聖旨的最後,皇帝親賜趙尋免死金牌,並言明只要趙尋在大餘一日,便不會再對大夏興兵。

這一連串的動靜,在北江搞得很大,很快將士們和百姓便都得知了此事,並且紛紛議論起來。事情沒多久又傳到了臨江以北的大夏,如今大夏的百姓也得知了自家三王爺在大餘的所做所為。

趙尋被俘不假,但遭淩辱一事純屬汙蔑,非但如此,這位被敵國俘虜的三王爺,還不顧自身前途和地位,心甘情願去做大餘的人質。

大夏皇帝不知是何心情,他幾天後接見了來自大餘的使者,使者向大夏皇帝陳清了事情的始末。

“陛下對貴國三王爺十分欽佩,因此下了旨要人護送三王爺回大夏,但是三王爺自覺戰敗無顏回來,於是便主動要求去大餘為質,以保兩國百姓安康。”使者道。

這一番話不僅力證了大餘對趙尋的重視,還將趙尋為國為民的形象塑造的滿滿當當,大夏皇帝自然是不滿,於是竭力想要攻擊趙尋。

“大夏要不要派質子,該由我這個皇帝決定,而不是由三王爺自行決定。”大夏皇帝冷冷的道。

使者聞言卻不惱,開口道:“回陛下,我等在來之前,聖上特意囑咐過,若是您念及兄弟情深不舍得委屈三王爺,可以遣人隨我同去,將三王爺接回來。”

皇帝原本想借機治趙尋個罪名,卻弄巧成拙。畢竟他絲毫不希望趙尋再回來,好不容易踢出去的包袱,大餘想要,那便給他們好了!

不出李越所料,大夏皇帝最終默許了趙尋為質一事,絕口不提把人接回去這茬,倒是冠冕堂皇的當眾誇讚了幾句趙尋的深明大義。

隨著北江的秋意漸濃,李越打算啟程回京了。

臨行前,他命人將趙尋請了來,並屏退了眾人。

趙尋一進屋,見窗前立著一個略有些瘦削的背影,那背影一看便是少年人模樣。趙尋暗自思忖片刻,立刻便猜到了對方是誰。

少年聽到動靜轉頭看他,趙尋這才看見少年的樣貌,那眉眼與他熟悉的那對十分相像,額頭和鼻梁都十分耐看,可惜鼻子以下用面巾遮住了,看不真切。

“朕來接你了。”少年開口道。

趙尋聞言一怔,當即便楞在了原地。他不止一次的推測過李越的身份,得到的答案都相差無幾,可是此刻得到證實還是覺得有些恍然。一別數年的少年,已經在自己的視線之外長成了這般模樣,這念頭讓他有些失落,同時又有些喜悅。

趙尋心中千頭萬緒,險些便要沖上去抱一抱那少年,可尚未來得及動作,他便壓下了這個念頭。他與李越都早已不在是懵懂的年紀,身份也相隔甚遠,他不敢唐突。

“見過陛下。”趙尋躬身朝李越行了個禮,連身子都未及直起來,少年便快步過來,一把將趙尋抱了個滿懷。

趙尋被少年摟著,半晌沒回過神來,他一雙手擡起又落下,懸在半空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兩人的身份是質子與皇帝,這般摟摟抱抱未免有失體統,李越可以孩子氣,他卻猶自糾結著。

“陛下……”趙尋雙手扶住李越的肩膀,打算將人推開些許,然而他尚未及使力,便聞懷中的少年竟開始抽泣了起來。

趙尋心中一軟,縱然再多的理智也硬不起心腸將人推開了。他雙手慢慢圈住少年,輕輕拍了拍少年的後背,低聲哄道:“長這麽高了,怎麽還動不動就哭鼻子,若是給旁人看見,多不好……”

“我以為你死了……”李越哽咽道,抱著趙尋的手卻依舊緊緊箍著,不打算放開。

趙尋索性便任由對方抱著,繼續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麽,一個手指都沒少,什麽苦都沒受。”

若是趙尋朝他訴訴苦,少年或許還輕松些,可趙尋明明受了百般折辱,卻只字不提,李越當即便越發心疼對方,伏在趙尋肩膀哭了個昏天暗地。

少年這場痛苦,帶著些久別重逢的僥幸,也帶著多年不見的相思。人在年少時結下的情誼,總是會格外深一些。

兩人就那麽抱著彼此,一個不停的哭,一個不停的安慰,直到少年過了那股勁兒,這才將人放開。

趙尋望著少年哭紅的眼睛,心裏說不出的感動熨帖,他擡手為少年拭去眼淚,只覺得那張臉由於被面巾遮擋了一半而十分撓心,於是問道:“為何見我要戴著面巾?”

李越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面上傷著了,大夫說不能見風,不然怕是不好痊愈,待傷好之後便可以取下了。”

面上傷著了?這八成是易容面具造成的,趙尋只覺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對方這麽大一個少年,竟然會如此魯莽行事,難道不知道易容太頻繁會有問題?

趙尋與李越對望片刻,眼底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道:“長高了,摘了面巾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出你。”

少年聞言不由想到了幾日前在雇傭兵大營的一切,他不想讓趙尋知道那個人是自己,覺得這種事情太過尷尬,於是他忙道:“我昨日才剛到北江的。”

趙尋一怔,原想拆穿少年,但看著李越那雙“自以為瞞過了一切”的眼神,他便有些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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