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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你一個活人,怎麽這麽重的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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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陵動作僵著, 他沒敢看秦衍。

他和秦衍不同, 人生一世, 總會有一些保護自己的辦法, 秦衍學會的是不說話, 而傅長陵學會的, 是說謊話。

他習慣了說謊, 習慣了用笑容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大多數人都沒看出來,都會覺得他就是個凡事都看得開的人。

可偏生秦衍就有一雙明鏡一樣的眼,對你的一切明察秋毫。

傅長陵感覺自己仿佛是赤著身印在秦衍眼裏, 沒有半點遮掩, 好久後, 他尷尬笑起來,才重新翻炒起鍋裏的東西, 然後倒進盤子裏,大聲道:“來來來,吃飯吃飯。”

秦衍沒有繼續說下去, 許多話點到即止。

傅長陵這住所什麽都有,碗筷也一應俱全。他將筷子遞給秦衍, 然後把檀心放了出來, 檀心有了吃的, 也給他面子,沒有鬧騰,秦衍看了一眼檀心, 沒有多問,傅長陵這才想起來,他沒給兩人好生介紹過,就大概給秦衍介紹了一下。

秦衍靜靜聽著,檀心扒拉好飯,悶悶說了句:“吃飽了。”

隨後便回到了劍裏,秦衍回過頭,將目光落在那劍上,傅長陵察覺他目光,擦了擦嘴,趕緊將劍拿起來,給他道:“哦,說起來,我對劍不是很熟悉,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把劍是誰的?”

秦衍對雲澤有名的劍修大多熟悉,傅長陵很想知道那位前輩到底是誰。

那位前輩雖然一直指點他,但是至今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名諱來歷,傅長陵知道對方是不想說,也沒問過,但心裏終究是有幾分好奇。

秦衍拿著劍看了片刻,好久後,終於搖頭道:“不知。”

這話讓傅長陵詫異了,他不由得道:“你也有不認識的劍?”

“不知。”

秦衍重覆了一遍,算作確認。傅長陵不由得更加好奇了。秦衍都不知道的劍修,卻有著天品劍法以及他渡劫期都會感到壓迫感的神魂,還被困在這萬骨崖……

“師兄,”傅長陵好奇道,“你知道萬骨崖……”

話說到這裏,他似乎想起什麽,又頓住了話頭。秦衍擡眼看他,傅長陵笑了笑:“沒什麽,吃飯吧,我廚藝怎麽樣?”

“很好。”

秦衍慣來實話實說,傅長陵笑容更盛:“我以後天天給你做。”

“好好修煉,別浪費時間。”

秦衍淡淡瞟了他一眼:“別丟師父的臉。”

傅長陵得了這話,頗有幾分心虛,趕緊將臉埋在碗裏,繼續扒拉著碗裏的飯。在他吃著飯時,他腦中突然有一個溫和的女聲響了起來:“為何不說下去?”

傅長陵知道是那位“前輩”又和他說話了,他看了一眼秦衍,在心裏回答那位前輩道:“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

“你之前和萬骨崖,也曾有什麽聯系?”

“它和我很討厭的一個人有關。”

傅長陵倒也沒有遮掩,那個前輩似是好奇起來:“哦?”

傅長陵吃著飯,漫不經心道:“制造萬骨崖的人,是我特別討厭的人。”

那前輩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聲音停頓了片刻,才慢慢道:“是誰?”

“說了您可能不認識,”傅長陵猜想著那個前輩應該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人了,隨意道,“十八年前的一個女魔頭,叫藺塵。”

前輩沒有說話,傅長陵夾著菜道:“我年少的時候曾經恨過她,如今年歲久了,想開了許多。但我終究還是不喜歡她的,能不提,就不提了。”

“這樣啊……”

前輩聲音很輕,而後便沒有再做聲。

她慣來是這樣一會兒一會兒出現,傅長陵猜想或許是因為她作為神魂說話太過消耗靈力的緣故,所以也沒多在意。

等到了夜裏,秦衍躺在床上,傅長陵坐在火堆邊看著書。檀心早早睡下,屋裏回蕩著檀心打著小呼嚕的聲音。

傅長陵一面看書,一面瞟秦衍,見秦衍睡下了,他等了許久,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小心翼翼上了床。他剛一掀被子,秦衍就睜開了眼睛,傅長陵動作僵住,他看著秦衍夜裏冰冰冷冷中又帶了幾分茫然的眼,趕忙討好著笑道:“地上太冷了,我……”

“哦。”

秦衍似乎什麽都沒多想,傅長陵剛說完,他就往裏面一翻,留了個位置給傅長陵。

傅長陵有些發懵,等他躺倒床上的時候,還覺得有那麽幾分不真實。

這麽容易?

秦衍這麽容易就讓他上床來睡著了?

沒打他?

傅長陵扭頭看了一眼睡在他邊上的秦衍,秦衍睡得正好,仿佛身邊完全沒睡別人一般。傅長陵聽著他的呼吸聲,慢慢反應過來,不由得又喜又悲。

喜的是,好像離秦衍更近了一點。

悲的是,在秦衍心裏,好像並不覺得和一個男人睡在一起,有什麽不同?

可那又怎樣?

傅長陵反應過來這一點,在夜裏趕緊翻過身,輕輕抽了自己一小巴掌。

能待在秦衍身邊,陪著他就不錯了,還胡思亂想著些什麽呢?

秦衍就這麽養傷養了十幾天,每天張二都從白玉城裏打聽謝玉清的消息回來。

雖然雲羽和上官明彥沒有什麽消息,但他們三個人大概都在一起,只要謝玉清沒事,他們兩人應該沒什麽事。

按照張二所說,謝玉清雖然受了傷,但在第五日就已經醒過來,現在全城都在籌備謝玉清的冊封大典,謝慎已經下了令,說謝玉清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白玉城的公主,也就是未來白玉城的繼承人。

要把整個白玉城交給謝玉清,自然不會對她太過怠慢,於是短時間內,秦衍的目標就放在快速恢覆自己傷勢上,打算等謝玉清冊封大典那天,混進城去找謝玉清。

為了快一點恢覆,秦衍幾乎每天都在重覆過著打坐、吃飯、睡覺的生活。他不出門,便連頭發都不打理,傅長陵看不過去,於是每天早上,他就負責在秦衍打坐的時候替他梳頭,擦臉,傅長陵能代勞的事情絕不讓秦衍做,一開始秦衍還有點抵觸,久而久之,竟也有幾分習慣了。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傅長陵還是總在打他耳釘的註意,稍稍不註意,傅長陵的手就要滑到他耳朵上,試圖把這顆耳釘摘下來。

熬了十五日,終於到了謝玉清冊封大殿,傅長陵提前跟著張二的人去打聽了情況,等夜裏的時候,他便帶了兩件黑色長袍回了寒潭洞。

秦衍聽到傅長陵回來,他睜開眼睛,無聲註視著傅長陵。

那眼睛像是含了水一樣的,看得傅長陵心頭一跳,他知道秦衍想問什麽,故作鎮定扭過頭去,將袍子放在了一邊,沒敢擡頭,解釋道:“今天我去城裏打聽了,明天師姐會游城一圈,到時候我們可以混在鬼群裏,是直接劫人就走,還是找機會和師姐說話,到時候再做決定。”

“好。”

秦衍低聲開口。

當天晚上兩人只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天還黑漆漆一片,傅長陵就把秦衍叫了起來,他讓秦衍先起身洗漱,自己去準備了東西,然後手腳麻利給秦衍用發帶束了發,一面束發一面同秦衍吩咐道:“你是修仙之人,仙氣太重,等一會兒我給你一顆藥丸含在嘴裏,這是昨天我從鬼市上買的,你含在嘴裏後少說話,以免陰氣外洩。”

“嗯。”

秦衍認真聽著他的吩咐,傅長陵給他束好發,來到他身前,擡手一掀,就將昨天帶回來的長袍披在了秦衍身上,順暢擡手給秦衍系上胸前的帶子。

他長得比秦衍高處半個頭,系帶子的時候低頭註視著秦衍,一面系一面繼續囑咐道:“這袍子上我封了幾只小鬼在上面,他們的陰氣可以遮掩你我的氣息,我們穿了袍子進去,就記得別脫,你不熟悉這裏,到時候要跟好我。”

秦衍沒說話,他註視著傅長陵替他系帶子的手,等傅長陵伸手環過他的腰,還想替他系腰帶時,秦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僵硬道:“我自己可以。”

“你是我師兄,”傅長陵笑笑,面上一派坦然,沒有半點狹促,將秦衍攬在他手臂上的手拉開,順暢系上了腰帶,低聲道,“我侍奉你,是應該的。”

秦衍皺了皺眉頭,他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傅長陵做的一切似乎倒也沒有什麽不對,畢竟他也是這麽侍奉江夜白,只是他慣來是一個人,就算有其他人在身側,也是他照顧別人,突然有了一個人這麽照顧他,或許是他不習慣。

他不該對傅長陵有偏見,該更接納傅長陵一些。

秦衍思索著,慢慢說服了自己。

傅長陵神色坦然給他帶上帽子,然後自己也穿上了一樣的鬥篷,拿出了許多年沒用的千面水,將自己塗抹成以前沈修凡的模樣,而後去旁邊取了一壺酒,提了劍,懸在腰上之後,便推開門,領著秦衍道:“師兄,走吧。”

秦衍跟著傅長陵走出去,傅長陵從門口取了一盞燈,走在前方。

黑夜裏的萬骨崖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傅長陵手中提的那一盞綠色的幽冥燈在夜裏閃閃爍爍。陰風從小道外呼嘯著進來,傅長陵下意識擋在秦衍身前,等風到秦衍面前時,便失去了寒冷和淩厲。

傅長陵走了一段路,心跳才緩了許多。

他知道秦衍不習慣,也覺得自己造次,他是太想靠近秦衍,又總會無形中失去了這個度。

他和秦衍差別太大了,他想要什麽,就會爭,而秦衍想要什麽,只會等。

這樣的秦衍太美好,美好得讓他不敢觸碰,讓他覺得自己卑劣又自私。

他想學著他。

這世上所有事,所有人,他都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伸手去要,但唯獨秦衍,他內心深處,卻想要守。

守著這個人,等這個人的選擇。

傅長陵靜靜想著,內心慢慢平緩下來,過了一會兒後,他低聲道:“師兄。”

“嗯?”

“對不起啊,”傅長陵溫和道,“我幫你做這些,該問你的意見的。下次你要是不喜歡我做這些,同我說就好,”

秦衍得了這話,他沈吟片刻,終於道:“無妨。”

“那就好。”

傅長陵說著,猶豫了片刻,他才道:“我對師兄好,終究要師兄高興,那才是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這話,多是傅長陵在說,慢悠悠走到了白玉城。

此刻天還沒亮,黑漆漆的一片,白玉城卻已經是燈火通明,大量城外的鬼排著隊等候在城門口,正準備進城。

傅長陵給了秦衍一顆藥丸,讓秦衍含在嘴裏,自己也含了一顆,接著就提著燈和秦衍等在隊伍裏。

等到卯時,城門緩緩打開,鬼氣鋪面而來,在場所有鬼都歡呼起來,發出尖銳的叫聲。而後隊伍前面開始移動,一個一個往前。

傅長陵和秦衍到了門口,站在門口的守衛擡起黑色的眼,掃了一眼鬥篷下的秦衍,冷道:“入城文書。”

秦衍沒出聲,傅長陵就從後方伸出手來,將兩份文書遞了過去,文書中間隱約可見一張銀票的顏色,傅長陵放低了聲音:“大人,早。”

那守衛看了一眼文書,輕咳了一聲,也沒讓兩個人放下帽子,低頭只道:“下一個。”

傅長陵和秦衍一起進了城,城裏此刻已經是鬼來鬼往,街上熙熙攘攘,傅長陵擡起頭搭在秦衍肩上,將秦衍環在身前,不等秦衍發問,他便低聲道:“你仙氣太重,別和其他人擦碰到。”

秦衍從鼻子裏應了一聲,謹記不張口的原則。

傅長陵替秦衍隔開人群,站在他身後,護著他往前。

走了沒幾步,傅長陵就看到一個面具攤,忙讓秦衍低著頭,擡手同那面具攤的老伯道:“老伯,給兩個。”

老伯盯著傅長陵,看了片刻後,他認出傅長陵來,笑了笑道:“是傅鬼主啊,今天怎麽換了張臉?”

這些老一點的鬼對人氣都很敏感,傅長陵本就是萬骨崖下唯一一個人,一開口說話便暴露了身份。他倒也不怕,只要秦衍的身份不暴露就好。於是他笑了笑:“辦點事兒,平日那張臉膩了。”

老伯笑著將兩個面具遞過去,寒暄著道:“今個兒也來看大典嗎?”

“來的不都是為了這個嗎?”

傅長陵笑著給了錢,那老伯往秦衍的方向看了看,見秦衍低著頭,似是誤會了什麽,不由得笑道:“這姑娘個兒挺高啊。”

秦衍身形僵了僵,傅長陵臉也僵了,他趕緊道:“老伯別亂說。”

“我知道,”老伯似是明白他換臉的用意,擠了擠眼,“這萬骨崖的女鬼可都惦記著您,您不能傷了她們的心。”

“老伯真會開玩笑……”

傅長陵尷尬笑了兩聲,推著秦衍揮手道:“走了走了,去看公主了。”

傅長陵推著秦衍走回來,將面具遞給秦衍,趕緊道:“師兄你別放心上,這兒鬼都這樣,嘴碎。”

秦衍低低應了一聲,擡手帶上面具,這才擡起頭來。

秦衍見他帶了面具,也帶上面具,歪了歪頭道:“師兄你看,你面具左邊的花紋,和我右邊是一樣的,這面具是一套。”

秦衍淡淡掃他一眼,低聲道:“辦正事。”

傅長陵聳聳肩,讓秦衍去角落裏等著,便開始四處打聽今天的消息,打聽一番後,他確認了今天謝玉清的游街路線後,趕緊回來同秦衍道:“師兄,打聽好了,今天鬼王親自坐鎮,我們想直接帶師姐走應該是沒這機會了。今天我們先聯系上師姐,後面再做打算。”

秦衍點了點頭,他掃了一眼傅長陵手裏拿著的糖葫蘆,皺起眉頭:“辦事兒別吃東西。”

傅長陵笑了笑:“剛才遇到熟人,硬塞的。師兄,”傅長陵遞給秦衍,“吃一顆?”

秦衍沒理他,直起身走了出去,傅長陵趕緊跟上,給秦衍指著路道:“師兄,等等,我們到最擠的地方去,”傅長陵跟在秦衍身後,將糖葫蘆隨手塞給旁邊一個女鬼,靠在秦衍身後小聲道,“到時候我引開守衛,我給你一個傳音符,你想辦法把這個傳音符遞給師姐。”

拿到傅長陵糖葫蘆的女鬼楞了楞,回頭一看那個遠去的背影,雖然穿著袍子,但平日那份氣質著實出眾,那女鬼頓時高興得尖叫了起來:“傅鬼主?是傅鬼主嗎?”

傅鬼主給我的糖葫蘆!”

傅長陵聽到有人叫她,回頭朝著對方笑了笑。哪怕隔著面具,眼裏的光都依舊帶著種熟悉的動人。

周邊尖叫聲成了一片,傅長陵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回頭繼續同秦衍道:“不過前提是鬼王不在,如果鬼王在,什麽都別做。”

秦衍應了一聲,傅長陵突然想起來:“哦,你還不知道鬼王他什麽樣……”

話沒說完,前方就傳來了歡呼之聲,鬼群突然激動起來,紛紛朝著前方湧去。傅長陵怕有鬼碰到秦衍,趕忙往前一步,便近乎是將秦衍半抱在了懷裏,給秦衍撐出一塊小天地來。

“這群鬼瘋了……”

傅長陵在秦衍耳邊低罵了幾句,而後就聽前方傳來“滴玲玲”銅鈴響聲,隨著這銅鈴聲而來的,是漫天飛舞的花瓣,鬼群更加激動起來,有些許小鬼還飄到空中去看,而後瞬間被金光擊落下來。

饒是如此,場面也是近乎失控,許多鬼尖叫著出聲:“殿下!公主殿下!您是我們的希望啊!公主殿下!”

一些老鬼看著華麗的鬼車緩緩而來,近乎痛哭流涕。

鬼城中的馬車,自然也沾著幽冥之氣,極端艷麗的顏色,外面也包裹了一層鬼火般的綠色。

六匹冒著綠色火焰的鬼馬拖著雕龍刻鳳的華麗車廂緩緩而來,車廂內,一個女子正襟危坐,她穿著繁覆華麗的宮裝,一慣布帶束發的長發也被高盤成了發髻,鳳凰銜珠步搖墜在兩側,珍珠從發髻邊上墜下,在她而後搖搖晃晃。

她面上妝容並不厚重,卻似是在白紙上驟然描繪出一朵牡丹,盛開得極端美艷,只是她氣質如劍,太冷太清,便讓這周身華貴的一切,無端端變得淩厲起來,種種氣質雜糅在一起,便讓這跪坐著的女子,顯現出幾分超出了公主、應當是女皇才有的威嚴端莊來。

秦衍和傅長陵遠遠見謝玉清過來,傅長陵將傳音符塞到秦衍手裏,小聲道:“等一會兒我故意倒下去,侍衛會來找我麻煩,你趁機將傳音符塞給她。”

秦衍低應了一聲。

眼見著馬車越來越近,在馬車即將到達他們生前那一刻,傅長陵忽地提步,也就是那一瞬間,一雙手驟然拉住了傅長陵和秦衍兩個人!

兩個人齊齊將手放在劍上,瞬間回頭,卻在看見來人那一刻,紛紛楞了神。

那人雖然也穿著黑色鬥篷,可擡頭時露出的一雙眼睛,卻讓傅長陵和秦衍都認出了身份。

上官明彥。

上官明彥朝著遠處高塔揚了揚下巴,做了一個口型:“鬼王。”

傅長陵和秦衍皺起眉頭,便明白了上官明彥的意思。而這時,謝玉清的馬車緩緩往前,謝玉清目光斜瞟過來,便見到人群中的三個人。

縱然看不清那三個人面容,可謝玉清依舊一眼認了出來,她擡手放到自己腰上懸著的鴻蒙天宮玉佩之上,輕輕搖了搖頭。

將手放在鴻蒙天宮玉佩之上,這在他們師門所代表的是“暫時安全”的意思,而搖頭則已經說明,此時此刻,不宜動手。

謝玉清的馬車慢慢走遠,上官明彥拉著兩個人袖子,小聲道:“跟我來。”

傅長陵護著秦衍,兩個人擠出最擁擠的地方,跟著上官明彥走進一條巷子,上官明彥領著他們穿過小巷,左轉右轉,到了一間宅子面前,他熟練掏出鑰匙,開了院子的門,讓兩人進去,隨後關了院子門,領著兩人進了正堂,關上門後,他才喘息著掀開頭上的帽子,苦笑道:“大師兄,沈兄,許久不見。”

“這裏陰氣盈餘,說話無妨。”

傅長陵一面告知秦衍,一面掀開頭上蓋子,開始打量這個地方。

這個屋子雖然是大堂,卻沒有多少光亮,屋子裏排列著許多棺材,看上去陰氣森森。

秦衍得了傅長陵的話,終於張口,盯著上官明彥,皺眉道:“你怎麽在這裏?為何不同師姐在一起?”

“那天晚上,鬼王來抓我們,師姐一個人攔著他們,讓我和雲師兄跑了。”

“雲羽呢?”

秦衍聽見他和雲羽一起跑,如今不見雲羽,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傅長陵在他們說話間便走到了一具棺材面前,秦衍問話後,他擡手便掀開了一個棺材蓋,而後便露出了棺材中蜷縮著的一個人來。

那人穿著鴻蒙天宮宮服,身上傷口已經化作綠色,面上已呈青黑之色。

傅長陵靜靜看著棺材裏的雲羽,淡道:“果然在這。”

秦衍見得雲羽,忙上前一步,擡手放在雲羽脖頸上。傅長陵手中小扇打著轉,擡頭看向上官明彥,慢慢道:“明彥,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上官明彥神色平靜,似乎是知道他要問什麽。

傅長陵手中小扇張張合合,他盯著上官明彥:“白玉城乃鬼城,你一個活人,是怎麽沾染上這麽重的陰氣,在這裏自由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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