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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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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 王瀚參加了高考,成績不是很理想,只上了普通本科線 , 上了本省的一個理工學院, 學的是機械工程專業。

他本來想報考北京的學校, 一來因為陶然一心一意想去北京讀書,二來想離家遠一點, 但他的分數並不太高, 來北京也報考不了什麽好學校, 可能還只能像孫蘭心一樣讀個名字都沒聽過的專科院校。猶豫再三, 他填報了天津的一所本科院校, 本意是想離北京近一點,離家也夠遠。

結果拿到通知書的時候, 變成了本省的一所理工院校,這是他自己都沒報考過的學校,他覺得很奇怪,家裏人就說是志願調劑過來的。不管怎麽樣, 有大學上就好,理工學院在本省名氣還不小,找工作很容易。

王瀚本來也無奈地接受了,結果有一次無意間聽見了他媽的話, 說是特意去學校找老師修改了志願。這下王瀚徹底爆發了,這個一直都很懂事聽話的男孩幾乎將家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把李紅嚇得直哭, 王軍浩去揍他,被高了父親大半個頭的王瀚一把推在地上,然後奪門而出,離家出走了。

這件事很快鬧得全宿舍區的人都知道了。王軍浩作為銷售經理,每年拿的提成和獎金讓人眼紅,老婆溫柔賢惠,兒子懂事,也考上大學了,就是大家眼中的人生贏家。誰知道有一天家裏也會發生這麽大的事呢。

陶然在電話裏和陶醉說起整件事的時候,忍不住吐槽:“這件事我覺得叔叔阿姨太過分了,一點都不尊重王瀚的想法。他那麽大個人了,1米85的大高個子,卻被他媽管得像個85厘米高的小朋友,連志願這麽大的事都要改了他的,美其名曰為他好,控制欲太強了,是我我也受不了,遲早要爆發。”

“王瀚呢?他回來了沒有?”陶醉問,她對王瀚也深深表示了同情,李紅阿姨平時人看著挺溫柔的,然而卻在對王瀚的態度上表現得過於偏執了,什麽事都替兒子安排好,據說王瀚長這麽大連內褲都是她洗的,這種程度的溺愛和保護,將來王瀚怕是要吃上不少苦頭。就沖這點,陶醉也不太讚同將來陶然和王瀚談戀愛,有李紅阿姨那種婆婆,王瀚媳婦的日子想必不會太好過。

“沒有,跑到他同學家躲起來了,也不說是誰家,只給夏正軒打了個電話,反正這些天他爸媽急得要死,到處在找兒子。”陶然說。

王瀚在外面玩了一個禮拜,事實上,他並沒有去同學家,而是在網吧裏上了一禮拜的網,徹底放縱了一把。家裏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像發酵的鹹菜,散發出一股子酸臭味,這是陶然的原話。

陶然說:“姐,我最近在看張愛玲的《金鎖記》,覺得李紅阿姨就有點像那個曹七巧,心理有點扭曲了。王瀚要不是抗爭一下,我懷疑將來他戀愛結婚都會受父母的擺布。”

陶醉笑起來:“沒那麽誇張,李紅阿姨只是對孩子太過依賴了。王瀚回去認錯了沒有?”

“沒有,他非讓他父母給他認錯呢,將他家的三姑六婆全都叫來了,非要當面討個公道。沒想到這家夥也是有脾氣的。”陶然笑哈哈地說。

陶醉明白王瀚大概也是發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徹底發了一次飈,讓父母意識到他已經長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和必要的尊重。

隔天陶醉跟常醒聊起這事,才知道王瀚離家出走一禮拜還有常醒的功勞,是他唆使的。陶醉用手戳他:“你居然敢這麽教他,他在網吧裏待了一個禮拜,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常醒笑著攤手:“我不知道他在網吧待了一個禮拜啊,他說他住在同學家裏,我要知道他在網吧,肯定就叫夏正軒去找他了。”

陶醉說:“幸虧有驚無險。王瀚終於幹了一件跟他塊頭成正比的事了,王叔叔和李阿姨確實有點過分了,居然篡改了他的志願。”

“其實王瀚很有主意,只是他性格隨和,很多時候都不計較,沒想到他一直忍讓,竟變成了現在這樣。可見有意見還是要表達,太好說話了別人會覺得你好欺負。”常醒說。

開學後不久,常醒學校的保研名額就公布了,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所以接下來他的日子就輕松了,當別人還在忙著覆習考研、申請留學的時候,他就只用安心上課、實習就可以了。

陶醉依然忙著打工賺錢、學習,這學期她兼職的翻譯工作多了,有口譯的,也有筆譯的,兼職難度增加了,但報酬也相應增加了,最多一個小時能拿到兩百塊。同時她還得抽空出來給妹妹寫信,陶然這個學期上高三,心理壓力非常大,在家裏又得不到安慰,只能朝姐姐傾訴,多的時候一個禮拜要給陶醉寫三封信,陶醉哪有那麽多時間給她回信啊,有時候積壓到兩三封才能回一封。

陶然學了文科,英語不如陶醉,但各科成績比較均衡,上個重本應該問題不大,她的目標是首都師範大學,將來想當老師。然而首師往年的分數並不低,她擔心自己考不上,將來去不了北京。

陶醉十分支持妹妹的理想,安慰她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付出肯定會有收獲的,並且傳授了自己當年的學習經驗。陶然也許並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她需要一個人能夠傾訴,並且得到鼓勵和肯定。

陶醉也不太擔心妹妹的高考,陶然的學習比自己要紮實,而且現在報考比她當年要保險多了,是出了成績後再填報志願的,可以更精確地選報自己能去的學校,落榜的幾率要比從前小很多。

今年的聖誕節陶醉總算不用做家教,她和常醒應邀去參加陳一帆的告別演出。這是組建了三年多的樂隊最後一場演出,樂隊成員大部分都是大四生,馬上要畢業了,有人出國,有人讀研,有人參加工作,開年後就各奔東西,難再聚首了。

平安夜晚上常醒掏錢,為他們租借了北郵的小禮堂。樂隊成員給認識的師長、同學以及朋友都發了演唱會的門票,讓大家去看演出,他們的樂隊在北郵小有名氣,所以這一晚禮堂裏很熱鬧,來看演出的人很多。

陶醉和常醒坐在前排最佳觀看位置,孫蘭心的座位挨著陶醉的,她帶了自己男朋友安垣過來,安垣旁邊的兩個座位則是空的。孫蘭心跟陶醉說:“旁邊那兩個位子是誰的?是不是去約會了,所以沒來,早知道就帶我室友過來了,真是浪費。”

陶醉看了一眼四周,基本不認識,便搖頭:“不清楚。”

結果演唱會開始前幾分鐘,鄒洋過來了,他在安垣旁邊坐了下來,看見熟人,擡起手來打招呼:“嗨!”

陶醉看見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我們還以為不來了呢,你怎麽一個人來了?”

“哦,我有點事,耽擱了。”鄒洋說這話的時候,視線落在了孫蘭心和他們之間的安垣身上,他並沒有解釋為什麽是他一個人來。

安垣不明就裏,扭頭過來看了鄒洋一眼,然後擡起胳膊摟住了孫蘭心的肩。這時,禮堂裏的燈光熄滅了,只留下了舞臺上的燈光,幾個精心打扮過的男生上來了,臺下歡呼起來,演唱會正式開始了。

從校園民謠到搖滾歌曲,從《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到《一無所有》,滿滿都是回憶,臺上臺下互動得非常嗨。唱到半場的時候,陶醉和常醒依約離開觀眾席,到了後臺,作為今天的特邀嘉賓,他倆要合作一首《一生有你》。

今天常醒不僅僅是伴奏,也是演唱者,他和陶醉合唱這一首歌,樂隊其他的成員幫忙伴奏。陶醉和常醒從接到任務就開始練習,練了一個多月。這首歌可以說是她和常醒之間的真情告白,也可認為是莘莘學子對即將離開的校園的表白,在這個場合演唱再合適不過。

陶醉今天化了妝,散著一把長直發,穿著白色的淑女長裙,像極了大眾男生的夢中情人,常醒穿著白襯衫藍色牛仔褲,抱著一把木吉他,像極了女生理想的白馬王子。他們一出場,臺下的觀眾便覺得眼前一亮,一股清新之風撲面而來,臺下瞬間安靜了下來,這對俊男美女實在是養眼。

常醒輕輕撥弄琴弦,淡淡憂傷的音符流淌出來,將大家帶入了時間的河,陶醉輕啟朱唇:“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在夢境中醒來……”她將情感做了一點處理,優美的嗓音之外又帶了點滄桑,特別符合這首歌的情緒。大家之前聽的全都是男聲,乍一換了女聲,只覺得猶如天籟,都深深陶醉在了這優美的歌聲裏。

陶醉唱完一段,又換上了常醒的男低音,一如情人溫柔的回應,別是一番風情,兩人配合得完美無瑕。臺下的孫蘭心雙手合十,指尖放在唇邊,滿心滿眼都是感動,這些年看多了分分合合,自己也經歷了吵吵鬧鬧,越發覺得好友的感情好似一盞引路的明燈,讓她堅信這世界上存在著美好純真得像童話般的愛情。

演唱會結束的時候,觀眾意猶未盡,紛紛散場。剩下樂隊成員的朋友們留在後面,跟陳一帆道完祝賀之後,常醒對準備離開的鄒洋說:“鄒洋,我們一起走吧,我有車,先送蘭心回去,然後我們一起回學校。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去開車過來。”

鄒洋用詢問的眼神看了孫蘭心和安垣一眼。

孫蘭心只好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安垣,這是高中同學鄒洋,清華的高材生,對了,他也是學計算機的。”

安垣伸出手:“你好!”

鄒洋雙手插在羽絨服的衣兜裏,沒有拿出來的意思,只朝他點了點頭,出聲打招呼:“你好!”

安垣看了看自己的手,縮了回去,孫蘭心順勢摟住了他那只胳膊,笑嘻嘻地說:“這麽久不見,鄒洋同學變得高冷了不少。”

鄒洋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陶醉覺得鄒洋今天表現得太不紳士了,安垣主動跟他握手,他居然無視了,人家跟他沒有過節吧,要不就是他心情不太好,聖誕節沒有和女朋友一起過來,想必是鬧矛盾了?

常醒將車開過來,陶醉坐副駕駛,蘭心、安垣和鄒洋坐在後排。後排的氛圍有點尬,陶醉和常醒努力調動氣氛,主動找後排三個人聊天。倒是孫蘭心主動問起了鄒洋:“鄒洋,今天怎麽沒帶你女朋友一起過來看演唱會?”

鄒洋冷漠地說:“她出國了,我們分手了。”

陶醉十分驚訝,回頭看了孫蘭心一眼,蘭心的表情也很驚訝。陶醉有些不安地看了常醒一眼,常醒也正扭頭看她一眼,給了安慰一笑,接過話頭說:“出國也沒必要分手吧。你女朋友大幾了?交換還是什麽?”

“直接出國了,去了法國。我不可能去法國,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還不如分了。”

一車的人都陷入了沈默之中,大家都很尷尬,不知道怎麽接話。

還是常醒打破沈默:“你以後打算出國嗎?”

“還不確定。”鄒洋說,“你呢?”

“我保研了,就我們學校,以後應該不會出國。但是陶醉打算出國。”常醒說。

鄒洋驚訝地掃視了一眼前排,這是他沒猜到的,從經濟條件來看,常醒顯然比陶醉更適合出國,不過什麽都說不準。

“我打算做口譯,有個外教建議我去英國熟悉一下當地的語言環境。”陶醉說。

“挺好的。孫蘭心呢?你下學期要畢業了吧,留北京還是去哪兒?”鄒洋突然問起了孫蘭心,還是用家鄉話問的。

蘭心的表情顯然非常驚訝,她說:“我應該是留在北京。”安垣參加秋招會已經定下了公司,她打算參加春招會。

“北京挺好的。以前的事對不起啊,孫蘭心。”鄒洋說著看向了窗外閃爍的霓虹。

孫蘭心尷尬地笑了笑,改了家鄉話:“以前沒什麽事吧,而且都已經過去了,我都忘了。”

陶醉一頭霧水,這個鄒洋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太卡了,現在才寫完。明天爭取早點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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