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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非此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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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雍華深居洛陽王府,輕易不外出。據妖府侍女說,英俊神武的洛陽王自兩個月前那次外出負傷歸來後,一直愁眉不展,常常對著院子發呆。院子裏是一個渾濁的池塘。有多事的為了討好洛陽王,自作主張把池塘清理了,換了一池活水。洛陽王知道後大發雷霆,竟大大懲罰了那個小妖,搬了書房,從此再也不看那池塘一眼。】

約四百年前,楚地出了一個美妖,蘭麝佩之,可謂“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很美,美到連妖將呲鐵都聽說了。一日,呲鐵路過楚江,到楚江龍王府做客,點名要看著楚江第一美。

盛名之下,其實難附。該女妖雖萬般不情願,但是常年在楚江王手下討生活。楚江王是這一代妖獸統領,不能違拗。於是身著白紗衣,雲鬢高聳,娥眉輕掃,為呲鐵妖將舞一曲□□妃子。

淺步搖曳,彼岸花開。明明是純潔如白蓮,卻又妖媚如修羅。香粉環繞,管弦之音靡靡,她忽而左忽而右,讓人看不清步伐,不知她下一個落腳點。她,仿佛算是游吟的精靈,這般美好。

呲鐵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動的感覺,仿佛20出頭的毛頭小夥子,目光熱切又急切,只想把她揉到懷裏。

“她叫什麽名字?”把玩著酒杯,假裝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

楚江王心中暗笑,你呲鐵也有這般失態的時候,嘴邊帶著笑道:“一緗。怎麽,看上我們楚江第一大美人了?不比你府中那些歌姬舞女差吧?”

“何止。”呲鐵低頭笑了一下,擡起頭來,目光閃著光芒,“不知楚江王能否割愛?”

楚江王噗嗤一聲笑了,道:“你我兄弟何必見外,只是這女子是我王府舞姬客卿,非我家奴。這要如何捕獲美人心還要看你的了。”

呲鐵看著手裏的紅玉小酒杯,手裏把玩著,笑了。

一緗有個相好的,不是妖,是個書生,姓張,家裏做點倒賣貨物的買賣,他一邊讀書邊跟船遠行,經過楚江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許是天黑風高無人發現,在水裏掙紮了太多時間,最後脫力沈了下去,掉在了楚江王水府的後花園。一緗那日正好從楚江王府給舞姬授課,在路邊發現了這屍體,旁邊坐著一個魂魄,在水中搖搖晃晃。一緗覺得怪可憐的,就帶這魂魄去見王府的管事,求了一個職位,剛巧,後花園少一個花匠,這就安頓下來了。

一緗覺得好巧,每次經過後花園都會看到這書生,更有趣的是,這書生說話很是有趣,文縐縐地用那些她聽不懂的話來誇讚她,一緗每次聽到都會一笑,那書生就呆了,傻傻也笑半天。一緗知道自己美,但是也不排斥這書生獻殷勤。後來,就慢慢好上了,書生先愛上一緗,一緗然後愛上了他。一般來說,後愛上的就輸了。

呲鐵只是告訴那書生可以讓他覆活,書生就高興地登岸離開了,一緗有些難過,跟著呲鐵去了妖將府,卻不知有個小生命,已經開始慢慢長大。

呲鐵抱得美人歸,至於後院儷宮。夜夜春宵,很是春風得意,紅燭苦短,白晝苦長。過了一個月,一緗似乎不是很高興,因為她發現自己有身孕了,兩個月,不是呲鐵的。

但是她沒說。女妖懷孕時間的長短本就有很大差異,有的孕期可能三五個月,有的可能三五年,甚至百來年也是有的。一緗等肚子慢慢大了,才告訴呲鐵。呲鐵自然很是高興,要當爹了!賞賜源源不斷,每日黏在儷宮,不舍得離開一緗半步。

十五個月之後,一個皺巴巴的女嬰降生了,一緗滿臉蒼白地躺在產房,滿頭大汗,再沒有半分力氣。呲鐵抱著這個小女嬰,看著那鼻子眼睛,很是奇怪。他抱著孩子闖進內室,問產床上的一緗:“你不是妖族?”

一緗咬了咬嘴唇,道:“是妖族。”

呲鐵大怒。

妖族生子,最初幾百年,必是隨母親或者父親最初的妖型,是成不了人型的,最少也要兩百年,才能化人。這女嬰,分明就是人類小孩的樣子!

呲鐵怒極,將手中小小嬰孩扔到窗外,一聲悶響。一緗一聲尖叫,徹底暈了過去。

此後再未曾踏足儷宮半步。

一緗醒來之後,掙紮著跑到院子裏,之間百合花田裏,有一攤暗紅的血跡。這是她孩兒的血,是她的血。百合還是呲鐵最初和她一起種的,他說她像百合,純潔。

一緗把那株粘了血的百合帶泥挖了回來,養在花盆裏,置於窗臺,每日對花垂淚,想她那不曾蒙面就已慘死的孩兒,想想那書生,又想想呲鐵。想得最多的,還是當初在楚江的日子,那般輕松自在,不知愁為何物。

一緗很想回楚江,但是回不去,出不了儷宮,有人把守。不僅如此,那些不受寵的姬妾,還經常來騷擾她。她們說,因為她傷了呲鐵大人的心,呲鐵已經不踏足妖將府後院了。她們恨得發瘋,嫉妒得發瘋。

一緗白日被這些瘋女人嘲弄,打壓,晚上躲被窩裏哭。十年後的一個晚上,一緗正對月傷神,淚水又掉了下來,打在百合花葉上,聽到一聲嫩嫩的聲音:“媽媽。”

一緗楞住了,環顧四周,什麽人都沒有,侍女早就調去別宮了。

“媽媽,我在這裏。”

一緗有些激動,她看到那百合花的葉子動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道:“你是我的孩子?”

百合花裏傳來小小的聲音:“媽媽,不要哭了,鹹。”

一緗有些疑惑又有些高興,道:“你沒有死?”

百合裏傳來小小的女童的聲音:“沒有,媽媽,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一緗想了想道:“可能你當時幼小,魂魄和肉身本就沒有很好的融合,被你呲鐵大人摔……,魂魄依附到這百合花上了。”

“嗯,媽媽,為什麽我以前說話你聽不見呢?”

一緗脫口而出:“今天是你的十歲生日啊。可能是,以前功力不夠吧。”

百合花裏出來銀鈴般的笑聲,母女兩個聊到很晚。

日子又開始有盼頭了,一緗心想。

時光在妖族身上,也很不值錢。一晃百年過去了,雖然一緗還是被欺負被軟禁,但是她也很快樂,她有了一個聰明懂事的女兒。白天的時候,百合努力修煉,晚上,百合會顯出淡淡光輝,隱隱約約是個小女孩摸樣,雙髻烏黑,面色紅潤,很是天真可愛,母女倆月下談心。

一緗對百合講了很多楚江的美景,水底柔曼的水藻,岸上飛揚的蘆葦,王府裏繁華喧鬧的舞蹈,宴席上動人心魄的管弦,還有一些可愛的小妖怪。百合說:“媽媽,我真想出去看看啊。”

一緗有些遺憾,道:“你還未化形,不然就可以偷偷出去看看了。”加快修煉也是一種辦法,但是一緗不是花妖,她不知道花妖該怎麽修煉。以前呲鐵賞賜的東西還剩一些,一緗都給門口的守衛,拜托悄悄買點花妖修煉的功法。

守衛買了回來,一緗拿給百合,百合看了,也有了點體悟。這事兒一緗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還是被有心人發現了,原來以為早就死掉的孽種,居然還好好活著!她們找到了由頭,氣勢洶洶地闖進儷宮,死死相逼。一緗鬥不過,眼睜睜看著百合本體被搶走,就要朝地上摔,眼睛忽地充滿血,揚天長嘯,許是為母則強,竟是爆破了內丹,場面陷入了混亂。

呲鐵那天剛好從外面回來,聽士兵報告了內院的紛爭,趕到儷宮,卻看見一緗倒在血泊中,懷裏護著一株百合,同樣染著血。院子裏還有其他的女人,有的倒在地上滿身血汙,有的掙紮過來想要申辯,他揮了揮手,抱起一緗,走進屋子裏。

“你現在知錯了嗎?”

“小妖何錯之有?”一緗虛弱地躺在呲鐵懷裏。

“和他人懷有孽種,這不是錯?”

“我和張生早就情投意合,你不過是後來的罷了。”一緗不屑地說,聲音越來越輕。

“被別人欺負,還不向我求救,這不是錯?讓自己受傷,這不是錯?”

“呵。”一緗笑了一聲,“難道不是你安排的?我也快死了,求你看當年情分,好好照顧著小花妖,我跟她,算有點緣分。”

呲鐵一聽,心中一驚,趕緊查看一緗的傷勢,還未及說話,一緗的呼吸停止了!她早就力盡氣竭,剛才,不過是回光返照。

從此,百合就跟在妖將呲鐵身邊,再沒有人敢欺她,呲鐵愛她如親生女兒,恨不得將所有絕學盡數傳給她。

但是,百合不快樂。

她想念母親,那個美麗、軟弱、溫柔卻又堅強甚至有點愚蠢的母親。

她對呲鐵,這個自稱是她父親人,很討厭。

如果不是他,媽媽不會死,一家三口還生活在楚江,她也不會是花妖之身,每日手腳冰涼。她可以像無數個平常的小妖怪一樣,過平凡又快樂的一生。

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失去的東西,不可能再回來。百合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冷了。

呲鐵很後悔。當年他怒極,摔死了一緗的孩子,後來就後悔了,但是,他就是不想回去解釋,他等著一緗來求他。再後來,仙族和妖族的戰陣爆發了,作為十大妖將之一,呲鐵趕往戰場,臨走前,他又擔心一緗恨他,擔心一緗離開,於是就把一緗關在了儷宮。這場大戰斷斷續續、天南地北打了一百年,回來的時候,一緗死在了他的懷裏。

呲鐵散盡了後院姬妾,把百合當做親生女兒,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百合很努力地跟他學習,但也僅限於學習。兩人像一對嚴酷的師徒,而不是父女。

百合二百五十歲生日那天,化作人形。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女,眉眼間隱約有一緗的影子。呲鐵看著這唯一的女兒,有些驕傲,有些心酸。一緗,我多希望,你也在這裏,看著我們的女兒。

百合行了一個禮,道:“父親,我想去楚江。”

【下】

百合沒能到楚江,因為那天晚上,夏雍華去了呲鐵妖府,談了一些事情。

一見夏郎誤終身。

百合死在饕餮手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車隊從天而降,黑與金的顏色,夏雍華器宇軒昂走了出來,對呲鐵抱拳,聲音清朗又有力量:“呲鐵將軍,別來無恙。”

以前被欺負的時候,總幻想,有人能從天而降,救我們於水火。妖神哪,你怎麽到今天才讓他來?百合站在呲鐵後面,心忽然亂跳,不過面無表情,夏雍華顯然看到了她,對她笑了一下。

百合艱難地也笑了一下。心裏歡呼雀躍,第一次慶幸自己是呲鐵的“女兒”——是不是因為這個所謂的“父親”,你才能看到我?

夏雍華和呲鐵進了密室,談了一晚上,天將明的時候離開了。

百合一直提著包袱在門口等待,昏昏欲睡的時候,看到夏雍華走了過來,心撲通撲通往外跳,還好,夏雍華沒有註意她。車隊走的時候,百合悄悄跟了上去。

百合跟著飛奔了一路,最終車隊停在了洛陽王府前。原來他就是花王,百合心裏有點甜蜜————那是我,第一次慶幸的“花妖”之身。是你啊,改變了我很多很多的感情,媽媽說我固執,那是因為沒有遇到你。

呲鐵以為閨女去了楚江,卻不想她悄悄混入洛陽王府當了個舞姬。

百合的母親,一緗,是楚江的第一美人,也是第一會舞之人。她的女兒百合,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百合很快就在洛陽王府的舞姬中,贏得了領舞的職位,並且傾盡心血,編了幾支群舞。

那天,王府裏來了好多人,席間,自然是要歌舞助興的。百合從沒有感受到如此大的興奮,她梳妝出最美的樣子,等待那場舞的到來。

我只想讓你看一眼,哪怕就一眼。

那天的歌舞,確實驚艷絕倫,眾妖紛紛感嘆,很多年後還有人不時提起那場舞蹈,震撼、迷醉,霧一樣的舞女,花蕊一般的領舞,就是九天仙女,也比不過吧。

百合也記得,記得她微微喘著氣,跪下謝恩的時候,悄悄擡頭看到夏雍華微微皺著的眉。

果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洛陽王真是好興致!尊上大人下落不明,少主子危在旦夕。你竟然還有心思□□舞女!如此大的胸襟,老朽不堪同流!老朽告辭!”一道白光,一個老妖憤然離場。

四周一片嗡嗡的討論聲,百合低著頭,看不到臉,跪在夏雍華的腳下,瘦削的背有些微微的顫抖,屈辱,占據了整個的心!

她恨!恨這個亂說話的老妖!恨那什麽尊上!恨她能歌善舞的母親!恨這些發出嗡嗡聲音的妖!!當恨意就快爆破胸腔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頭上響起:“跳得不錯,下去吧。”

所有的恨意轟然轉化成淚水,奪眶而出!——我以為自己為恨而生,直到聽見你的聲音,夏郎。

百合失魂落魄地退出舞廳,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領舞的姑娘,你且擡起頭來我看看。”

百合錯愕之中下意識擡頭看了一下,居然是鬼車!下意識想要捂住臉,卻已經來不及了!

“百合!如何是你?!”鬼車很是驚訝。鬼車位於十大妖將之末,同呲鐵是好友,以前經常找呲鐵切磋,自然認得老友的寶貝閨女兒。

百合未及答話,就聽到一片嘈雜的聲音 。

“……誰啊?”

“這都不知道?這叫百合的,除了呲鐵那老家夥的便宜閨女,還能有誰?”

“什麽什麽?我聽說不是呲鐵的女兒啊!聽說他後院裏的紅杏出墻哪!後來據說把後院都遣散了,如今一個暖床的都沒有。”

“……你不懂,呲鐵如今哪裏想做妖將,人家是要做天將的。聽說遣散後院都是為了迎接天女祈合!”

“真的假的?不過呲鐵如今投靠了天庭,他這女兒又出現在洛陽王府,莫非……”

“這洛陽王,不會也想投靠天庭吧?”

……

“夠了!”

“夠了!

夏雍華和鬼車幾乎同時喊了出來,夏雍華面向大家,道:“我夏某是什麽樣的人,想必在座各位都清楚。叛將呲鐵之女為何現身府中,本王尚不知曉,各位又何來猜測?”看著百合問道,“百合姑娘,你為何在此?”

百合非常慌亂,難道,難道在這麽多人呢面前,說我愛慕你才跟來的嗎?太丟臉了!太丟臉了!我不能這麽說,不能這麽說。對了他們不是說什麽天女的嗎?對了對了。百合低聲道:“他本就不是我父,況且他府裏即將有女主人,我留那裏幹什麽?我本花妖,自、自然要投靠花王。”

夏雍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就坡下驢道:“即使如此,那你就安心住在洛陽王府。”

百合松了一口氣,告退了。隱隱約約聽見有人搖頭嘆息。

半夜,百合正在安睡,睡得極不穩,眉頭一直緊鎖,夏雍華站在她的床前,把她喊醒。

“百合,他們不理解你的父親就算了,你為何也如此?”夏雍華低著頭,聲音沙啞,月光在他的背後,看不清他的面容。

百合恍恍惚惚醒了過來,聽到這句話,猛地坐起來,一見是夏雍華,又軟和了,聲音柔緩,仿佛說夢話似的:“你怎麽來了?我又夢到你了?”

夏雍華沒有接話,自然自語道:“你可知道,今日堂上那一番對話,給你父親帶來多少麻煩?”

百合有些醒了,揉了揉眼睛:“嗯?什麽?”

夏雍華嘆了口氣,坐在她身旁,看著那雙漸漸清明的眼睛,道:“你喜歡我嗎?”

百合徹底醒了,仿佛炸了毛的貓,猛地縮到床尾,道:“你瞎說什麽?”

“不喜歡?”

“……喜歡。”

“那你明天住到我書房旁的以蘅院吧。”畢竟,再不對,你也是呲鐵的女兒。呲鐵大將高風亮節,他的女兒,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我希望這種方式,可以保護到你,小百合。

從此,百合住進了夏雍華的後院,不算妻妾,又不是妹妹,身份不尷不尬。百合不在意這些,她只要每天都看到夏郎就可以了。夏郎是她的全部,夏郎的全部,卻不是她。

百合經常去找夏雍華,夏雍華卻總是忙於戰事,那幾年,仙界和妖界一直在打。閑下來的時候,夏雍華就坐在書房,看書,或者看看院子裏的池塘,池塘裏有白蓮,有金魚,有水榭,算是一處精致的小景。有一次,百合變成一株白蓮,在那水裏整整泡了一年。夏雍華外出作戰回來,已是寒冬,路過池塘,卻見還有一株白蓮,不禁奇怪,以為是哪朵白蓮修煉成妖了,撈上來一看,那白蓮瞬間變作一個面色蒼白的姑娘,滿臉羞色,道:“夏雍華,你放開我!”

夏雍華失笑了,道:“百合,你到這冰水裏玩什麽?”

百合低頭沒有說話,然後又猛地擡頭,滿眼光彩,問道:“那……那個,你有我父親的消息嗎?”光彩又瞬間退了下去!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怎麽就問不出來呢?怎麽就問不出來呢?!真可惡!

夏雍華溫柔的臉上,難得面色凝重,他沈默了一會兒,道:“本不欲告之你,怕你難過,如今你問了。呲鐵大將已經陣亡了,他潛入仙界,探知了尊上的消息,回來的時候被天兵追殺,後又被……被妖界不明真相的幾個妖將攔住,斬殺了……”

百合本就蒼白的臉上徹底沒了血色,仿佛一張白紙,搖晃了幾下就要倒地。父親!父親!我說你怎麽不來找我算賬,原來、原來……我那麽討厭你!我還沒報仇呢?!你怎麽可以?

夏雍華扶住了她,道:“百合,莫要難過,呲鐵大將為妖界捐軀,我們都會記在心裏的。你是他唯一的女兒,我會好好待你,你且安心。”

“你且安心”,呵,“你且安心”!百合看了夏雍華一眼,道:“不用您如此好心了,天下自有留我之處,您不用為著這麽點同情心,就留下我這麽個禍害!呲鐵算是被我害死了,你小心哪天也被我害死!”轉身做了,瘦小的背影,濕噠噠的,寒風中更是滿骨子寒意。

百合第一次用如此惡狠狠地語氣同夏雍華說話,夏雍華只以為她為呲鐵之死而難過,也沒有去打擾,不想,她第二天就走了。

——的是你知道我的愛,不是你的同情!我要的是你的愛,不是你的同情。

後來,在外面走了一百多年,因為那個寒冬落下的病根,百合的修煉,一直止步。

——

父親曾今說,我們百合天資卓然,以後一定會成為第十一個妖將!可惜啊,父親,我不能像你希望的那樣了。對不起。

現在的我,甚至要靠奪人功力方能繼續修煉,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我知道自己越來越惡心了。但是我還愛著那個風華絕代的人,一個離我越來越遠的人

後來,遇上了芍藥。芍藥說,要去尋找那個吞噬花妖的妖怪,並且已經通知花王了,她說,她相信花王一定會前來相助的!

我聽到你的名字,莫名其妙就跟著她走了。哪怕我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只要聽見你的名字,就有有數不清的歡呼雀躍,然後不管不顧,走過來。

——夏雍華,你不要難過,我是自願為你擋這一擊的。我不再怨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當然我也不會去愛,我只愛你。

父親教會了我,不要恨。

你教會了我,如何去愛。

非常痛,現在我就要死了。

“夏郎,來世再來纏你。”

……

夏雍華躺在藤椅上,眼睛微閉,心口有點郁悶。那天晚上,百合姑娘為他擋住饕餮一擊時,她說:“來世再來纏你。

傻姑娘,饕餮的巖黑之火,誰能逃得過魂飛魄散。

又哪裏有來世?

作者有話要說: 是後面一個世界的番外,提前預告一下,寫得有點卡文了,不卡了就來了。

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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