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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不需要這份歉意,也不希望傅長陵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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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靜謐無限放大了心跳聲。

傅長陵說完這句話後, 整個人都在忐忑。

他知道他冒犯, 但他不確定的是, 這種冒犯, 秦衍是否察覺。

於是他等候著秦衍說話, 他打定了主意, 如果秦衍直接說明白, 他就耍無賴到底,咬死了自己沒什麽多的想法。

然而秦衍靜靜看著他,對視許久後,他什麽都沒說, 只是在這樣平靜的對視之間, 傅長陵察覺方才那樣暧昧的氣氛, 似乎一寸一寸冷卻了下來。

隨著這氛圍冷卻下來的,是他的內心。

有一瞬間, 他覺得秦衍什麽都清楚,卻又覺得有幾分荒唐,秦衍這樣的人, 若是什麽都清楚,怎麽還能這麽隱忍著, 甚至都沒對他動手呢?

要換作以前, 秦衍早就把他扔出去, 就算不死,也是個半殘。

等氣氛徹底降溫,傅長陵尷尬收回手來, 一時之間,他竟然覺得,自己方才的提議,是一種冒犯。他笑了笑,正想說點什麽緩和氣氛,就聽秦衍淡道:“耳釘乃師父賜物,日後不得妄議。”

“它真……”

“傅長陵,”秦衍擡眼看著傅長陵,神色鄭重,“就算師父沒有教導過你,可你既入了師門,掛了師父的名,就當以弟子之禮侍奉於他,你若心有不滿,或者做不到,你可自請離開師門。”

這話說得重了,傅長陵面上僵住,片刻後,他慢慢失了笑意,低聲道:“師兄教訓得是。”

“你如今雖無金丹,但心法仍舊可以修習,明日開始,我教授你心法。”

“什麽心法?”

傅長陵有些茫然,雖然他和秦衍是同宗,大多數同宗的師兄弟都會修習同樣的心法,但著並不是必須,畢竟每個弟子資質不同,作為親傳弟子,還是會因材施教來培養。

秦衍是個劍修,從上一世到這一世,他修的東西都與傅長陵不同,他來教自己心法,傅長陵完全不明了是為了什麽。

但他感受到了秦衍的情緒,哪怕遮掩得很好,可傅長陵仍舊感覺到了那一份惱怒,他看著秦衍背對著他睡下,猶豫了好久,才低聲慢慢道:“對不起師兄,是我思慮不周,我以往性子不受拘束,日後我會多加註意些。”

秦衍背對著他,好久後,他才道:“我過往聽過幾次你的風流名聲,知你愛玩鬧招惹,可是長陵,仙路漫漫,放太多心思在雜事上,既傷人,也傷你自己。”

傅長陵聽著秦衍的話,他一時有些揣摩不明白,他大概聽懂了幾分,知道方才秦衍似乎也是覺得氛圍有些不對,可是在秦衍心裏,卻將這種氛圍不對,當做了他一貫品性。

他們傅家在仙界的確以風流聞名,他私生子出生,又生得太好,總有些謠言傳出來,也屬正常。

以前他聽這些謠言,聽聽便過了,畢竟這也不是什麽實話,他無所謂。可如今這些謠言從秦衍嘴裏出來,他就覺得有些難受,他想解釋,卻又覺得,解釋出來,更加尷尬。於是沈默許久之後,他終於才道:“抱歉,日後我會收斂。”

秦衍沒有說話,他靜默著,好久後,他才道:“長陵,我是你師兄。”

“嗯。”

“我希望你的仙路走得長。”

“我明白。”

得了這樣的答話,再多的話,似乎也變成了咄咄逼人,於是秦衍沈默下去,看著面前的石壁,一言不發。

他覺得自己的手腕仿佛是被火灼了,這種灼燙一路蔓延到他心裏,他一面覺得手腕滾燙,一面又覺得內心,平靜又冰涼。

有一瞬間,他仿佛突然理解了他曾經有過的情緒。

何謂喜歡,為何喜歡。

在某一刻,他似乎隱約觸及。

然而那種觸及,卻仿佛是隔了一塊巨大的、透明的結界,他只是靜靜端望著,仿佛明白了。

其實他大概知道,傅長陵接近他,為的是他心裏那份愧疚。

從他知道自己是晏明,知道璇璣密境的秘密那一刻,秦衍便明白,以傅長陵的性子,他必然對他充滿歉意。

只是他不需要這份歉意,也不希望傅長陵負罪。

他不覺得傅長陵有罪,路是他自己選,傅長陵從沒做錯過什麽。他不覺得是傅長陵有什麽對不起他,相反,相比下來,上一世,或許是他虧欠更多。

畢竟,欺騙的人是他。

當年說讓傅長陵等他卻沒回去的是他,當年動手傅家滅門一事,他也的確動手。

他讓傅長陵孤苦伶仃,又騙他至死,哪怕傅長陵或許說過幾句讓他難堪的話,但無論如何,算下來,傅長陵與他,都算不上虧欠。

這本也只是他一個人的贖罪之路,他為傅長陵做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

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能和傅長陵分道揚鑣。

只是傅長陵這個人,骨子裏有著寧願一頭撞死在南墻都不回頭的孤勇,不讓他靠近,他就想著辦法靠近,靠近了,他總有辦法讓你和他牽扯。

無論是在後山救他,還是璇璣密境救江夜白,又或者是上一世,他都欠著傅長陵。

這份虧欠,讓他包容,讓他接受。

傅長陵想要贖罪,如果靠近自己能讓傅長陵高興一點,那他也願意配合,讓他高興一些。

可如今他卻有幾分害怕了。

在他察覺自己情緒被觸動那一剎,他忽然有了幾分惶恐。

這種感覺,沒有出現時,他不明了。但只出現一瞬,他便清楚,這種情緒,他曾在上一世的回憶裏有過。

璇璣密境,大雪紛飛,當少年傅長陵一筆一劃在那個少年秦衍手心寫字,笑著讓他猜自己寫了什麽時,他有過。

當絕望之處,傅長陵在雪地裏爬過他身側,“啊啊”叫著尋找他時,他有過。

當他渾渾噩噩,已近地獄,傅長陵抱著他,在他胸口寫下那句“我喜歡你”,然後吻上他的唇時,他也有過。

這種情緒難堪又驚慌,讓他甚至差點失了自己慣來的冷靜,將這個人當場甩出去。

可是他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這麽多年來,他最擅長的,就是克制。

於是他只是運轉了無情道心法,靜靜看著他,將自己隔絕的情緒,一點一點傳遞過去。

傅長陵沒錯。

秦衍閉上眼睛。

他說傅長陵的話,該給的是自己。

傅長陵只是愛玩鬧,真正心性不定的,是他。

確認了這一點後,秦衍內心慢慢平靜下去,他像是被驟然鑿開的冰湖,又迅速重新凝結。

那一夜十分冗長。

秦衍靜靜聽著周邊一切聲音,許久之後,他慢慢睡著。

而後他便陷入了滿是鮮血的夢境,那夢境之中,他聽見萬鬼哭嚎,聽見鴻蒙天宮喪鐘鳴響,看見四處血海屍山,無數人的嘶吼聲和哭聲交織成一片。

他漠然行在鮮血之中,這是他慣來的夢境,他已習慣。

然而這一次,他走著走著,周邊卻成了風雪,他走在雪地上,遠遠看見一個黑衣少年的身影,秦衍頓住步子,他不敢上前,卻在最後,還是遲疑著往前走過去。

然後他就看清了這個人,少年跪坐在地上,雙眼失明,血珠從他眼睛一路滑落而下,然後他仰起頭,朝他露出一個笑來。

“你來啦?”

秦衍站在風雪裏,他似乎變成了十七歲的模樣,玉冠白衣,手持玉劍。

他靜靜凝視著面前的人,對方微笑著詢問他:“你怎麽敢來呢?”

說著,那少年換了語調,那語調是傅長陵在璇璣密境說的話,那話這麽清晰,一字一句問他:“你毀了我的一生,你已經毀了我的一輩子,如今還不夠嗎?”

秦衍沒說話,他站在原地,仿佛是回到那年審命臺。

旁人宣讀著他的罪行,他站在烈火裏。

可他不疼。

於是他靜靜站著,聽面前少年一句一句重覆著他曾聽過的話:“你是罪人,雲澤的罪人!”

“謝師姐死了,你為什麽不死?”

“秦衍,你這樣的人,活該下了地獄去,在浮屠墻上被釘著懺悔一生!”

“你如果沒去輪回橋,如果你在,江宮主就不會死。”

“你殺了我家人,你毀了雲澤,輕飄飄一句對不起,就贖得清你的罪嗎?”

“你也敢喜歡我?”

最後,傅長陵的聲音傳來,哭腔中帶著震驚,夾雜了厭惡與煩躁,仿佛“喜歡”這兩個字,再多提一次,他就能吐出來。

秦衍感覺自己手裏握了什麽,他低下頭,是他那根被他刻意抑制的,包含了對傅長陵的愛恨的情絲。

他低頭看著那金色的絲線,輕輕握拳。金光在手中粉碎,他仰起頭,見的是烈火焚於周身,大雪漫天而下。

冰冷的雪落在他睫毛之上,他慢慢睜開眼睛,而後他聽見外面鳥雀鳴叫的聲音,扭過頭去,就看見傅長陵坐在窗口,手裏扇子,有一搭沒一搭打著轉。

秦衍靜靜凝視著他,傅長陵察覺他的目光,回過頭來,見他醒了,趕緊從窗戶上跳下來,好像昨夜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般,高興道:“師兄,你醒了?吃早飯嗎?”

秦衍搖搖頭,傅長陵端著水盆過來,讓秦衍洗漱。

秦衍一貫話少,但今日顯得格外少。

“師兄,”傅長陵湊過去,“你好像不太高興啊?”

“做夢。”

秦衍實話實說,傅長陵醒悟過來:“做噩夢啦?”

“嗯。”秦衍洗過臉,傅長陵看著,遲疑了片刻,他想了想,還是道:“師兄,你夢見什麽了?”

“沒什麽。”秦衍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往事。”

傅長陵還有些好奇,但他覺得再追問也不好,秦衍明顯是不想多談,於是點了點頭,只道:“往事就是過去的事兒,都過了,你別發愁。”

“我明白。”秦衍凈完手,轉身往外走去,“去找明彥。”

傅長陵看著秦衍的背影,他靜靜註視了片刻,秦衍停下步子:“還不走?”

“哦,”傅長陵笑起來,“剛發了會兒呆,這就來。”

說著,傅長陵就跟上秦衍,一起走到了上官明彥的房間前。

兩人站在門口,依稀聽見裏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傅長陵敲了門後,聽見裏面傳來了一聲:“直接推門吧。”,隨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進了門後,兩人就看見雲羽靠在床邊,正同上官明彥說著什麽,他臉色還有些發黑,但精神頭好了許多。雲羽註意到門外來人,扭頭一看,便楞在了原地,緊接著眼眶就紅了。

秦衍見雲羽沒事,他眼神柔和了幾分,走到雲羽身前,語調輕柔:“可還有哪裏不適?”

“師兄!!”雲羽聽到這一聲問,直直就往前一撲,就撲進了秦衍懷裏,抱在秦衍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著道,“你可算來了!我好怕啊!!這裏到處都是鬼啊!!”

雲羽往前撲的那一瞬間,傅長陵下意識就往前一步,想去攔住,卻又在伸手的片刻頓住了動作。

上官明彥看了傅長陵一眼,他輕咳了一聲,上前去拉過太過激動的雲羽,勸著道:“雲師兄,你可是師兄,要點面子吧。”

“我不要面子,”雲羽痛哭流涕,“我只要大師兄或者謝師姐,我快被嚇死了。”

“別怕了,”秦衍聲音平和,安撫人心,“我會送你出去。”

“師兄,”雲羽聽秦衍的話,正經起來,吸了吸鼻子道,“我也就說說,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師姐,把師姐救出來。”

“你好好養傷,”秦衍安慰道,“師姐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

聽了秦衍的話,雲羽點著頭,開始和秦衍說起自己的遭遇,傅長陵站了一會兒,見雲羽實在話多,終於忍不住插了嘴:“師兄,我先去打聽一下情況,順便給雲師兄買點藥。”

“我也去吧。”

上官明彥趕忙出聲:“我多去打聽一下師姐的情況。”

秦衍聽他們的話,點了點頭,按照一貫風格囑咐:“小心行事,有事叫我。”

傅長陵應了一聲,便領著上官明彥走了出去。上官明彥跟在傅長陵後面,他時不時看傅長陵一眼,傅長陵找了一家藥鋪,抓了藥,斜眼瞧他:“你這麽要說不說一路了,想說什麽就說吧?”

“你……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上官明彥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傅長陵得了這話,嘲諷一笑:“你昨夜話這麽多,你高興得很?”

上官明彥被這麽一懟,便明白,傅長陵是真不高興了。他不敢再招惹,默默跟在傅長陵身後。

兩人買了藥,在街上逛了一圈,便看見城門處有人開始貼告示,傅長陵和上官明彥對視一眼,上官明彥小聲道:“人太多,你去吧。”

傅長陵點點頭,上官明彥畢竟不是真鬼,這種場合,的確不適合過去。

傅長陵擠在前面去看了一眼告示,見得內容,他不由得笑了,隨後便又折了回來,上官明彥見他笑著回來,趕忙上前道:“怎麽樣?說是什麽?”

“先回去。”

傅長陵壓低聲,領著上官明彥往回趕路,小聲道:“是好事。”

上官明彥得了這話,明顯有些著急,但面上依舊勉力維持著鎮定,跟著傅長陵急急走了回去。

等進了門,上官明彥趕緊道:“怎麽說?”

“你先別急啊,”傅長陵搖著扇子,領著上官明彥往屋裏走去,慢悠悠道,“等見了師兄,一起說。”

說著,傅長陵提步跨入房中,便看見秦衍坐在床邊,給雲羽掖著被子。

傅長陵腳步頓了頓,片刻後,他還是揚著笑容走了進去,叫了一聲:“師兄。”

秦衍擡起頭,做了一個“噓”的姿勢,示意大家安靜。

而後他站起身來,領著傅長陵和上官明彥去了院子。

“他剛睡下,”秦衍平靜道,“頭疼了一天了。”

說著,他看向一直帶著笑的傅長陵:“如何了?”

“後日祭壇,師姐設擂比武。”傅長陵找了個椅子坐下來,轉動著手裏小扇,笑道,“師姐要求封住修為比劍,能贏過她的,才能當她的夫婿。”

“師姐劍術高超,”上官明彥舒了口氣,“應當無事。”

“對。”傅長陵點頭道,“而且,若是封住修為,對我來說,優勢便大了許多,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比。”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那你近來好生練劍。”

“這是自然。”

三人大致說了一下後續的計劃,明彥便去給雲羽煎藥,傅長陵去廚房做菜,等夜裏用過飯後,秦衍打坐,上官明彥照顧雲羽,傅長陵就到院子裏練劍。第二日傅長陵趕去排隊報了名,回來又埋頭練劍,兩天下來,和秦衍竟是也沒說幾句話,說起話來,也是恭恭敬敬,沒有半分怠慢。

謝玉清比武招親的時間很快到來,等到了比武招親當日,雲羽也好了許多,傅長陵給了他聚陰袍,四個人便一同往擂臺趕了過去。

第一天比擂是參賽者比武,等比到最後,得了一個最強者,才同謝玉清動手。

還在準備活動時,上官明彥就去打聽情況,等打聽回來後,上官明彥有些憂心道:“有一個不太好的事情。”

“我大概知道了。”傅長陵看著擂臺,神色有些凝重,“初賽,似乎並不禁修為。”

“那怎麽辦?”雲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向傅長陵,頗為擔憂道,“你金丹……”

“我去吧。”

秦衍淡聲開口,傅長陵搖搖頭:“這擂臺上有四個化神期鎮守,你靈力一出,怕是立刻要被認出來。”

這話讓秦衍沈默下去,賽場上開始旗幟開始招搖起來,傅長陵解下披風帶子,盯著擂臺道:“只有拼一次了。”

說完,號角聲就響了起來。

因為報名人數太多,鬼王沒有耐心一比一的打,直接讓所有人一起動手,最後剩下來的,就是贏家。

號角聲一響,所有鬼呼嘯著往擂臺上沖去,號聲停下之後,擂臺就禁止入內。傅長陵在號聲響起來那一瞬間,就朝著擂臺直沖而去,周邊小鬼已經開始左右絆倒對方,傅長陵雙手在劍上一抹,低喚了聲:“檀心。”

檀心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來,嘆了口氣道:“知道啦。”

說完,他劍上劍光大亮,一劍劈開 一條長道,朝著擂臺直直躍去。

但他才到半空,還沒落地,就被另一只厲鬼猛地撲來,朝著他脖頸就咬了過去,傅長陵反應極快,一把抓住那厲鬼脖頸,“哐”一下就砸進了地面!

場面一時大亂,傅長陵“砸”完人,就感覺後面長刀劈了過來,他就地一滾,堪堪躲過那把長刀,便抵住了一個人。那人回頭就砍,傅長陵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低聲道:“黃鬼主!”

被他抓住的那人見得是他,楞了楞,傅長陵擡手擋住沖過來的厲鬼,極低聲道:“這裏十個元嬰一個化神!十個人,老規矩。”

黃鬼主目光閃了閃,隨後迅速點了頭。

黃鬼主往旁邊滾去,傅長陵註意著擂臺上幾個高手的位置,有序躲避著,尋找到他平時經常打著交道的幾個鬼主。

和白玉城裏不同,白玉城外山林四立,為了搶資源,每個區域有每個區域的鬼主,這些鬼主為了爭搶地盤,時而合作,時而沖突,關系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壞,全看利益。

鬼主大多心思狡黠,和白玉城裏這些高手決然不同。

傅長陵一句話,黃鬼主便明白了傅長陵的心思,野外曾經有一位修為極高的鬼主,占據了大量地盤,當初就是傅長陵聯合了十個鬼主,用人當了一個陣法,一起了結的那個鬼主。

如今擂臺上十個元嬰一個化神,如果正常打下去,他們肯定沒有機會,唯一的機會,就是聯合在一起,收拾其他人。

傅長陵這樣想,其他人也這樣想,沒了一會兒,擂臺上就開始分化起來,整個擂臺似乎達成了某種不出聲的協議,一起朝著中間唯一的化神期圍攻了過去。

傅長陵躲在人群之中,他表現得平平無奇,並不算最弱,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強。

十個元嬰聯手,加上上百只厲鬼,原本看似最強的化神期,竟然是最先被逼出擂臺的高階修士!

化神期險險退出擂臺,全場一片唏噓。雲羽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道:“看來強不一定是好事兒啊。”

“越強的人,越惜命。”

秦衍平淡開口,為雲羽解釋為什麽化神期這麽容易被逼退。

若是生死攸關,自然不會這麽容易退下,可如今不過是為了一門婚事,自然犯不上以命相博。

化神期消失,十位元嬰修士當場分開去,開始驅趕其他低階修士。其中一位元嬰修士朝著傅長陵沖了過來,傅長陵一劍擋住那元嬰修士,低聲道:“前輩,你看看旁邊那位元嬰。”

“休得多言。”

那元嬰修士急急出手,往傅長陵脖頸掐過去,傅長陵空中一個翻騰,接著那元嬰修士的劍,低聲道:“前輩,隔壁那元嬰修士對陣的都是我以前交手之人,他們與我共為郊外鬼主,你覺得,隔壁那位元嬰修士,為何能以一敵三,如此輕松?”

這話一出,傅長陵面前的修士動作微頓,傅長陵動作稍緩,極快道:“我願與前輩結盟,前輩偽作追殺我,以節省體力,讓其他元嬰修士來驅趕其他選手,等到其他選手被驅逐出擂臺,我再與前輩合力絞殺那些精疲力盡的元嬰修士。若隔壁修士提前對前輩出手,我也會盡量幫著前輩。”

那元嬰修士神念一動,瞬間明白過來傅長陵剛才問的為何同樣的水平,隔壁修士能以一敵三。原因就在於,隔壁修士,或許也與那三位鬼主達成了這樣的協議。

“你要什麽?”

元嬰修士當下做了決定,傅長陵低啞出聲:“一萬鬼石。”

這對城外的野鬼來說是一筆巨款,但對於城內的元嬰修士,卻算不上什麽,對方當即做了決定:“成交。”

傅長陵笑起來,在這擂臺之中和這元嬰修士演起戲來,同時和其他鬼主對視了一眼。

十位鬼主分別跟了四位元嬰修士,另外六位開始在擂臺上隨意驅逐起其他小鬼,中間再有其他鬥爭,等到下午時分,小鬼驅逐得差不多,已經有兩位元嬰修士因為起了沖突淘汰去。

夕陽西下,黃鬼主跟的修士驟然暴起,朝著一位已經精疲力盡的元嬰修士猛攻了過去,三個鬼主同一個元嬰修士圍攻一個精疲力盡的元嬰,對方直覺不妙,自己直接就往擂臺下滾了下去。

在第一個元嬰修士動手時,其他三個與鬼主達成協議的修士也同時動手,不過頃刻間,八個元嬰修士就只剩下了四個,而這四個修士還沒來得及反應,十位鬼主就朝著對方直直撲了過去!

這一番變故讓所有元嬰修士措手不及,他們來不及多想,只知對方朝自己動了手,下意識便朝著對方攻了過去。

四個全盛期的元嬰修士打成一片,傅長陵和其他十位鬼主打來打去,傅長陵和黃鬼主撕扯著對方,同時暗中偷窺著四個元嬰修士的鬥爭,眼見著四個修士逐漸淘汰成兩個,黃鬼主低聲道:“可以了吧?”

傅長陵皺起眉頭,他看著兩個正在打著的元嬰修士,不由得皺起眉頭。

不對勁。

他註視著其中稍微矮小一些,不斷念咒的修士,這修士打了這麽久,頭上一滴汗都沒出,他對面是個劍修,卻始終沒有摸到他的邊。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法修。

哪怕是厲鬼,開始修行之後,也會有劍修法修之分,法修體弱,劍修強悍,一旦劍修靠近法修,根本沒有說摸不到邊這種說法。

而且……

傅長陵下意識看到那修士手上,那修士的手上,有一層薄薄的繭子。

傅長陵觀察著兩個修士時,黃鬼主安耐不住,朝著其他人使了個眼神,也不等傅長陵開口,便迅速結陣,傅長陵看到那繭子,驟然反應過來,大喝了一聲:“打那個矮的!”

聽到這話,在場人都是一楞,而那矮個修士卻是微微一笑,傅長陵提劍就朝著那修士逼了過去,那修士身上修為忽地暴漲,一路往上攀升!

一瞬之間,化神期修士的修為從場上瞬間炸開,傅長陵等數十個修士被猛地震飛,“轟”一下砸到了臺下!

秦衍急急掠到傅長陵身邊,趕忙扶起他,給他餵了幾顆藥,忙道:“沒事吧?”

傅長陵不說話,鮮血從他口中冒出來,他死死盯著臺上的修士,對方持劍從容回頭,看著在地上的傅長陵,含笑開口,他的聲音雌雄莫辨,似乎是男女聲音交織在一起,帶著種陰陽怪氣的尖銳感:“素聞白玉成外有一個沒有修為卻成了鬼主的人,原來就是這位小兄弟,倒的確機敏得很。”

“老朽梅無涯,”對方‘桀桀’笑起來,“謝過今日小兄弟如此絞盡腦汁,特意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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