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韋雋城去問劉揚帆李小苗在哪家醫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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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揚帆握了握兩手都綁著紗布的拳頭，一如那紗布是他勝利的標志，“關你什麽事？你是她什麽人？昨天晚上她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在哪？”
韋雋城抿直了唇，忍住怒意又問了一遍，“她在哪家醫院？”
劉揚帆完全不屑理他，“你問班主任去。”
後面一節是英語課，英語老師已經進來了。韋雋城大踏步走出教室，徑直朝教師辦公室走過去。
傷員也有人疼愛
李小苗吃飽了飯，就找她媽媽要手機。昨天晚上手機在褲子口袋裏，今天醒來沒找到，應該是被她媽媽拿走了。
她媽媽柳眉皺起，“你摔了頭，現在不好好休息，玩什麽手機？”
“媽，我躺這好無聊的……”
李小苗撒嬌。
十二點剛過，李媽媽聽到人敲門，說了聲請進，韋雋城就已經在李小苗面前了。
韋雋城對李媽媽微微低頭叫了聲阿姨，就去李媽媽對面坐下。
李小苗動了動手，被韋雋城攔住，“你別動。”
“阿姨，她傷的嚴重嗎？”
韋雋城問。
“那要看從什麽角度出發了。單說摔傷，不算嚴重，顱骨輕度骨折。但是肯定會留疤啊……我們家小苗多好看的一孩子……”
“媽，你別瞎說。疤在額頭留個劉海就遮住了。骨折也不嚴重，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的。”
李小苗沖韋雋城眨眨眼。
韋雋城發現她是真的傷的不太嚴重，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我給你帶了特產回來的，還在我家裏。你現在應該吃不了那些重口的……”
李小苗杏眼一瞪：“誰說我吃不了的。你給我放好，我出了院就回學校！”
李媽媽看著他們兩個眉眼交錯，心裏默嘆了一聲。
過了半個小時又有人來敲門，李媽媽去開門，呼啦一下子湧進來十幾個。小小的病房立時人滿為患。
原來是班主任帶著劉揚帆和包括班長在內的一堆男生，以及任嘉熏孫綿幾個相熟的女生來醫院看他們了。讓李小苗意外的是，柳漓竟然也來了。
劉揚帆捧著一大束花，後面的一個男生拎著果籃。
鄭老頭還是面上帶笑，“你好好休息幾天，先給你批一周假，還不舒服就接著休息。學習不用擔心，你和韋雋城是同桌，以後一樣補的起來。”
劉揚帆還捧著花沒放下，聽到這段臉都黑透了。李小苗還不知道是劉揚帆救的她，所以也不知道劉揚帆為什麽擺臉色……他都一個月沒找過她了。
孫綿和任嘉熏嘰嘰喳喳的撲到床邊和她說話，李媽媽和班主任說了一下小苗的情況，滿病房的人都站著。
所以沒過多久，鄭老頭就領著所有人又走了，走前還特意給韋雋城說一聲，下午上課不要遲到了。
劉揚帆嫉妒的眼睛都紅了。明明他才是英雄救美的那個，為什麽韋雋城一回來，就成了主角？還和小苗有說有笑，他用自己的錢買的花，小苗都沒看一眼。
回校的路上劉揚帆都還青著臉，被班長揶揄：“別擺臉色了，誰讓你長的沒人帥成績又沒人好呢。翻墻出去救人，手劃了那麽大幾道口子，結果別人看都不看你。”
男生宿舍熄了燈多半也是在聊女生，基本分兩個派系。一派喜歡柳漓這樣的交際花類型的，誰去找她她都笑臉相迎，對男生特別溫柔。
另外一派就是喜歡以李小苗為代表的冷漠派，覺得李小苗這樣的女生清純幹凈不隨便，誰都不理，所以誰都沒機會，適合當女神供起來。
他們宿舍住了八個男生，昨天唯一沒翻墻的，就是班長。
班長撞在劉揚帆槍口上，素來好脾氣的劉揚帆也來氣了：“我是沒人帥成績也沒人好，我救她就是因為她是我同學。就算昨天出事是你前女友柳漓，老子一樣沖出去。不像有些慫包。”
一張面包車裏擠了七八個男生。女生和鄭老頭坐的另外一輛出租。
“你TM說誰慫包？”班長上半身擠到劉揚帆那邊，怒目而視。
劉揚帆全然不在意，班長那小身板對他一點威脅都沒有，“我說，慫包才不敢翻墻出去救自己班上的女生。”
班長血一下子就沖上了頭，想也不想就提著拳頭朝劉揚帆臉上招呼過去。
周圍的男生沒攔住班長，但是劉揚帆一把就抓住了班長的胳膊，擰住了往後一推，就把班長推回自己座位。
班長還想動手，被周圍的男生按住了。司機回頭看了一眼，“你們不要在我車上打架，出了事誰負責？”
劉揚帆冷哼一聲，靠在窗戶上抱臂養神。班長坐在座位上小聲嘟噥著別落他手上之類的話。
晚上下了自習前，鄭老頭特意又強調了一下走讀生要註意安全，最好結伴回家。
韋雋城決定先送任嘉熏回小區，再打車去醫院看李小苗。
任嘉熏卻神秘兮兮的把韋雋城喊到一個沒什麽人去的樓梯間裏，說有事情要告訴他。
沒兩分鐘孫綿就跟著過來了，還特意在確認過周圍沒人之後把樓梯間的門關上。
“我跟你講，小苗這個事情可能和柳漓有關……”
韋雋城眉心一跳，“什麽？”
孫綿就把昨天中午柳漓故意套她話的事情告訴韋雋城了。
“從學校到你們住的小區，步行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也不止小苗一個女生從那裏走，肯定是有人故意盯著小苗，才敢在學校旁邊對李小苗下手的。”
韋雋城沈下臉，在心裏估算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你和小苗一起走的時候，就從來沒有碰見過誰。偏偏你一請假，小苗就出事，極大可能就是因為知道你不在。而全班知道你請了一整天假的只我們三個和柳漓。”
孫綿還想說她別的推測，被韋雋城打斷了，“我知道了。我有點事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嘉熏你一個人回去註意一點，現在下課的人多，比較安全。”
他說完就推開門一陣風走了。
孫綿在後面奇怪，“他真的喜歡小苗嗎？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喜歡肯定是真的喜歡，他媽也很喜歡。你不知道小苗出去住這一個月，韋雋城他媽一周過來三四次，每次都做一堆宵夜喊小苗過去吃……”
每次小苗都夠義氣的給她帶一份回去。害她一個月胖了三四斤。
“他們，他們都見家長了？”
“如果那也算的話……見過好多回了。”
“真幸福。”孫綿和任嘉熏並肩往外走。
小苗住院第二天，三個警察又去了醫院，同李小苗確認那個絆她的那個女生是故意的，叫來了女生家長協商賠償事宜。
對方父母堅稱自己女兒是無意的，直到警察拿出監控，明白的放給她父母看，她父母才閉嘴。
李小苗父母本來不同意私了，要起訴這個女生。
沒到中午學校領導還有鄭老頭都來了，努力說服小苗不要起訴，說一旦起訴女生就會留檔案，學校可以開除這個女生，但是留檔案了女生一輩子就毀了。
李小苗母親心軟，幾乎就被說動了，結果李小苗父親冷冰冰的來一句：“你們都是領導，說的好聽。那要是我女兒摔嚴重一點，成了植物人，誰來負責我女兒一輩子？那個女生嗎？有那個萬一，她死了都補償不了我姑娘。”
然而那個女生還一臉無謂的站在病房裏，一點歉疚的意思都沒有。
李小苗甚至從這個陌生的女生臉上看到了一絲得意。
李小苗爸爸不肯松口，三個警察還有一幹學校領導都僵持在病房裏。李小苗幹脆兩眼一閉，裝睡。
中午韋雋城和他媽媽一起過來的，推門進來就看見一屋子人，李小苗爸媽坐在病床邊上面若寒霜。
他媽媽就楞了，“這都站在病房做什麽，有什麽不能出去說，要當著病人的面？”
鄭老頭看見韋雋城來，連忙給他投去一個救命的眼神。
韋雋城媽媽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到病床上，心疼的握住李小苗的手，“哎喲這是哪個殺千刀的幹的，我們小苗撞成了這樣……阿姨給你燉了松茸蟲草雞湯，可好喝了。”
李小苗憋不住睜了眼，朝韋媽媽笑了下，“阿姨我沒事……”
鄭老頭就把韋雋城叫到窗戶邊上，小聲的跟他解釋了一下，讓他勸勸李小苗父母，和解最好。冤家宜解不宜結，鬧大了學校也不好看。
病房就這麽大，鄭老頭聲音再小，全病房的人也都聽見了。
鄭老頭本來以為韋雋城會順著他的話說兩句，結果韋雋城眼神在病房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眼神駐在那個女生身上。他冷笑了一聲，“和解？和解有用還要法律做什麽？”
“如果李小苗不跑，那她要是被那幾個流氓怎麽樣了，流氓也有父母，也有將來，是不是他們也帶著父母過來也求一頓情，這個事情也能揭過？”
“韋雋城你……”鄭老頭氣結，緊接著又用極小的聲音說了一句，“那個女生家有親戚是教育局的，現在校長也不好辦！”
韋雋城仿佛沒聽到這段話，“這位女生是叫齊圓圓吧，我有印象。”
“我建議警察叔叔不要簡單把這次事故定性為過失傷人，你們應該抽空查查齊圓圓同學的通話記錄，看看她是不是和那三個流氓有什麽聯系，李小苗同學受傷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那三個流氓本來是抱著什麽目的在學校旁邊的馬路上攔下我們學校的女學生的。”
齊圓圓臉色大變，“韋雋城你胡說八道！我不認識他們！”
韋雋城沒再說話，女生往後退了兩步，想偷偷的溜走，被兩個警察擋住，“齊圓圓同學還是先隨我們回去警察局再重新錄一下口供吧。”
齊圓圓父親甩開身邊婦女的手，一巴掌甩到齊圓圓臉上，氣沖沖的推開面前的人，徑直離開了。
齊圓圓媽媽臉色也不好看，但是她還是握住齊圓圓的手，“圓圓，從現在起你什麽都不要說了，媽媽給你找律師。”
警察帶走了病房裏一半人，校領導迫於上級領導壓力本來想和解，結果現在事態發展超出預料，領導臉上也有些訕然。
韋雋城跟著警察一同出去了。李小苗瞇著眼看著他的背影。他是瞞了她什麽東西？
韋雋城媽媽老大不滿意，“校長怎麽連你們也跟著和稀泥？當初要不是小城不願意去省城，他能在一中上學嗎？”
只有校長知道韋雋城爸爸是韋銘。他也不清楚個中緣由，沒想到韋雋城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校長感覺自己很冤枉，
“我們來之前確實不知道這個女生是故意的……性質太惡劣了！我們一中怎麽能有這麽壞的學生！”
教導主任也附和，“對，一定要立即開除！”
兩邊都是領導，都得罪不起啊！
教育局是他們直屬上司，他不好拒絕，而且他先前確實以為齊圓圓不是故意的。韋銘那是副市長，雖然不管教育局這一塊。但是他要是說兩句，能從省教育局發文件發到他們學校來。
韋家勢力根源在省城。
李小苗父母臉色總算好點，同韋雋城媽媽和學校領導聊了幾句，學校領導留了句一定秉公辦理就拍拍屁股走了。
李爸爸拿了煙盒出去抽煙，看見韋雋城就站在李小苗病房外面。
李爸爸現在看韋雋城越看越像準女婿，幹咳了一聲，讓他一起去外面露臺。
李爸爸遞來一根煙，“抽煙嗎？”
韋雋城沒接，“不抽。”
李爸爸點燃自己的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來，“小夥子不錯，有魄力。”
韋雋城沒說話。他不打算和李小苗父母解釋齊圓圓可能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動李小苗的，這不利於他在李小苗父母面前樹立良好形象。
李爸爸又抽了兩口，拍拍自己面前比他還高半個頭的小夥子肩膀，“不抽煙好，小苗平時最煩我抽煙。只要她在家我都只能躲在窗臺抽，抽完還得透幾分鐘風才敢進客廳。”
韋雋城看向遠處，用極低的音量說了一句：“我以後也不會抽煙。”
傷員還要吃鴨脖
李小苗摔得不嚴重，住院第三天醫生說她可以出院，過一周來換頭上和手上的藥就行。
讓她回去理論上還是再休息幾天，於是李小苗就沒有回家，直接回了學校。
三四天沒洗頭，李小苗和媽媽把行李放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理發店洗頭發。
她胳膊上的擦傷還沒好，也怕頭上的傷沾水，李小苗媽媽緊張地盯著理發店小妹，一再囑咐小妹輕一點，別弄疼她的寶貝女兒。
等到六點多吃過晚飯，李小苗就開始和她媽媽念，媽媽你辛苦幾天了，早點回家休息，我沒事，我好著呢，我明天就可以去上課了。
李媽媽看她滿臉都戀愛中少女的蕩漾，也不說破，叮囑她照顧好自己，有事情就給家裏打電話……
念了半天，才舍得走。
媽媽前腳走，後腳李小苗就摸出手機給韋雋城發了條短信：“我回來了！我媽已經走了！”
看到這條充滿暗示的短信，韋雋城坐不住了。恰好是數學老師的自習課，他發了套試卷做測驗。反正他已經做完了可以交卷，於是替李小苗收了這幾天老師發的試卷，背起書包到講臺交了自己的試卷，十分自然地離開了教室。
數學老師拿起他的試卷，正反翻了一下，又盯著韋雋城瀟灑離開的背影，最終還是把韋雋城三個字從喉嚨裏咽了下去。
這都是些什麽學生！
數學老師拿過角落裏的紅筆惡狠狠地在他試卷上打勾，差點把他試卷劃爛。
韋雋城小跑著離開教學樓，給李小苗回了條消息：“馬上就回。”
李小苗看到短信後把紮起來的頭發重新散開，找了件襯衣套在吊帶睡裙上正好遮住胳膊上的傷，又對著鏡子理了理，才興沖沖的下樓去。
完全忘了醫生要她靜養的話。
她才下樓，就看見韋雋城已經喘著氣跑到她樓下了。
“你怎麽這麽……”
李小苗快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來人用力擁入懷裏。
她不知道，不知道……這個沒心沒肺的姑娘肯定不知道，他才聽聞她出事的時候，差點以為是天人永隔——
李小苗瞳孔猛得放大，陷入詭異的情緒裏。他他他他為什麽要抱我？
可是他懷裏真好聞啊！
李小苗就沒掙紮，真真切切的感受著他落在她耳邊的呼吸，是那麽撩人，她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餵……”
半晌，李小苗輕輕推了他一下，“你不是說給我帶特產回來了嗎，放了三四天了，還能吃嗎？”
韋雋城滿腔的熱血一秒就洩幹凈了，他還以為她這麽急切的要見他，是因為想他……
韋雋城認命的松開她，把她往自己房子那邊帶，“走吧，我放冰箱了，還沒壞。”
八點拎著菜的韋媽媽過來這邊，打開門就看見李小苗和韋雋城兩個都席地坐在客廳地板上，茶幾上攤著幾張試卷幾盒辣鹵和兩瓶可樂，李小苗右手拿只筆，嘴裏還叼著一根鴨脖子。
而韋雋城在她身側，手裏拿著筆在另外一張試卷上寫寫畫畫。
兩個人聽到動靜擡頭看著韋媽媽，一臉訝然。
“韋雋城，小苗是病人，你怎麽能給她吃這麽辣的東西！”
韋媽媽扔下手裏的東西沖到客廳裏怒吼。
李小苗迅速地咬斷嘴裏的鴨脖，把剩下的半截鴨脖子塞回包裝盒，嘴裏含糊地說：“阿姨我就吃了半根鴨脖……”
開玩笑，三個包裝盒都是拆開的，裏面少了多少她看不到嗎？還有垃圾桶裏的骨頭量，你跟我說你只了半根？
李小苗看到韋媽媽眼神在垃圾桶和三個包裝盒裏徘徊，吐出嘴裏的鴨骨頭，又補充了一句，“其他都是韋雋城吃的，真的。”
韋雋城一臉黑線。
韋媽媽哼了一聲，“你是病人，摔的這麽嚴重，不好好吃點清淡的養養身體，就想著吃垃圾食品。你想吃以後好了我讓他爸出差的時候給你帶。”
“我就偶爾饞饞……”李小苗低下頭，卻暗中在韋雋城腰上掐了一把。
現在還不幫她說話，在等什麽！
“媽，我正給小苗講題呢。”韋雋城給他媽媽投去一個打住的眼神。
韋媽媽不說了，轉手把三盒鹵味一起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拿去廚房換了個垃圾袋。
李小苗盯著他媽把那包垃圾親自拿下去丟了，眼裏幾乎要冒出水來。
那麽好吃的鹵味啊！
李小苗在心底哀嚎。回頭又瞪了韋雋城一眼，筆往茶幾上一摔，“老娘不寫了！”
韋雋城失笑。
她這得是多氣啊，連老娘都出來了？
“沒事，我中秋還要去省城的，再給你帶。悄悄的，不讓我媽知道。”
李小苗又哼了一聲，臉色好了些，拿起可樂咕咚灌幾口可樂又去做題。
丟完垃圾的韋媽媽回來，看到兩人相安無事地做著題，就放心下來。心裏美滋滋的做著當婆婆的夢，哼著歌去廚房燉雞湯去了。
韋雋城再次擡起做題的頭，發現他面前的可樂移位到李小苗右手邊去了。
韋雋城遲疑了一刻，“小苗，你剛剛喝的好像是我的可樂……”
李小苗第一時間捂住嘴，死命瞪著韋雋城，嘴裏嗚嗚呀呀聽不清說什麽。
“什麽？”韋雋城問。
四舍五入等於接吻啊！他怎麽不放遠點，為什麽要放得離她這麽近！
李小苗敢怒卻不敢言，不想驚動韋雋城媽媽，又想不到辦法發洩，最後一把扯過韋雋城的試卷，嘩啦幾下撕成碎片扔在茶幾上，自己試卷也不拿站起來就跑了。
還不敢甩門，輕輕地關上門，然後才敢跺著腳往樓下跑。
“小苗怎麽走了，你欺負她了？”
“沒有，”韋雋城盯著面前的兩罐可樂，臉上甚至帶著一絲笑，“明明是你欺負她。”
“我是為了她好！你不要慣著她我跟你講，不然以後有你受的。”
韋雋城也沒發覺自己媽媽說的哪裏不對，“是不能太慣著……”
李小苗狂奔回自己家，關了房間門好一會兒心跳才平覆。
盡管她閱遍群書，自認為理論經驗豐富，實際上今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被同齡異性擁抱啊……沒過一個小時又喝了別人喝過的可樂，那不是等於喝他的口水嘛，多惡心！
但是李小苗再那麽一想，韋雋城這麽幹凈的一個男生，怎麽能用惡心來形容？
設想一下接吻，應該也不會特別難以接受吧？
這麽想著，李小苗覺得越發燥熱。擡頭一看，原來自己沒開空調呢。
是不是傻了……
讓他開心一小會
李小苗總共只缺了三天課，她回學校上課的時候，還是周五。無論她人緣好不好，周五她進教室之後，還是收到了許多關心。
尤其是昨晚任嘉熏苦口婆心的和她講了劉揚帆和他宿舍的幾個男生為了救她割破手，讓她以後不要對別人那麽差，擺幾個笑臉多說幾句話死不了人的。
李小苗滿腹委屈：“我哪裏有對他很差？我有主動和他說過話！”
任嘉熏回了她一個白眼：“幾次？你數數，你主動和劉揚帆說話的次數，要是超過一只手，下個學期你所有作業我都給你包了。”
李小苗認真的擡頭做回憶狀：“一次……兩次……三次……三……”
任嘉熏一幅說你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然後任嘉熏又神神秘秘地和她說：“我跟你講一個大八卦哦。”
“什麽？”李小苗揚眉。
“我聽男生說，他們去醫院看你回來的路上，劉揚帆和班長動手了，因為你哦。”
“我？關我什麽事？”
“劉揚帆他們宿舍住了八個人，那天晚上有七個翻墻出去，唯一沒翻墻的就是班長。班長還嘲笑劉揚帆自作多情，說劉揚帆去醫院你都沒看人家一眼。然後劉揚帆嘲笑班長是慫包，班長就動手了。”
“……”李小苗不知道說什麽好。
“當然班長根本打不過劉揚帆，才動手就被劉揚帆按回去了，嘖嘖……”
“你聽誰說的？”這種內部八卦，肯定不會來自出了醜的班長，更不會來自不愛說八卦的劉揚帆。
“班上的男生啊。”任嘉熏眼神忽閃了一下。
“班上哪個男生呀？劉揚帆宿舍的？讓我推測一下是誰哈……”
任嘉熏惱羞成怒，想要掐小苗，又顧及她是病號，忍了又忍最後只輕輕的推了李小苗一下，“你不要轉移重點好不好！”
李小苗笑嘻嘻的推回去：“什麽重點啊？原來我找到了重點？”
“別人為了你冒著被處分的風險翻墻，還割破了手，你總要表示一下感謝吧？不然誰知道那幾個混混會不會趁你暈過去把你拖到墻角怎麽樣了！”
任嘉熏紅著臉也不多說，扔給她一個你自己好好反省的眼神就跑回自己房間了，生怕再被李小苗翻出別的重點。
所以早上李小苗踩著第二節課的上課鈴進教室的時候，看見劉揚帆和他宿舍那幾個，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怕不笑回去任嘉熏打她。
雖然她頭上還貼著一大塊紗布，但是這個笑，確實讓劉揚帆從頭酥到了腳，心跳立即加速到一百以上。
他不是沒見她笑過，是沒見過她對他笑過而已。
韋雋城坐在座位上埋頭做題，表情十分平淡，仿佛昨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過。
所以李小苗也十分穩重的假裝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
坐下才發現自己桌上放了個大概三十厘米長寬的軟墊。
“你的東西？”李小苗側頭去看他。
“給你的，昨天晚上你不是說寫字的時候左胳膊疼，我媽就拆了一個坐墊重新縫了一下，給你墊手用的。”
李小苗心想我可沒給你媽說我胳膊疼，是你自己說的吧，嘴上卻說，“哦，那你替我謝謝阿姨。”
韋雋城瞇起眼，“謝過了，不用客氣。”
今早李小苗仗著自己是傷員睡到自然醒，把嘉熏昨天晚上說的話過了一遍，就給她媽打了個電話，講了一下緣由，想周末下午放假請班上的同學來房子裏玩，順便吃個飯。
李媽媽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們幾乎從來沒關心過李小苗生活之外的事情，對她交朋友和人際方面的，只看她對她的幾個的堂兄堂弟態度就能猜個大概。
所以李小苗提出要和班上的同學的交流，那是好事啊，必須支持。
中午下課，李小苗就喊了劉揚帆一聲，沖他笑笑：“一起吃飯啊，你等我一下。”
劉揚帆腳就邁不動了，鬼使神差的點了頭，前兩天的氣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任嘉熏挽著李小苗胳膊，在她耳邊問她：“韋雋城呢？”
“他說他媽媽燉了湯，他去校門口拿湯去了。”
所以李小苗左手任嘉熏，右手孫綿，前後圍著好多個男生，一路公主一般招搖的走去食堂，路上她順便邀請他們周日下午去她住處玩。
等韋雋城拿了三個保溫盒又趕回食堂的時候，李小苗和一群人坐在食堂一條桌子邊上，身邊人面前都有餐盤，唯獨她沒有。
李小苗遠遠的看見韋雋城，就站起來沖他招手，示意她在這。
韋雋城把其中兩個保溫飯盒放在李小苗面前，自己拿了一個，坐到一邊去了。她左右都是女生，對面是劉揚帆，沒有空位了。
韋雋城全程都沒和李小苗交流，但是他放下飯盒的那一剎那，劉揚帆就知道自己又輸了，他在李小苗面前，戰鬥力一直就是負值。哪怕韋雋城不在她身邊，他也近不得她的身。
李小苗試著打開保溫桶，左手使不上力，竟然沒打開。
任嘉熏立刻在桌子底下踹了劉揚帆一腳，劉揚帆會意，搶過保溫桶對李小苗說：“我幫你。”
李小苗又對他笑了：“謝謝你。”
韋雋城在不遠處只看了這邊一眼，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不必爭這一時半刻，他和她以後時間還長。
周末轉眼就到。李小苗爸媽上午就拖了一車零食飲料過來了，然後李爸爸幫著李媽媽做飯，發現桌椅不夠用，又開車去廠裏扛了一張折疊椅和十幾把塑料椅子過來。
中午李小苗就領著以前宿舍的女生們，和劉揚帆他們宿舍的幾個男生，浩浩蕩蕩的走過李小苗出事那天走過的路，來到李小苗住的地方。
自然是沒有柳漓的。李小苗心知自己不是什麽大方的人，前嫌都沒冰釋，就不要談以德報怨了。
韋雋城不遠不近的走在男生群裏，看著被好幾個人包圍著的李小苗，臉上掛著幾絲笑。
他覺得李小苗從前過度保護自己不太願意和其他同學接觸其實對她自己不太好。也知道李小苗不願意跟遠處的人交流，多半是因為懶。
小苗除了在吃上勤快，其他方面都懶得出奇。
很快李媽媽和李爸爸就做好了飯，男生們把客廳茶幾移開，餐桌和折疊桌並在一塊，擺好菜和碗筷，招呼女生們來坐。
李小苗反常地沒有覺得吵。可能這次事故讓她發覺班上男生其實是有可取之處的，這兩天相處下來，竟然沒有產生任何反感。
李小苗熱絡的和一個她才知道名字的男生講話，他們正在聊一本正在更新的武俠小說。
李小苗表示那個武俠雜志她每一期都買的，以後可以借給他們看。
韋雋城不看閑書，自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坐在李小苗對面一言不發。
劉揚帆坐在李小苗旁邊，總是若有若無的看向韋雋城，示威一般。
韋雋城就覺得好笑。李小苗是他同桌，還和他住一個小區，每天一塊上學一塊放學，他才不在乎這片刻時間，甚至還希望小苗和班級群體多相處一下，這對小苗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爸爸和李媽媽做完菜也落座，客廳裏擠的滿滿當當。
李爸爸就舉起一杯飲料環視一圈，“我家小苗這次出意外，非常感謝班上的同學見義勇為，她上高中一年，多虧有你們照顧。以水代酒，多謝大家！”
劉揚帆就招呼著大家一起舉杯喝了一杯，開心到了極點。
吃完飯男生們幫忙收好客廳，李爸爸給他們拿了零食飲料還有幾幅牌，收拾完廚房之後就走了——有長輩在，孩子們總是難免放不開。
晚飯他爸媽早就給他們準備好了，在小區附近的館子裏給他們叫了不少燒烤，特意給李小苗專門叫了稀飯，不許她吃燒烤。
爸媽不在，誰也攔不住李小苗吃燒烤，他們說的話她根本沒放心上。要不是頭上有點傷，她都想恢覆夜跑了。
李小苗一下午玩的倒是開心。和男生們打牌甚至還贏了幾塊錢。
直到晚自習開始的時候，李小苗的臉還紅撲撲的，有些興奮。
“你下午都沒怎麽說話，是不開心嗎？”上課不久後，李小苗給韋雋城寫紙條。
韋雋城莞爾，“沒有。”
李小苗見他笑了，就沒再多說，撕下紙條塞進課桌裏。
請你自己早些走
第二天周一，鄭老頭頂著一張嚴肅的臉在開始上課前就進了教室，看到人大體都在，就清了清嗓子開口：“這個啊，最近班上有個同學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雖然暫時沒結案，但是大家還是要多多註意安全。”
“還有就是，暑期學生的安全問題已經引起了教育局的重視，由市政府牽頭，教育局和公安局聯合舉行了一個‘關註暑期學生安全’的活動，今天下午兩點會在我們學校舉行一個講座，下午第一節課就不上了，直接到大禮堂門口集合，去聽講座。”
李小苗沒當回事，覺得這種走形式的活動無聊透了。
李小苗不知道的是，於他們這些學生來說是個形式，於教育局和公安局就不是了，這是很嚴正的警告。
李小苗出事那晚幾個混混到現在都還沒抓到。韋雋城等的有些著急，和他媽媽說了幾句，她媽媽回去就和韋銘講了，所以才有這麽一個活動。
哪裏有抓不住的壞人。
又過去兩天，韋雋城從他媽媽哪裏得知那三個混混被抓住了。都跑出省去了。
齊圓圓的媽媽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跑，他們都躲出省還是被找了出來。幾番審問下來，他們自然什麽都交代了。
如韋雋城所料，他們果然是受齊圓圓指使的。並且他們本來就是齊圓圓爸爸手底下的混混，幾個混混想巴結齊圓圓爸爸，才聽了齊圓圓的話。
如果抓不住這三個人，就坐不實齊圓圓的故意傷害罪。但是現在抓住了，齊圓圓想不認都沒有辦法。
齊圓圓的媽媽急了，找到李爸爸李媽媽求他們庭外和解。
齊圓圓上周就被學校開除，並且明明白白的把沒有定罪的故意傷害寫進了檔案裏。但齊圓圓不是韋雋城的終極目標。
三個混混把齊圓圓供出來之後，警察稍微嚇了一下齊圓圓，她就說了隱藏的更深的部分——
她從初中起就喜歡韋雋城，但是她的閨蜜柳漓卻告訴她韋雋城和李小苗在一起了，而且他們是同桌，天天窩在一塊。上學一起放學也一起。李小苗故意和韋雋城找了同一個小區的房子，好勾搭韋雋城呢。
齊圓圓嫉妒的要發瘋。
這個時候柳漓又告訴她，韋雋城請假去省城了。他們平常時時刻刻都在一起，今天晚上李小苗可是難得的落單。
柳漓又說，李小苗這種故作清高的女生自尊心都特別強，稍微受點挫折，就能徹底消沈。
所以齊圓圓就找了她爸爸手底下幾個混混來，讓他們小小的“教訓”一下李小苗。
幾個混混對這個“教訓”理解的不透徹。一直在象牙塔裏的齊圓圓以為的是嚇一嚇，最多打兩個耳光讓她清醒一下。
而幾個混混想的比較多，還能有什麽比毀了一個女生清白，更能徹底讓一個女生消沈的辦法呢？他們就自作主張的想要“玩一玩”李小苗。
社會上的骯臟遠不是齊圓圓能想出來的。
盡管他們沒真的把李小苗怎麽樣，光是知道這些，就夠讓韋雋城不寒而栗了。他不能想象，假如李小苗被這群人傷害了，她會怎麽樣，他又會怎麽樣。
尤其歸根結底，還是他害的她。
現在三個混混已經被抓住，齊圓圓知道自己瞞不過去，所以只想盡量推卸自己的責任，拉柳漓也下水。
嚴格說來，柳漓也沒做什麽。那些暗示性的話都不能讓柳漓擔上教唆的罪名。
知道這些的那天晚上，韋雋城幾乎一晚上沒睡，清醒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六點多到學校的時候學校教學樓大門都還沒開。他就耐心的等著，等終結這一切時刻的到來。
柳漓沒來教室，聽說一早就有警車來學校，把柳漓帶走了。
十一點剛過的時候，柳漓回來了，臉上神色輕松。
她承認她不喜歡李小苗，那是因為李小苗總是在宿舍用手機看小說，還大聲講話影響別人休息。又不是她讓齊圓圓去幹壞事的。她這樣和警察說的。
中午下課後，教室有些人沒立刻去吃晚飯。韋雋城的媽媽還在給他們送飯，李小苗被韋雋城指使著去拿飯了，他說他肚子有點不舒服。
確認李小苗離開之後，韋雋城從座位上站起來，緩步走到柳漓面前，用手指扣了扣她的桌面。
“請你在三天內轉校。今天周四，最後期限是周日。你要是不主動轉校，我保證到時候任何一個學校都不敢要你。”
柳漓臉色蒼白，咬了下唇角，仰頭看他，甚是楚楚可憐，“為什麽？警察都沒認為我有錯……”
“三天。”韋雋城強調了一遍，不顧教室裏其他人投來的奇怪目光。
“憑什麽？”柳漓又一次問，眼裏淚光閃爍，仿佛韋雋城在欺負她。
看著她委屈的臉，韋雋城氣笑了，那兩聲冷笑讓柳漓不寒而栗。
下一秒韋雋城當眾掀了柳漓的課桌，書上堆滿的教材和文具還有水杯和課桌一起倒向柳漓。
柳漓躲之不及，桌面上的東西嘩啦啦倒在地上和柳漓身上。課桌傾了一個角度，“嘭”的一聲從柳漓身上歪到地上橫躺著。
教室裏立時安靜下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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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雋城抿直了唇，忍住怒意又問了一遍，“她在哪家醫院？”
劉揚帆完全不屑理他，“你問班主任去。”
後面一節是英語課，英語老師已經進來了。韋雋城大踏步走出教室，徑直朝教師辦公室走過去。
傷員也有人疼愛
李小苗吃飽了飯，就找她媽媽要手機。昨天晚上手機在褲子口袋裏，今天醒來沒找到，應該是被她媽媽拿走了。
她媽媽柳眉皺起，“你摔了頭，現在不好好休息，玩什麽手機？”
“媽，我躺這好無聊的……”
李小苗撒嬌。
十二點剛過，李媽媽聽到人敲門，說了聲請進，韋雋城就已經在李小苗面前了。
韋雋城對李媽媽微微低頭叫了聲阿姨，就去李媽媽對面坐下。
李小苗動了動手，被韋雋城攔住，“你別動。”
“阿姨，她傷的嚴重嗎？”
韋雋城問。
“那要看從什麽角度出發了。單說摔傷，不算嚴重，顱骨輕度骨折。但是肯定會留疤啊……我們家小苗多好看的一孩子……”
“媽，你別瞎說。疤在額頭留個劉海就遮住了。骨折也不嚴重，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的。”
李小苗沖韋雋城眨眨眼。
韋雋城發現她是真的傷的不太嚴重，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我給你帶了特產回來的，還在我家裏。你現在應該吃不了那些重口的……”
李小苗杏眼一瞪：“誰說我吃不了的。你給我放好，我出了院就回學校！”
李媽媽看著他們兩個眉眼交錯，心裏默嘆了一聲。
過了半個小時又有人來敲門，李媽媽去開門，呼啦一下子湧進來十幾個。小小的病房立時人滿為患。
原來是班主任帶著劉揚帆和包括班長在內的一堆男生，以及任嘉熏孫綿幾個相熟的女生來醫院看他們了。讓李小苗意外的是，柳漓竟然也來了。
劉揚帆捧著一大束花，後面的一個男生拎著果籃。
鄭老頭還是面上帶笑，“你好好休息幾天，先給你批一周假，還不舒服就接著休息。學習不用擔心，你和韋雋城是同桌，以後一樣補的起來。”
劉揚帆還捧著花沒放下，聽到這段臉都黑透了。李小苗還不知道是劉揚帆救的她，所以也不知道劉揚帆為什麽擺臉色……他都一個月沒找過她了。
孫綿和任嘉熏嘰嘰喳喳的撲到床邊和她說話，李媽媽和班主任說了一下小苗的情況，滿病房的人都站著。
所以沒過多久，鄭老頭就領著所有人又走了，走前還特意給韋雋城說一聲，下午上課不要遲到了。
劉揚帆嫉妒的眼睛都紅了。明明他才是英雄救美的那個，為什麽韋雋城一回來，就成了主角？還和小苗有說有笑，他用自己的錢買的花，小苗都沒看一眼。
回校的路上劉揚帆都還青著臉，被班長揶揄：“別擺臉色了，誰讓你長的沒人帥成績又沒人好呢。翻墻出去救人，手劃了那麽大幾道口子，結果別人看都不看你。”
男生宿舍熄了燈多半也是在聊女生，基本分兩個派系。一派喜歡柳漓這樣的交際花類型的，誰去找她她都笑臉相迎，對男生特別溫柔。
另外一派就是喜歡以李小苗為代表的冷漠派，覺得李小苗這樣的女生清純幹凈不隨便，誰都不理，所以誰都沒機會，適合當女神供起來。
他們宿舍住了八個男生，昨天唯一沒翻墻的，就是班長。
班長撞在劉揚帆槍口上，素來好脾氣的劉揚帆也來氣了：“我是沒人帥成績也沒人好，我救她就是因為她是我同學。就算昨天出事是你前女友柳漓，老子一樣沖出去。不像有些慫包。”
一張面包車裏擠了七八個男生。女生和鄭老頭坐的另外一輛出租。
“你TM說誰慫包？”班長上半身擠到劉揚帆那邊，怒目而視。
劉揚帆全然不在意，班長那小身板對他一點威脅都沒有，“我說，慫包才不敢翻墻出去救自己班上的女生。”
班長血一下子就沖上了頭，想也不想就提著拳頭朝劉揚帆臉上招呼過去。
周圍的男生沒攔住班長，但是劉揚帆一把就抓住了班長的胳膊，擰住了往後一推，就把班長推回自己座位。
班長還想動手，被周圍的男生按住了。司機回頭看了一眼，“你們不要在我車上打架，出了事誰負責？”
劉揚帆冷哼一聲，靠在窗戶上抱臂養神。班長坐在座位上小聲嘟噥著別落他手上之類的話。
晚上下了自習前，鄭老頭特意又強調了一下走讀生要註意安全，最好結伴回家。
韋雋城決定先送任嘉熏回小區，再打車去醫院看李小苗。
任嘉熏卻神秘兮兮的把韋雋城喊到一個沒什麽人去的樓梯間裏，說有事情要告訴他。
沒兩分鐘孫綿就跟著過來了，還特意在確認過周圍沒人之後把樓梯間的門關上。
“我跟你講，小苗這個事情可能和柳漓有關……”
韋雋城眉心一跳，“什麽？”
孫綿就把昨天中午柳漓故意套她話的事情告訴韋雋城了。
“從學校到你們住的小區，步行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也不止小苗一個女生從那裏走，肯定是有人故意盯著小苗，才敢在學校旁邊對李小苗下手的。”
韋雋城沈下臉，在心裏估算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你和小苗一起走的時候，就從來沒有碰見過誰。偏偏你一請假，小苗就出事，極大可能就是因為知道你不在。而全班知道你請了一整天假的只我們三個和柳漓。”
孫綿還想說她別的推測，被韋雋城打斷了，“我知道了。我有點事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嘉熏你一個人回去註意一點，現在下課的人多，比較安全。”
他說完就推開門一陣風走了。
孫綿在後面奇怪，“他真的喜歡小苗嗎？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喜歡肯定是真的喜歡，他媽也很喜歡。你不知道小苗出去住這一個月，韋雋城他媽一周過來三四次，每次都做一堆宵夜喊小苗過去吃……”
每次小苗都夠義氣的給她帶一份回去。害她一個月胖了三四斤。
“他們，他們都見家長了？”
“如果那也算的話……見過好多回了。”
“真幸福。”孫綿和任嘉熏並肩往外走。
小苗住院第二天，三個警察又去了醫院，同李小苗確認那個絆她的那個女生是故意的，叫來了女生家長協商賠償事宜。
對方父母堅稱自己女兒是無意的，直到警察拿出監控，明白的放給她父母看，她父母才閉嘴。
李小苗父母本來不同意私了，要起訴這個女生。
沒到中午學校領導還有鄭老頭都來了，努力說服小苗不要起訴，說一旦起訴女生就會留檔案，學校可以開除這個女生，但是留檔案了女生一輩子就毀了。
李小苗母親心軟，幾乎就被說動了，結果李小苗父親冷冰冰的來一句：“你們都是領導，說的好聽。那要是我女兒摔嚴重一點，成了植物人，誰來負責我女兒一輩子？那個女生嗎？有那個萬一，她死了都補償不了我姑娘。”
然而那個女生還一臉無謂的站在病房裏，一點歉疚的意思都沒有。
李小苗甚至從這個陌生的女生臉上看到了一絲得意。
李小苗爸爸不肯松口，三個警察還有一幹學校領導都僵持在病房裏。李小苗幹脆兩眼一閉，裝睡。
中午韋雋城和他媽媽一起過來的，推門進來就看見一屋子人，李小苗爸媽坐在病床邊上面若寒霜。
他媽媽就楞了，“這都站在病房做什麽，有什麽不能出去說，要當著病人的面？”
鄭老頭看見韋雋城來，連忙給他投去一個救命的眼神。
韋雋城媽媽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到病床上，心疼的握住李小苗的手，“哎喲這是哪個殺千刀的幹的，我們小苗撞成了這樣……阿姨給你燉了松茸蟲草雞湯，可好喝了。”
李小苗憋不住睜了眼，朝韋媽媽笑了下，“阿姨我沒事……”
鄭老頭就把韋雋城叫到窗戶邊上，小聲的跟他解釋了一下，讓他勸勸李小苗父母，和解最好。冤家宜解不宜結，鬧大了學校也不好看。
病房就這麽大，鄭老頭聲音再小，全病房的人也都聽見了。
鄭老頭本來以為韋雋城會順著他的話說兩句，結果韋雋城眼神在病房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眼神駐在那個女生身上。他冷笑了一聲，“和解？和解有用還要法律做什麽？”
“如果李小苗不跑，那她要是被那幾個流氓怎麽樣了，流氓也有父母，也有將來，是不是他們也帶著父母過來也求一頓情，這個事情也能揭過？”
“韋雋城你……”鄭老頭氣結，緊接著又用極小的聲音說了一句，“那個女生家有親戚是教育局的，現在校長也不好辦！”
韋雋城仿佛沒聽到這段話，“這位女生是叫齊圓圓吧，我有印象。”
“我建議警察叔叔不要簡單把這次事故定性為過失傷人，你們應該抽空查查齊圓圓同學的通話記錄，看看她是不是和那三個流氓有什麽聯系，李小苗同學受傷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那三個流氓本來是抱著什麽目的在學校旁邊的馬路上攔下我們學校的女學生的。”
齊圓圓臉色大變，“韋雋城你胡說八道！我不認識他們！”
韋雋城沒再說話，女生往後退了兩步，想偷偷的溜走，被兩個警察擋住，“齊圓圓同學還是先隨我們回去警察局再重新錄一下口供吧。”
齊圓圓父親甩開身邊婦女的手，一巴掌甩到齊圓圓臉上，氣沖沖的推開面前的人，徑直離開了。
齊圓圓媽媽臉色也不好看，但是她還是握住齊圓圓的手，“圓圓，從現在起你什麽都不要說了，媽媽給你找律師。”
警察帶走了病房裏一半人，校領導迫於上級領導壓力本來想和解，結果現在事態發展超出預料，領導臉上也有些訕然。
韋雋城跟著警察一同出去了。李小苗瞇著眼看著他的背影。他是瞞了她什麽東西？
韋雋城媽媽老大不滿意，“校長怎麽連你們也跟著和稀泥？當初要不是小城不願意去省城，他能在一中上學嗎？”
只有校長知道韋雋城爸爸是韋銘。他也不清楚個中緣由，沒想到韋雋城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校長感覺自己很冤枉，
“我們來之前確實不知道這個女生是故意的……性質太惡劣了！我們一中怎麽能有這麽壞的學生！”
教導主任也附和，“對，一定要立即開除！”
兩邊都是領導，都得罪不起啊！
教育局是他們直屬上司，他不好拒絕，而且他先前確實以為齊圓圓不是故意的。韋銘那是副市長，雖然不管教育局這一塊。但是他要是說兩句，能從省教育局發文件發到他們學校來。
韋家勢力根源在省城。
李小苗父母臉色總算好點，同韋雋城媽媽和學校領導聊了幾句，學校領導留了句一定秉公辦理就拍拍屁股走了。
李爸爸拿了煙盒出去抽煙，看見韋雋城就站在李小苗病房外面。
李爸爸現在看韋雋城越看越像準女婿，幹咳了一聲，讓他一起去外面露臺。
李爸爸遞來一根煙，“抽煙嗎？”
韋雋城沒接，“不抽。”
李爸爸點燃自己的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來，“小夥子不錯，有魄力。”
韋雋城沒說話。他不打算和李小苗父母解釋齊圓圓可能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動李小苗的，這不利於他在李小苗父母面前樹立良好形象。
李爸爸又抽了兩口，拍拍自己面前比他還高半個頭的小夥子肩膀，“不抽煙好，小苗平時最煩我抽煙。只要她在家我都只能躲在窗臺抽，抽完還得透幾分鐘風才敢進客廳。”
韋雋城看向遠處，用極低的音量說了一句：“我以後也不會抽煙。”
傷員還要吃鴨脖
李小苗摔得不嚴重，住院第三天醫生說她可以出院，過一周來換頭上和手上的藥就行。
讓她回去理論上還是再休息幾天，於是李小苗就沒有回家，直接回了學校。
三四天沒洗頭，李小苗和媽媽把行李放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理發店洗頭發。
她胳膊上的擦傷還沒好，也怕頭上的傷沾水，李小苗媽媽緊張地盯著理發店小妹，一再囑咐小妹輕一點，別弄疼她的寶貝女兒。
等到六點多吃過晚飯，李小苗就開始和她媽媽念，媽媽你辛苦幾天了，早點回家休息，我沒事，我好著呢，我明天就可以去上課了。
李媽媽看她滿臉都戀愛中少女的蕩漾，也不說破，叮囑她照顧好自己，有事情就給家裏打電話……
念了半天，才舍得走。
媽媽前腳走，後腳李小苗就摸出手機給韋雋城發了條短信：“我回來了！我媽已經走了！”
看到這條充滿暗示的短信，韋雋城坐不住了。恰好是數學老師的自習課，他發了套試卷做測驗。反正他已經做完了可以交卷，於是替李小苗收了這幾天老師發的試卷，背起書包到講臺交了自己的試卷，十分自然地離開了教室。
數學老師拿起他的試卷，正反翻了一下，又盯著韋雋城瀟灑離開的背影，最終還是把韋雋城三個字從喉嚨裏咽了下去。
這都是些什麽學生！
數學老師拿過角落裏的紅筆惡狠狠地在他試卷上打勾，差點把他試卷劃爛。
韋雋城小跑著離開教學樓，給李小苗回了條消息：“馬上就回。”
李小苗看到短信後把紮起來的頭發重新散開，找了件襯衣套在吊帶睡裙上正好遮住胳膊上的傷，又對著鏡子理了理，才興沖沖的下樓去。
完全忘了醫生要她靜養的話。
她才下樓，就看見韋雋城已經喘著氣跑到她樓下了。
“你怎麽這麽……”
李小苗快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來人用力擁入懷裏。
她不知道，不知道……這個沒心沒肺的姑娘肯定不知道，他才聽聞她出事的時候，差點以為是天人永隔——
李小苗瞳孔猛得放大，陷入詭異的情緒裏。他他他他為什麽要抱我？
可是他懷裏真好聞啊！
李小苗就沒掙紮，真真切切的感受著他落在她耳邊的呼吸，是那麽撩人，她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餵……”
半晌，李小苗輕輕推了他一下，“你不是說給我帶特產回來了嗎，放了三四天了，還能吃嗎？”
韋雋城滿腔的熱血一秒就洩幹凈了，他還以為她這麽急切的要見他，是因為想他……
韋雋城認命的松開她，把她往自己房子那邊帶，“走吧，我放冰箱了，還沒壞。”
八點拎著菜的韋媽媽過來這邊，打開門就看見李小苗和韋雋城兩個都席地坐在客廳地板上，茶幾上攤著幾張試卷幾盒辣鹵和兩瓶可樂，李小苗右手拿只筆，嘴裏還叼著一根鴨脖子。
而韋雋城在她身側，手裏拿著筆在另外一張試卷上寫寫畫畫。
兩個人聽到動靜擡頭看著韋媽媽，一臉訝然。
“韋雋城，小苗是病人，你怎麽能給她吃這麽辣的東西！”
韋媽媽扔下手裏的東西沖到客廳裏怒吼。
李小苗迅速地咬斷嘴裏的鴨脖，把剩下的半截鴨脖子塞回包裝盒，嘴裏含糊地說：“阿姨我就吃了半根鴨脖……”
開玩笑，三個包裝盒都是拆開的，裏面少了多少她看不到嗎？還有垃圾桶裏的骨頭量，你跟我說你只了半根？
李小苗看到韋媽媽眼神在垃圾桶和三個包裝盒裏徘徊，吐出嘴裏的鴨骨頭，又補充了一句，“其他都是韋雋城吃的，真的。”
韋雋城一臉黑線。
韋媽媽哼了一聲，“你是病人，摔的這麽嚴重，不好好吃點清淡的養養身體，就想著吃垃圾食品。你想吃以後好了我讓他爸出差的時候給你帶。”
“我就偶爾饞饞……”李小苗低下頭，卻暗中在韋雋城腰上掐了一把。
現在還不幫她說話，在等什麽！
“媽，我正給小苗講題呢。”韋雋城給他媽媽投去一個打住的眼神。
韋媽媽不說了，轉手把三盒鹵味一起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拿去廚房換了個垃圾袋。
李小苗盯著他媽把那包垃圾親自拿下去丟了，眼裏幾乎要冒出水來。
那麽好吃的鹵味啊！
李小苗在心底哀嚎。回頭又瞪了韋雋城一眼，筆往茶幾上一摔，“老娘不寫了！”
韋雋城失笑。
她這得是多氣啊，連老娘都出來了？
“沒事，我中秋還要去省城的，再給你帶。悄悄的，不讓我媽知道。”
李小苗又哼了一聲，臉色好了些，拿起可樂咕咚灌幾口可樂又去做題。
丟完垃圾的韋媽媽回來，看到兩人相安無事地做著題，就放心下來。心裏美滋滋的做著當婆婆的夢，哼著歌去廚房燉雞湯去了。
韋雋城再次擡起做題的頭，發現他面前的可樂移位到李小苗右手邊去了。
韋雋城遲疑了一刻，“小苗，你剛剛喝的好像是我的可樂……”
李小苗第一時間捂住嘴，死命瞪著韋雋城，嘴裏嗚嗚呀呀聽不清說什麽。
“什麽？”韋雋城問。
四舍五入等於接吻啊！他怎麽不放遠點，為什麽要放得離她這麽近！
李小苗敢怒卻不敢言，不想驚動韋雋城媽媽，又想不到辦法發洩，最後一把扯過韋雋城的試卷，嘩啦幾下撕成碎片扔在茶幾上，自己試卷也不拿站起來就跑了。
還不敢甩門，輕輕地關上門，然後才敢跺著腳往樓下跑。
“小苗怎麽走了，你欺負她了？”
“沒有，”韋雋城盯著面前的兩罐可樂，臉上甚至帶著一絲笑，“明明是你欺負她。”
“我是為了她好！你不要慣著她我跟你講，不然以後有你受的。”
韋雋城也沒發覺自己媽媽說的哪裏不對，“是不能太慣著……”
李小苗狂奔回自己家，關了房間門好一會兒心跳才平覆。
盡管她閱遍群書，自認為理論經驗豐富，實際上今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被同齡異性擁抱啊……沒過一個小時又喝了別人喝過的可樂，那不是等於喝他的口水嘛，多惡心！
但是李小苗再那麽一想，韋雋城這麽幹凈的一個男生，怎麽能用惡心來形容？
設想一下接吻，應該也不會特別難以接受吧？
這麽想著，李小苗覺得越發燥熱。擡頭一看，原來自己沒開空調呢。
是不是傻了……
讓他開心一小會
李小苗總共只缺了三天課，她回學校上課的時候，還是周五。無論她人緣好不好，周五她進教室之後，還是收到了許多關心。
尤其是昨晚任嘉熏苦口婆心的和她講了劉揚帆和他宿舍的幾個男生為了救她割破手，讓她以後不要對別人那麽差，擺幾個笑臉多說幾句話死不了人的。
李小苗滿腹委屈：“我哪裏有對他很差？我有主動和他說過話！”
任嘉熏回了她一個白眼：“幾次？你數數，你主動和劉揚帆說話的次數，要是超過一只手，下個學期你所有作業我都給你包了。”
李小苗認真的擡頭做回憶狀：“一次……兩次……三次……三……”
任嘉熏一幅說你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然後任嘉熏又神神秘秘地和她說：“我跟你講一個大八卦哦。”
“什麽？”李小苗揚眉。
“我聽男生說，他們去醫院看你回來的路上，劉揚帆和班長動手了，因為你哦。”
“我？關我什麽事？”
“劉揚帆他們宿舍住了八個人，那天晚上有七個翻墻出去，唯一沒翻墻的就是班長。班長還嘲笑劉揚帆自作多情，說劉揚帆去醫院你都沒看人家一眼。然後劉揚帆嘲笑班長是慫包，班長就動手了。”
“……”李小苗不知道說什麽好。
“當然班長根本打不過劉揚帆，才動手就被劉揚帆按回去了，嘖嘖……”
“你聽誰說的？”這種內部八卦，肯定不會來自出了醜的班長，更不會來自不愛說八卦的劉揚帆。
“班上的男生啊。”任嘉熏眼神忽閃了一下。
“班上哪個男生呀？劉揚帆宿舍的？讓我推測一下是誰哈……”
任嘉熏惱羞成怒，想要掐小苗，又顧及她是病號，忍了又忍最後只輕輕的推了李小苗一下，“你不要轉移重點好不好！”
李小苗笑嘻嘻的推回去：“什麽重點啊？原來我找到了重點？”
“別人為了你冒著被處分的風險翻墻，還割破了手，你總要表示一下感謝吧？不然誰知道那幾個混混會不會趁你暈過去把你拖到墻角怎麽樣了！”
任嘉熏紅著臉也不多說，扔給她一個你自己好好反省的眼神就跑回自己房間了，生怕再被李小苗翻出別的重點。
所以早上李小苗踩著第二節課的上課鈴進教室的時候，看見劉揚帆和他宿舍那幾個，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怕不笑回去任嘉熏打她。
雖然她頭上還貼著一大塊紗布，但是這個笑，確實讓劉揚帆從頭酥到了腳，心跳立即加速到一百以上。
他不是沒見她笑過，是沒見過她對他笑過而已。
韋雋城坐在座位上埋頭做題，表情十分平淡，仿佛昨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過。
所以李小苗也十分穩重的假裝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
坐下才發現自己桌上放了個大概三十厘米長寬的軟墊。
“你的東西？”李小苗側頭去看他。
“給你的，昨天晚上你不是說寫字的時候左胳膊疼，我媽就拆了一個坐墊重新縫了一下，給你墊手用的。”
李小苗心想我可沒給你媽說我胳膊疼，是你自己說的吧，嘴上卻說，“哦，那你替我謝謝阿姨。”
韋雋城瞇起眼，“謝過了，不用客氣。”
今早李小苗仗著自己是傷員睡到自然醒，把嘉熏昨天晚上說的話過了一遍，就給她媽打了個電話，講了一下緣由，想周末下午放假請班上的同學來房子裏玩，順便吃個飯。
李媽媽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們幾乎從來沒關心過李小苗生活之外的事情，對她交朋友和人際方面的，只看她對她的幾個的堂兄堂弟態度就能猜個大概。
所以李小苗提出要和班上的同學的交流，那是好事啊，必須支持。
中午下課，李小苗就喊了劉揚帆一聲，沖他笑笑：“一起吃飯啊，你等我一下。”
劉揚帆腳就邁不動了，鬼使神差的點了頭，前兩天的氣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任嘉熏挽著李小苗胳膊，在她耳邊問她：“韋雋城呢？”
“他說他媽媽燉了湯，他去校門口拿湯去了。”
所以李小苗左手任嘉熏，右手孫綿，前後圍著好多個男生，一路公主一般招搖的走去食堂，路上她順便邀請他們周日下午去她住處玩。
等韋雋城拿了三個保溫盒又趕回食堂的時候，李小苗和一群人坐在食堂一條桌子邊上，身邊人面前都有餐盤，唯獨她沒有。
李小苗遠遠的看見韋雋城，就站起來沖他招手，示意她在這。
韋雋城把其中兩個保溫飯盒放在李小苗面前，自己拿了一個，坐到一邊去了。她左右都是女生，對面是劉揚帆，沒有空位了。
韋雋城全程都沒和李小苗交流，但是他放下飯盒的那一剎那，劉揚帆就知道自己又輸了，他在李小苗面前，戰鬥力一直就是負值。哪怕韋雋城不在她身邊，他也近不得她的身。
李小苗試著打開保溫桶，左手使不上力，竟然沒打開。
任嘉熏立刻在桌子底下踹了劉揚帆一腳，劉揚帆會意，搶過保溫桶對李小苗說：“我幫你。”
李小苗又對他笑了：“謝謝你。”
韋雋城在不遠處只看了這邊一眼，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不必爭這一時半刻，他和她以後時間還長。
周末轉眼就到。李小苗爸媽上午就拖了一車零食飲料過來了，然後李爸爸幫著李媽媽做飯，發現桌椅不夠用，又開車去廠裏扛了一張折疊椅和十幾把塑料椅子過來。
中午李小苗就領著以前宿舍的女生們，和劉揚帆他們宿舍的幾個男生，浩浩蕩蕩的走過李小苗出事那天走過的路，來到李小苗住的地方。
自然是沒有柳漓的。李小苗心知自己不是什麽大方的人，前嫌都沒冰釋，就不要談以德報怨了。
韋雋城不遠不近的走在男生群裏，看著被好幾個人包圍著的李小苗，臉上掛著幾絲笑。
他覺得李小苗從前過度保護自己不太願意和其他同學接觸其實對她自己不太好。也知道李小苗不願意跟遠處的人交流，多半是因為懶。
小苗除了在吃上勤快，其他方面都懶得出奇。
很快李媽媽和李爸爸就做好了飯，男生們把客廳茶幾移開，餐桌和折疊桌並在一塊，擺好菜和碗筷，招呼女生們來坐。
李小苗反常地沒有覺得吵。可能這次事故讓她發覺班上男生其實是有可取之處的，這兩天相處下來，竟然沒有產生任何反感。
李小苗熱絡的和一個她才知道名字的男生講話，他們正在聊一本正在更新的武俠小說。
李小苗表示那個武俠雜志她每一期都買的，以後可以借給他們看。
韋雋城不看閑書，自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坐在李小苗對面一言不發。
劉揚帆坐在李小苗旁邊，總是若有若無的看向韋雋城，示威一般。
韋雋城就覺得好笑。李小苗是他同桌，還和他住一個小區，每天一塊上學一塊放學，他才不在乎這片刻時間，甚至還希望小苗和班級群體多相處一下，這對小苗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爸爸和李媽媽做完菜也落座，客廳裏擠的滿滿當當。
李爸爸就舉起一杯飲料環視一圈，“我家小苗這次出意外，非常感謝班上的同學見義勇為，她上高中一年，多虧有你們照顧。以水代酒，多謝大家！”
劉揚帆就招呼著大家一起舉杯喝了一杯，開心到了極點。
吃完飯男生們幫忙收好客廳，李爸爸給他們拿了零食飲料還有幾幅牌，收拾完廚房之後就走了——有長輩在，孩子們總是難免放不開。
晚飯他爸媽早就給他們準備好了，在小區附近的館子裏給他們叫了不少燒烤，特意給李小苗專門叫了稀飯，不許她吃燒烤。
爸媽不在，誰也攔不住李小苗吃燒烤，他們說的話她根本沒放心上。要不是頭上有點傷，她都想恢覆夜跑了。
李小苗一下午玩的倒是開心。和男生們打牌甚至還贏了幾塊錢。
直到晚自習開始的時候，李小苗的臉還紅撲撲的，有些興奮。
“你下午都沒怎麽說話，是不開心嗎？”上課不久後，李小苗給韋雋城寫紙條。
韋雋城莞爾，“沒有。”
李小苗見他笑了，就沒再多說，撕下紙條塞進課桌裏。
請你自己早些走
第二天周一，鄭老頭頂著一張嚴肅的臉在開始上課前就進了教室，看到人大體都在，就清了清嗓子開口：“這個啊，最近班上有個同學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雖然暫時沒結案，但是大家還是要多多註意安全。”
“還有就是，暑期學生的安全問題已經引起了教育局的重視，由市政府牽頭，教育局和公安局聯合舉行了一個‘關註暑期學生安全’的活動，今天下午兩點會在我們學校舉行一個講座，下午第一節課就不上了，直接到大禮堂門口集合，去聽講座。”
李小苗沒當回事，覺得這種走形式的活動無聊透了。
李小苗不知道的是，於他們這些學生來說是個形式，於教育局和公安局就不是了，這是很嚴正的警告。
李小苗出事那晚幾個混混到現在都還沒抓到。韋雋城等的有些著急，和他媽媽說了幾句，她媽媽回去就和韋銘講了，所以才有這麽一個活動。
哪裏有抓不住的壞人。
又過去兩天，韋雋城從他媽媽哪裏得知那三個混混被抓住了。都跑出省去了。
齊圓圓的媽媽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跑，他們都躲出省還是被找了出來。幾番審問下來，他們自然什麽都交代了。
如韋雋城所料，他們果然是受齊圓圓指使的。並且他們本來就是齊圓圓爸爸手底下的混混，幾個混混想巴結齊圓圓爸爸，才聽了齊圓圓的話。
如果抓不住這三個人，就坐不實齊圓圓的故意傷害罪。但是現在抓住了，齊圓圓想不認都沒有辦法。
齊圓圓的媽媽急了，找到李爸爸李媽媽求他們庭外和解。
齊圓圓上周就被學校開除，並且明明白白的把沒有定罪的故意傷害寫進了檔案裏。但齊圓圓不是韋雋城的終極目標。
三個混混把齊圓圓供出來之後，警察稍微嚇了一下齊圓圓，她就說了隱藏的更深的部分——
她從初中起就喜歡韋雋城，但是她的閨蜜柳漓卻告訴她韋雋城和李小苗在一起了，而且他們是同桌，天天窩在一塊。上學一起放學也一起。李小苗故意和韋雋城找了同一個小區的房子，好勾搭韋雋城呢。
齊圓圓嫉妒的要發瘋。
這個時候柳漓又告訴她，韋雋城請假去省城了。他們平常時時刻刻都在一起，今天晚上李小苗可是難得的落單。
柳漓又說，李小苗這種故作清高的女生自尊心都特別強，稍微受點挫折，就能徹底消沈。
所以齊圓圓就找了她爸爸手底下幾個混混來，讓他們小小的“教訓”一下李小苗。
幾個混混對這個“教訓”理解的不透徹。一直在象牙塔裏的齊圓圓以為的是嚇一嚇，最多打兩個耳光讓她清醒一下。
而幾個混混想的比較多，還能有什麽比毀了一個女生清白，更能徹底讓一個女生消沈的辦法呢？他們就自作主張的想要“玩一玩”李小苗。
社會上的骯臟遠不是齊圓圓能想出來的。
盡管他們沒真的把李小苗怎麽樣，光是知道這些，就夠讓韋雋城不寒而栗了。他不能想象，假如李小苗被這群人傷害了，她會怎麽樣，他又會怎麽樣。
尤其歸根結底，還是他害的她。
現在三個混混已經被抓住，齊圓圓知道自己瞞不過去，所以只想盡量推卸自己的責任，拉柳漓也下水。
嚴格說來，柳漓也沒做什麽。那些暗示性的話都不能讓柳漓擔上教唆的罪名。
知道這些的那天晚上，韋雋城幾乎一晚上沒睡，清醒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六點多到學校的時候學校教學樓大門都還沒開。他就耐心的等著，等終結這一切時刻的到來。
柳漓沒來教室，聽說一早就有警車來學校，把柳漓帶走了。
十一點剛過的時候，柳漓回來了，臉上神色輕松。
她承認她不喜歡李小苗，那是因為李小苗總是在宿舍用手機看小說，還大聲講話影響別人休息。又不是她讓齊圓圓去幹壞事的。她這樣和警察說的。
中午下課後，教室有些人沒立刻去吃晚飯。韋雋城的媽媽還在給他們送飯，李小苗被韋雋城指使著去拿飯了，他說他肚子有點不舒服。
確認李小苗離開之後，韋雋城從座位上站起來，緩步走到柳漓面前，用手指扣了扣她的桌面。
“請你在三天內轉校。今天周四，最後期限是周日。你要是不主動轉校，我保證到時候任何一個學校都不敢要你。”
柳漓臉色蒼白，咬了下唇角，仰頭看他，甚是楚楚可憐，“為什麽？警察都沒認為我有錯……”
“三天。”韋雋城強調了一遍，不顧教室裏其他人投來的奇怪目光。
“憑什麽？”柳漓又一次問，眼裏淚光閃爍，仿佛韋雋城在欺負她。
看著她委屈的臉，韋雋城氣笑了，那兩聲冷笑讓柳漓不寒而栗。
下一秒韋雋城當眾掀了柳漓的課桌，書上堆滿的教材和文具還有水杯和課桌一起倒向柳漓。
柳漓躲之不及，桌面上的東西嘩啦啦倒在地上和柳漓身上。課桌傾了一個角度，“嘭”的一聲從柳漓身上歪到地上橫躺著。
教室裏立時安靜下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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