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一圈發現別的人都在忙，似乎有點無助。這時，有顧客來結賬，他猶豫了一下對邱讓說：“不好意思，請您稍等一下，我一會兒過去找您。”

邱讓沒打算為難他，便回了座位。

張琪又問：“打折了嗎？”

邱讓搖搖頭，“他在忙，說一會兒過來找我。”

張琪沒再問。

飯菜上來，滿滿一大盤。眾人邊吃邊聊。

在座的五個人，有兩個即將離職，一個即將調到另一個部門。離職的其一是林川川，而調走的那個是宮本湘。那三人像約好了一樣，都在這周五辦理手續。剩下的是邱讓和張琪。

邱讓、宮本湘和林川川是一個部門，都是產品經理。很有意思的是，宮本湘和林川川都要走了卻還後繼無人。公司人力資源部門給的說法是還沒招到合適的。

先不說跳槽的林川川，這宮本湘的調職竟然也如期進行，讓邱讓很驚訝。上頭給的說法是，暫時沒有新項目，一個人夠用。而這“一個人”自然就是指邱讓了，宮本湘和林川川手裏的項目就都暫時落到了他手裏。

先不說夠不夠用，這偌大一個公司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借調的人，邱讓覺得很不可思議。

大家一貫老生常談地口頭上同情一下他，然後再吐槽一下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門多麽不給力，再發散下去八一下公司的新聞同事的八卦，一頓飯吃得很是熱鬧。

直到他吃完飯，放下筷子，那個男人都沒有來找他。

邱讓想著“他不會忘記了吧？”的時候，張琪說：“你再去問問吧？”

其他人包括張琪在內都還在吃，宮本湘和林川川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

“到底行不行啊？”

“就是！怎麽辦事的啊？”

“再不行投訴他了啊。”

“……”

邱讓很不想聽到這種話，趕緊起身去前臺。身後不知誰還提醒他別忘記開fa.票。

“不好意思，剛才說打折的事兒……？”

他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為了幾塊錢一趟一趟的，搞得自己很小市民的樣子。

男人看見他，立即道歉：“抱歉抱歉，我忘了去找您。”

果然是忘記了嗎？邱讓覺得面前這個不知所措的男人有點可愛。

他臉上可不會表現出來，淡淡地笑道：“沒事。”

“我剛學收銀，還不熟。”男人小聲地說話，白皙的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我剛才問了一下，不能打折了，系統不能再次操作。可以下次來給您多加跟這次折扣的錢等量的菜。”

邱讓點點頭，說：“等我問問。”

然後轉身去問那幾位女士。

得到的答案是：“都要走了，哪還有下次啊？”

“問問能不能換成飲料，十多塊錢呢！”

“……”

他只得回來繼續商量，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打不打折都無所謂了，一會兒告訴她們打折了，讓她們給她打折後的錢就行了嘛。

但他還想跟男人多說幾句話，又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繼續打折這個話題。

他問：“真的不能換個飲料？”

男人還沒答他，一個四五十歲人喚“王嬸”的女服務員回他：“真的不能啊先生，您是我們老顧客了，都認識，您下次來我們給您多加點菜可以嗎？請您體諒一下，相信我們。”

“呃……”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我沒問你啊嬸兒！

他這一頓，王嬸以為他不信，趕緊讓男人寫張紙條給他。

男人慌忙找筆，然後在他的那張小票上寫下：本次未打折，折扣下次兌換。

寫完，雙手捧起，小心翼翼地遞給邱讓。

邱讓接過來一看，男人的字雖然如他人一樣端秀清新，卻力透紙背，很是漂亮。

“就這樣吧。”

男人聞言，暗暗松了一口氣。

邱讓又道：“幫忙開張fa.票，謝謝。”

“好的。”

他將那小票方方正正地折疊，收進胸前的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開fa.票用的公司信息。

他本想將手機遞給男人，男人卻也拿出手機來，打開照相機對著他的手機屏幕哢嚓拍了張照。

發現男人用的跟自己同款手機，邱讓很高興，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一樣的。”

男人聞言，一怔，隨即抿了下唇，卻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說：“一會兒我開好了給您送過去，請稍等一下。”

邱讓有點失望，第一次說店家與顧客之外的話竟是這般結果。

他淡淡地應了聲“好”，回到座位，告訴眾人打折了。

很快，他收到了眾人的紅包。

大家都吃好了，坐著聊天等fa.票。

沒多會兒，男人慌慌忙忙地過來，探身，小聲說：“不好意思，我剛才拍花了，麻煩您再讓我拍一次。”

邱讓拿出手機，找到剛才的信息給他看。男人彎下身，距離很近，近到邱讓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種像是肥皂混合著體味的氣味，邱讓覺得很好聞。男人打開相機，對著他的屏幕哢嚓哢嚓連按了好幾下，然後打開相冊確認。

“好了。謝謝。”

邱讓點頭，按滅手機屏幕，盯著男人紅得通透的耳朵想：好可愛，臉皮這麽薄怎麽會來做服務行業呢？

男人很快將fa.票送了過來。邱讓道謝，男人靦腆地笑。

晚上回到家，邱讓剛在沙發上坐下，便聽到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你得到了他的東西？”

他嚇得從沙發上蹦起來，隨手撈起抱枕，緊張又戒備地在屋裏轉了一圈。

除了他自己，連只蒼蠅都發現。

他把抱枕一扔，癱進沙發裏，輕撫受驚的胸口。

呼……原來是幻聽啊，還以為家裏進賊了。

“不是幻聽。”

冷不丁又一聲，他驚恐地四處張望。

“不用看了，你看不見我。”

他更恐慌了，伸手撈起抱枕抱住，縮成一團。

磕巴道：“你你你你是誰？”

只聽“噗”的一聲輕笑，從他手腕處射出一道光，在他面前形成一只五色菜鳥。不，是鳳凰。

他一下子穩定心神，察覺自己失態，趕緊坐正身體，怒喝道：“不現身就說話，想嚇死人嗎？”

鳳凰冷淡地回道：“嚇死你誰幫我做事？”

“………………”有本事你找別人！裝什麽高冷！我欠你的！

唔……好像還真欠了……還是條命……想到這個，他就慫了。

“你拿到他的東西了？”

又聽到這句話，邱讓忙問：“什麽東西？誰的？”

“廉韶光。飱食那個四十歲大叔。他不是給了你一張紙條？”

邱讓恍然，慌忙從口袋裏摸出那張疊得方正的紙條，要遞給鳳凰。

“……我拿不了。”

“你會燒了它？”

鳳凰不理他。不過他想應該不會，要不當初自己早被燒死了，現在房子也會發生火災。

他縮回手，將那張紙展開來。

“這個有什麽用？跟你要讓我辦的事有關系？跟那個男人也有關系？他……”

鳳凰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你怎麽那麽多問題？”

“……”你不爽？我還不爽好嗎？我總該了解一下吧？

“會讓你了解的。”

“……”邱讓猛地坐起身，瞪眼問道：“你會讀心術？！”

“不會。”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猜的。”

“……”猜你大爺！拽什麽拽！

“不要罵我，會遭天譴的，我可是鳳凰。”

“還說你不會讀心術！”

“看來你罵了。”

“……”被一只鳥給套路了，這也忒特麽窩囊了……

此時此刻，邱讓真想死在半年前算了，他再也不想跟這只鳥多說半句話了。但事與願違，他活了下來，還要為了償還救命恩情為這只鳥做事。

知道跟那個男人有關，他想了想，還是忍了吧。

他哀嘆一聲，問：“需要我做什麽？”

“取一滴JY，塗抹於那些字上。”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鳳凰，“你特麽逗我呢？”

就算它說得一本正經好像很有說服力的樣子，他也不能信啊！

“沒有。”

“沒有你跟我說要JY！還鳳凰還神鳥！有你這麽汙的鳳凰嗎？”

更何況那張票我是要用來收藏的啊！！！

“你見過別的鳳凰？”

邱讓一楞，隨即瘋狂地笑起來。真是被氣笑了！

他笑得直流眼淚，“我特麽真是見識了，你是神你說了算！”

鳳凰一副完全不受他情緒幹擾的模樣，冷淡道：“你喜歡他吧？”

邱讓立即止住笑，剛想問“你怎麽知道？”

就聽到對方說：“我跟了你半年了。你喜歡他。”

是相當篤定的語氣。

“……”

“你想救他的話，就得聽我的。時機到了。”

邱讓想起了半年前它說過要等待時機，他抹了把眼角的淚花，擔心地問道：“他怎麽了？”

“你照做了，我再告訴你。”

“……”擦！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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