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是回去了，一路陰雨蒙蒙，快樂似乎也隨著陽光離去，我們各懷著心事，回到了魏國的大梁。

如同我所預料的一般，魏王對我的憤遷怒於信陵君，所有的恩怨情仇，前塵往事，讓他新帳舊帳一塊兒算，魏無忌於魏國宮殿中所有的權力都被剝奪了，名動一時的信陵君被投閑置散了，魏王已如我的意漸漸的疏遠了信陵君，我不用再擔心有一日他會觸怒魏王，而遭遇殺身之禍，

信陵府現在是越來越冷清了，就連僅存的百名食客也走得廖若晨星。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可是當我望著魏無忌悲愴的瞳眸，我卻不再那麽肯定？我究竟做的對不對？

“如果你後悔了，這一切還是可以挽回的！”熊啟看著我有一下沒一下的拔動面前的琴弦，可是心思卻沒有絲毫的放在它的身上。

我擡頭，不明白得看著熊啟，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你知道，以你現在的力量，如果你想要幫信陵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我輕笑：“用他的力量嗎，啟哥，你究竟是怎麽看待我們之情的友情？”

“誰都明白，他對你，不只是友情！”

我默然得掃開眼睛：“所以呢，以愛名，加以利用，加以傷害，我已傷害過他一次，也利用我們的感情過一次，其實，這是我性格之中最為不屑的。”

“其實我們都明白，信陵君的想法是對的，若不是魏安厘王對信陵君如此的忌憚，這魏國絕不是今天的局面，你明白，只要你願意幫他。”

我擡眼看向熊啟，譏笑道：“啟哥怎麽以為我會有如此力量？”

熊啟深深得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道：“外面究竟是如何傳言的，你可知道？”

我茫然的搖頭。

“月神公主，這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流言湧起，秦王儲君對你的重視，讓所有的人再次的註意到你，楚國最初的那個傳言，又再次被人提起，月神公主，得之得天下……”

我臉漸漸的蒼白，我別過頭去，不願去看他：“這只是傳言。”

“是的，只是傳言，可是一年多前，你於河邊將已死的男童救活，起死回生，他們都說這是月神的力量。”

我的臉更蒼白了：“不，不是這樣的。”

“所以，大家都覺得秦王儲君對你志在必得，也是如此。”

我低下，默不作聲，心中卻波濤洶湧，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一個已成為過去的流言，將會成為一個洶湧的巨浪將她打沈，淹死，那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他不曾提起？我幾乎就要在這樣的驚恐中窒息。

“小萸！”熊啟將手緊緊得按在我的手上，那溫暖的手心卻怎麽也溫暖不了我冰冷的手。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我擡起頭，正看見信陵君走進了院中。

那落寂的身影，在面對我時，總是揚著輕和笑容。

看見他走了進來，熊啟只是微微得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把空間留給我們。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魏無忌憂心得輕撫我的額頭。

原來，不經意時，我的眉頭竟是緊鎖著的，我強笑著搖頭，可是卻怎麽也掛不上眼睛，最終我放棄了：“他們真的是這麽認為的嗎？我是月神公主？”

魏無忌淡笑：“無稽之談，何須理會。”

“可是他們都這麽認為的，對不對？至現在為止，我還能安然得呆在你的府中，除了贏政與魏安厘王所簽訂的和約，你是不是也做出了什麽承諾？”

魏無忌看著我，久久不曾說話，最終卻淡淡得笑了起來：“那天，大王於宮中，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麽？”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我不明白得看著他，我看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的閃避：“魏王想讓魏國公主進入贏政的鹹陽宮殿，可是我拒絕了他。”

“為什麽？”魏無忌將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低沈嘶啞得說道。

“因為我不想再傷害他。”我低聲得說道，我知道他是懂我的。

魏無忌不再多說，只是閉上了眼睛，可是我卻再也感受不到他絲毫的情緒。

我有些慌亂了：“無忌，我們走好嗎，離開這裏，我不再是楚國的公主，你也不是魏國的信陵君，只是簡單的兩個人。”

“你可知道三晉合一，六國聯眾，是我一生的夢想？”他的聲音低迷。

“這比我還要重要嗎？”

“那我呢，為什麽你不能一並與我完成我的夢想，離開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是，我想說，是的，因為我想你活下去，我害怕有一天，你會這樣離開，可是我不能說……

那天之後，他變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縱情於聲色之中，爛醉如泥，也許，我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麽了解他，他清楚的知道，我的拒絕是讓魏安厘王對他徹底漠視的根源，他想怪我，卻無從怪起，只能放縱自己，卻不肯再面對於我。

我選擇的路，將我自己逼入了進退兩難之中。

小白，已完全長成了一只大狗，狀碩的身體讓人看常常是觸目驚心，除了我，兩個哥哥木兮和小月，基本上它的方圓十米之內，是沒有人敢安然呆著的，可是它唯獨在我的面前撒嬌討歡，唯獨讓我一人對它親呢愛撫，就像一個孩子在母親的面前。

“小白，我真的做錯了嗎？這條路，雖然難，可是我必須堅持下去。因為我知道結局，我沒有做錯，對不對？”而這些，我只能對著它說。

小白卻沒有像平時正常的反應，而是突然戒備得站了起來，全身的毛豎了起來，口中發出狺狺的低鳴。

是誰？只有陌生人的到來，它才會如此反應。

我望向院門之外，卻看到龍陽君懶洋洋得靠在院門外，似笑非笑得看著我。

“君上，你怎麽來了？”

“不歡迎我？”龍陽君挑著眉看我。

“當然不，歡迎之至！”我輕輕得拍了拍小白的頭：“一邊去，這位可是我的貴客，自己去玩吧！”

小白用腦袋蹭了蹭我的手，然後優雅得看了龍陽君一眼，高傲的走過他的面前。

龍陽君哭笑不得的看著我：“公主的護衛好是神氣。”

我掩嘴而笑：“它是蠻有個性的。”

龍陽君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得看著我：“這天下難得的雪獒，也唯有公主當成小狗一般棬養著。”

我無辜得笑了笑：“護衛戰鬥也不是它的天性，那是所謂的人賦與的，它也可以是活得輕松自在。”

龍陽君不以為意得笑了笑：“公主的想法總是與人不同。”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只能輕輕得嘆了一口氣。

我著龍陽君於桌前坐下：“不知君上今日來有何事？”

“只是想來看看你罷。他怎麽樣了？”

我知道他問的是信陵君，昔日朝堂上的敵對，現在也奇異得平息幹戈。

我搖了搖頭，只能苦笑。

“其實就算你不願答應魏王，也可以和婉拒絕，非得硬碰硬，弄得兩敗俱傷嗎？”

我倒水的手頓住了：“我不願，君上也是覺得我不願嗎？”

“其實我的想法並沒那麽重要，我只是好奇。”

“君上好奇什麽？”我不明白得看著他。

“為什麽你可以為了信陵君，甘冒性命之危，獨往秦國，也可以為了救出信陵君一再觸怒秦王儲君，在所有的事情平息之後，你又義無反顧的回到了他的身邊，可是你卻不願為了他，再做一件無關重要的事情。”

“那是不一樣的，我把他看著朋友，明明知道他喜歡著我，卻要把別人推到他的身邊，我這樣做，只會傷害他。”

“朋友？”龍陽君笑了起來：“於你而言究竟是信陵君重要，還是秦王儲君重要？”

“那不一樣！”我重聲而道。

“有何不一樣？”

我看著他，垂下眼，開始細想，自來到這個世界後，贏政是第一個走進她內心的朋友，在那樣的境地之中，他們所處的環境，付出的一切，都是與眾不同的，可是這種與眾不同，卻只有自己知道，就算有一天，在他面臨生死之際，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為他勇往直前，就算是頭破血流。

龍陽君伸過手輕輕得揉了揉我的頭發：“我只是希望你看清自己選擇了什麽，有得有失，沒有什麽可以兩全齊美的！”

我搖頭，再搖頭，為什麽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想的，我早已做了選擇，絕決的只有信陵君一人……

那他呢，也是這樣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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