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章

關燈
這個年輕的禦史名關寒,被皇帝問的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是好。景帝在時,他每天站在朝堂上天天祈求的是能不被景帝註意到,哪裏還敢多說一句話。

再說也不只是他,這朝堂上所有人都是這想法。

不是沒有想改變景帝想法的人,結果怎麽樣,撞了龍柱還不是直接被人擡下去貶官罷職,沒有連累到家人已經是先皇特別開恩。

對待景帝這事文武百官都有默契,現在冷不丁被齊君慕戳破了,關寒臉上的難堪可想而知。

齊君慕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上,他俯瞰朝臣,神色肅穆:“你起來吧,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朕不像父皇做事那麽果斷。朕知道在這朝堂之上,有這心思的人很多,你們看朕剛剛登基,便以為朕年少可欺。”

這話嚴重了,就算是百官心裏有這想法,現在也不敢認同。

眾人紛紛跪下請罪,說自己罪該萬死。林蕭也是其中一位,他既憂心又莫名,他不知道齊君慕這是怎麽了,受到什麽刺激了,性子怎麽一下子改變這麽多。

現在朝堂上這一番所作所為,那對他的名聲可不怎麽好。

林蕭的擔心齊君慕自然知道,可此刻他心裏只有快意。他望著跪在地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的朝臣,心裏冷漠的很。

這些人是他要倚仗的,他需要這些人為他治理大齊。這些人靠著他生存,可他們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沒有自己這個皇帝,他們還可以改擁別人,他們看重的不是哪個皇帝,而是這冰冷華貴的龍椅。誰坐在這裏,他們的眼睛就跟著誰。

他以前包容這些人,可誰會放在心上,誰又願意包容他。

想到這些,齊君慕覺得以前的自己越發愚蠢。

不過他也沒有把怒火完全撒在這些頭上,因為那是他的錯,他讓別人踩著他的頭往上爬的。還好的是這個錯誤他有機會改正,時間還不算晚。

當然了,他是個任性的皇帝,心中憋的慌,那點火氣還是要散出來些的。

齊君慕隨意找了些借口,把那些以前對他不是鼻子不是眼的臣子訓斥了一番,著重訓斥了溫卓。

溫卓是溫婉的父親,他現任兵部侍郎,齊君慕本來想趁機升他做兵部尚書,日後再找借口給他弄個爵位,也算是對溫家的一種照拂。

上輩子他也的確這麽幹的,給足了溫婉和溫家面子。朝堂內外,誰不知溫家是他放在心尖上寵著的。只是後來溫卓因此膨脹了,被人舉報貪汙、賣官。

他讓人查證後,下旨把溫卓關押刑部。溫婉因此病了一場,人好了後不但沒有為父親請罪,還在他跟前表演了一出大義滅親,口口聲聲說皇帝要以國事為重,以百姓為重,她身為皇後更不能徇私枉法。

溫婉當時只求溫家不受溫卓連累,溫卓死後能被家人收斂。

這一番言辭讓齊君慕覺得她這個皇後當的還是挺稱職的。

然後沒等過多久,他就中風了。

他父皇景帝難得溫情時曾說過,後宮女人的話不可信,他信了,死的有點慘。

現在溫卓別說想有爵位,升遷都別想,要不是溫卓現在還沒幹那些貪汙、買官賣官之事,他都想把溫卓直接給擼下來。

不過溫卓這貪婪的性子,很快就會犯錯的。等那時,不管是誰,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齊君慕其實有些想不透溫婉,如果說她進宮,自己做的有什麽地方不對,刻意冷落到了她。又或者是他直接根本就是想利用溫家,成了皇帝想把他們一腳踢開。

溫婉這麽做,他雖然心裏有些膈應,但經過一遭生死,他不能接受但也能理解。

可事實是溫婉打和他成婚,就一直病著,他則心心念念的等著人家病好。他還想著日後夫妻二人能夠舉案齊眉。

想想過往,溫婉在心裏肯定覺得他想的太美了。

至始至終不是他做錯什麽,是溫婉根本就沒有打算讓他靠近。她心裏厭惡他,防備著他,只不過礙於權勢利益不得不嫁給他。

心不甘情不願,最終還拿著這個皇後的位置為溫家撈好處。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齊君慕現在也不管溫婉心裏到底怎麽想,他就想讓溫婉趕快從皇後這個位置上讓賢。

@@@

溫卓對齊君慕的怒火有些誠惶誠恐的,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不過皇帝既然說他做錯了,那他就是做錯了。

他認錯的態度還是非常誠懇的,再者,現在很多事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齊君慕也沒想著現在就對溫家出手。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顧那麽對溫家,那很多人都會寒心,他那大哥二哥都還健在呢。

想到這些齊君慕臉色緩了兩分,他開口讓溫卓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同時表明兵部尚書的位置,暫時是沒有了。

溫卓聽出皇帝這話裏的意思,臉色又青又紅,不大好看。當初溫家願意幫助齊君慕,除了那點姻親關系,最主要的還是為了美好的前程。

從龍之功誰不想?一朝站對,便是居家興旺。

還好,老天站在他們這邊,幾乎沒費什麽勁兒,他們就成功了,他順理成章的成了皇帝的岳父。高官厚祿,封侯拜相都在前面等著他。

結果現在皇帝沒這個意思了,這根卸磨殺驢有什麽區別?

溫卓的心情差點寫在臉上,還好他不是楞頭青,在表情快要控制不住時,忙低下頭。

林蕭也怕他惹出事端,輕輕咳嗽了聲,意思是讓他暫且忍耐下來。

溫卓對林蕭還是比較信任的,委屈巴巴的站在隊伍中不吭聲了。但他總覺得同僚嘲諷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朝他湧來,這讓他感覺很難堪。

齊君慕沒給溫家面子,卻要給林蕭幾分顏面,也就沒有抓著這事繼續。

又不輕不重的說了幾件事,在說道沈念遞折子上來表示自己要丁憂三年為父守孝時,齊君慕拒絕了,並當場表示在年前會下旨冊封沈念繼承鎮北侯。

這遭到了林蕭等人的反對,林蕭表示沈念如今正在孝期,他與沈奕父子情深,子願意為父守孝,乃是天大的幸事。

不如等他出了孝期後齊君慕再封他為鎮北侯,到時沈家便是雙喜臨門。

齊君慕自然反對,他道:“左相的意思朕明白,只是沈念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實在是不願他丁憂三年。朕替父皇守孝,便是以日代月,沈念雖不能像朕這般,可這個朝還是要上的,這丁憂之事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在朝堂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林蕭有些震驚,他沒想到齊君慕這麽重視沈念,竟開口奪情。

所謂奪情,便是皇帝重視某個朝臣,不想他丁憂三年,開口拒絕。不過一般人都會拒絕,畢竟百事孝為先。

沈念要是不拒絕,即便事出有因,日後也難免遭人非議嘲笑。

林蕭不知齊君慕這麽做的含義,一直到下朝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眾朝臣同林蕭打招呼離開後,溫卓走到林蕭身邊,他道:“左相,你在想什麽?”

林蕭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在想皇上對沈念是不是太過重視了。”

溫卓翻了翻白眼,他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這還用想嗎,皇上不就是看沈家不順眼,想把沈念當刀子用,日後一遭翻臉,這刀尖就朝沈家自己頭上了。”

林蕭其實也是這麽想的,可皇上這麽做也太過明顯了,他總覺得皇帝有其他的用意。不過這話是不便對溫卓說的。

於是林蕭換了個話題:“溫大人,我接到消息,說昨天皇上痛斥皇後娘娘了,今日你的禍患說不定就來自於此。這自古以來,後宮不穩前朝不定,你可要想清楚。”

溫卓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他嘀咕道:“我就說皇上今天怎麽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敢情是後院不安寧。這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溫卓肚子裏沒幾句墨水,林蕭很想給他說最後那話說的不對。

只是真要說哪裏不對,還真不好解釋。他總不好同溫卓講,他們溫家和溫婉是同根兒同脈,他也不想同溫卓說這些,浪費時間還沒意思。

林蕭道:“這事你心裏有數便好,我夫人在太後宮中,我去接她回府。”

溫卓點頭應下,匆匆出宮,這些事得家裏的夫人出面。

林蕭並沒有直接去太後那裏,去之前他先去了乾華殿拜見齊君慕。

作為一個合格的臣子,他覺得有責任鞭策皇帝走正道。

見了齊君慕,林蕭也沒隱藏自己的來意,直言道:“皇上對沈家如此盛寵,可是為了北境軍?”

這事他們在沈念回京前就深切的聊過,當時林蕭的意思是北境的兵權自然要掌握在皇帝自己手中的好,但對沈家,他們要慢火烹飪。

畢竟沈家在北境根基太深,一個火太大,會把北境點著的。

北境軍心不穩,大齊半邊天都要顫抖下。

齊君慕微微一笑道:“舅舅,朕覺得有些時候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一種方法,朕已經讓阮吉慶去沈家傳旨了。”言下之意,沈念這個寵臣的名號他給定了。

林蕭緊皺著眉頭,皇帝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再說,現在難熬的應該是沈念,不是皇帝。

林蕭想通了也就不再糾結,他開口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

齊君慕隨意的嗯了聲,林蕭說明白,那他就當林蕭明白。

“皇上,臣要去太後那裏請安,皇上可要一同前去?”林蕭想要緩和太後和皇帝之間的關系,便這麽開口詢問了聲。

齊君慕眼皮沈了下,他面色不變:“舅舅先去吧。”也沒說願意去還是不願意去。

林蕭看了他一眼,行禮離開。

齊君慕等他走後,薄唇抿起,眼底起了一絲嘲諷,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太後宮裏現在一片祥和。舅母岳氏入宮,肯定帶著林恩。

林恩到來,太後肯定讓扶華作陪,她們一片歡聲笑語,自己去了氣氛只會尷尬。

想到這,齊君慕嗤笑一聲。

不過也無所謂。

半個時辰後,阮吉慶從宮外回來,他臉色很是古怪,齊君慕想裝作看不出都不行。

這次沒等皇帝開口,阮吉慶便道:“皇上,沈……鎮北侯跪在武門請罪呢。”武門是朝臣進進出出的地方,沈念跪在那裏,就等於讓所有人都看到。

齊君慕揚了下眉,他漫不經心道:“怎麽,鎮北侯還是願意丁憂?”如果這樣,那他就滿足沈念的願望,他又不是真的找不到守宮門的人。

阮吉慶忙道:“不是的皇上,鎮北侯是因為要為弟弟買官而請罪,人正在武門痛哭的厲害,說是對不住皇上的期望,求皇上收回賜爵的旨意。”

“嗯?還有這種事兒?”齊君慕驀然坐直身體,他眼底浮起笑意:“宣他進來。”

有這種好戲,他自然得早點看才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